太聪明,原来一次性手套还能这样用,真是涨知识,立马回家试一试
今天才知道原来一次性手套还能这样使用,真的是太厉害了,可惜很多人都还不知道。
大家好,这里是百变小厨房,像我手上的这种一次性手套大家都非常的熟悉,我们平时在生活中非常的常见,像我们去一些酒店或者是饭店吃东西,尤其是在点一些熟食或者是小龙虾,或者是其他排骨,需要用手拿着啃的东西的时候,老板都会给我们拿上一大把这种的一次性手套。
还有就是我们平时在点外卖的时候,里面也会带上几只一次性手套,一次性手套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的便利,这样我们在吃东西的时候就更加的方便不脏手了,尤其是家里面有小孩的筷子和叉子拿捏的都不太稳,如果直接徒手抓着食物吃的话,这样就太不卫生了。
这个时候在手上套上一次性手套,那么用手抓着吃就要方便许多,而且也更加的干净卫生,但是如果一次性手套套错误了的话,不仅不会给我们带来方便,还会让我们用起来更加的麻烦。
平常我们会发现,给小孩子套一次性手套的时候,手套是大大的,在手上面戴起来一点也不贴合,手指尖上面也是鼓鼓的,里面充满了空气,看起来非常的不适合。
不仅如此,当我们以这种方式去拿着食物吃的时候,刚拿上食物,手套就松掉了,这个时候很多朋友就会选择用绳子绑在手腕上,或者是用橡皮筋将它套起来,套的松了还是不起任何作用,结果还是弄得满手都是油,到处都脏兮兮的。
而我们把它多套一圈,让他套得紧一点的时候,虽然稳固性石油了,但是这个时候手上却被勒上了深深的橡皮筋的牙痕,非常的疼,也非常的不自在。
大人还好,尤其是小孩,他的皮肤比较嫩,这样造成的伤害就比较大了,严重的会留下深深的淤血痕。
今天就来给大家分享手套的正确使用方法,再重新去一个手套,将手套完全的收在一起,然后再手套的手腕处轻轻的拉扯,稍微用一点力多拉扯一会儿。
因为一次性手套它拭塑料的具有很好的延展性,在我们用力的拉扯过程中,它就会变长变细,变瘦,扯成这个样子。
现在将一次性手套展开,现在可以看到手腕处变得非常的细,也非常的长,有一点像我们平时做家务用的那种塑料手套那么长了,这个时候我们把它戴在手上面来试一下。
往手上套的时候,这个时候我们就能看出区别,刚才非常松非常大的手腕处,现在变得细小了不少,刚才戴在手掌处的时候,手掌都被卡住了,不仅变细变小了,而且也变得服帖了许多。
戴上之后,我们现在在一根一根的将手指头的顶端鼓鼓的地方整理一下,沿着手指的顶端,将手指顶端的空气往下面轻轻的按一按,压一压,让手指间的空气顺着手指尖,再到手指、手掌,最后直接排除到手套之外,只要手套里面的空气被排掉了,被排空了,这个时候就能看到手套会很服帖的贴在我们的手上面。
可以看到现在的一次性手套非常的服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用保鲜膜紧紧的包裹在手上面呢。
可以看到不管我们怎么挤压,怎么捏合手指,手套都没有出现一丝要掉落的这种情况,这样就已经非常的牢固了。
如果想要手套更好更贴合的套在手上面不出一点以外的话,那么就可以用我视频中的方法将手腕处的手套口进行一下收口,先将手套口多余的部分提出来,沿着回家的方向多拧上几圈,然后将它塞进手套口里面,经过这样操作之后,手套在手上面就会戴的更加牢固了。
现在我们不管是用它来吃什么食物,或者是用来剥小龙虾。
甚至是用来揉面粉,都不用担心它再从手上面滑落下来了。即使一次性手套除了用来方便我们吃食物之外,在生活中还有许多其他的神奇妙用。
下面再来看手套除了用来吃食物之外的第一个神奇妙用,很多朋友每一年都会抽上一定的时间带着家人去旅游,去世界各地到处看一看。
出去旅游肯定要拿一些必备用品,像牙刷、牙膏基本上都是一家人的,牙刷是直接接触我们的牙齿和口腔的,如果把所有人的牙刷混合起来放在一起是非常不卫生的。
那么这个时候怎么办呢?现在就可以用到咱们家里面的一次性手套啦。可以看到一次性手套上面它有五个手指,而这五个手指正好就可以用来装牙刷。
除了手掌处是连接在一起的,手指的部分完全是隔离起来的,正好我们的牙刷头就可以塞在手指处,一个牙刷塞一个手指,那么一个手套都能塞上五个牙刷呢。
接着将牙刷裹起来,裹得紧紧的,我这里刚好是三个牙刷,五个手指,还剩了两个手指,这个时候正好就可以利用里面没放牙刷的这两个手指将它们捆绑起来,这样牙刷就被捆绑到一起了。
用一次性手套来装牙刷,既干净又卫生,而且每一个牙刷都是充分的隔离开的。
绑在一起之后还不占地方,看起来也是非常的简单美观,不管塞在行李箱的哪一个位置,或者是放在我们的杯子里面,都不会觉得不卫生了,并且收纳起来也更加的容易了。
除了用来装牙刷之外,在旅行的过程中,我们也会随身带上一条毛巾,毕竟酒店里面的毛巾用起来总是觉得不顺手,卫生条件也信不过。
所以基本上都会随身携带一些生活用品,像毛巾啊,毛巾我们都是用来洗脸的,如果直接和我们的衣服放一起,那么就真的是太不卫生了。
这个时候我们也可以把它叠成一个小方块,放在我们的一次性手套里面收纳起来,和之前一样,利用一次性手套没有用掉的手指就能把它很好的捆绑起来进行收口,这样就算是放到衣服堆里面也不会觉得占地方和不卫生了。
还有就是随身携带的内裤,因为内衣裤是非常贴身的衣物,所以如果直接和其他的衣物放在一起,就感觉非常的不干净。
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将内衣裤叠起来,也用一次性手套将它装起来进行隔离,这样既干净又卫生,而且也不会乱七八糟的了,既方便又实用呢。
除了内裤,还有袜子,袜子有很多朋友会有脚气,那么如果是直接放在行李箱的话,其他的衣物,尤其是我们的内衣裤也会受到污染,但是去旅游总会要带一双换洗的吧?
这个时候也可以用上一个一次性手套来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样?是不是做梦都没想到一次性手套除了用来吃食物之外,在生活中还有这么多的用处呢?这样一来,不管我们旅途多遥远多长,那么都不用担东西放不下了,也不用担心它的卫生状况非常的干净整洁,并且找起来也非常的方便快捷哦,而且就算是一个行李箱,大人小孩的都可以分得非常清楚。
第二个神奇妙用,在一次性手套里面装满清水,也就是自来水就可以,然后在上面打上死结,一定不要装的太满,如果装的太满的话,那么就打不了结了。
接着我们就得到了一个这样的一次性手套。那么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很多朋友家里面都习惯种一些花花草草,但是如果全家人都出去旅游了,一走有可能就是一周或者是半个月,这个时候家里面的花花草草就会处于一个缺水的状态,因为没有任何人给他们进行浇灌。
有可能在我们愉快的旅途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面的花花草草都枯萎了。
那么我们要怎样保持家里面没有人在,而且植物自然可以正常吸收水分,不至于让植物枯死的这种状况呢?
这个时候就可以用到刚才我们装满水的一次性手套了,首先我们用一根细细的针在一次性手套的手尖处戳上一到两个小洞,这样可以保持里面的水少少的滴入到土壤里。
让土壤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一直有一点点源源不断的水注入到里面,让它一直保持一个比较湿润的状态,这样一来,就算是我们玩上十天半个月,也不至于导致家里面的植物枯萎死亡。
花盆比较大的话,如果担心水不够,我们可以在里面多放几个装满水的一次性手套,有了它之后我们就可以放心的出去旅游啦。
第三个神奇妙用,一到夏天下水道里面的臭味非常明显,经常出现反胃的这种情况,而家里面的异味经常是从这个下水道里面反出来的,不管我们用空气清新剂或者是其他的方法都很难解决这个问题。
其实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每天晚上用完下水道之后,将下水道封死,让它处于一个比较密闭的状态,这样里面的臭味就不会放出来了。
这个时候呢,我们就可以在一次性手套里面装满水,再把这个一次性手套放到地漏表面,这样就可以很好的阻隔地漏里面的味道泛出来,久而久之就会发现家里面的异味没那么严重,甚至消失了。
怎么样,你是不是做梦也没想到,原来一次性手套除了用来吃食物之外,还有这么多的神奇妙用呢?
学会了之后,你也赶紧回家试试吧,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哦,学会了记得点个赞哦,点击我的头像可以观看更多视频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一次性手套在生活中的其他神奇妙用吗?
欢迎在评论区留言,让更多的朋友知道,让更多的人受益哦,那好了,我们今天的分享就先到这里了,感谢你的收看,我们明天不见不散,拜拜。
“梦想手套”在睡梦中做你喜欢的梦。
#挑战30天在头条写日记#
追踪睡眠阶段的手套 研究人员使用一种可以追踪睡眠阶段的手套来引导午睡的志愿者梦见树木
国外一家研究团队近日研究出了一款可以引导睡眠梦境画面的手套, 这要归功于一项不同寻常的研究,该研究使用电子手套在人们熟睡时引导他们做指定的梦。
“这是一项真正具有开创性的科学贡献,”在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研究创造力但并未参与这项工作的乔纳森·斯库勒说。“它在一个让人类着迷了几个世纪甚至几千年的话题上取得了重大进展。”
为了开展这项工作,研究人员邀请了 50 名志愿者(大部分是学生和教授)在麻省理工学院 (MIT) 的实验室中保持清醒或小睡片刻。午睡组的人戴着眼罩躺下,同时戴着 Dormio(梦想手套),这是一种类似手套的设备,带有传感器,可以测量心率和肌肉张力变化以跟踪睡眠阶段。连接到该设备的计算机会传递音频提示,以激发佩戴者梦见特定主题——这一过程称为“自定义白日梦”。
在第一组实验中,计算机指示志愿者闭上眼睛放松。当他们开始昏昏欲睡时,一段录音告诉他们“想想树木”。然后,团队等待手套检测到参与者已经进入睡眠的第一阶段,一种被认为是创造力最佳的半清醒状态。在这个阶段,人们仍然可以处理来自外界的信息,但我们的思想没有清醒时那么受束缚,思绪不受控制地流动。人们会经历短暂而生动的梦境,除非被清醒打断,否则这些梦境通常会不经意地跳走。
在志愿者进入 一阶段大约 5 分钟后,第二个音频提示告诉他们大声说出他们的想法,将他们从午睡中唤醒。然后录音指示他们回去睡觉。这个过程在 45 分钟内重复了几次,唤醒参与者报告他们的梦想,然后让他们再次入睡。
所有使用 Dormio 的志愿者都报告梦见了树:一个人记得自己的手臂是用旧木头做的;另一个人回忆说,他的个头太大了,以至于他“可以像吃手指食物一样吃树”。
这就大概是古人所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效应吧。研究合著者、麻省理工学院脑认知科学家亚当·哈尔表示,并不是每个人都被告知要梦见树木。在一个对照组中,人们在没有任何特定提示的情况下入睡。在另外两个对照组中,人们保持清醒,要么想着树木,要么只是关注他们的一般想法。
睡眠测试结束后,所有志愿者都进行了创造力测试,要求他们列出一棵树的其他用途——答案从“制作乐器”到用作“巨人的牙签”不等——写下与树相关的动作,比如“吃”和“燃烧”——并创作一个关于树木的故事。
“人们做的与树相关的梦越多,他们就越有创造力,”共同作者 Kathleen Esfahany 说,她在进行实验时是麻省理工学院的一名本科生研究员。Esfahany 解释说,研究结果表明它不仅仅是在睡觉,而是“梦见那个帮助我们发挥创造力的特定话题。”
入睡后立即醒来以提高创造力的技巧并不新鲜。Salvador Dalí 和 Thomas Edison 报告使用了这种方法。2021 年发表的一项研究证实,这个技巧可以帮助人们变得更有创造力,并提出解决问题的见解。这才是这项研究最终的目标,通过梦想手套做白日梦之后会相对应的提高人们的想象力跟创造力。
但是 Dormio 手套允许对这个做梦过程进行前所未有的控制,该研究的合著者罗伯特·斯蒂克戈尔德说,他是哈佛大学的神经科学家,他研究梦已有 4 年了(并且在他的个人生活中也采用了这种方法)这种手套将使科学家能够“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探索意识和梦想”。
这些项目可能远远超出了提高创造力的范围。研究人员目前正在与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合作,看看这种手套是否可以帮助他们控制噩梦,使其更好地从创伤中恢复过来。
小伙伴们对于这种可以控制梦境的手套还有没有其他的用法呢? 可以也把你们的想法写在评论区。
地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百年《故乡》和鲁迅故乡百年
“我冒着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
1921年1月,鲁迅写就了短篇小说《故乡》。最后一次返乡,苍黄的天、萧瑟的荒村,一片破败、缺少温情的故乡,久久盘桓在鲁迅的心头。
绍兴,是鲁迅度过孩童和少年时光的故乡。虽然鲁迅对江南古城不乏美好的记忆:“百草园”里的鸣蝉和窜向云霄的云雀、社戏台上拂袖长舞的女吊、氤氲豆麦水草之香的乌篷船夜航……但在他笔下,百年前绍兴的色调是灰暗的,景象是凋敝的,人民是卑苦的。
因为看不到希望、寻不到梦想,在家道中落、父亲去世两年后,18岁的鲁迅出门远行,“走异路,逃异地,去寻求别样的人们”。从南京到日本,学成后的鲁迅曾回过故乡,但最终还是坚定选择了“异路”。
虽然“梦魂常向故乡驰,始信人间苦别离”,在1919年故居易主、返乡处理完相关事宜后,鲁迅举家告别绍兴去了北京八道湾,此后再也没有回过故乡,故乡成了他笔下沉重的记忆。
于家、于国、于民族都心怀大爱的鲁迅,为疗救故乡疗救中国负戟独行,弃医从文,唤醒同胞。他塑造的不朽文学形象,从少年闰土的明亮到中年闰土的悲凉,从革命者夏瑜的牺牲到麻木者华老栓的愚昧,从可怜的落魄文人孔乙己到历尽人间凄惨的祥林嫂,再到可笑可叹的阿Q……鲁迅笔下这些深深刻上故乡烙印的人物群像,正是旧中国底层人民的写照。
尽管在那时的故乡那时的中国,苦难似乎看不到尽头,但在《故乡》的最后,鲁迅发出了“地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预言。
伟大的作家也是伟大的预言家。
同年5月,《故乡》发表在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陈独秀主编的《新青年》杂志。同年7月,在距离鲁迅故乡绍兴不远处的上海兴业路和嘉兴南湖,中国共产党庄严宣告诞生,开启了带领中华民族在无路可走的“谷底”艰难而坚定地走出一条复兴之路的伟大征程。
鲁迅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历史已经证明,中国的脊梁就是中国共产党。在庆祝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也是《故乡》发表百年之际,记者来到绍兴,行走在《故乡》的原型地,探访鲁迅不朽名篇与绍兴相关的地点、人物及其精神面貌的变迁,寻找奋斗百年路、启航新征程“投射”在鲁迅故乡的印记。
“闰土的村子”:不再看天吃饭
“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
这是主人公根据少时玩伴闰土的描述,“脑补”的美好瓜地“镜头”。其如诗如画、寥廓深远的场景,正是故乡留给游子鲁迅的美好回忆。
可惜,中年返乡的鲁迅,再次见到儿时的玩伴,那个活泼、机灵、勇敢的乡村少年闰土,已经成了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垮的中年人。尤其当闰土脱口而出一声“老爷”时,故乡留给鲁迅最后的图景是萧索,是凄凉,是绝望。
造成这一强烈反差的是——“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都苦得他像一个木偶人了”。
“闰土”虽是小说中的典型人物,但其取材,不少来自一个真实的“闰土”。这个真实的“闰土”,经学者研究和鲁迅家人确认,就是鲁迅少年时代的好友章运水。
章运水家住在绍兴市上虞区道墟街道杜浦村。《故乡》里“海边的沙地”,事实上并不在海边,而是曹娥江流经上虞的江滩。
曹娥江是钱塘江下游的最大支流。著名的钱塘潮分出的余波,每每溯江而上给曹娥江的这一段江滩浸渍了盐分。“江滩地土壤肥沃,种瓜瓜甜,种棉棉好。”从小在江滩地生活的绍兴市越城区沥海街道党工委书记陈超说,沥海街道才从上虞区调整到越城区。
不过,江滩物产丰富,旧时“江滩人”的日子并不如意。除了饥荒苛税,兵匪官绅,上游的洪水,海上的台风,也让“江滩人”苦不堪言。陈超说:“当时家家户户都是茅草屋,三五年就得倒塌一次,住在这里,除了忙生活,就是与天斗、与水斗,吃饭要看天。”
从1969年起,绍兴吹响了围涂造田的号角。每年冬天,党和政府都组织群众积极投入到改善人居环境、拓展农耕空间的火热劳动,用手挖、靠肩挑、拿背扛,硬是将这一段东西走向的曹娥江改造成南北走向,生生筑起了“缚住”江水肆意奔腾的防洪大堤。
2007年,曹娥江河口还建成了大闸,不但可以排涝拒咸,而且成了造福浙东群众的引水工程重要枢纽。
“这一干就是40多年,仅在沥海,就围出26万亩良田。”陈超说,良田逐年增加,江滩生机焕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主要栽棉植麻;九十年代,要为城市当好“菜篮子”;新世纪以来,从养鱼、蟹到南北对虾,水产养殖在这里迭代发展;如今,滨海新区生命健康科技产业园又在这里落地,“群众在家门口就实现了就业,再也不看天吃饭”。
如今,“闰土”故乡杜浦村村民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了4.96万元,建起了266幢乡村别墅。“清风梳柳影,游鱼戏碧浪”,村容村貌宛若一幅清丽的水墨画。昔日于风雨中挣扎摇弋的茅草屋,对杜浦村年轻人来说,早已成了“传说”。
“闰土的后人”:爷爷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他正在厨房里,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这可见他的父亲十分爱他,怕他死去,所以在神佛面前许下愿心,用圈子将他套住了。”
“他身材增加了一倍;先前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手里提着一个纸包和一支长烟管,那手也不是我所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
闰土告别鲁迅,拣了桌椅、要了全部的草灰,还有香炉和烛台,用船拉回家去。香炉和烛台是一个象征,充分表明闰土还要继续麻木下去,对命运只能跪拜——虽然麻木与跪拜,改变不了闰土们的命运。
闰土后来的命运怎样?。
“在旧社会,我们一家人的命运不堪回首。”88岁的章贵说。章贵是章运水长子启生的二儿子,担任过鲁迅纪念馆副馆长。
章运水一家只有六亩薄沙地,收获的粮食缴完租税后,养活不了一家人。1934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逼债的、收捐的逼得他只好把地卖了。终因贫困和积劳成疾,五十多岁就病逝。
“爷爷有三子一女,都没有上过学。”章贵说,他的父亲也在1941年病逝,那时也就30多岁,胸口生了疮,没钱医治,躺在乌篷船上去寺庙求菩萨,死在了回家的船上。“我母亲没有办法,只得带着10来岁的哥哥和刚出生的弟弟去上海讨生活,哥哥当了童工,母亲做了保姆。因为没空带弟弟,就把弟弟送了人家。”尽管这些苦难过去了七八十年,章贵说起来仍然热泪盈眶,“家里还有一个妹妹,3岁就生病没了。而我跟着二叔长大,13岁就到外地做了长工。”
新中国成立后,村里给章贵分了土地,又分了两间房,章贵才从外地回到了家。1954年4月,因为和鲁迅家的渊源,章贵被招到鲁迅纪念馆担任讲解员。
“从那以后,我过的日子才像日子了。”章贵说,他是在工作中自学的文化知识,他这一代兄弟姊妹,仍然没有人读过书,“但我们的子女都上了学,都有了工作,或是做生意,全国各地都有。”
“这样的日子,恐怕爷爷做梦都不敢想。”
从“杨二嫂”到“老吴热线”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钱……’圆规一面愤愤的回转身,一面絮絮的说,慢慢向外走,顺便将我母亲的一副手套塞在裤腰里,出去了。”
年轻时被称“豆腐西施”的杨二嫂,在《故乡》里鲁迅再见到她时已成为一个“辛苦恣睢”的老年妇女:明火执仗地从迅哥儿家中拿走用来喂鸡的“狗气杀”,甚至搬弄是非,咬定闰土在草灰里私藏了碗碟。
一篇《故乡》,不仅刻画了闰土的奴性,而且“雕琢”出杨二嫂甚于奴性的流氓性,这二者都是鲁迅强烈批判的旧中国的国民性。
鲁迅给杨二嫂起了一个绰号:“豆腐西施”。反讽的是,五十开外的杨二嫂,并无西施之美好,全是自私之刁蛮,充满贪婪的算计,“算”出了另一个绰号“圆规”,“算”出了愚昧的邪恶——虽也身在底层,却毫无向善之心。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说到底,无路可走的旧中国,有多少“闰土”,也就有多少“杨二嫂”。
“一个国家的大部分国民,没有向上向善的价值取向,是没有希望的。” 越城区委宣传部部长吴萍说,百年之后的鲁迅故乡,新时代的绍兴人,不仅物质富裕,而且精神富有。
新时代精神负有的绍兴人,与鲁迅笔下令人窒息的穷苦、麻木、自私的人物群像,更是天壤之别。
“老吴热线”,是越城区一个知名群众性公益组织。创始人吴岩兴是一位军队转业干部,1999年,他所在的企业倒闭,成了一名下岗工人。2001年,他通过招聘考试,当上了所在社区的副主任。
吴岩兴在工作中发现,群众反映的困难也好、矛盾也罢,大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只要耐心做工作,真诚地帮助,群众都会满意。
从挨家挨户走访社区1743户居民到自学法律知识帮助群众排忧解难,从免费为群众修水电到给“空巢”老人代购物品,吴岩兴做了一张联系卡,上面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承诺:凡是难事来找我,尽心尽力帮助你。
“老吴热线”名气大了后,群众不但是生活上的困难找他,就是邻里纠纷也找他。社区有两户楼上楼下的居民,因为房屋漏水闹了矛盾,找到吴岩兴后,他到两户人家一走访,找到漏水位置,拿出解决办法,“楼上住户负责堵漏和为楼下住户的墙面刷白,我来负责管道维修”,让吵了几个月的两户人家没了话说。
真心帮助群众,“老吴热线”越来越“热”。2010年,升级为“老吴热线党员互助工作室”,23名党员庄严承诺:只要在越城区范围内,群众有困难随叫随到。2017年,扩容为“越城区老吴热线志愿服务中心”,在全区设立了17个雷锋驿站,超过400名志愿者定点为有需要的群众服务。“‘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是我们这个公益热线成立的初衷。”吴岩兴说,这些年,遇到台风、洪水等灾害,只要雷锋驿站一号召,站出来做公益的群众就成百上千。
和“老吴热线”一样,在越城区还活跃着许许多多的公益组织,100万常住人口的越城区,志愿者注册人数竟达13万人。
早在国家推出“双减”政策前,越城区欢乐慈爱义工团就开设了爱心课堂,后更名为多彩周末公益课堂,免费为少年儿童提供多样化的素质教育培训。
孙恒怡是绍兴文理学院大一新生,她报名参加了多彩周末公益课堂,当起了志愿者,利用周末为小朋友们讲述红色经典故事。
“习近平总书记在建党百年讲话中把‘希望寄予青年’,我们当代青年就要担当起这份责任,不负时代,不负韶华。” 孙恒怡说。
千年古城:打造“没有围墙的博物馆”
“我们多年聚族而居的老屋,已经公同卖给别姓了,交屋的期限,只在本年……瓦楞上许多枯草的断茎当风抖着,正在说明这老屋难免易主的原因。”
《故乡》中,鲁迅对青少年时居住的古城描述得不多,但在他的其它作品,比如《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孔乙己》等,可以窥到江南小镇的些许风物:台门建筑、河流纵横、士绅豪横、农民恓惶……
相传2500余年前,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成就霸业后,派遣大夫范蠡“筑城立郭,分设里闾”,从此绍兴在中国古城史上就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这座方圆9.09平方公里的历史名城里,古老的帝陵、庄严的城门、巍峨的塔寺、幽深的庭院,无不散发着历史气息。
68岁的陶亚琴就住在离鲁迅故居不远的台门里,小小的院落,有花有树有井。从乡下嫁到城里的她,把院落打理得干净清爽。她说,“现在古城改造得越来越漂亮,我们每天都生活在风景里”。
2020年起,绍兴市开始实施“千年古城”复兴计划,拟投资300多亿元,以全城申遗的标准,打造“没有围墙的博物馆”。
“古城保护利用是一项综合工程,更是一项民生工程。我们在保留老城区特色空间格局和肌理的基础上综合改造,补齐历史街区配套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短板。”越城区委书记徐军说,除了大型文旅项目,还推动了多个老旧小区改造提升、台门保护利用、环城河治理等民生项目的实施。
“里弄的马路拓宽了,每家每户的屋檐、门头都统一修复改造,尤其是厕所等生活设施,简直是千年的跨越。”陶亚琴说,她家的台门是两户共住,有150多年历史,“趁着这次改造,我们彻彻底底搞了次大扫除,把上百年的破烂物品清理了出去”。
沿袭千年的传统,绍兴古城的台门建筑,没有铺设下水道,因而既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浴室,给迈入现代生活的古城居民带来“时空交错”的烦恼。“下雨下雪,要走100多米去倒马桶,去吧担心路滑摔倒,不去家里又有异味;长时间不洗澡难受,只得在天井里拉个布帘,烧点水偷偷擦擦身子。”陶亚琴说。
和厕所浴室同步改造的,还有年久失修的屋顶,以及早已老化的线路,“现在住在古城,路上干净了,河水变清了,舒适感有了,安全也不用担心。”陶亚琴说,“听社区讲,将来还要建设数字古城,看病什么的都能在那个网上看,那日子好得不敢想。”
陶亚琴老两口每月有8000元的退休工资,生活开支3000元,剩下的5000元就成了老两口的旅游经费。退休后,他们去过西藏、新疆、内蒙古,去年还去了九寨沟,“既然我们赶上了好时代,就得到处去看看好风景”。
“鲁迅外婆家”:家家户户好才是真的好
“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所记得的故乡全不如此。我的故乡好得多了。但要我记起他的美丽,说出他的佳处来,却又没有影像,没有言辞了。”
鲁迅最后一次回乡的路上,所见皆是了无生气的村庄。鲁迅笔下的故乡村庄,除了《社戏》中主人公外婆家所在的“平桥村”还有着美好的童年回忆,其余的往往破败衰落。
而在现实中,鲁迅的外婆家位于越城区孙端街道。无论是鲁迅的家人,还是鲁迅研究界的学者,普遍认为“平桥村”的原型,就是孙端街道的安桥头村。
“过去村里除了少数人家,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改革开放后,村民办起了作坊,一开始做网线袋、编草蔸、孵豆芽……现在年人均可支配收入达到3万多元,还办起了10多家企业。”村党总支书记宣明德介绍说。
在“平桥村”,“双喜”“阿发”都是摇橹的好手,而在如今的安桥头村,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了轿车。2019年,安桥头村创建了3A级景区村,新拓了停车场。“否则过年回来,大家的车都停不下了。”
但,宣明德也坦言,全村700多户、2063人,一半以上在外经商,村里留下的都是老人和小孩,“房子都是小洋楼,却没有多少有人住。村子是漂亮了,但总感觉少了点人气。”
在安桥头村头,最吸引人眼球的是——村头一片辽阔的彩色水稻田里,色彩各异的水稻拼成了一幅巨大的人物形象: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手捏一柄钢叉,向一匹猹尽力的刺去……
“这是利用鲁迅外婆家的独特资源禀赋,规划的乡村振兴文旅产业的一个元素。”负责运营安桥头村的上海陆鼎集团董事长谭启钰说,按规划安桥头村将尽可能恢复旧时的风貌和传统文化活动,比如祝福文化节等,原汁原味再现《故乡》里的生活,打造《故乡》的故乡。
“乡村振兴,我们不能苛求村民都留在村子里,但我们可以挖掘每个乡村的独特优势,发展产业让乡村在留住人的同时吸引外来人流,最终实现乡村的人财两旺。”一手规划打造安桥头村乡村振兴工作的孙端街道党工委书记李彰说。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博士毕业的李彰介绍,安桥头村是绍兴市首批确定的乡村振兴先行村之一,走的是一条“文化解码——文学作品场景化再现——高质量业态资源助力”的文旅产业发展道路,“从今年的旅游数据看,来的游客超过了预期。”
“这些年村子的变化很大,群众满意度越来越高。”曾经当过13年村主任的鲁阿良说。
鲁阿良今年75岁,他的高祖父鲁安久和鲁迅的外祖父鲁安涤是堂兄弟。鲁安久族中行四,人称“鲁四老爷”。60多年前,鲁迅的妻子许广平来安桥头村会亲时,还和鲁安涤的孙媳妇见了面,小鲁阿良也挤在人群里看过热闹。
因此,有不少人认为,《祝福》里的“鲁四老爷”就是鲁安久。鲁阿良说,“鲁四老爷”的酒作坊生意,在儿孙辈的操持下,一度远销到了东南亚。“虽然家里不缺钱,但日子也不好过。解放前,他的父亲在求学返乡的途中,就好几次被绑架。赎金没少拿,人还每次都挨了揍,受了惊吓。”
“一家好并不好,家家户户都好了,才是真的好。”鲁阿良说。
名士之乡:永别了,孔乙己!
鲁迅在《孔乙己》中,塑造了一个在酒肆“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
嗜酒如命,除了在咸亨酒店成为“短衫主顾”取笑的对象外,孔乙己并不被外人所关注。而且,他显摆文化,比如茴香豆的“茴”要鼓捣出四种写法,换来的是嘲笑和讥讽。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通常对《孔乙己》都这么解读。但这很可能是误读,鲁迅对孔乙己其实同情,如果说“怒”,更多的是指向那些凉薄的旁观者。著名学者孙伏园回忆,鲁迅曾就《孔乙己》告诉过他,此文之目的主要意在凸显社会对于孔乙己这种苦命人的凉薄。在那个时代,有文化的孔乙己,同样难逃悲惨;而“孤独者”魏连殳,迷惘、彷徨,死后“口角间仿佛含着冰冷的微笑”。
据老辈人回忆,当年绍兴城里,像孔乙己这样境况凄惨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孔乙己生在当今,也能学有所用,说不定还能成为学者、教授呢!”
的确,如今的咸亨酒店,再也见不到孔乙己那样穷困潦倒的顾客,多见的是新时代品尝新生活的绍兴人。
新时代的绍兴,对文化,对文化人,充满了尊重。“鉴湖越台名士乡”,这座千百年来人杰地灵、名士如云、文化底蕴深厚的城市,重拾尊重知识、崇尚文化的优秀传统,成为独一无二的“软实力”。
在绍兴,我们见到了何琳尔。这位绍兴市广播电视总台的制片人,一手创立了“绍兴朗诵群”,来自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的“聊友”每天都在热情地读着美文与诗歌,探讨朗诵的技巧、交流读书的感受,为正能量“鼓与呼”。 “绍兴朗诵群”成为全国规模最大的公益性网络朗诵团体。今年为庆祝党的百年华诞,“绍兴朗诵群”组织了一场有一场赞颂党的丰功伟业的朗诵活动。何琳尔说:“我们发自内心的感恩伟大的党。没有共产党,绍兴一定还到处都是孔乙己,哪能像我们这样尽情释放对美好生活的欢欣?”
在绍兴,我们还见到了低调的黄震。这位主业是外贸的商人,几乎把所有业余时间都埋首于契丹、女真文字的研究。
法律专业毕业的黄震曾在绍兴市检察院工作,1997年辞职干起了外贸,挖到“第一桶金”后,逐渐拓展到房地产开发行业,事业越做越大。
“周围朋友研究古代书画、瓷器的比较多,受他们影响,2000年左右我也开始了古代文化的研究。”黄震说,2008年,在内蒙古开发房地产期间,偶然接触到据说是契丹文字的书籍,萌生了研究这些文字的想法。
“这是一个绝对冷门的学科。”黄震介绍说,1922年,一位比利时传教士在内蒙古发现了一块刻着古文字的石碑,后来这块石碑的照片流传到欧洲,有德国学者认为是失传的契丹文字。但发现这些契丹文字近百年来,受限于研究资料和研究人员的不足,契丹文的研究没有太大的进展。
“当时的感觉是,这是老天给我的机会,让我看到了这些文字,我觉得有责任把它研究出来。”黄震至今回忆时仍难掩兴奋,10多年来,他收集了散落在民间的近万册契丹、女真、西夏等的书籍和佛经,一头扎进了古代民族文字的研究。
“这几个少数民族政权先后与北宋并存,他们都曾大规模组织人力物力翻译汉文化典籍和佛家经书,其中有一些流传到今天,这些珍贵的古籍善本尤其是部分契丹(汉)双语典籍,用事实证明了宋代汉文化对周边民族政权的巨大影响力。”黄震说,这些年来,他已经整理出版了契丹、汉双语版的《史记》和《女真文词汇》两项研究成果。
“越是深入研究,越是对我们的文化充满自信。北宋的军事并不强大,但汉文化却被各民族政权竞相学习,充分说明中华传统文化的魅力。”黄震说,今天中华民族正走在复兴的道路上,我们不仅要有文化自信,而且要研究如何让中华传统优秀文化助力民族复兴的伟业。
“我比孔乙己幸运得多,即使这项研究在全国没有几个人,也没有人嘲笑,反而收获了许多粉丝。”黄震目前正在多方奔走,让他的研究成果得到广泛认可,“我没有独占这些宝贵资料的想法。只要国家需要,我可以把它们捐赠出来。”
14亿人走在大路上
8月15日,我国首条民营控股高铁——杭绍台铁路进入竣工验收阶段。这条高铁,在绍兴设绍兴北、上虞南、嵊州北、嵊州新昌等车站,将连通沪昆、商合杭、宁杭、杭黄、杭深高铁,接入长三角高铁网,绍兴进一步融入长江经济带。
“百舸千舟摇摇摇,一河两岸桥桥桥。”水道纵横的绍兴,乘舟(乌篷船)出行曾是绍兴人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1919年底,鲁迅最后一次回到绍兴,有人按照《鲁迅日记》作了计算,从北京到绍兴,路上用了四天三夜的时间,使用了火车、船和轿子三种交通工具,其间还要在天津、南京、上海和杭州中转。
“十三五”期间,绍兴市交通实现跨越式发展,综合交通建设投资达到1137亿元,杭甬和杭长两条客运铁路专线建成通车,市内轨道交通实现“零”突破,高速公路运营里程达到535公里,在浙江省率先实现“县县通三条以上高速”。
百年之后,鲁迅故乡的巨变不仅是交通。
就在曹娥江畔,曾经辉煌的纺织业“染缸”、酱货产业“酱缸”和传统黄酒“酒缸”组成的老“三缸”,正变成代表纺织印染的“布片”、集成电路的“芯片”和生物制药的“药片”这新“三片”,绍兴走上了高质量发展道路。
鲁迅故居所在地的越城区,通过集成电路、高端生物医药这两大“万亩千亿”新产业平台,承接国家重大项目落地,集聚起一批影响力大、带动性强的标志性项目。
而整个绍兴,城市经济综合实力,城镇和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都位列中国百强城市排行榜的前列。近年来,绍兴一手抓传统产业改造提升,一手抓新兴产业培育发展,高质量发展之路越走越稳、越走越宽,以全国万分之八国土面积,创造出全国千分之六的生产总值。
百年中国,沧海桑田。鲁迅故乡不仅小康,走在共同富裕的大陆上,更在于人的表情,早已不是阿Q、闰土、祥林嫂的模样,而是 “共享做中国人的尊严和荣耀”的模样。同一片土地,同一个民族,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在于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走出了中国道路。
“黄金时代,不在我们背后,乃在我们面前;不在过去,乃在将来。” 站在鲁迅故乡,回望百年巨变,品味 “民族魂”的寄语,我们对踏上第二个百年新征程的中国,更加充满信心。正如历史学家汤因比曾这样期望:“如果中国能够在社会和经济的战略选择方面开辟出一条新路,那么它也会证明自己有能力给全世界提供中国和世界都需要的礼物。”(方立新、黄书波、冯源 参与采写:潘金洁琼、袁伟江、金亚萍、王思佳)
来源:新华每日电讯
救与被救:寻找甘宇的17天
回家后,甘宇还是会做那个噩梦。梦里的山林被迷雾笼罩,模糊中只有树影在晃动,眼前的大山突然轰地一声坍塌,许多落石朝着他滚过来,他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只能惊恐地喊着“救命,救命!”但每一次,他都得不到回应。
惊醒后,他总是难以走出梦境,只有左腿隐约的痛感把他拉回现实——自己此刻正躺在温暖的家中,而不是寒冷、黑暗且毫无庇护的荒野,身下是柔软的被褥,而不是潮湿的山地。这些都让他重新确认,自己已经从那场灾难中死里逃生。
9月5日,四川省甘孜州泸定县发生6.8级地震,导致93人死亡。甘宇或许是这场地震中最后获救的生还者,被村民发现时,这个胡子拉碴的年轻人已经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在荒山中生存了17天。
地震发生时,作为湾东水电站员工,他和同事罗永为救人和排险,自己却陷入困境的事迹已经被人熟知。但在这场故事里,还有许多陌生人伸出了援手,他们和甘宇、罗永一样,都是这场灾难中的受害者,也都是这场灾难中的施救者。
如今,他们各自回到家中,地震时划破的伤口已经结痂,倒伏的玉米杆下生出新芽。村庄逐渐恢复了平静,湾东河照旧流淌。
10月21日,甘宇地震时受伤的左脚终于拆线。除了晚上还会做梦,他没太多时间回忆那段身处绝境的日子。生活还要向前,一级建造师考试临近,他要做最后的冲刺。
震后逃生
地震过后一个月,从猛虎岗上还能看到灾难留下的痕迹。墨绿的大山被划出一道道土黄色口子,泥石流冲毁了盘山公路,落石和大树横在路中。轰隆的滑坡声一直响,原本清新的空气,现在掺杂进了尘土的味道。
这里距震中只有10公里,周边村庄受灾严重。依山而建的房屋塌成废墟,果树和庄稼成片倒下,背着背篓的村民正在抢收玉米。逃出来的牛羊,还有满身泥的猪,在山间窜来窜去。
9月30日,前往猛虎岗的路上满是落石和倒下的树,逃出来的家猪到处窜。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摄
平日里,这一带是个安静闲适的地方。在猛虎岗北面的湾东村,人们抬头就能望到不远处的雪山,村里有几家温泉度假山庄,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休闲去处。
村子不远处的湾东水电站,也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运转节奏。28岁的甘宇是水电站的结算员,负责统计水电站的各项工程费用。他是四川达州人,湾东虽然远离家乡,又藏在深山里,但在这里工作两年后,自称“佛系”的他逐渐喜欢上了湾东的气候、雪山,以及淳朴的民风。
作为水电站为数不多的外地人,大家对他都格外照顾。罗永就是其中一个,这个41岁的男人皮肤黝黑,高高瘦瘦,是水电站的水工,负责闸门管理和流量监测。这份月薪3000元的工作,比务农挣得多。他经常邀请甘宇到家中做客,自家院子里的猕猴桃熟了,也总会给甘宇带上几颗。
10月20日,罗永在泸定县得妥震安置点的新家。受访者供图
对甘宇来说,9月5日那天除了气温降低,他又加了件毛衣外,一切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处理完上午的工作,吃过午饭,甘宇和罗永在值班室里聊天。两人都忘记了具体的聊天内容,他们当天的记忆全部被更具冲击力的事实占据:12时52分,一阵剧烈的晃动打断了两人的闲聊,窗户玻璃瞬间“炸碎”,家具碰撞在一起,各种物件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紧接着传来像打雷一样的轰隆声。
地震来了。
两人本能地向外逃, 慌乱中,一块落石砸中甘宇的后背,500多度的眼镜掉了,他的世界突然变得模糊,整个人“晕乎乎”。在屋外,罗永看到两边的山体“哗哗”地往下塌,落石撞起阵阵黄烟。不久后值班室就被一块巨石砸中,成为废墟。
水电站的工人们也都四处逃生。湾东河是泸定县和石棉县的界河,地震发生时,水电站所在的泸定一侧离震中更近,山体垮塌也更严重,工人们大多蹚水过河,跑进对面石棉县的密林中。他们也最终全部获救。
甘宇本来也想逃生,但听到了身边的呼救声。几乎没有犹豫,他就和罗永一起把两名伤员拖离了危险区。后来他才知道,他和罗永放弃的可能是条求生之路,但在危险慌乱的现场,支配他的是另一种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本能。
几分钟的时间,大坝下就只剩下甘宇和罗永,还有被救出的两个伤员,其中一个是罗永的哥哥。
湾东水电站坝高25米,设计水头高达780米。水顺着压力管道,引至下游的厂房发电,距离约十几公里。压力管道沿着山脊铺设,途经泸定县湾东村,两旁分布着几百户人家。
地震前的湾东水电站,左边是两道闸门。受访者供图
“如果大坝上的水漫下来,我们也逃不掉。”罗永发现河道里的水变少了,担心坝上的闸门出问题,洪水漫坝。他还担心压力管道破裂,自己家就在湾东村,离压力管道不到100米。“如果压力管道破了,下游村子会被冲毁,我的家也没了。”
两人商量后,决定让甘宇守着奄奄一息的哥哥和另一名伤员,罗永去开闸泄洪。上坝的水泥路上堆满了落石,罗永踩着石头,冲上二十多米高的坝肩,开动柴油发电机,提起一号闸门,洪水泄入河道。风险解除,他们也亲手堵上了自己的逃生之路——河水涨起后,他们失去了蹚水到石棉方向的可能。
十分钟后,他冲回坝底,重伤的哥哥已经快要没了气息。他把罗永喊到身边,交代了最后的遗言——他要弟弟平安活着,出去帮他看看家里的情况。
另一位伤员也很快断气。甘宇和罗永找来铺盖,给他们盖上,又一起上坝把第二道闸门打开。
天逐渐黑下来,他们错过最佳逃生路线和时机,决定先在坝上的机房躲一宿。甘宇说他那一夜几乎没怎么合眼,“听到山轰轰垮了一晚,睡了一会儿,又被余震震醒。”
第二天天刚亮,他们带着水和保险绳,穿上水电站里的雨衣,决定向外逃生。罗永是当地人,曾经花一天时间沿着一条小路从水电站走到过石棉方向的猛虎岗。猛虎岗往下不远处就是跃进村,罗永判断那里或许还有村民,他们也会在那里获救。
现实的情况比想象中更糟。小路被震断,泥石流冲出一段段悬崖,到处是落石和倒下的树木。罗永牵着甘宇慢慢走,有时用绳子,有时用手。“根本没有路,我们只能在密林里钻来钻去。”
走到山腰时,甘宇的手机突然有了信号,他给公司和家人打了电话,报了当时的位置。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个地方叫芹菜坪。短暂的信号给他们带来了希望,两支救援队正在赶来。但也带来了噩耗,罗永得知,自己的母亲也在震中遇难,他失去了两位至亲。
救援队接到信息后,马上组织了营救。但上山的路损毁严重,队伍行进缓慢。
9月30日,地震后,山体出现大面积滑坡,树木均被冲倒。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摄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天后,没看到救援队,此时甘宇已经体力不支。为了抓住眼前的希望,两人决定,罗永回大坝接应救援队,甘宇留在原地等待。分开前,罗永爬到树上,给甘宇摘了一包野果,又用安全帽给他装了溪水。
但他们误判了救援队的行进路线,罗永跑了七八个小时回到大坝,没碰见救援队。想回头找甘宇,来时的路已被泥石流冲毁,只能继续往前走。
8号下午,他赶到火草坪。在倒塌的房屋旁,他用捡的打火机点燃干竹子,一团团白烟往上升。“我打算一直点一直点,直到有人发现我。”
柴火燃了一个多小时,直升机终于来了,用喇叭喊,“是不是甘宇、罗永?”
罗永终于获救。很多人都以为,找到甘宇也近在咫尺。
荒野求生十七日
等待是漫长的。竹林密得遮住了天空,静谧又昏暗,偶尔有细碎的阳光洒下来。甘宇眼前是模模糊糊的绿,手机没电后,提醒他时间流逝的是昼夜更替。一天,两天,三天,罗永没来,救援队也没有。他的希望一点点消散,“我以为罗永在路上出事了,很自责。”
事实上,拿到罗永提供的位置信息后,救援力量马上就展开了部署。9月9日上午,救援直升机等待了一天,但因下雨未能起飞。石棉县救援力量徒步进山营救,也因道路塌方被迫中止。
9月10日,太阳出来了,迷雾散去。直升机终于起飞,罗永也跟随救援队伍坐上直升机,但在芹菜坪上空,他们并未看到甘宇。
这天是甘宇和罗永分开的第4天,阳光洒下时,甘宇听到风吹竹叶的沙沙响,他决定独自求生。他先是往下走,山下有条小河,既可以保证水源,又有可能沿着河走到大坝。但没走多远,他就被没过大腿的溪水挡住去路,途中他又被滚石砸伤腿,“当时就觉得很痛,有点走不动的感觉。”拖着受伤的左腿,他转而一瘸一拐地往上走。
他曾试图抓住一切救命稻草。行进的路上,他曾捡到一瓶驱蚊液,脚疼时就喷两下,再按一按,希望能起到止痛效果。
希望,离他很近又很远。离开芹菜坪后,他听到直升机的轰鸣,就把衣服脱下来,顶在竹竿上面使劲摇,大声喊着“救命,救命”,但没有回应。有一次,他看到直升机真的朝自己飞过来,但又突然换了方向。“本来以为有希望,又消失了,就挺绝望的。”
甘宇不知道的是,就在直升机绕着芹菜坪飞行的同时,一支地面救援队伍也正在向芹菜坪靠近。
罗永获救后,画了路线图,让堂哥罗立军作为向导带救援队上山。10号早上,罗立军带着十几名消防队员上山。他们计划搜寻两天一夜,带了搜救装备和尸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听说了堂弟和甘宇的经历,某种程度上,罗永和甘宇共同开闸泄洪,已经救过自己一次。
当天正好是中秋节,晚上一轮圆月挂在夜空,照亮层层叠叠的群山。罗立军记得,有人带了两个月饼,当时有16个人,月饼被切成了17份,“留了一小块,那是给甘宇的。”当晚气温只有5℃上下,救援队点起篝火取暖,还要把大衣盖在身上才行,“不知道甘宇是怎么熬过来的”。
9月10日,中秋节,救援人员在山上分两个月饼,他们还给甘宇留了一小块。受访者供图
罗立军事后才得知,就在他们燃起篝火的那天晚上,甘宇应该就在同一个山头的某处洼地里。夜间大部分时候,甘宇都蜷缩着身子,尽力保持身体的热量。他渴望温暖,甚至把手机砸坏,期望锂电池能起火燃烧,但未能奏效。
第二天,救援人员翻过海拔2500米的山头,到达芹菜坪。看到竹叶扒成的窝棚,白色的衣服扔在一旁,野果壳散落在地,但没有看见甘宇。罗立军顺着脚印往前,泥石流冲出的悬崖挡住去路,直径一米的大树倒在泥中。脚印中断了,“如果甘宇再往前走,活着的概率很小了。”
他们边走边拉长声音大喊甘宇的名字,茫茫山林,连个回声都没有。独自在野外的这些天,甘宇每天早中晚都会“拼尽全力”喊几声“救命”,但茂密的树林,复杂的地形阻挡了声波,他们都没听到过彼此的呼喊。
太阳就要落山,救援队不得不下撤,否则也有被困风险。他们在猛虎岗点火,让直升机来接应,有人把尸袋也扔进了火中,“希望永远也用不上”。
天色彻底暗下来,没有丝毫光亮,甘宇感觉自己身处在一个巨大的黑暗中,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夜里的听觉变得敏感,蛐蛐声此起彼伏,还有不知名动物的吼声。夜再深些,这些声音也渐渐消失。“山里太安静了,好像全世界只剩我一个人。”
猛兽没遇见,蚂蝗倒是不少。甘宇经常走着走着,就看到腿上爬满蚂蝗,他能感到这些生物正在吸自己的血,但又没力气处理。只能等它们膨胀成筷子粗细,再用力扯下来。没过多久,又有新的。“我的腿一直在流血,也没觉得很疼,只顾着赶路了。”
大概往上走了两三天,甘宇摸到了掉地上的野生猕猴桃,鹌鹑蛋大小。他之前没吃过,咬了一口,很甜。更多时候,食物都是极度匮乏的。他扒过树皮,嚼了几下,没有吞下去。也见过蘑菇,怕中毒,还是没敢吃。“实在没东西吃了,饿到发昏时,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9月30日,甘宇在山上吃过的野生猕猴桃。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摄
“饿了就一直喝水,喝到饱。”一开始,甘宇是用瓶子装溪水喝,后来挂在腰间的水瓶掉了,他就直接到溪里喝。连日阴雨,草尖缀着水珠,树上冒出了绿油油的苔藓。甘宇薅了一把苔藓,用力一挤,水就有了。有时候水里还带着小虫子,他也一并吞下。
他还喝过两次尿液。第一次喝时,有些犹豫,但太渴了,硬着头皮喝下去。“为了求生,顾不了那么多。”
这些都是他在《荒野求生》节目里看到的,从没想过有天会真的派上用场。
长时间的热量缺失让他的感知力变得迟钝,他说很多时候自己甚至感受不到饥饿。但身体还是会诚实地提醒他,极端环境给他带来的变化——早上醒来,他会摸摸自己的脸,冒出的胡茬愈发扎手。裤腰也在一点点变松,直到皮带连最后的孔都扣不上,他只能把眼镜布撕成条状勒紧裤腰。连续好多天没洗澡,身上黏糊糊的,臭味也越来越重。
甘宇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出大山,那种未知感一直包围着他。但他记得罗永说过,有片“草原”离芹菜坪很近,很快就走到那里,然后可以沿着公路下山。甘宇不断重复着,“很近”“很快”,鼓励自己往前走。
模糊的不仅是视野,还有时间的边界。甘宇经常走着走着,就突然“睡着”,醒来不知是何时。“就感觉时间过得很快,睡睡醒醒,好像一下子过了三四天。”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河沟旁睡了一天,在悬崖边睡了一天,在“草原”又睡了两天。除了逐渐逼近的人体极限,野外还藏着时刻都有可能到来的危险。地震破坏了原本稳定的山体,眼前的一切看似平静,但变化在时刻发生。有一次在山体滑坡下,一棵倒下的大树挡住了落石,他干脆在树干下睡了一宿。只是早上取水的工夫,回来时他看到树干已经砸断,自己又逃过一劫。
大概是独自走了八天,又或者是十天,甘宇终于走到了罗永提到的“草原”。那是一处高山草甸,能看到蓝天白云,也能望到下山的公路。看到地震中走散的牛羊在悠闲吃草,积攒数日的孤独感找到了出口,甘宇忍不住“搭讪”,“你们主人在哪里呀?”“怎么没人管你们?”
在“草原”上,他看到了山对面的公路,他拼尽全力想要过去,有时干脆坐在地上往下滑,结果牛仔裤破了两个大洞。他还听到了电锯声,平日恼人的噪音变得无比亲切——这是连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烟”,自己离走出去又近了一步。
但当天晚上,也是甘宇觉得最难熬的时刻。
倾盆大雨伴着五六级的大风,闪电划破夜空。甘宇躲在一棵树下,全身蜷缩在雨衣里,鞋子裤子还是被淋透。“那晚,我真的有点担心挺不过来,害怕被雷劈,也怕被雨淋失温。”
甘宇感觉那晚很冷,比之前任何一个夜晚都冷,大概只有四五摄氏度。幸亏他穿着毛衣和雨衣,上身没有淋湿,但依然冷得直打颤,只能站起来不停走动。“几乎走了一夜,没怎么睡。”
难熬的时候,甘宇会想念家人,想念把他带大的爷爷奶奶,想念常在外地打工的父母,想着自己还没尽到孝心。他还会给自己一些盼头。逃出去后,要吃奶奶养的土鸡,要吃火锅和烤肉,还要把平时刻意控制的饮料,一次喝个够。
更多时候,甘宇都在告诉自己不能死,肯定有人在找他。他相信,地震没有夺走他的生命,大山也不能。
一步之遥的救援
同样相信甘宇能走出大山的,还有他的家人。
刷到罗永获救的消息后,家人们才知道甘宇仍在失联。甘宇的爸爸甘国明急了,从广州飞回老家达州,又连夜开车前往泸定。“家里的老人一直哭,我也坐不住了,决定自己去找人。”
9月10日中秋节,甘宇的父母赶到泸定。甘宇的公司准备了饭菜和月饼,他们一口也吃不下。甘国明一端起碗,就想起给小时候的甘宇喂饭的场景,“哪里还吃得下饭?”
甘国明心里有些愧疚,自己常年在外打工,跟儿子的交流仅限于每周末的电话,甘宇会跟他聊很多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清楚甘宇是个“懂事的孩子”,但又相信父亲必须严格,甘宇有次没有考进班里前三名,他就打电话教育儿子一番。甘宇失联后,他对孩子的唯一要求变成了“平安健康就好”。
那段时间,甘宇父母每天都往救灾指挥部跑,了解最新救援情况。
时间和希望都在流逝。救援人员一次次失望而归,有人试探着说“希望不大了”。甘国明总会强硬反驳:“他没有受伤,肯定还活着”“不可能被野兽吃了,它们遇到地震也跑了”“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不在了。”
甘国明回忆当时矛盾的心情,“害怕没有他的消息,又害怕听到的是坏消息。”
还有更多人在找甘宇。成都解除封控后,甘宇的大堂哥甘立权自驾赶往石棉县,想要亲自上山找人。甘宇的公司和家人也都在网络上发布消息,悬赏找人,希望当地村民能帮忙搜救。
一位在大坝上和甘宇共事过的焊工叫上自己的两个哥哥,把干粮装进蛇皮袋,还给甘宇买了件新衣裳,自愿山上搜救。
不同的救援力量在加入。蓝天救援队、重庆巴南救援队、宜宾筠爱救援队、北京应急管理协会等,都陆续搜救过甘宇。
9月10日,甘宇公司代表王东华(左一)与消防人员一起上山搜救甘宇。受访者供图
9月15日,甘孜州终止地震一级应急响应,从应急救援阶段转入过渡安置及恢复重建阶段。根据甘宇的粗略回忆,这天他正在从芹菜坪爬往“草原”的路上,因为缺少水源,他喝了苔藓水和自己的尿液。
也就是这一天,罗立军又带着蓝天救援队上山搜救。十几名队员来自甘孜、绵阳和江油,还有一条搜救犬。
李明康是其中之一。他是甘孜州康定人,震后一直在帮忙搬运物资和救人。得知要搜救甘宇,他和两名队友从泸定赶往石棉。与其他人会合后,一起钻进密林中。
山还在垮,一边塌陷的山路,一边是几百米高的悬崖。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不要继续前进?队员们山上举手表决。
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安全第一,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在天黑前撤下山。后来,李明康才知道,当时他们下撤的位置,距离甘宇获救地不到500米。
希望被消磨殆尽后,剩下的只有奇迹。
甘宇获救的前一晚,甘国明梦见儿子回了老家,“爸,我回来了。”他像往常一样回复,“回来就回来咯!”没过多久,甘宇又说了句“我走了”。
甘国明从梦中惊醒,外面下着雨,又是个糟糕的天气。他再也睡不着,心砰砰地跳。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没有了白天的坚强,不得不考虑儿子最坏的情况。
“甘宇找到了”
9月21日,天上飘着毛毛雨,大山被罩上一层白蒙蒙的雾,头羊晃着铃铛带队去吃草。58岁的倪太高跟在后面,他皮肤黝黑,个子瘦小,准备去找地震后丢失的羊,也顺便找人。他还带了一件彝族的“毡挎挎”,是一种浅紫色褂子,内层是羊毛,外层是防水的布料,既防水又保暖。“如果找到那个失联的人,让他穿上,暖和一些。”
倪太高家几乎是跃进村海拔最高的房子,屋旁栽着果树。他种了十几亩的玉米、大豆和花椒,还养了120只羊,13头猪,十几只鸡,靠这些养大了5个孩子。
地震来临前,山间的浓雾刚散去,淡黄色的玉米叶在风中摇摆,猫咪懒洋洋地趴在门前。先是异常的犬吠打破宁静,突然地动山摇,一块落石砸中了倪太高的腰,他猛地一闪。“如果迟几秒钟,人就完了。”
后来,倪太高被送往医院,家人也搬到了山下的出租屋里。
9月30日,倪太高赶着羊群去山上吃草。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摄
余震停后,倪太高又忍不住跑回山上,想再看看家。羊圈塌了,羊全跑了。厨房也塌了,冰箱、微波炉和摩托车都被埋在废墟里。他还碰到了几个救援人员,在找一个震后失联的人。
9月20日,倪太高上山找回了90多只羊,但没有找到失联的人。
第二天,公鸡刚打鸣,倪太高又出门了。他钻进灌木丛,边走边“哦哦哦”喊着,那是喊羊的口令,回应他的是轰轰的泥石流声。
一个小时后,他在山腰听到“啊啊啊”的声音,以为是野猴子。“我又吼了几句,才听到有人喊‘救命’。”
声音从山上的密林传来,倪太高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有多远。看到山体右侧大面积的塌方,他吼了一句,“哦,往左边走!”他又掉头跑回家,拿了2盒牛奶和4个月饼,那是女婿中秋节送来的。
再次回来,循着呼救声,倪太高又爬了一两个小时。看到前面的树枝在动,他钻了过去,只见一个人趴在地上,挣扎地站起来。倪太高跑了上去,那个人抱着他大哭,说“碰到好人了”。倪太高拍了拍他,“没事没事,活着就好”。
眼前的小伙子浑身发抖,吃了点东西后,问:“有政府(电话)吗?告诉政府,我叫甘宇,甘宇找到了。”
倪太高联系了当地政府,对方让他拍张照片。甘宇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合照。手机镜头里,他这么多天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样子,胡子拉碴,原本圆润的脸已经颧骨突起,“瘦得都快认不出了。”
9月21日,雅安市石棉县跃进村猛虎岗,倪太高(左)找到了甘宇,他们拍了一张合照。受访者供图
那张照片很快传到泸定。有家人看到后有些迟疑,但甘宇妈妈只看了一眼,就放声大哭,“是甘宇,甘宇找到了!”甘国明抢过手机,确认是儿子,激动到手止不住地颤抖。
倪太高扶着甘宇下山。遇到陡坡,他就先跳下去,让甘宇趴在自己背上,搂住脖子,他再用双手扶着两边的树,慢慢往前挪。背着将近一米八的甘宇,他有些忐忑,“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可不能再摔了哟。”
两个小时后,他们走到了猛虎岗管护站,一片可以降落直升机的空地。
“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腿上全是伤。”倪太高说,在停机坪他看到甘宇的手一直在抖,就脱下自己的手套给他,又让家人带了套衣服上山。一只黑色手套还留在现场,另一只已掉入裂缝中。
甘宇换下的衣物还遗留在现场,记录着他17天来的遭遇:牛仔裤已经脏到看不出颜色,裤腰绑一根绿色布条,屁股处磨出两个大洞。一双白色的耐克鞋已经开裂,鞋带变成黑色,鞋底也几乎磨平。
9月30日,猛虎岗现场还遗留着甘宇获救后换下的鞋子,鞋子已经裂开口。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摄
后来,甘宇被转运至泸定县人民医院。直升机刚起飞不久,山上就下起了暴雨。那晚,甘宇又被转运至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经初步诊断,他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肋骨骨折,左下肢腓骨骨折,伴有严重感染。
在泸定县人民医院,甘国明终于见到了儿子,他拍着甘宇的肩膀,重重地说:“儿子,你比我有出息。”
回家
听到甘宇获救的消息时,罗永还在泸定县德威镇的救灾帐篷里,“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在过去的半个多月里,他一直帮忙找甘宇,却没能回家寻找遇难的母亲。
9月23日,震后第19天,天气晴朗。罗永和家人爬了几个小时山路,回到湾东村。这个距离震中不到10公里的村子,几乎全部碎在了地震里。
罗永家是一栋两层房,如今只剩下一地砖瓦。他爱种花花草草,门前摆了二十多盆花,有十几个品种。“兰花开的时候,美得很。可惜都没了。”家里养的牛羊也丢了,5只猪被压死了2只。
在倒塌的厨房里,他挖出了母亲的遗体,蹲在地上兀自哭了起来。他上一次回家,是在地震前一晚。母亲给罗永装了自己种的菜,满满两大袋。因为是老幺,从小母亲就偏爱他。那天罗永要趁着夜色,骑摩托赶回大坝值班。临走前,母亲很不放心,不停叮嘱,“路上注意安全,骑车慢点。”他没想到,这是母亲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有时候,他会看着母亲照片悄悄流泪,“妈妈在天之灵,晓得我做了这些事情,应该不会怪我太晚才找到她吧?”
新的生活在继续。国庆节前夕,湾东村两百多户村民,搬进了得妥镇的安置板房。村民们排队领生活物资,空气中飘着熟悉的桂花香。
10月2日,泸定县得妥镇安置点板房,这里是湾东村村民的新家。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摄
罗永的“新家”是两室一厅,儿子的床就摆在客厅里,女儿的书桌也是。他坐在大门边,看到熟悉的身影,会热情招呼“进来坐会儿嘛”,再塞上一两个水果。
陌生的客人也来了。罗永开闸泄洪的消息在网上传开,采访的电话响个不停,有的记者远道而来。在公用厨房里,罗永招呼大家一起吃饭。毛血旺、酥肉和青菜摆上桌,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随便吃点,要是在我们山上,还会杀猪杀鸡,肯定更丰盛。”
晚饭过后,他会温柔地询问女儿作业情况,让她试试新发的鞋是否合脚。女儿在泸定县念高中,有一天语文老师提到有个叫“罗永”的人,在地震后开闸泄洪救人。她才知道,别人口中的英雄,是自己的爸爸。
“我不是英雄,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罗永不在意那些赞誉,每当有人提起,他会腼腆地笑笑。
甘宇也是如此。他觉得比那些在地震中丧生的人,自己已经足够幸运,“活着真好,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
在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里,他做了一场踝关节手术,度过了28岁的生日。刚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就找母亲要了手机报名了今年的一级建造师考试——这个证书需要在两年内通过四个科目,他已经顺利通过三科。
夜深人静时,甘宇还是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在茫茫大山中呼救,无人回应。不过这种梦越来越少,“没啥子阴影,能活着走出大山,其他事都不算啥了。”
10月8日,甘宇恢复良好,顺利出院。次日早上,他们一家又坐车赶回达州市大竹县的老家。在那个熟悉的院子里,灶台上炖着土鸡,奶奶抱着甘宇大哭,家人们围着他问长问短。甘宇奶奶说,“没想到自己的孙子那么坚强。”甘宇说其实自己也没想到。
全家人一起拍了张大合照,爷爷奶奶紧挨着他,父母在后排笑得很开心。
10月9日,甘宇(前排左二)回到老家达州,与家人们一起拍了张全家福。受访者供图
甘宇还给倪太高打了电话,“太感谢你了,等我身体好了,我一定当面感谢。”视频里的倪太高,连连说“没事没事”。
地震过后,家里十几亩玉米依然会按时成熟,倪太高掰下玉米棒子,剥掉外壳,再扔进背后的背篓里。山上还种着核桃、猕猴桃和佛手柑,眼下正是收获的季节。
地震让罗永失去很多,但有些东西没有丢。他在废墟里,扒出了女儿的奖状,把它们重新拼凑好后,发了个朋友圈,“能在废墟里挖到这些也很欣慰!”
10月18日,罗永再次回到湾东村,在废墟了翻出了女儿的奖状,他觉得很欣慰。受访者供图
家里死了两头猪,但是震后他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幸存的母猪生下了6只小猪崽。
地震总会留下一些伤痕,但灾区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了原本的节奏。在倪太高家附近不远处,一片玉米秆潦草地倒在地上,但因为连日下雨,地里又生出了新芽。
新京报记者 吴采倩 实习生 郑欣怡 四川成都、泸定、雅安报道
编辑 杨海 校对 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