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煨桑：藏传佛教的祈愿礼俗
在来西藏的路上，会看到很多玛尼堆（藏语称“朵帮”,就是垒起来的石头之意），也会看到白塔，塔内供奉着神。这都是藏族人宗教活动仪式。几乎在每个村庄里，都会有个香炉。起初我并不知道这些香炉的真正用处，路过的时候总是怀着一种敬畏之情。
我在拉萨呆了半年多，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大昭寺。我经常在八廓街围着大昭寺转经，八廓街有五个香炉。只要我去的早，每天早晨都有人往香炉里投植物、糌粑，有人也带着矿泉水瓶，往里面洒液体。我并不知道那液体是什么。后来我知道这种仪式叫煨桑，香炉叫煨桑塔。
煨桑塔里香火不断，有时候赶上藏历的好日子或者特别的日子，煨桑的人人山人海，需要排队依次往里投自己带的或者买的植物糌粑之类。
只要去大昭寺，我就转经，有时候转一圈，有时候转三圈，有时候转五圈或者七圈。后来有一天，看到那些煨桑的人，我突然也想煨桑。
八廓街四周出去有很多巷子，有的巷子口就有卖煨桑用的植物。我只认出了柏枝，其他的植物并不知道叫什么。我花了十块钱买了一袋柏枝，还买了一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植物，阿佳又在柏枝和那植物上撒上了糌粑。
玛吉阿米斜对面的石墙上浮雕着顿苏拉姆女神像。传说她是大昭寺守护女神班丹拉姆的第二个女儿，小时候游手好闲，到处游荡，被严厉的妈妈班丹拉姆放逐出来，在八廓街拐角处乞讨度日。转经的人经过这里，照例要在神像前烧一炷藏香，倒一点青稞酒，撒一点糌粑，表示对她的施舍。浮雕的墙下面有一个煨桑塔，我煨桑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这个煨桑塔里的火很旺，很多藏族阿姨奶奶把从家里带来糌粑和植物投进煨桑塔里，也有像我一样，从巷子口买的柏枝往里投的。我往里投柏枝的时候，人很多，不得不排队等候，有个小个子的藏族老奶奶因为身子小，挤在里面很难受，她把她的包给我，让我帮他往里面煨桑塔里投。
石墙浮雕着顿苏拉姆女神像
煨桑塔里面是烈火，上面冒着浓浓黑烟。
顺时针转经，第二个煨桑塔在格桑达尔钦经幡柱旁边，这个经幡柱是拉萨民众对六世达赖喇嘛转世期盼多年，公元1720年其实达赖喇嘛格桑嘉措从四川理塘辗转抵达拉萨举行坐床庆典的时候树立的。这里可以看到大昭寺的金顶。和前一个煨桑塔一样，这个煨桑塔也是熊熊烈火，不过有时候可以看到清洁工在清扫燃烧过的灰烬。
往里洒清水
第三和第四个煨桑塔在大昭寺正门，这里煨桑的人最多，我那天煨桑的时候还要排队，等了很久才轮到我。煨桑塔里意境塞满了柏枝和其他植物，有管理人员用铁锨帮忙疏通里面的空间。
排队煨桑
煨桑的人很多
第五个煨桑塔在旧木鹿寺和朗孜厦的北面。朗孜厦楼上是审判犯人的公堂，楼下是关押犯人的牢狱，据说西藏著名学者根敦群培曾经关押在这里。这个煨桑塔是后来建的。据说这里原来是一个市场，市场中央立着一个造型很漂亮的白塔，名叫“嘎林果西”，意思是“四门白塔”。相传是中世纪拉萨地区首领米旺达孜建造的，塔内装藏有古代商人之神罗布桑布的头盖骨，保佑八廓街商业的繁荣。据说铁索桥修架者，藏戏创始人唐东杰布，也曾在这里挖洞修禅，动员拉萨人募捐财物架设铁索桥。可惜这白塔在十年浩劫中被捣毁了。现在的煨桑塔是新建的。
后面是朗孜厦
这里原来是一个市场
这白塔后面有几个寺庙。其中有个弥勒佛殿，经常看到很多人排队进去，据说是去洗罪孽的。
在这个煨桑塔煨完桑，煨桑之旅就结束了。
柏枝
不知道什么植物
我对煨桑这种宗教活动非常好奇，就去查了资料，关于煨桑的来源，我相信这种说法：这是一种苯教的宗教活动，传说古时藏族男子在出征或狩猎归来时，部族首领、老年人以及妇女儿童聚在寨外郊野，燃上一堆柏枝和香草，并不断向出征者身上洒水，意为用烟和水驱除各种污秽之气。其实这一做法至今仍遗留于藏族社会的民俗民风之中。当家中生育婴儿，远道而来的亲友前来贺喜时，家人要点燃柏树枝，来者必须从火上跨过，目的是让幼儿健康长寿，不受邪气危害。
后来煨桑与战争有关，以“桑”祭祀神灵，祈祷平安胜利，成为高原先民同神灵沟通的主要方式。人们认为，桑烟可以直达上天神住的地方，它可将人间的美味传递上去，使诸神欢喜，保佑世间凡人事事如愿，平安幸福。公元7世纪佛教传入青藏高原，为了立足，佛教借鉴了苯教和当地民族的一些习俗，煨桑就是其中之一种。由此煨桑与藏传佛教结合起来，规模更大，更加盛行了。可以说，煨桑是藏族原始佛教与藏传佛教两层文化形态催化下形成的祈愿礼俗。据说在煨桑的过程中产生的烟雾，不仅使凡人有舒适感，山神也会十分高兴。因而信徒们以此作为祈福的一种形式，希望神会降福于敬奉它的人们。
“桑”并不是字面上听起来的桑树，而是藏语，其本意为“清洗、消除、驱除”等净化之意。
我又问了藏族朋友，她说煨桑除了松柏枝，还有青稞和清水，在她的家乡墨竹工卡县，煨桑的植物还有很多种，都是要自己上山采摘。
我又问她煨桑是不是要许愿，她说是要许愿，有个说法，许愿要为众生许愿，这里面包括自己以及所有的生命，这样你的愿望才会实现，不能单单为自己许愿。
我对煨桑有了新的了解。我想我还是会去煨桑的，看到煨桑塔里的火，有时候让我心里安宁平静。
注：此文写于2019年9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