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娣是什么意思用作名字(娣是什么意思)

娣是什么意思用作名字(娣是什么意思)

宝妈10年生5个女孩,个个名字里都有“娣”,网友建议孩子改名

本文由兜妈爱叨叨原创,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你有被名字困扰的经历吗?

虽说在男女平等的新时代,父母给孩子取名都更注重好听和寓意,但在某些地区,重男轻女的思想依然十分严重,这就导致了父母将想要儿子的执念体现了在了女儿的名字上。

台湾艺人小S的妈妈生了三个女儿,徐妈妈非常想要一个儿子,于是为小女儿起名“徐熙娣”。

这个“娣”字读音通“弟”,她希望这个字可以为自己带来生儿子的好运。

不久前,一名宝妈在网上分享了一张照片,引发网友热议。

宝妈坦言自己10年生了5个女儿,为了给女儿们生下一个“娘家人”,自己仍在努力。

令人无语的是,这五个女孩的名字里都带了一个“娣”字,分别叫:招娣,念娣,盼娣,想娣和来娣。

有网友气愤地表示父母将重男轻女体现在女儿的名字上,这意图也太明显了,这些名字不仅看着守旧别扭,等到孩子长大懂事,可还能会影响她们的心理发展。

有人晒出了一张来自南方某县城的人员名单,名字里带“娣”的人竟然有12个!

让女孩子的名字里带“娣”,父母就真的可以生男孩了吗?

很显然这是非常荒谬的,孩子的性别在精子和卵子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在名字里故弄玄虚只是父母的一种自我安慰。

而现实生活中,除了“娣”,还有人分享了自己具有同样寓意的名字。

一名网友表示自己妹妹的名字叫做“少婷”,一开始她只是觉得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但没有多想。

但有一次她听到了父母的聊天,这才知道“婷”代表了女孩,而“少婷”就是希望少一些女孩,停止生女孩的意思。

这让网友感到非常难过,觉得自己和妹妹都不是父母最想要的孩子,而最终她也的确有了一个弟弟,弟弟的名字是父母花了200元钱专门找人起的。

网友评论:

“我有一个同学叫若男,她姐姐叫亚男,这名字里虽然没有娣,但什么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

“改名字吧,成年人只需要自己写申请书到派出所改,未成年人要父母陪伴一起去,重男轻女的名字太影响心情了。”

“ 身边有个人叫张梅妹,后来她很伤感地和我们说这个梅花的梅其实是没有的意思,父母不希望她再有妹妹了。”

名字里有重男轻女的含义,网友建议这类孩子长大后改名

重男轻女不可取,因此很多网友都建议名字里有此含义的孩子长大后更改姓名。

事实上,父母给孩子起名是一件非常郑重的事情,尤其是女孩子,一旦将重男轻女的思想体现在孩子的名字里,就可能带来以下不良影响:

1. 让女儿成为扶弟魔

当今社会,由于父母思想的刻意灌输,一些女孩子也会渐渐产生重男轻女的思想,她们的行为就和她们的名字一样,对弟弟无限宠爱,无度帮扶,最终成为令人望而却步的扶弟魔。

2.憎恨弟弟

和上面的情况相反,还有很多女孩在长大之后会非常痛恨自己的名字,尤其想到父母对于弟弟的偏心,自己就会非常失落,进而会将这种情绪转嫁到弟弟身上,姐弟之间形同仇人。

3. 亲情寡淡

招娣、亚男、少婷……当女孩们明白过来自己心灵的真正含义之后,难免就会对父母产生一些抱怨,认为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并不重要。

如此一来,除了迫切的更改姓名,她们与父母间的关系也会渐渐变得疏离寡淡。

兜妈寄语

你身边有名字里带“娣”的孩子吗?你支持这类孩子改名吗?欢迎在评论区留言!

我是兜妈,家有萌娃一枚,每天记录和分享有温度、有高度、有深度的育儿经验与趣谈,关注我,随时获取科学靠谱的育儿干货!欢迎留言或评论区告诉我你的想法!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谢谢)

被叫“招娣”“引娣”的女孩子需要改名吗?

建议叫引娣招娣的,改名叫绝娣。要是给你取名的人没有别的心思,那也没什么。如果是盼着你招个弟弟的,那就能气死他了。

有个同学叫x招娣,她问父母是不是重男轻女。父母不承认,对她说娣是女字旁,就是漂亮的女孩子的意思。后来她自作主张把自己试卷上、作业本上的名字都写成了x绝娣,意思是绝无仅有绝代风华的漂亮女孩子,回家就挨了一顿打。

所以说什么招娣就是普通名字,说什么改名就是女拳的,麻烦你生个取名女儿叫绝娣好吧?你要是能取这名,我就信你们的鬼话。

有的东西就是正常人已经懒得批判了可你打眼一瞧,还存在得好好的。

建议给自己闺女起这种名字的别废这劲,给自己两口子改多好呢?非让闺女丢这个人?造弟弟这事儿姐姐能插上什么手,要改就自己改,加buff也得加自己身上效果才好不是?男的改名射雄,女的改名生公,一听就能生儿子。

即便同样是重男轻女,胜男、亚男、若男这种名字,比起招娣、引娣也要好的多。

父母给儿女取名字,是要寄托自己的希望在里面。给子女取名字叫“勇”,是希望子女长大后勇敢,叫“志”是希望儿女胸怀大志,叫“丽”是希望子女出落得美丽大方……不管这些名字多么的俗气,都是父母希望拥有这个名字的孩子好,而名字就是最朴素的爱以希望的形式给对孩子将来一生的印记。

如果一对夫妻,天生认为男孩就是比女孩强,天生就是认为“男”就是个褒义词,这样的父母,虽然充满了偏见愚昧和应该入土的重男轻女观念,但是当他们给女儿取名叫“胜男”的时候,他们对这个女孩的爱是真诚的,这个女孩虽然在他们眼中不完美,甚至是个“残次品”,但是他们愿意把自己觉得好的寓意和希望给这个女孩,歧视是真的,爱也是真的。

豫剧里面唱“谁说女子不如男”,不仅不比男的差,还要胜给你看。

相比之下,招娣、引娣、来娣、盼娣这种名字,除了恶意的嫌弃和自私的期许,看不出什么爱意。带着这样名字出生的女孩,她们的人生就像是一种祭品,以自己的名字为代价,换上天给自己父母一个儿子的机会。她们的出生不仅不被父母所期待,而且还不配拥有自己的名字,她们的父母连她们的名字都要剥夺用来献祭,何其可悲。

支持有这类名字的女孩改名,希望这类名字越来越少。

上一世,小姨想资助我去城里上学。我妈却偷偷把机会给了弟弟

上一世,小姨想资助我去城里上学。

我妈却偷偷把机会给了弟弟。

最后弟弟取代我进城,我被卖给了隔壁村的老光棍。

死后再睁眼,我回到了悲剧开始那天。

这一次,在全家人怨毒的目光中。

我迎来了光辉灿烂的人生。

「招娣啊,我们家林瑶不跟你去城里了。」

昏黄灯光下,我妈笑着搓搓手,将瘦小的我死死挡在身后。

我麻木站着,扫视全家人眼底赤裸裸得逞的神情。

就连隔壁房间偷看的弟弟,嘴角也压不住地悄悄上扬。

这场景,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上辈子,小姨同样提出资助我到城里读高三,我却在全家人的蛊惑下留在了村里。

最后被卖给隔壁村老光棍,更是在十八岁这年活生生被男人家暴致死。

但上天眷顾,我重生了。

「你真的不走吗?」

小姨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拧紧眉毛执拗地又问了一遍。

我遥遥望着她,看见她脸上打着惨白的粉底。

那浓浓的妆容在夜晚湿气下晕开。

而我妈则志在必得地咧起嘴角。

她昨晚费了好大工夫才把我劝服,还颇为不舍地贴了件新棉袄给我。

上辈子,我也如她所愿摇头拒绝了。

但这一次,我要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2

「我跟你走。」

我深吸了口气,上前颤抖着握住小姨的手。

她的手薄薄的,粗糙的,却很有力。

果不其然,听完我的话全家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妈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她吊梢着眼死死盯着我,没想到我敢临时变卦。

「瑶啊,别逗你姨了,咱乡下人进城让人笑话呢。」

说着她冲上来就要拉走我,却被我侧身躲过。

这是我妈惯用的说辞。

我是乡下人,只有小聪明,上不得台面。

她用尽一切办法羞辱我,打着为我好的口号断送我的未来。

却扭头就偷偷求小姨带走了弟弟。

「我要进城里念书。」

在全家人怨毒的目光下,我抬头坚定地看着小姨。

灯下她的口红又夸张又浓烈。

而她毫不在意我的打量,满意地点点头。

「去收拾东西吧,咱今晚就走。」

见我不改口,我妈被气得浑身发抖。

但她仍然不死心,偷偷给我爸使了个眼色。

男人沉默地站在一旁,嘴角嗫嚅几下还是没说话。

我弟一下子就急了。

十几岁的男孩比我高得多,他冲进来直接坐在地上哭着耍赖:

「妈你说话不算话,你明明说会让我跟着小姨去城里玩游戏,吃大蛋糕的!」

他哭闹时泪意未达眼底,眼角的余光带着得意。

这招不得不说很管用。

从小到大,我的糖果、牛奶、作业本统统都消融在林家宝的眼泪里。

果然,我妈立刻心疼地上前把他拉起来,耐心哄着。

在这种尴尬的场面下,大家看我的眼神更加不满了。

我无辜笑了笑,利落转身进房收拾。

3

「瑶啊,你昨晚不是答应了妈不去城里吗?」

家里我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旧衣服。

正准备出去时,我妈溜进来死死拽住了我的手。

农村里干活的人力气都大,我一时挣脱不开。

「我成绩好,去城里能考到更好的大学。」

我认真看着她,怀着最后一丝希冀想说服她。

但我妈只是扯过我的包,将东西全扒出来扔在地上。

尤其是那件她昨晚送的棉袄,被她狠狠踩了几脚。

本就不合身的新衣很快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灰尘纷飞,扬了满屋。

「妈跟你说,林招娣在城里挣的可不是什么干净钱,你去那里被她卖了都没人知道嘞!再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安心嫁人,给妈生几个大胖孙子多好啊。」

我妈边说边拉着我的手,脸上满是慈爱。

但我却清楚地看到,那慈爱底下是满满的算计。

我挣脱她的手,目光在床角一扫而过。

那是她为弟弟进城收拾好的行李,里面满满当当塞了不少好东西。

我扯了扯嘴角,直视她质疑道:

「进城那么不好,你为什么让林家宝去?」

似乎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戳穿,我妈也索性不装了。

她恼羞成怒,伸手用力在我的胳膊上扭了一道,尖酸刻薄地大骂:

「你的意思是妈见不得你好?我白生你养你了!我告诉你林瑶,我就是不许你去。你要跟着林招娣进城了,妈就一头撞死在门口。」

几行虚伪的泪从我妈干瘦的脸上滑落,她坐在床边低头默默地哭。

我弟扑上去心疼地给她擦眼泪,看我时满是气愤。

听到喊声的邻居也过来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我妈悄悄睁眼看我,眼中的笑意快要藏不住。

她似乎笃定了我会被拿捏。

门口的小姨担忧地望着我,生怕我改口。

「到城里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朝床边的女人扬起嘴角笑了笑,满意地看着她身体微微一僵。

我妈愣住了,她止住眼泪错愕在原地。

「林瑶你个白眼狼不得好死!」

我弟大喝一声,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踢过来。

而旁观着的我妈脸上带着点解恨,似乎我罪有应得。

我迅速往后退了一步,他重重摔在地上,顿时惹来大家的惊呼。

「姐,林瑶以后就跟着我了。」

趁所有人手忙脚乱时,小姨拽着我走了。

她扔下一句话就匆匆出了家门,踏进浓浓的夜色里。

远远地,我只听到那间破落的屋里传来的咒骂声。

4

乡间的路满是泥泞,很不好走。

月光惨白,冷冷洒在我和小姨的身上。

她踩着掉了漆的廉价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落在泥地里。

我仰着头,默默抬手抹着眼泪。

「有什么好哭的。」

一片寂静中,她主动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漠。

我蠕动着嘴角,话到了嘴边又被吞下。

见我不说话,她脚步停顿,转身拉过我的手往前走。

上辈子我被卖出去不久,就听说进城的弟弟又被送了回来。

我妈在村里大骂小姨,说她冷血,自己过得好却不帮衬家人。

但今晚她的手很暖。

我想,她的血可能是热的。

在家里耽搁太久,我和小姨紧赶慢赶才赶上了进城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我改名了,叫林昭昭。」

上车后她疲惫地丢下一句话,就阖眼沉沉睡去。

独留我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飞过的夜景。

清风徐徐,明月昭昭。

潮湿褪去,我人生的暴雨终于在此刻停歇。

5

小姨租的房子很小很简陋,没什么摆饰。

但她还是在我小房间桌面摆了盆兰花,翠生生的。

床上几套干净的衣服和校服。

她说,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半夜我躺在狭小的床铺上,辗转难眠。

窗外的月光铺进来,我抵抗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夜色里弥漫着自由的味道。

6

高三第一天,我背着厚厚的被子挎着塑料水桶出门。

小姨愣是起了个大早,拉着我坐在学校门口小摊上吃馄饨。

过去十几年,从来没有人送我上学。

隔壁李叔有辆电摩托,我妈好说歹说把我弟塞上了车。

而我只能在鸡鸣前起床,饿着肚子走十几里地才到学校。

「这周的伙食费,拿着。」

两张薄薄的红钞票塞进了我手里。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女人掌心的余温。

有些烫手。

我不知所措地道了谢,大大朝小姨鞠了一躬后跑进校门。

新学校的教室干净明亮,我珍惜地把崭新的书放进课桌里。

刚开始时一切都不算太顺利。

暗地里总能听到别人嘲笑我那带着些口音的普通话。

似乎正如我妈说的那样,我只是有些小聪明,在这里算不得优秀。

但她是错的。

我头埋得更低了,将自己完完全全扎在书堆里。

这天我在饭堂角落独自吃饭背书时,听周围人议论窗口打饭的阿姨。

都说她得了要命的病,辞职了。

我忽然想起上辈子的一件大事。

那时正值大过年,我穿着破烂的衣衫从老光棍家里逃了出来。

刚到村口就听到我妈在笑小姨命烂。

「幸亏我小宝没跟她在城里念书,不然指不定就被她传染上。不过也好,等她病死了,那钱可都是咱们家的,到时候给小宝盖个大房子。」

我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听她觊觎着亲妹妹的遗产。

没过一会,就被追来的男人生拉硬拽弄走。

我大声呼救,但我妈却佯装听不到。

她瞥了一眼,又说着笑着继续造谣诋毁小姨。

「同学对不起对不起。」

身后人将汤汁泼洒在我手上,周围传来隐隐笑声。

我思绪回笼,无视大家的反应平静地走到洗漱台。

但不知道为何,心头不安却始终难以散去。

这么说,难道小姨后来生病了吗?

7

周五放学前,学校通知交 300 元资料费。

我每天就着饭堂免费的咸菜吃白米饭,省了一星期的伙食费也不够。

「林瑶!」

出校门时,我妈不知从哪个旮旯角落冲了出来。

她兴奋地拉住我的手腕,上上下下打量。

旁边的林家宝异常乖巧地站着。

「城里学校的校服怪好的,你拿两套给小宝穿呗。」

她边爱不释手地摸着我的校服外套,边回头目测着儿子的身形。

我弟终于按捺不住,他抢过我手中的行李袋当众里外翻找起来。

周围人来人往,好奇地打量着这场闹剧。

我麻木地任由他们推搡着,在保安来前将他们拉到后门去。

尊严这种东西,在我上辈子被卖出去那刻早已荡然无存。

「一共就两套。」

「看你就是不舍得,自家弟弟都这么小气啊。」

我妈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但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

显然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宝最近成绩很不错,学校里进步了好多名呢……」

林家宝骄傲地仰起头,趾高气昂看着我。

要不是他常年考 300 多分,我还真的就信了。

见我始终不接话,我妈挠了挠头,腆着脸继续说道:

「听说你在学校最差的班,也不一定考得上大学吧。这样,你去跟招娣说,把在城里读书的机会让给小宝,说不定小宝能考上重点高中,给咱林家扬眉吐气呢!」

说话时她眼中神采奕奕,看儿子时那张干瘦的脸上满是笑意。

这是我从未得到的目光。

只可惜,她的算盘要落空了。

我摇摇头,从书包夹层里拿出成绩单递给她。

谁知我妈接过后只是悻悻扫了几眼,又毫不在意地扔了回来,看我时带上几分嘲讽。

「物理才考 79 分啊,就这么点说出去让人笑话咧。」

她满意于我的不优秀,认为这样就能将我重新拖入深渊。

我正想开口打破她的幻想,后门墙上忽然翻下来一个人。

男生个子高挑,长得白白净净,似乎只是路过。

他挑起眼皮子看了眼我手里的卷子,友好地提醒我妈:

「阿姨,我们物理满分 80。」

说完,他又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我妈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了。

她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卷子,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打断。

沉默了半晌,她还是低声劝慰:

「你听妈的,女生学习的后劲不足,理科天生就不好,不像咱小宝……」

我将试卷折好,好整以暇地笑着看她。

从小到大她这颗心都长得偏,但没想到这么偏。

还没等她说完,不远处女人明亮的声音响起。

「林瑶,怎么跑这里来了?」

小姨笑着走近,她还是顶着花花绿绿的浓厚妆容,高跟鞋踩得咚咚作响。

她佯装没看到我妈和弟弟,径直接过我手里的包就要走。

我妈讪讪止住了话,给儿子使了个颜色。

母子俩也跟在后头上了公车。

8

进屋时,我妈看着简陋的房屋又露出了笑意。

她得意地拐了拐我的胳膊,低声嘟囔:

「这房子忒小,还不如咱村呢。」

我弯腰收拾他们乱扔的鞋袜,没搭她的话。

小姨来接我前就做好了饭菜。

四菜一汤,算得上丰盛。

只是我和小姨还没来得及上桌,我弟就已经伸长筷子蘸着口水将菜搅了个遍。

她辛辛苦苦剥的虾仁,全被我妈眼疾手快地全夹进我弟碗里。

我按下想掀桌的冲动,默默咽下白米饭。

整顿饭吃下来,索然无味。

在厨房洗碗时,我弟不知怎么就摸进了我房里。

「好帅气的外套,给我了给我了!」

出来时,只见他耀武扬威地将小姨送我棉袄裹在身上,眼里满是挑衅。

那结实的棉袄几乎要被他的体型撑破。

其实他根本不缺棉袄,每年家里都为他添新衣。

犹记得去年冬天,我忐忑地向我妈要 20 块的资料费。

她冷冷地回了句没钱,却扭头花几百块托人从城里给弟弟带了新的鹅绒大衣。

他只不过是存心找我不痛快而已。

「哎呀,咱小宝长得俊,穿什么都好看,瑶啊,这件衣服就给小宝吧。」

我妈笑得眼弯弯,在他周围团团打转。

对我说话时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不给。」

我从厨房里接了盆干净的冷水,慢慢走到林家宝跟前。

他双手揪着棉袄不放手,眼中满是警惕。

在我妈惊恐的目光中,我抬手将满满一盆水全泼在他身上。

湿漉漉的棉衣霎时变得厚重黏人,他边尖叫边跳脚。

我趁机从他身上把衣服扒了下来。

沾上脏东西,正好可以洗洗。

我妈张嘴就要骂人,我弟扬手就要扇我。

我手中的铁盆还没挥出去,小姨终于开口了:

「这是我家,当我死了是吧?」

9

在小姨冷硬的语气中,我妈拦下了暴怒的弟弟。

她怨毒地剜了我一眼,随后和气地说:

「我教训女儿处理家事,招娣你不要插手。」

小姨听了倒是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指甲。

上面新涂的艳红色甲油还没干。

她沉默了半晌,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唇角微微勾起。

「噢?敢情我不是林家人?那以后我就不用往家里打钱了,每个月还能省下一大笔。」

话音未落,我妈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小姨虽然离了家,但每个月都会打一笔钱回去,是家里人天大的盼头。

因此大家都给她几分面子,任由她将我带到城里。

察觉到小姨的情绪不好,我妈又是嫌弃又是讨好地凑上前拉她的手,难得温柔地说话:

「都是一家人,招娣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小孩子的玩闹也放心上。」

说着她横了儿子一眼,我弟不服气地放下了手。

一番争吵下来,天色也晚了。

我妈执意要在这里留宿。

等小姨勉为其难点头同意后,我弟猛地冲进了我的房间,一把关上了门。

我妈怕再闹得不愉快,适时出来和稀泥。

「小宝还没睡过软床嘞,你当姐姐的让他一下,妈看这沙发还挺软乎的。」

她摸了摸沙发上的软布,笑得真诚。

我沉默坐下,实在没力气和她周旋,倒头睡下。

10

夜里半梦半醒间,我隐约察觉有人坐在我身旁。

我缩起膝盖腾出位置,小姨当即醉醺醺地靠在沙发背上。

她手里拿着一瓶酒,认真地趁着夜色辨认我放在她床头的成绩单。

「如果你刚刚对他们心软,我就会把你送回去,省得后患无穷。」

「不会心软的。」

我点点头,认真回应她。

他们为了五万块把我卖掉那刻,我已经不欠他们的了。

小姨昏昏欲睡,脸上的妆花了一大片。

我放了个枕头在她颈下,又拧了湿毛巾一点点给她擦掉脸上花花绿绿的粉。

从卫生间出来时,小姨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

黑暗中,我只看到她朦朦胧胧的笑。

「八岁那年我养了只小鸟,家里人趁我下地干活剪掉它的翅膀,把它扔在臭水沟里,我想它肯定活不成啦。」

说着说着,她指尖多了根女士香烟,火星子明明灭灭。

淡淡的烟草味钻进我的鼻腔。

「可是第二年春天,那只小鸟回来找我了,它的飞羽重新长了出来……所以自由是剪不断的,我是说,你也一样。」

那根烟彻底熄灭。

小姨看了我一眼便倒头睡去,脸上挂了丝释然。

我把毛毯盖在她的身上,又往肩膀下扯了扯。

可别压住小鸟的翅膀了。

11

第二天起床时我妈他们已经离开了。

这时候是农忙的季节,村里腾不开手。

我腰酸背痛地活动了下手脚,拿出题册刷了好几套卷子后才开始干活。

洗衣服、拖地、做早餐、洗碗……

小姨醒后慌忙地化了妆,出来时笑着将 50 块塞到我手里。

「周末我忙,不回来了,你自己解决。」

「好。」

我收下钱,目送她捞起桌上的蛋饼狼吞虎咽,又急匆匆地出门。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我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了笔记本。

仔细地把这笔钱添上去。

这些钱,统统都算我借小姨的,往后要五倍十倍还回去才行。

12

为了凑资料费,我还是在家附近的便利店里找了份兼职。

一天 60 块。

晚上十点准备打烊时,老板结了工资。

我买了货架上半价的饭团,坐在柜台前慢慢吞咽。

「你好,结一下矿泉水。」

一道阴影落在我的头顶,声音有些熟悉。

我抬头时,惊讶地发现他就是昨天在后门帮我说话的男生。

他大方地笑了笑,显然也认出了我。

「好吃吗?」

男生伸手指了指我手里微微冒着热气的饭团。

我犹豫半晌,点了头。

他转身回到货架上拿了个一样的,又过来结账。

矿泉水,7 块。

半价饭团,3 块。

他道了谢,转身离开。

眼看街道上人烟稀少,我按照老板嘱托给便利店落了锁。

拐角处,一道身影掠过,我皱了皱眉。

好像是村里隔壁家的李叔。

不知为何,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袭来。

13

周日晚上返校时小姨回来了。

她顶着疲惫的脸,仍然坚持要挎着我的包。

像其他父母那样。

临别时她又塞了几张皱巴的百元钞到我手里。

「资料费,拿好。」

「不用了小姨,我有钱。」

我拒绝了几次,她干脆直接塞进我口袋里,扬长而去。

背影潇潇洒洒。

回到班上时,分班考试结果正好出来。

我如愿考到了重点一班。

一班的红榜顶端大大写着「周维」二字。

看榜时大家窃窃私语着,似乎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

据说是个准清北的学神。

我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却没想到周维很快就出现了。

当天我抱着沉沉的资料走到一班门口,努力找着新座位。

忽然手上一轻,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

「新同学你好,我是一班的班长周维。」

男生一身白衬衫,身材高挑,干干净净异常养眼。

是他。

我点头道谢,干脆地从他怀里取回资料,独自到角落里就座。

这才是真实的我。

性格孤僻,不善言谈。

一班的学习氛围好,我默默翻开练习,将自己埋在题海里。

14

「林瑶,保安室有人找你。」

自习没多久,周维走过来轻轻在我桌面敲了一下。

抬头时我正好看清了他眼里的担忧。

我点点头,沉默地和他擦肩而过。

一步两步三步,下楼时我缓慢地数着台阶。

旧石板的缝隙上总是时不时钻出些瘦弱的草。

我的命,似乎也败如衰草。

「怎么这么久才下来?」

拿着保温桶等在保安室的人是我妈。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见到我时眼中迸出几丝欣喜。

「瑶啊,读书辛苦了,妈给你熬了鸡汤。」

她拉着我坐在保安室的小桌子上,舀了碗鸡汤。

旁边的保安大叔满脸笑意,感叹我们的母女情深。

我曾经恍惚地想过,这一生中她也许有那么几秒钟是爱我的。

但现实总是狠狠甩我一耳光。

在她慈爱的目光中,我低头尝了一口。

汤是冷的,寡淡如水。

和我从前十几年喝的一模一样。

无非是家里喝剩的,兑了些水。

我一口一口地喝完,放下碗时对上了我妈直勾勾的眼神。

她笑着伸手理了理我的碎发,毫不心虚地说出此行真正的目的:

「妈听隔壁李叔说,他看到你在便利店打工挣钱……招娣一周给你不少生活费吧,正好小宝上初三了要买营养品补补,你拿点钱出来帮帮家里,反正女孩胃口小,吃饭也花不了多少。」

听到这里,旁边悠悠喝茶的保安顿了顿,皱眉拎着水杯出去了。

静谧的保安室里只剩我们两人。

我沉默着不说话,对着空气复习物理公式。

15

「瑶啊,你不说话妈就当你同意了,不愧是我的好女儿,真是孝顺的嘞……」

「我没钱。」

我冷声打断她的话,面无表情地直视她。

她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

那两条细细的眉深深蹙起,虬结成黑色的一团蝇虫。

「没钱是什么意思?妈知道你有钱。」

「交资料费了。」

我当着她的面将校服口袋翻了个底朝空。

什么也没有。

但显然我妈在算计女儿这件事上颇有心思。

她压根不信,说话时带上了几分怒意与威胁:

「林瑶,你才来城里多久就学会骗妈了,舍不得给家里掏钱了!我要找你老师同学们评评理,让大家看看你学的坏本事。」

我妈一把挥开我整理保温桶的手,铁碗筷子统统被她打翻。

剩余的汤汤水水洒了我一身。

微微的酸嗖味从胸口蔓延到裤脚,泛着丝丝凉意。

我想我此时看着一定很狼狈。

但我妈仍然不依不饶,拉扯着我就要进校门。

她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恶毒的话:

「我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念什么高三,退学,我要找学校退学!读个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还不如去打工挣钱。」

这时校门处没什么人,我任由她折腾,冷眼看着她。

走到闸门时,保安大叔又开始现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主动上前替我解围。

「这位家长,按照规定学生现在要回去自习。」

「自什么习?不读了,我们不读了!」

我妈张牙舞爪地撒着泼,似乎真的想把里面的人引来。

眼前的女人既熟悉又陌生。

她像一把锋利的镰刀,毫不留情地收割着我的生命。

明明她知道,我有多渴望读书。

「这是我一星期的伙食费,真的没有钱了。」

我叹了口气从衣服夹层里摸出一张百元钞递给她,妥协了。

手里的钱被人一把抢过。

我妈美滋滋地拿着她的战利品,眼中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明明 100 块也不是那么多,她只是乐意看我狼狈的样子。

「你多存点,以后妈定期找你……早拿出来多好,费那么多力气。」

她郑重地执着我的手吩咐几句,嘟嘟囔囔地捡起保温桶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从保安室角落里找来抹布和拖把。

半蹲着一点一点把地板上残留的汤汁擦干净。

保安大叔进来时面色难看,他本想点根烟,却又放下了。

「小同学,你几班的?」

「高三一班。」

「一班啊……成绩很好,以后大有出息嘞。」

「谢谢。」

大叔赞赏地点了点头,朝我露出笑容。

他接过我手中的拖把,和我一起清扫起来。

「我老婆在饭堂做事,最近窗口缺个打饭的人手。包吃,一星期工给 120 块,也不知道耽不耽误学习,你要不要做?」

我猛地起身,怔愣着看他。

狠狠点了头。

包吃,可以省下伙食费,还能多挣一百二十块。

我想,我又遇到好人了。

回自习室前,我仰头望着天努力把眼泪咽下去。

低头时,却看到石板里的微草随风摇摆,迸发着勃勃生机。

16

小姨虽然忙,但她总会记得接我回家。

这样的默契维持了小半年。

元旦放假这天,下了厚厚的雪。

饭堂阿姨往我包里塞了小袋的玉米猪肉饺子。

她扬着朴实的笑,挠头说是过节包多的。

我认真道了谢,将学校奖励的橘子放到她手里。

这次市联考我考了第一,非常好的消息。

出校门时,我满心欢喜地从傍晚等到天黑,仍然不见那抹人影。

一丝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

我顶着风雪上了公交车,以最快的速度向家里飞奔而去。

开门时,屋内漆黑一片。

小姨正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她痛苦地低低抽气。

我慌慌张张地敲响了邻居的门,鞠躬拜托她帮忙送人到医院。

起初小姨不肯,说不想浪费钱。

但她见我被吓得脸色发白,又点头同意了。

到医院时她已疼到晕厥,失去意识。

想起上辈子我妈说小姨命烂死得早的事,我又找医生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

今年冬天的雪可真冷啊。

趁着检查的间隙,我跑出去买了碗热腾腾的皮蛋粥。

脖子上的围巾是上个月小姨新织的。

我仰头看天,雪一点一点融进皮肤里。

无比潮湿,像我的人生了又下了场暴雨。

希望她只是饿了,希望她只是着凉了,希望苦难不要降临到她身上。

17

肝癌晚期。

那晚皮蛋粥小姨还是没能喝下。

听到结果的时候,她倒是平淡得很。

「不治了,回家。」

做手术要 30 万,小姨当即摇头拒绝,坚持要出院。

离开时我们难得地坐上了出租车。

我靠在她的肩头,手上托着重重的药袋。

苦味弥漫,我仰头闭着眼睛默默流泪。

重生时,我曾告诉自己这辈子绝不可以低头。

但没想到仰头时,人落下的泪原来更多更多。

「有什么好哭的?」

小姨安慰我时语气中带着点笑意。

她缓缓抚上我的脸颊,拭去湿沉沉的泪水。

我们打了很多个电话。

小姨辞掉了自己的工作,在家养身体。

我申请了走读,以便时时在家里照顾她。

千辛万苦回到家门口,漆黑的角落里却站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妈?」

18

进门时,我妈抢先一步踏入了温暖的室内。

我扶着小姨慢慢躺到沙发上。

我妈上下打量几眼,却又选择性地忽视了。

她耷拉着眼皮,从拜神的瓜果盒里掏出几把瓜子放进口袋里。

尔后不解地看着小姨:

「不是说好每个月 1 号打钱吗?这都 3 号了。」

瓜子崩开的清脆声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小姨拍了拍我的手。

在小姨的示意下,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份确诊病历单。

我妈先是随意扫了两眼,看到肝癌后仿佛碰到了什么病毒。

她大惊失色地扔掉手上的纸,十分嫌恶地在沙发上擦了几下。

「哎哟招娣,你怎么染上病了?姐早让你别碰不干净的活,你不听。」

「我只是在酒吧里卖酒,你也不用嫌弃,以后这脏钱不往家里打了。」

在林家村里,小姨的黄谣流传得极广。

这中间少不得我妈的添油加醋。

小姨平时都不太在意。

但今天她似乎铆足了劲儿,势必要在我妈心头刺挠一下。

我握了握她的手,努力化开她皮肤上的寒意。

「林招娣,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妈果然急了,她茶也不喝了,急急凑到小姨面前追问。

「我得了癌,没工作,没钱了。」

「这可不行,我还想送小宝来城里读私立高中,要好大一笔钱嘞。你肯定有存款吧,先拿出来帮帮小宝。」

说到激动的地方,我妈甚至上来想拽住小姨的胳膊。

我皱着眉往前一挡,隔开了她的手。

「妈,够了。」

「林瑶你个势利眼,谁给你钱你心疼谁是吧?我告诉你,如果小宝没钱读书你就乖乖跟我回去嫁人,正好隔壁村有户人家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气。」

嫁人,隔壁村。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窗外绚丽的烟花忽然炸开。

我低下头,那巨大的嗡鸣覆盖了我的耳膜。

一瞬间,我只觉得心尖被那火星子烫出了个小孔。

她得意洋洋的神情终于浇灭了我最后一丝幻想。

「哑巴了?不说话了?」

我妈嗤笑一声,好奇地探头看我的反应。

她嘲讽着,讥笑着,尽情享受着我的痛苦。

「听说上个月村长晚上回家被人开摩托车撞倒在地,肇事者逃逸了。」

屋内寂静了好一会,我抬头时脸上大大扬起恶意的笑。

我妈惊恐地后退一步,将身后的果盘掀翻在地。

她忍住急促的呼吸,死死拽着衣角强装镇定: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肇事逃逸要判刑的,你猜在牢里蹲两三年林家宝能不能学好?我要是你,现在就回家带他上医院赔偿和解,再去警局自首,而不是在这里耍赖要钱。」

为了增加可信度,我当着她的面百度了相关的法律法规。

我妈的脸色蹭一下就白了,她颤颤巍巍地跌坐在沙发上。

缓了十来分钟,她恶狠狠警告我不许说出去,就急匆匆离开了。

大戏落幕,我扶着小姨回房休息,对着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摇摇头。

直到她服药安然睡下,我关灯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