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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价过亿的大老板，钱是如何在澳门作没的？
口述｜黄一博
编辑｜茹曼怡
前言大家好，我是主理人茹曼怡。
很多朋友疑惑，那些身家过亿的大老板，竟然还可以在澳门把钱都作没了？
不是烂船也有3斤钉吗？
不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
很多人难以相信，会有身家过亿的老板在澳门一个小小的娱乐场里，最后变得负债累累……
黄一博在澳门做了几年的配码仔，他告诉我，这样的事情在澳门确确切切真实存在。
那些年他在澳门看到过太多的过亿身家老板折戟沉沙，妻离子散，断送美好前程。
其中他接触最多的那位老板刘总，就在澳门「下水」了两亿……
01配码江湖
我是黄一博，江西人，澳门娱乐场里，大家都叫我小博，因为我不是正规叠码仔，我是一名配码仔。
那些年我负责帮档口兜售筹码，俗称「配码」。
我们这种人，在娱乐场里多的是，都是在这里讨生活。
我经常出入娱乐场，娱乐场这些地方金碧辉煌，眼睛所到之处，都是无数赌客用港币堆砌而成的，前赴后继……
这个地方尽显人性，上一秒你可以听到赌客的哀嚎声，下一秒可能就听到他高喊：
「出闲打闲，满地找钱，出庄打庄！心里不慌……」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来这么好的文采，还是说他以前本来就是一位有才气的人，可是到了这里，他们总能释放出最原始的一面。
在娱乐场里的休息区，吸烟区，是我平时经常去的地方，我和那些看起来像豪客的目标，跟他们套近乎。
「老板，手气怎么样？」
那天我在休息区看到一位老板在吞吐云烟，也就凑了上去。
那位老板看起来面色不怎么好，想必也是刚在「博杀」中洗白不少。
「别提了，8点遇9点，这都能输！」
那位老板言语中充满遗憾。
「8输9，经常有，不用难过……」
我还是安慰了他一句，然后我接着说：
「老板，要不要考虑下玩配码？我这要多少有多少」
我开始进入主题。
「怎么个配法？」
这位老板似乎有些兴趣。
我跟他详细解释了一番，大意就是他手上有多少筹码，我们就另外多配相同的筹码给他。
如果他有10万，我们档口也配给他10万，他就拿20万下场玩，全部洗白了，一分钱不需要他负责。
「有这等好事？」
显然他认为并没有这么简单。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这只是全部洗白的情况，如果对方红米了，我们要拿20%，不是50%，期间我们还有洗码的「码粮」……
尽管看起来只抽20%的盈利，但是在大数法则之下，其实配码生意是稳赚的。
「好！去试试！」
这位老板蠢蠢欲动，或许只有他一直红米，我们和他才是双赢。
不过也并不是每一位客人都觉得我们配码的方案不错，会接受。
因为有些客人他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他们喜欢「咬」上二两肉，就鸣金收兵。
如果接受了我们的配码，他的结局最后只能是全部洗白……
那天一位客人听了我的配码介绍，直接给我整了一句：
「既然你们自己有码，干嘛不自己亲自下场？」
我也只能一脸尴尬地笑，毕竟我们做的是生意，生意追求的是长久稳定。
朋友知道我在澳门做配码，觉得我一个大学生竟然去做这种销售，都觉得无法理解。
我的想法很简单，澳门地，整条街看去，不管是当铺，珠宝店，皮箱店，首饰店，或者其他什么店，他们很多都有一项业务——换汇。
在澳门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与娱乐场沾边，我们也无法想象别人就一个几平方的小店，一年的换汇营收可以数百万。
02山西豪客
当然，我们在澳门是为了赚钱，有些人在澳门，却把过亿家产留在了这里，这个人就是山西豪客刘总。
我除了平日去找客人配码，其实更多的时候，我在贵宾厅里帮叠码仔档口接待客人，有点像跟数仔。
来自山西的豪客刘总，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当年他也才50多岁，但是看起来像40多，正所谓年轻有为。
他的出现，那段时间成为了我们贵宾厅里特殊的客人，总会给他提前预定好位置。
刘总性格豪放，一出场就像电影里的主角，只要在场里红了米，基本每位员工都会收到「喜钱」。
我的老大周哥告诉我，刘总的能力，如果他想，整个贵宾厅他都可以买下来……
在厅里，限额低于30万台，他是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他每次下注，少说也10万8万起。
不过当时我们厅里最高限额是200万。
而且刘总这个人打法非常迅速，速战速决，如果当天过了3关，他就让周哥帮他存账户，第二天才继续玩。
这样的大客户，自然是每个贵宾厅眼里的「香饽饽」，都想把他拉拢到自己的厅里玩。
毕竟这样的人物，如果能给他提供叠码服务，那「码粮」也是水涨船高。
那天刘总带着他的助手又进入我们的贵宾厅，看到给他预留的那张牌桌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男荷官，他皱了皱眉：
「怎么搞的？昨天那个美女呢？让她过来……」
我赶紧上前解释，我知道刘总说的我们的荷官珠珠，我跟刘总说珠珠还没到时间上班呢。
「不行，让她提前过来，她不来，我今天就不玩了！」
刘总还是坚持。
刘总看了看他手上的百达翡丽时间，说给半个小时，如果珠珠不到，他就走了。
无奈，周哥也只能给珠珠打电话，让她提前过来上班，说刘总指定要她……
豪客在厅里，确实有很多特殊权利，包括更换荷官，如果他下注很大，我们甚至可以给他独立打造一张专属的牌桌……
珠珠姐虽然已经36岁了，但是也是多年的荷官从业者，不管她面对怎么样的豪客，总能做到波澜不惊，在她那精致的妆容下，总是露出迷人的职业微笑。
后来珠珠也告诉我，那次她是坐在出租车上化的妆，终于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厅里。
周哥把我拉到一旁，跟我说，以后刘总的任何要求，都给他满足，周哥说，刘总是不可多得的豪客，在山西有两座矿山，名下还有几家周边产业链的公司……
我问周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哥说，从刘总踏入澳门的那一刻，他就都知道了。
03半小时200万
这天刘总破天荒让周哥给他提供1000万厅码，可把周哥乐坏了。
赶紧吩咐我去账房取厅码，仿佛周哥看到了源源不断的「码粮」向他奔来……
1000万厅码，就是我眼前的这几十张塑料片，却是我家3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刘总是一个痴迷路牌单的人，每次下注前，他为了看清路子，都会让荷官多飞几局牌。
只见他果断地把数10万的厅码下注，没几个回合，就已经盈利了200多万。
可是刘总的表情却是一脸的严肃。
就在半个小时里，刘总就盈利200多万，我记得我们县里一个几百员工的工厂，一年的总利润也才200多万……
可以有这种结果，在澳门或许也只有红蓝游戏可以做到，怪不得有那么多人，被它的魅力折服，最后也被它反噬。
最后刘总离开的时候，周哥上前表示祝贺，并说今晚给刘总安排全澳门最好的桑拿——泰式按摩，放松放松……
是的，你没有听错，刘总在厅里红了米，周哥还要免费给刘总提供各种优质服务，因为周哥和刘总，他们的利益追求是一致的。
刘总看到周哥这么会来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离开了贵宾厅。
04分水岭
我从刘总的眼神中，看出他应该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极度自信，尽管他也知道，澳门娱乐场，100个人，有99个人最后的命运是悲惨结局，可是他眼神告诉我，他会是那1%。
我问了周哥一句：
「刘总还会来吗？」
「怎么不会？他在我们厅里开了账户，钱都存着呢，都没带走」
周哥仿佛觉得这次刘总会一直长红下去。
刘总回了山西好几个月后，突然我又收到了周哥的指示，准备接待刘总。
刘总果然还是回来了，只是这次刘总站在了悬崖之上。
我开着周哥的卡宴，带上一个公关小莉，浩浩荡荡去澳门机场接待刘总。
刘总看起来依然还是以前那么精神气，他说离开澳门半年了，还是非常想念这里。
刘总让我先回酒店，等他好好休整一番，晚上让阿周给他安排个位置，他要开工。
我心领神会。
到了酒店下车的时候，刘总在原地杵了一会，最后开口问：
「阿，这位公关美女，要不要到我房间里喝杯茶？」
我似乎明白了刘总的意思，赶忙说她是中场里的公关，不是贵宾厅的……
刘总听后，不太开心地上了电梯。
「小博，刘总他啥意思？」
小莉似乎也感到一丝困惑。
我说：
「没事，今晚下午你就下班了，晚上他也看不到你」
到了晚上，我又亲自去酒店把刘总接到贵宾厅，带他去吃了点东西，我就去账房给他拿筹码。
这次珠珠不在，周哥怕刘总又闹脾气，就安排了一位年轻的女荷官，这位女荷官入行不算久，胜在年轻，还扎着马尾。
我把300万筹码放在刘总面前，他点了点头，我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玩，毕竟我是跟数仔，牌桌上发生的一切，我都需要向周哥汇报。
刘总这次的打法跟以往不同，很凶悍，很激进，投注也是大额，要么早早会收工，要么早早洗白，没有例外。
「今天的牌路怎么这么奇怪！」
刘总嘴里在埋怨起牌路，我数了数他面前的筹码，就剩几十万了。
「庄赢！」
小荷官报数，刘总又输了，小荷官正把刘总面前的几十个筹码收走的时候，刘总突然站了起来，右手往牌桌一拍，可把小荷官吓个不轻。
05站在悬崖边上
他转过头，命令我：
「那个小博，再去账房给我拿500万，快！」
我不敢半分懈怠，赶紧去给他取筹码，刘总发火，周哥不在，就怕最后周哥会怪我。
我回来的时候，刘总的情绪已经平复，正坐在牌桌中间，似乎在准备发动总攻。
这500万，也在凌晨4点多，刘总把它全部洗白了。
一个晚上800万，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估计会疯掉，可是他是刘总，反而显得非常淡定。
有人说是贵宾厅有猫腻，是这样吗？
不是。
其实正是因为澳门所有的场子都是正规的，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如果刘总去的是地下娱乐场，被黑几十个，只要智商正常，都不会再继续玩下去。
这里是澳门，一切都是正规的，还有DICJ监管，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豪华，给人一种信任感，安全感。
真正导致刘总洗白800个的原因，是他自身的贪婪和侥幸，是他的贪心和不甘心。
刘总那天晚上的事情后，我就请假回江西老家一个月，家里出了点小状况。
等我再次回到澳门的时候，周哥显然没有对我再提起刘总这个人。
我也没有多问，只是觉得刘总应该那天晚上不再想着回贵宾厅了吧，应该会长个教训。
06佝偻小老头
时间又过去了好几个月。
那天我又去其他的休息区找客户配码，突然在中场的一张牌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向那个牌桌望去，一个佝偻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慢慢走进他，因为他的声音很像身家过亿的刘总。
是他！果然是刘总！
他在中场里，一把下500，为了500的输赢捶胸顿足，他也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气，以前乌黑的头发，已经爬上了很多白发……
刘总身材并不高大，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位70岁的小老头。
「刘总，你怎么在这？」
我试探性地问他。
他似乎也认出了我，并没有承认，一把推开我：
「让开！我不认识你！别妨碍我！」
说完他就离开，我注意到他手上的百达翡丽也已经不在了。
我回到贵宾厅，遇到周哥，我说我在中场看到刘总了，没想到周哥并不意外，他说：
「哦，知道了，你去忙吧」
周哥的冷淡跟一开始见到刘总就像见到财神爷的兴奋，行成为鲜明的对比。
这几个月刘总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去问跟我一样是马仔的小龙，他告诉我，自从我回江西那段时间，刘总就从厅里输了几千万，其中就有2000万是找周哥借码。
后来周哥怎么「文追」，只拿回了1000多万，现在刘总还欠周哥几百万呢。
怎么会这样？
「玩台底了呗！那段时间的刘总，就像着魔一样，最高的一把就押100万……」
小龙轻描淡写地跟我回忆起那段时间。
「这也不至于呀，刘总不是过亿身家吗？」
我还是不太明白。
「刘总他那身家，其实都是他重资产的评估价，他本人的流动资金，不会超过2000万，后来我听说他在山西的矿山出事了……所以」
小龙并没有明说出什么事，大意就是这次刘总已经是地底泥，扶不起来了。
小龙还说，刘总那几个月在各大娱乐场的贵宾厅都签了不少码，总亏损就达到了两亿，算是彻底下水了……
07大梦初醒
资金链断裂，对于刘总来说，确实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债务问题拖久了，他的重资产也会被打折拍卖……
所以刘总这位过亿身家的老板，就这样在澳门折戟沉沙。
后来我还听说刘总在珠海租房，住在城中村，身上有个几千块，就会回到澳门娱乐场中场，继续「搏杀」……
至于周哥这边，也已经放弃了，算上刘总的「码佣」，也不至于亏太多。
最后刘总和周哥，又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双方都没捞着好。
那些年在澳门，像刘总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们一开始都是风光无限好，一个晚上就红了他们公司一年的利润。
盲目自信，荒废了自己的事业，把自己埋在娱乐场里，后来都是近黄昏，英雄迟暮。
后来，我也在家人的呼唤下，离开澳门，离开娱乐场，回到江西老家。
踏踏实实找了份工作，不再做澳门遍地是黄金的黄粱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