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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月离于毕)

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月离于毕)

《诗经·燕燕》:人世之事,没有一样不是悲喜交集丨周末读诗

五月初某天,清晨六点多,我去地里跑步,看见麦霞嫂一人在果园里犁地。

我问她好,并诧异她怎么来得这么早,她抬头望望我,似嗯似唉应了一声,脸上亦没有平常的笑容,低下头默默地拉她的犁。

我心里纳闷,跑了一阵,这才记起昨日听母亲说,麦霞嫂的女儿今天出嫁。。

撰文 | 三书

出嫁: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元 佚名《缂丝崔白杏林春燕轴》(局部)

《诗经·邶风·燕燕》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长大真是一件悲哀的事。不得不长大,更其悲哀。生,老,病,死,身体通过这套既定程序,实现它自己,繁衍它自己,最后消灭它自己。怎能不问一句:谁设定的程序?

人世之事,没有一样不是悲喜交集。比如婚礼,自古便称大喜事,但究竟是谁的喜事?早在西周时期,婚礼已形成一套完备的制度,《礼记》中如是论述婚礼的性质: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男子重之。昏礼者,礼之本也。

也就是说,婚礼是最根本的礼,其最大的意义,也许是唯一的意义,即在于繁衍后代,对于男子乃最重要的事。《礼记·王制》所列六礼:冠、昏、丧、祭、乡、相见,全都针对男子而言,女子附属于男子,并非社会生活的主角。这套婚礼制度延续了两千多年,直至今日,民间仍遗留其部分形式,而婚姻的性质及其强大的社会影响力,在很多地区仍一如往昔。

对于女子,婚姻意味着什么?古代典籍中没有提及,更不被讨论,原因很简单,女子生来就是要配给男子,为他的家族延续香火,她在亲生父母家里反倒是客,所以出嫁叫“于归”。此是理,却不是情,合理未必合情。

当今的新式婚礼父母可以出席,传统婚礼父母不能去送,女儿出门便如泼出去的水,不可复返,成了别家的人,花轿唢呐吹吹打打,欢天喜地的是男方一家。我儿时见过年谁家娶媳妇,门上贴很大的红对联,旁边墙上和堂上贴着大红“囍”字,新媳妇黎明就被接了来,大家便都去围观,抢主家抛洒的洋糖,看新媳妇被婆子搀扶着下车,看嫁妆一样一样郑重地递下车、抬进去,一整天那主家门庭内外宾客熙攘,酒菜香味在路上都闻得到,晨昏、窗门、树木乃至家禽,无不洋溢着喜气。

我想世人看见的也大都是喜的一面,好像婚礼真的开了人生新天地,却忘了去关心那女子的父母是何心情。表姐结婚时,我上初中,听母亲说表姐被花车接走,我姨和姨父关起门便在家里大哭,还不敢放声,怕邻家听见了笑话。这应是通于天下父母的常情,女儿给人家做了媳妇,不再是自家的人了,在人家里过得什么日子,婆婆好不好服侍,女婿体不体贴,纵然过得不好,做父母的也爱莫能助,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归结为“命”。我记得那天中午去吃筵,我们娘家这边的姊妹亲戚都坐在一个房间里,表姐从外面敬完酒进来,我见她眼睛红红的,平日伶牙俐齿,这时却不怎么说话,像是怕一开口就忍不住要哭。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喜事竟也有眼泪,竟也藏着这么多悲哀。

南宋 牧溪《莲燕图》

《燕燕》这首诗,《毛诗序》认为咏的是卫庄姜送归妾,庄姜无子,以庄公妾陈女戴妫之子完为己子,庄公死,完即位,为州吁所杀,戴妫归陈,庄姜送之而作此诗。这种说法既不合情亦不合理,然而作为“权威解读”被信奉了几千年,和国风中绝大多数诗一样,原本至情至性的歌唱,不幸被曲解为对妇人的道德说教。

另有说法认为此诗写卫国国君送其二妹远嫁,这倒更近人情,亦合乎诗中的“瞻望弗及,伫立以泣”。诗之兴,譬如画工,写送嫁的人,即诗的叙事者在路上看见“燕燕于飞,差池其羽”,飞得那样蹁跹,那样呢喃,不似人世有这许多伤心别离。“之子于归,远送于野”,妹妹出嫁,哥哥远送至郊野,依依难舍,但送得再远终有一别,只好目送她从视线里消失,直到车马扬起的尘埃也从画面上消失,他仍在那个断裂的位置,伫立以泣。手足之情,亦可以至深若此。

接下来两章,虽是重章复唱,感觉却愈来愈深沉。“燕燕于飞,颉之颃之”,燕子忽高忽低地飞,震颤着他心中的不安,“燕燕于飞,下上其音”,燕子又忽下忽上地叫,那叫声听得他心惊。前三章的兴,是诗的语言,不是伤感,也不是表达思想感情,而是传达出送嫁者的情感状态,那是没法简单说出来的心情,若非要说出来,必得以这样的兴体。

最后一章,之子已远,送者渐渐恢复了理智,亦是自宽之辞。她已经嫁出去了,为兄的也就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想着她“其心塞渊,终温且惠”,然不免有些隐忧,故希望她能“淑慎其身”,使先君和他都能放心。

兄看着妹出嫁尚且这么伤怀,做父母的更何消说,或许不去送嫁倒是好过一点。想起麦霞嫂嫁女那天清早,门子人都欢欢喜喜吃筵席去了,她独自一人在园里犁地,犁地是重活,本不是女人做的,何况天刚蒙蒙亮,她好像没地方可以躲藏,伤心不知如何安放,好像能守在她身边的只有庄稼。

闹洞房: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清 费丹旭《探梅仕女图》(局部)

《诗经·绸缪》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这是一首闹洞房时唱的歌,歌词活泼戏谑,正是民间本色。

三星,指的是二十八星宿的参宿,三星在一条直线上,即猎户座腰带三星。明末清初思想家顾炎武在《日知录》中写道:“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七月流火’,农夫之辞也;‘三星在天’,妇人之语也;‘月离于毕’,戍卒之作也;‘龙尾伏辰’,儿童之谣也。后世文人学士,有问之而茫然不知者矣。”

惭愧惭愧,我等即后世茫然无知的文人学士,亦因在城市看不到星空之故。为了无止境追求物质生活,我们既远离了大地,也失去了星空。可否这样说:我们放逐了自身的神性?

上古人看星星,可以知时辰,可以辨方位,可以预测天气。三星在天,在隅,在户,由此可知时间推移,夜越来越深,从黄昏渐至夜半。

何以见得是新婚诗,而非约会诗?第一句“绸缪束薪”。《诗经》中言及男女婚事多以薪为喻,例如“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周南·汉广》),又如“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齐风·南山》)。“绸缪束薪”,喻夫妇缠绵,二人命运紧紧地捆在一起。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故作反问,恍兮惚兮,亦幻亦真,既惊且喜。前四句可由一人唱,亦可分两人唱,“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可由众人齐声唱,气氛非常欢乐。下二章叠唱也同样,亦可互换领唱。闹洞房多是打趣新娘,良人即新郎,歌者对新娘所唱,唱到心坎上。亦有调笑新郎,“见此粲者”,粲者多半是指新娘,新娘在新房,簇新的衣装,又正当妙龄,人面桃花,红烛高烧,辉映得她愈发明眸皓齿,光彩照人。

“见此邂逅”,这句很有意思,亲迎之前已经有过五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但这里却说“邂逅”,歌者实在是诗人,因为虽有过那么多隆重的步骤,但男女双方并未谋面,直到此时二人方才初见,可不是邂逅是什么。

清 邹其左《仕女图》

这样唱歌调笑闹洞房,可谓文雅,歌词也极美。闹洞房的习俗延续了几千年,后来文雅渐失,渐于粗野。小时候,过年村里谁家娶了新媳妇,也必要闹洞房的,连闹三五天,我们小孩子常去看,主家的门敞开着,谁都可以进去看。新媳妇的房门上挂着新红的门帘,还没到跟前就听见里面喧闹,悄悄掀帘进去,扑面都是烟气酒气,新郎的叔伯兄弟、朋友,村里的闲汉、二流子,挤了满满一炕。

新房里什么都新,耀人眼目,炕上铺着红锻被,红的绣花枕巾,漆得光亮的新柜子,新脸盆,盆架上搁着香皂毛巾,全都是新的,新娘一身或大红或桃红的新衣,像墙上贴的画中人。只见她端正贞静,坐在炕角,闹洞房的男人们种种刁难,要新娘给他们点烟,怎样点火不对怎样才对,且要新娘先吸一口,还逼新娘新郎亲嘴,很多人跟着起哄,那新娘窘得满脸通红,却只能勉力陪笑。我那时总可怜新娘,恨不能想个办法把她解救出来,要不就把那群男人赶出去。

闹洞房本为图个气氛,不然新婚夜冷清清的,新娘新郎又是生人初见,难免会感觉不自在,然而这种婚俗愈演愈烈,闹洞房耍流氓以致与主家打架,甚至闹出人命的也不是没有过。到了二十一世纪,作为一项“陋习”,闹洞房终告式微。

撰文/三书

编辑/张进

校对/柳宝庆

古代天文扫盲:二十八星宿到底是啥?

在上古时代,人们把自然看得很神秘,认为整个宇宙有一个至高无上的主宰,就是帝或上帝。在上古文献里,天和帝常常成为同义词。古人又认为各种自然现象都有它的主持者,于是把它们人格化了,并赋予一定的名字,例如风师谓之飞廉,雨师谓之翳(屏翳),云师谓之丰隆,日御谓之羲和,月御谓之望舒,等等,就是这种观念的反映。

戴望舒、方望舒、丁望舒……取\"望舒\"为名者多至不可数,而却少见有以\"羲和\"为尊讳的。足证明中国文化还是同以月亮为代表的阴性文明更能亲和。

这些带有神话色彩的名字,为古代作家所沿用,成了古典诗歌辞赋中的辞藻,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国是世界上最早进入农耕生活的国家之一,农业生产要求有准确的农事季节,所以古人观测天象非常精勤,这就促进了古代天文知识的发展。根据现有可信的史料来看,殷商时代的甲骨刻辞早就有了某些星名和日食、月食的记载,《尚书》、《诗经》、《春秋》、《左传》、《国语》、《尔雅》等书有许多关于星宿的叙述和丰富的天象记录,《史记》有《天官书》,《汉书》有《天文志》。我们可以说远在汉代我国的天文知识就已经相当丰富了。

古人的天文知识也相当普及。明末清初的学者顾炎武说:三代以上,人人皆知天文。\"七月流火\",农夫之辞也。\"三星在户\",妇人之语也。\"月离于毕\",戍卒之作也。\"龙尾伏辰\",儿童之谣也。后世文人学士,有问之而茫然不知者矣[2]。

夏、商、周三代以上是尧舜治世,是我国古史中的黄金时代。但那时没有钟表和月历,要知道时间、季节、方位,都得仰看日月星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作息时间表画在天上。所以\"人人皆知天文\"。现在说天文,一讲就是\"大爆炸\",就是\"黑洞\",早已脱离古时有诗意的广寒宫和神话般的牛郎织女了。这样的天文,要\"人人皆知\",诚斯难矣。

我们现在学习古代汉语当然不是系统学习我国古代的天文学,但是了解古书中一些常见的天文基本概念,对于提高阅读古书能力无疑是有帮助的。现在就七政、二十八宿、四象、三垣、十二次、分野等分别加以叙述。

古人把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合起来称为七政或七曜。金木水火土五星是古人实际观测到的五个行星,它们又合起来称为五纬。

中国古代有七曜日,在西方与之对应的就是Sunday,Monday,Tuesday……乃至Saturday的七天。七曜之说影响颇广,直到现在,日、韩等国的日历上,还在使用日、月、金、木、水、火、土来表示一周的七天。

金星古曰明星,又名太白,因为它光色银白,亮度特强。《诗经》\"子兴视夜,明星有烂\"[3],\"昏以为期,明星煌煌\"[4],都是指金星说的。金星黎明见于东方叫启明,黄昏见于西方叫长庚,所以《诗经》说\"东有启明,西有长庚\"[5]。木星古名岁星,径称为岁。古人认为岁星十二年绕天一周,每年行经一个特定的星空区域,并据以纪年[6]。水星一名辰星,火星古名荧惑,土星古名镇星或填星。值得注意的是,先秦古籍中谈到天象时所说的水并不是指行星中的水星,而是指恒星中的定星(营室)[7],《左传·庄公二十九年》\"水昏正而栽\",就是一个例子。所说的火也并不是指行星中的火星,而是指恒星中的大火[8],《诗经》\"七月流火\",就是一个例子。

古人观测日月五星的运行是以恒星为背景的,这是因为古人觉得恒星相互间的位置恒久不变,可以利用它们做标志来说明日月五星运行所到的位置。经过长期的观测,古人先后选择了黄道赤道附近的二十八个星宿作为\"坐标\"[9],称为二十八宿:

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

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

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

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东方苍龙、北方玄武(龟蛇)、西方白虎、南方朱雀,这是古人把每一方的七宿联系起来想象成的四种动物形象,叫做四象。

东、北、西、南的顺序至关重要。《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

(世尊:)妙生,于汝意云何,东方虚空可知量不?

妙生言:不尔,世尊。

(世尊:)南、西、北方,四维、上、下,十方虚空,可知量不?

妙生言:不尔,世尊。

在这里,顺序变成了印度的东、南、西、北,而不是中国的东、北、西、南。是不是因为一居亚欧大陆之北而一处其南?以东方苍龙为例,从角宿到箕宿看成为一条龙,角像龙角,氐房像龙身,尾宿即龙尾。再以南方朱雀为例,从井宿到轸宿看成为一只鸟,柳为鸟嘴,星为鸟颈,张为嗉,翼为羽翮。这和外国古代把某些星座想象成为某些动物的形象(如大熊、狮子、天蝎等)很相类似。

上文说过,古人以恒星为背景来观测日月五星的运行,而二十八宿都是恒星。了解到这一点,那么古书上所说的\"月离于毕\"、\"荧惑守心\"、\"太白食昴\"这一类关于天象的话就不难懂了[10]。\"月离于毕\"意思是月亮附丽于毕宿(离,丽也);\"荧惑守心\"是说火星居于心宿;\"太白食昴\"是说金星遮蔽住昴宿。如此而已。苏轼在《前赤壁赋》里写道:\"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也是用的二十八宿坐标法。

二十八宿不仅是观测日月五星位置的坐标,其中有些星宿还是古人测定岁时季节的观测对象。例如在上古时代,人们认为初昏时参宿在正南方就是春季正月,心宿在正南方就是夏季五月[11],等等。

古人对于二十八宿是很熟悉的,有些星宿由于星象特殊,引人注目,成了古典诗歌描述的对象。《诗经》\"维南有箕,不可以簸扬;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12],这是指箕宿和斗宿说的。箕斗二宿同出现于南方天空时,箕宿在南,斗宿在北。箕宿四星联系起来想象成为簸箕形,斗宿六星联系起来想象成为古代舀酒的斗形。《诗经》\"三星在天\"、\"三星在隅\"、\"三星在户\",则是指参宿而言[13],因为参宿有耀目的三星连成一线。至于乐府诗里所说的\"青龙对道隅\"[14],道指黄道,青龙则指整个苍龙七宿了。有的星宿,伴随着动人的神话故事,成为后世作家沿用的典故。脍炙人口的牛郎织女故事不必叙述[15],二十八宿中的参心二宿的传说也是常被后人当作典故引用的。《左传·昭公元年》说: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chén),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主辰(主祀大火),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即心宿);迁实沈于大夏(晋阳),主参(主祀参星),唐人是因,……故参为晋星(即参宿)。

因此后世把兄弟不和睦比喻为参辰或参商。又因为参宿居于西方,心宿居于东方,出没两不相见,所以后世把亲朋久别不能重逢也比喻为参辰或参商。杜甫《赠卫八处士》所说的\"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就是这个意思。

随着天文知识的发展,出现了星空分区的观念。古人以上述的角亢氐房心尾箕等二十八个星宿为主体,把黄道赤道附近的一周天按照由西向东的方向分为二十八个不等份。在这个意义上说,二十八宿就意味着二十八个不等份的星空区域了。

古代对星空的分区,除二十八宿外,还有所谓三垣,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

古人在黄河流域常见的北天上空,以北极星为标准,集合周围其他各星,合为一区,名曰紫微垣。在紫微垣外,在星张翼轸以北的星区是太微垣;在房心尾箕斗以北的星区是天市垣,这里不一一细说。

现在说一说北斗。北斗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的,古人把这七星联系起来想象成为古代舀酒的斗形。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组成为斗身,古曰魁;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为斗柄,古曰杓。北斗七星属于大熊座。

\"北斗\"是中国的说法,\"大熊\"是西方的名称。面对同一个天空,可以产生不同的看法。正如面对同一个人体,西方人只能解剖出heart(心)、liver(肝)、spleen(脾)、lung(肺)、kidney(肾),而我国先民却从中看到了金(肺)、木(肝)、水(肾)、火(心)、土(脾)的五行生克。

古人很重视北斗,因为可以利用它来辨方向,定季节。把天璇、天枢连成直线并延长约五倍的距离,就可以找到北极星,而北极星是北方的标志。北斗星在不同的季节和夜晚不同的时间,出现于天空不同的方位,人们看起来它在围绕着北极星转动,所以古人又根据初昏时斗柄所指的方向来决定季节: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

现在说到十二次。

古人为了说明日月五星的运行和节气的变换,把黄道附近一周天按照由西向东的方向分为星纪、玄枵等十二个等份,叫做十二次。每次都有二十八宿中的某些星宿作为标志,例如星纪有斗牛两宿,玄枵有女虚危三宿,余皆仿此。但是十二次是等分的,而二十八宿的广狭不一,所以十二次各次的起讫界限不能和宿与宿的分界一致,换句话说,有些宿是跨属于相邻的两个次的。下表就说明了这种情况[16]:外国古代把黄道南北各八度以内的空间叫做黄道带,认为这是日月和行星运行所经过的处所。他们也按照由西向东的方向把黄道带分为白羊、金牛等十二个等份,叫做黄道十二宫。其用意和我国古代的十二次相同,但起讫界限稍有差异,对照起来,大致如下表所示:我国古代创立的十二次主要有两种用途:第一,用来指示一年四季太阳所在的位置,以说明节气的变换,例如说太阳在星纪中交冬至,在玄枵中交大寒,等等。第二,用来说明岁星每年运行所到的位置,并据以纪年,例如说某年\"岁在星纪\",次年\"岁在玄枵\",等等。这两点,后面谈到历法时还要讨论。

有一件事值得提一提,上述十二次的名称大都和各自所属的星宿有关。例如大火,这里是次名,但在古代同时又是所属心宿的名称。又如鹑首、鹑火、鹑尾,其所以名鹑,显然和南方朱雀的星象有关,南方朱雀七宿正分属于这三次。《左传·僖公五年》\"鹑火中\",孔疏说\"鹑火之次正中于南方\",又说\"鹑火星者谓柳星张也\",可以为证。

十二次是与十二节气对应的,以十二节气为各次的起点,以十二中气为各次的中点。明末以后开始用十二次名称来翻译黄道十二宫,但把各宫的起点改为与十二中气相对应,并按黄道经度等分各宫,如星纪宫的起点对应冬至点,等等。

月离于毕,古人用来预测下雨的天象

月亮在恒星背景下,走一圈要用27.32天,这一圈分成二十八的区段,即二十八宿,月离于毕,即月亮运行到毕宿。(这里的“离”不是“离开”的意思,而是相反的“附丽”、“依附”之意。)

由此可知,每27.32天,月亮都会经过毕宿一次,都会出现“月离于毕”的现象。

渐渐之石,维其高矣。山川悠远,维其劳矣。武人东征,不皇朝矣。

渐渐之石,维其卒矣。山川悠远,曷其没矣?武人东征,不皇出矣。

有豕白蹢,烝涉波矣。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武人东征,不皇他矣。

——《诗经·小雅·渐渐之石》

“月离于毕”,最早出现在《诗经·小雅·渐渐之石》这一篇中,整篇诗讲的是军士出征的劳苦之情。在“月离于毕”出现的第三段,写的是,当日大雨滂沱,行军不堪劳苦。所以顾炎武说:“月离于毕,戍卒之作也”。

古人发现,当出现“月离于毕”的天象时,下雨的可能性就很大,以至于毕宿得了雨神之名。蔡邕 《独断》 曰: “雨师神,毕星也,其象在天,能兴雨。”

但光凭“月离于毕”真的能那么绝对或准确预测下雨吗?我们看下孔子通过“月离于毕”预测下不下雨的故事——

孔子出,使子路赍雨具。有顷,天果大雨。子路问其故,孔子曰:“昨暮月离于毕。”后日,月复离毕。孔子出,子路请赍雨具,孔子不听,出果无雨。子路问其故,孔子曰:“昔日,月离其阴,故雨。昨暮,月离其阳,故不雨。”

——《论衡·明雩篇》

孔子说,月亮经过毕宿之阴的时候,往往有雨;月亮经过毕宿之阳的时候,往往没有雨。这个阴阳到底指的什么,有待考证。或是指其南北方位(北为阴,南为阳)?古人说“月行九道”,月亮轨道的微调,导致其经过毕宿偏南或偏北的位置有关?这些都有待实际的观测统计来进一步研究分析。

「草根学问」诗经里的粤方言俚语(73):离、靡

《王风·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一)

粤语“离”有两读:一音通“雷”[ley4]。阜阳汉简诗经引《召南•殷其雷》作“印其离”。《易•说卦》云:“离为火,为日,为电。”“电”者雷也。俗谓雷电曰“天火”,故“雷”(离)亦指火。粤方言谓燃火把曰“点火篱”。由“火”引申可谓壮旺。傅玄《枣赋》云:“斐斐素华,离离朱实。”二音通“戾”或“厉”,俚语指疾行(去、来),用作隐语义同交、且。《吕氏春秋•异用》云:“从四方来者,皆离吾網。”又,《吕氏春秋•振乱》云:“世主恣行,与民相离。”陈后主《与詹事江总书》曰:“梁室乱离,天下糜沸。”“相离”犹相戾(厉),“乱离”犹乱搞,皆为俗俚。诗谓“离离”,当指亮丽,高粱红色,形如火把,状其长势壮旺。

参见篇目:《邶风·新台》:“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王风·兔爰》:“有兔爰爰,雉离于罗。”《小雅·渐渐之石》:“月离于毕,俾滂沱矣。”《小雅·四月》:“乱离瘼矣,爰其适归。”

(二)

粤方言“靡”一读[mi:4],音通“微”(无)或“糜”。《史记•三王世家》曰:“百蛮之君,靡不向风,承流称意。”《吕氏春秋•孟夏》云:“糜草死。麦秋至。”毕沅曰:“《月令》‘糜’作‘靡’。”二读[ fitʷ1],义同“茀”,可谓交合。《吕氏春秋••精通》曰:“树相近而靡。”《庄子•马蹄》云:“喜则交颈相靡。”三读[fɛ:4],意指摊开,引申指倒下;粤俗谓摊开曰“靡开”,又谓吊儿郎当、衣冠不整曰“列列[litʷ4]靡靡”。《左传•庄公十年》云:“望其旗靡。”“靡”即倒也。《史记•平津侯主父列传》曰:“靡獘中国,快心匈奴,非长策也。”“靡獘”犹阳物不举,意指不刚,犹今语曰“软蛋”。诗谓“靡靡”,当为松垮之状,没精打采之谓也。

参见篇目:《邶风·泉水》:“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小雅·蓼莪》:“出则衔恤,入则靡至。”《大雅·荡》:“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注音用宽式国际音标,声调用数码表示,近汉语拼音之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