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鲧治水的“息壤”:现代研究改写认知,难怪帝尧会杀掉鲧
山海经记载:“洪水滔天。鲧窃帝之息壤以堙洪水,不待帝命。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对于其中的“息壤”,东晋郭璞注解为“息壤者言土自长息无限,故可以塞洪水也”,就是一种神土,可以自己生长、膨胀的土壤。
除了息壤外,鲧治水时还使用了“息石”,归藏记载“滔滔洪水,无所止极,伯鲧乃以息石息壤,以填洪水”。
鲧治水失败,大禹治水时,淮南子记载“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为名山”,东汉高诱注解为“息土不耗减,掘之益多,故以填洪水也”,因此息土与息壤一样,都是能够自我生长的神土。
问题在于,或许未来科技发达了,人类会造出神奇的“息壤”,但在4000多年前的五帝时代,上述解释的息壤肯定不存在,既然如此文献上的“息壤”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龙山时代古人的主粮龙山时代距今4500—4000年,大致是史书中的五帝时代,这一阶段古人到底吃什么呢?河南考古研究院蓝万里指出:在龙山至二里头时期,河南一带主要是以粟黍为主,但稻米已经相当普及,“五谷”的传统农业格局已经形成。
学者李硕在《翦商》一书中,别具慧眼的看到了另一个事实,即粟黍稻的“千粒重”问题。粟黍的平均千粒重一般为2克,稻米平均千粒重一般为16-34克,因此考古计算古人主粮时,不能单看出土粟黍稻的数量,而应该看其重量。因此,李硕根据考古发现,得出的结论是新砦遗址(距今4000年—3900年,被认为是夏启都城)、二里头遗址都以水稻为主粮。
总之,帝尧时的古人饮食,是以农业种植为主,渔猎驯养家畜为辅。反过来说,农田是部落存续的重中之重,是绝对不容破坏的。
史前大洪水中的下民纵观中国上古遗址,基本存在这么一条脉络,即起初往往都在山上,随着时间的转移,后来慢慢定居于平原,乃至一些低洼之地。之所以如此,原因在于古人开始种植农业,需要相对平坦的、距离水源较近的地方,最终古人在种植区附近定居,由此出现了平原地带的古城。
史记夏本纪记载:“当帝尧之时,鸿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其中的“下民”,可以理解为社会等级上的称呼,也可以理解为地理空间上的称呼(即帝尧居住在高处,下民居住在低处)。
中国至少已有1.4万年的农业种植史,拥有世界最早的农业起源。4000多年前的五帝时期,中国农业已经较为发达,考古表明当时中国已经形成水稻与粟黍的主粮格局,因此“下民”无疑是农业种植人员,“下民其忧”是指洪水对农业生产造成了影响,进而影响到整个部落的存续。
鲧禹治水的挖掘工具帝尧时期,社会生产力还不发达,以目前考古发现来看,当时最先进的挖掘工具,大概是骨耜或木耜。浙江田螺山遗址,距今6500余年,曾出土过骨耜(sì),采自水牛肩胛骨,很像现代的锨和铲;四川金沙遗址,处于商周时期,曾出土过一把木耜(上图,由骨耜进化而来),造型与现代的铲子几乎一样。
因此,处于田螺山遗址与金沙遗址中间的五帝时代,鲧或大禹治水的最佳工具,大抵要么骨耜、要么木耜。显而易见的是,这种工具虽然造型与如今铲子一样,但掘土效率肯定不能相比,且因为材质问题,往往只能挖掘相对松软的土壤。
鲧治水时息壤的真相根据史书记载,鲧治水时采取“堵”的办法(或为筑城避水法),因此必然需要大量土壤。正常来说,以当时生产力和农业情况,似乎只有农田才能提供数量巨大的松软泥土。因此,鲧治水的“息壤”,应当是他没有告诉帝尧,偷偷的挖掘了农田之土。
息壤之息,本义是指呼吸,后来下面加“心”,表明“息”有生命象征,又被引申为繁殖生长。当然,“息”也有停止之义。农田之土,可以生长庄稼,故而可以称之为“息壤”;同时,上古种植需要休耕,让土地积蓄肥力,因此休耕之地也可以称之为“息壤”。因此,从词义上看,农田之土符合息壤的意思。
但问题是,大洪水之后,大量农田遭到水淹,部落农田数量减少,而鲧偷采农田之土治水,破坏本已捉襟见肘的耕地,必然会影响接下来的农业生产,导致部落粮食更加紧张。如此,帝尧自然非常愤怒,进而杀掉鲧(或让祝融杀之,或让舜杀之,或流放之,史书记载不一)。
当然,史书还将息壤解释为石头凿成的长方形花盆等,但鲧以堵治水,泥土数量消耗巨大,故而这种解释比较勉强。
大禹治水时,吸取了鲧治水的教训,不再盲目的筑城堵水,而是先做地理水势测量工作,然后由单纯的筑堤封堵改为疏导与筑坝结合,治水之时还积极开垦、种植,尤其在低洼处推广水稻,即“令益予众庶稻,可种卑溼”等。
当然,大禹或也使用了“息土”治水,但一方面应该局势紧张,大禹得到了帝舜的授权,一方面大禹治水时还不断开辟农田,既考虑治水,也考虑农业生产,所以大禹使用“息土”并未受到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