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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戌变法,八人被捕,先后斩了七,剩下的徐致靖晚年嫌自己命太长
慈禧在1898年9月21日发动戊戌政变,囚禁光绪皇帝,大肆逮捕维新派官员时,一共抓捕八人,他们分别是徐致靖、张荫桓、谭翤同、杨深秀、林旭、杨锐、刘光第、康广仁。
但七天之后,即9月28日,被拉到北京宣武门外的菜市口斩首示众的,只有后面的六人,被称为“戊戌六君子”。
上面排第二位的张荫桓,曾于1897年代表中国赴伦敦参加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在位六十年庆典,之后又去了法国、德国、俄国、美国,长期从事外交与洋务活动,得到列强的出面干预和挽救,暂时得以免死。在六君子被害的次日,9月29日,慈禧以“张荫桓居心巧诈,行踪诡秘,趋炎附势,反复无常”等空洞无实的罪名,下令将他“发往新疆,交该巡抚严加管束”。但一年之后,任性的慈禧先向列强宣战,发觉风大、风紧吃不消,又赶紧求和,然后把怨恨倾泄到对开战有异议的大臣身上,最先想起曾长期与列强打交道的张荫桓,恨得后槽牙发酸发痛,下令在戍所将之处死。张荫桓于1900年7月31日被杀,时年六十四岁。是继六君子之后为变法捐躯的又一人,也是参与变法的朝廷大员中的惟一殉难者。
所以,严格来说,慈禧处死变法者一共是七个人,张荫桓可称戊戌变法第七君子。
唯一侥幸逃过死难的,是徐致靖。
徐致靖其实是慈禧第一个下令要“斩立决”的人。
徐致靖是江苏宜兴人,生于1844年,是光绪年间的进士,选庶吉士,历任翰林院编修、翰林院侍读学士、内阁学士、礼部侍郎等职。礼部侍郎属于从二品,属于朝廷大员。
1897年德国侵占胶州湾,徐致靖以外患日迫,亟思变法图存。1898年上疏光绪皇帝明定国是,以一定心,而维时局。
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黄遵宪、张元济等人,全都是徐致靖向光绪帝推荐并主张破除资格录用的。
戊戌政变发生后,九门提督署到徐府抓人,扑了个空,急得不得了。
其实,当时徐致靖完全不知情,只是外出访友去了。回家听家人一说,不慌不忙,穿好朝服,庄严肃穆地到刑部投案请死,心如止水,气定神闲。
家里几个子侄知他此去必死,一方面通知其远在长沙的长子徐仁铸来京收尸,一方面准备好上等棺材,单等朝廷开刀问斩。
9月28日,朝廷要对变法人员行刑了。
徐致靖的次子徐仁镜吓傻了,喃喃自语,不能动弹。
侄儿徐仁録去路上迎接徐仁铸;另一个侄儿徐仁铨带人抬着棺材赶往菜市口。
菜市口里看热闹的人围了个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突然有人尖叫:“差使来了,头一辆车一定是徐致靖!”
徐仁铨抬眼远眺,但听得几声炮响,顺治门洞里涌出了一支人马。
街上好事的市井之徒继续大喊道:“差使来了!”
紧接着,又有人大喊:“奇怪,怎么头一个斩犯不是徐致靖而是谭大人呢?”
果然,只见第一辆囚车上是谭嗣同,第二辆是杨深秀,第三辆是杨锐,第四辆是林旭,第五辆是刘光第,最后一辆是康广仁。
徐仁铨目睹六人依次倒在血泊中,看大刀王五收了谭嗣同的尸。围观的人群都散了,也没见伯父被绑出来,便吩咐下人把棺材抬了回来。
回到家,徐仁铨看见徐仁镜还瞪着眼呆立在门口,赶紧把他拉进家,告诉他今天没有事。
原来,徐致靖已经由“斩立决”改为“斩监候”。
徐致靖何以得此免死待遇呢?
曾在很长一段时间是个难解的谜。
徐家“一门三翰林”统统被革职了。徐仁铸到了北京后,上奏疏请求代父坐牢,未准。
徐致靖在狱中读书养性,并没有后悔自己卷入维新运动。
他对前去探监的侄婿言謇博说:“我们主张变法改制,效法明治维新,可谓对症下药,虽然没有成功,但我相信,将来还要走此路,这是大势所趋,少数人阻挠不住的。”
徐致靖精通中医,在狱两年,常为犯人治病,救活了不少人。
八国联军进京,释放全部犯人,徐致靖不走,他说:“我是大清国的犯官,判我绞监候,现在外国人开监放囚犯,我不能听他们的命令”。
最后是刑部尚书贵恒代奏请命,慈禧从西安发来赦旨,才出狱南下,在杭州姚园寺巷定居。
徐致靖出狱南下时,徐仁铸已患肺病去世。
时有人集一联:
不孝男徐仁铸,罪孽深重,不自殒灭,祸延显考;
昧死臣谭嗣同,末学新进,罔知忌讳,干冒宸严。
徐致靖何以能大难不死呢?
徐致靖外孙许姬传后来著《许姬传七十年见闻录》披露了其中内幕:
徐致靖的父亲徐伟侯曾于1847年与李鸿章同时在考棚应考,当时李鸿章得了疟疾,文章未完成,浑身打摆子,拿不起笔,大叹 “今科无望,完了”。徐伟侯恰好在隔壁,关切地问:“你做了几篇?” 李鸿章说只誊清一篇,还有两篇是草稿,来不及修改就病倒了,无力完篇。徐伟侯非常仗义地说:“给我,我代你整理抄写,递进去试试。”结果李鸿章一举中了进士。
可以说,徐、李两家渊源非同寻常。
故人之子落难,位极人臣的李鸿章不可能见死不救,他找荣禄帮忙:“年侄徐子静,是个书呆子,好唱昆曲,并不懂新政,你给讲个人情。”
荣禄很多地方要仰仗李鸿章,就勉为其难,去找慈禧太后求情。
他一看到判罪名单,第一名就是徐致靖,“斩立决”,下面是谭嗣同等六人。
荣禄转述了李鸿章的话,说“徐致靖就是个书呆子,整天在家里唱昆曲,吹笛子,他并不懂新政,恐怕是上当受骗。”慈禧太后不信,荣禄又说:“据奴才知道,徐致靖升了礼部右侍郎后,皇上没有召见。”太监奉命去查档,果然,光绪帝三个月内都没有召见过徐致靖,老妖婆这才辞色缓和下来,动笔把“斩立决”改为“斩监候”。
还有一个问题,光绪帝为什么三个月没有召见过徐致靖?
原来徐致靖“耳朵重听”,光绪帝和他交谈费力,又怕走漏风声。
如此一来,徐致靖得以躲过一劫。
不过,徐致靖似乎并不高兴,在杭州,他改名为徐仅叟,意思是“六君子”被害,自己刀下仅存的老叟。
徐致靖生命最后的几年,常常感时伤怀地说,我活得太久了,本应该与“戊戌六君子”一同赴死才对。
戊戌变法,八人被捕,先后斩了七,剩下的徐致靖晚年嫌自己命太长
慈禧在1898年9月21日发动戊戌政变,囚禁光绪皇帝,大肆逮捕维新派官员时,一共抓捕八人,他们分别是徐致靖、张荫桓、谭翤同、杨深秀、林旭、杨锐、刘光第、康广仁。
但七天之后,即9月28日,被拉到北京宣武门外的菜市口斩首示众的,只有后面的六人,被称为“戊戌六君子”。
上面排第二位的张荫桓,曾于1897年代表中国赴伦敦参加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在位六十年庆典,之后又去了法国、德国、俄国、美国,长期从事外交与洋务活动,得到列强的出面干预和挽救,暂时得以免死。在六君子被害的次日,9月29日,慈禧以“张荫桓居心巧诈,行踪诡秘,趋炎附势,反复无常”等空洞无实的罪名,下令将他“发往新疆,交该巡抚严加管束”。但一年之后,任性的慈禧先向列强宣战,发觉风大、风紧吃不消,又赶紧求和,然后把怨恨倾泄到对开战有异议的大臣身上,最先想起曾长期与列强打交道的张荫桓,恨得后槽牙发酸发痛,下令在戍所将之处死。张荫桓于1900年7月31日被杀,时年六十四岁。是继六君子之后为变法捐躯的又一人,也是参与变法的朝廷大员中的惟一殉难者。
所以,严格来说,慈禧处死变法者一共是七个人,张荫桓可称戊戌变法第七君子。
唯一侥幸逃过死难的,是徐致靖。
徐致靖其实是慈禧第一个下令要“斩立决”的人。
徐致靖是江苏宜兴人,生于1844年,是光绪年间的进士,选庶吉士,历任翰林院编修、翰林院侍读学士、内阁学士、礼部侍郎等职。礼部侍郎属于从二品,属于朝廷大员。
1897年德国侵占胶州湾,徐致靖以外患日迫,亟思变法图存。1898年上疏光绪皇帝明定国是,以一定心,而维时局。
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黄遵宪、张元济等人,全都是徐致靖向光绪帝推荐并主张破除资格录用的。
戊戌政变发生后,九门提督署到徐府抓人,扑了个空,急得不得了。
其实,当时徐致靖完全不知情,只是外出访友去了。回家听家人一说,不慌不忙,穿好朝服,庄严肃穆地到刑部投案请死,心如止水,气定神闲。
家里几个子侄知他此去必死,一方面通知其远在长沙的长子徐仁铸来京收尸,一方面准备好上等棺材,单等朝廷开刀问斩。
9月28日,朝廷要对变法人员行刑了。
徐致靖的次子徐仁镜吓傻了,喃喃自语,不能动弹。
侄儿徐仁録去路上迎接徐仁铸;另一个侄儿徐仁铨带人抬着棺材赶往菜市口。
菜市口里看热闹的人围了个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突然有人尖叫:“差使来了,头一辆车一定是徐致靖!”
徐仁铨抬眼远眺,但听得几声炮响,顺治门洞里涌出了一支人马。
街上好事的市井之徒继续大喊道:“差使来了!”
紧接着,又有人大喊:“奇怪,怎么头一个斩犯不是徐致靖而是谭大人呢?”
果然,只见第一辆囚车上是谭嗣同,第二辆是杨深秀,第三辆是杨锐,第四辆是林旭,第五辆是刘光第,最后一辆是康广仁。
徐仁铨目睹六人依次倒在血泊中,看大刀王五收了谭嗣同的尸。围观的人群都散了,也没见伯父被绑出来,便吩咐下人把棺材抬了回来。
回到家,徐仁铨看见徐仁镜还瞪着眼呆立在门口,赶紧把他拉进家,告诉他今天没有事。
原来,徐致靖已经由“斩立决”改为“斩监候”。
徐致靖何以得此免死待遇呢?
曾在很长一段时间是个难解的谜。
徐家“一门三翰林”统统被革职了。徐仁铸到了北京后,上奏疏请求代父坐牢,未准。
徐致靖在狱中读书养性,并没有后悔自己卷入维新运动。
他对前去探监的侄婿言謇博说:“我们主张变法改制,效法明治维新,可谓对症下药,虽然没有成功,但我相信,将来还要走此路,这是大势所趋,少数人阻挠不住的。”
徐致靖精通中医,在狱两年,常为犯人治病,救活了不少人。
八国联军进京,释放全部犯人,徐致靖不走,他说:“我是大清国的犯官,判我绞监候,现在外国人开监放囚犯,我不能听他们的命令”。
最后是刑部尚书贵恒代奏请命,慈禧从西安发来赦旨,才出狱南下,在杭州姚园寺巷定居。
徐致靖出狱南下时,徐仁铸已患肺病去世。
时有人集一联:
不孝男徐仁铸,罪孽深重,不自殒灭,祸延显考;
昧死臣谭嗣同,末学新进,罔知忌讳,干冒宸严。
徐致靖何以能大难不死呢?
徐致靖外孙许姬传后来著《许姬传七十年见闻录》披露了其中内幕:
徐致靖的父亲徐伟侯曾于1847年与李鸿章同时在考棚应考,当时李鸿章得了疟疾,文章未完成,浑身打摆子,拿不起笔,大叹 “今科无望,完了”。徐伟侯恰好在隔壁,关切地问:“你做了几篇?” 李鸿章说只誊清一篇,还有两篇是草稿,来不及修改就病倒了,无力完篇。徐伟侯非常仗义地说:“给我,我代你整理抄写,递进去试试。”结果李鸿章一举中了进士。
可以说,徐、李两家渊源非同寻常。
故人之子落难,位极人臣的李鸿章不可能见死不救,他找荣禄帮忙:“年侄徐子静,是个书呆子,好唱昆曲,并不懂新政,你给讲个人情。”
荣禄很多地方要仰仗李鸿章,就勉为其难,去找慈禧太后求情。
他一看到判罪名单,第一名就是徐致靖,“斩立决”,下面是谭嗣同等六人。
荣禄转述了李鸿章的话,说“徐致靖就是个书呆子,整天在家里唱昆曲,吹笛子,他并不懂新政,恐怕是上当受骗。”慈禧太后不信,荣禄又说:“据奴才知道,徐致靖升了礼部右侍郎后,皇上没有召见。”太监奉命去查档,果然,光绪帝三个月内都没有召见过徐致靖,老妖婆这才辞色缓和下来,动笔把“斩立决”改为“斩监候”。
还有一个问题,光绪帝为什么三个月没有召见过徐致靖?
原来徐致靖“耳朵重听”,光绪帝和他交谈费力,又怕走漏风声。
如此一来,徐致靖得以躲过一劫。
不过,徐致靖似乎并不高兴,在杭州,他改名为徐仅叟,意思是“六君子”被害,自己刀下仅存的老叟。
徐致靖生命最后的几年,常常感时伤怀地说,我活得太久了,本应该与“戊戌六君子”一同赴死才对。
徐致靖家族世系(参考义兴洑溪徐氏家乘——复斋公世传慕冲房)
徐济(号复斋,1430—1492)——三子徐元槟(号秋崖,1479—1514,庠生)——长子徐文煜(号冲庵,1499—1555,廪生)——三子徐重(号慕冲,1537—1571,增生)——子徐启钅爵(号围石,1558—1589,太学生)——次子徐洪祚(号式围,1582—1645,万历壬子举人,荆州府同知)——长子徐懋曙(号映薇,1600——1664,崇祯辛未进士,宁波知府)——长子徐炳燕(号健斋,1649—1700,康熙乙卯举人,教谕)——长子徐璨(号朴庵,1678—1750,岁贡生)——七子徐芳凤(字普田,1741—1788,国学生)——长子徐景瀛(字清望,国学生)——三子徐一桂(字玉馨,1794——1850,增生)——次子徐家杰(字伟侯,1817—1895,道光丁未进士,山东益都知县)——次子徐致靖(字子静,晚号仅叟,1843—1917,光绪丙子进士,侍读学士、礼部侍郎)
徐致靖——长子徐仁铸(1867—1901,字研甫,光绪己丑进士,湖南学政)、
次子徐仁镜(1870—1915,字莹甫,甲午恩科进士,翰林编修),
徐仁铸——子徐衍高(字潜士,号肖研,1894—1924)——长子徐振楣(字伯轩,笔名北萱,1916—1967)、
次子徐振模(字仲范)、
三子徐振棨(字叔戟)。
【城纪精选】姚园寺巷的徐致靖
姚园寺巷,得名南宋时巷西的“姚园寺”。百余年前,出城站火车站,穿过羊市街(今江城路),从北往南500米,有东西向四条巷子,以姚园寺巷最负盛名。当然,这盛名不是说寺,也不是它直通斗富二街、梅花碑,更便捷南行,而是说这巷子有一个“遥远”的谐音。大凡说话好跑轱辘、好说古,老杭州人会说,“姚园寺巷嘞”。
“请你以后不要称我遗老”
徐致靖,字子净,清光绪朝内阁学士、礼部侍郎,1901年春,他来到姚园寺巷定居。
那时,城站火车站尚未建成,徐致靖这一选择,并非就近交通,而是他打入死牢的时候,夫人郁结病逝,大儿子徐仁铸扶柩南归,途中得知被褫官职,便在姚园寺巷买下宅子居住了。徐致靖开释来到杭州,徐仁铸已在此宅病逝。
这时距离“戊戌变法”才过去两年又五个月,维新人士当保皇党的也有,进花柳巷的也有,成革命党的也有,沉默无声的也有。到姚园寺巷的徐仁铸本想归入沉默,但禁不住打击,还是过早离世了。徐仁铸远比他老子徐致靖更早具备变法思想,时称晚清“维新四公子”。后来的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林旭等人能入朝廷,襄助光绪,就是徐仁铸请父亲徐致靖向光绪帝力荐的。
早在1897年前,徐仁铸担任湖南学政使时,就大行开民智、兴民权之教育。他引进梁启超为时务学堂总教习,鼓吹变法。蔡锷当时就在这学堂就读。后来湖南能开革命风气之先,与徐仁铸为共和的缔造奠定了思想基础,分不开。
亡妻殁子的徐致靖,一到姚园寺巷,就给当时的浙江巡抚任筱沅写信,“小侄不便趋谒,请大驾亦勿枉临寒舍。”此后,他改名“徐仅叟”,那意思是,变法志士,死的死,跑的跑,眼下仅存老朽了。徐就此闭门谢客,连住在不远的本地钱塘县人夏曾佑,都互不来往。两年多前,夏曾佑也是知名的维新人士,民智决定论的鼓吹者。
“紫膛色皮肤,方面大耳,气度从容”的徐仅叟,为叙述呼应,本文仍称徐致靖。他上午一份上海的《时报》是必定要看的,教孙辈读书、唱曲也是日常事务;午饭后眯一觉,去斗富二桥的桥头茶馆,吃茶听曲下下象棋。归家时,捎一把拱桥下城外船家的时鲜蔬果,或者一尾两尾鲜鱼,悠悠地踱步青石板,穿过板儿巷,回到家中。徐致靖的听曲只是图热闹,他耳朵有点背,却能从说书人的口型,鉴出弹唱的功力。
徐致靖也没想到,耳背、好唱曲,竟然使他逃过了菜市口的砍头。当新任北洋通商大臣荣禄,看到慈禧太后亲拟“斩立决”名单,第一名是徐致靖时,受李鸿章重托的荣禄说:“徐致靖只是个好唱昆曲的书呆子。”
这话本是想投慈禧好曲之癖,不料慈禧大骂,说徐致靖不是个好东西,他向皇帝引进新党,离间我母子,罪该首斩。荣禄跪说“奴才不该,据奴才知道,这三个月内,皇上没有召见过徐致靖。”太监查案卷,果真如此,徐致靖才被改判“绞监候”。
一百零三日的维新变法,为什么光绪帝没有召见过力主维新的徐致靖?就因为老徐耳朵背的缘故,光绪说话本就“语气温和,声音很低”,召见康有为等人谈话,还得防备窗外有否后党人窃听。要是徐致靖到场,麻烦了,光绪帝得高声说话了。
徐致靖又万万没想到,后来八国联军攻入北京,犯人一放而空,连一口牢饭都吃不成了,他才托刑部侍郎向逃难的朝廷奏报,得到了“恩释”。尽管徐致靖知道朝廷是慈禧说了算,但他并不领慈禧的情。一到姚园寺巷后,第一件事就将牢中的腹稿《祭六君子文》和《续正气歌》默写了出来,要后人牢记。
辛亥革命一成功,徐致靖第一时间剪了辫子,面对他人惊讶,徐说:“我不是遗老,也不拥护清廷,但我非常怀念光绪皇帝,他和我志同道合,可惜他过早被慈禧折磨而死。慈禧不仅是满清的罪人,也是中国的罪人,请你以后不要称我遗老。”
没有徐致靖的力主,光绪帝不会有“诏更新国是”的决心
1914年早春的一个下午,一位头带方顶缎帽,红结子,身穿蓝宁绸袍子,方面大耳黑须的中年人,来到姚园寺巷徐宅。他站在轿厅中,要见徐大人。管家徐福问他姓什么,他不肯说。徐致靖的外孙许姬传见来者不简单,引客人进屋落了座,告诉他:“我外公去茶馆了。”
这客人正在堂前观看中壁那幅扬州八怪之一黄慎的“醉老人图”时,徐致靖从茶馆回来了。两人对看一眼,客人抢前一步跪倒在地。于是,两人跪地对拜,抱头痛哭。
许姬传这才知道,此人就是流亡海外十五年的康有为。这一年,康有为57岁,徐致靖71岁。
都民国了,还都是维新人士,为啥要如此郑重的行跪拜大礼?《康有为自编年谱》说这一段,甚为详尽:要是没有徐致靖的大力推荐,举人身份的康有为,根本没有资格向光绪帝进言,更不要说觐见。
徐致靖在变法前后共上七份奏折,其中的《密保人才折》,就是对康有为、黄遵宪、谭嗣同、张元济、梁启超的推荐。要求光绪帝将他们“或置诸左右,以资顾问;或进诸政府,筹措新政”。可以说,要是没有徐致靖的力主,光绪帝是不会有“诏更新国是”的决心。
《清史稿·徐致靖列传》更言简意赅:“致靖举(荐)康有为……并及梁启超、黄遵宪等。……又力荐袁世凯主军事(兵部侍郎)。上(光绪帝)皆然其言,敕(诏)依行。”徐致靖想得很完备,文有康有为等人,武有袁世凯的新军,变法定当成功。
向来软弱的光绪帝变得强硬了,他和慈禧说:“我不能做亡国之君,如不与我擢,我宁逊位。”这“擢”,就是要慈禧同意对康有为等五人的擢升,进入朝廷。见光绪如此坚决,“西后(慈禧)仍听上(光绪)”。她也明白,大清真要亡了,那就是“打翻狗肉盆,大家吃不成”了。国不保,哪来大清?
徐致靖没料到他所保举的袁世凯,正是变法的祸根。这话由徐仁铸说来,更为透彻:“保袁最为失策,此人居心叵测,如不保袁则维新变法虽失败,六君子或不致全部被害。一着错,满盘输。”康有为也说,“如果他(徐仁铸)在京,(变法)当不致如此惨败。”极有卓见的徐仁铸对袁世凯相当了解。
6月18日,光绪帝要徐致靖通知康有为,次日诏见。没想到的是,这日晚上,政治老手慈禧下了“懿旨”:开缺帝师翁同龢;升任荣禄统领三军。翁同龢与徐致靖,是光绪帝维新变法的得力助手,慈禧让翁同龢回乡赋闲,算给老臣一个面子,也给光绪一个提醒。
变法败笔如此已伏,次日光绪帝还是诏见了康有为。两人一番肺腑对话,光绪帝说:“今日诚非变法不可!”决定毅然孤行。
荣禄早向康有为说过慈禧的意思:“祖宗之法不能变!”但对变法太甚太切的康、梁,一开始就向光绪帝提出:裁减臃肿的机构与官员。这几乎是夺了旗人达贵的铁饭碗,慈禧利用反对派“高涨呼声”,囚禁光绪帝,重新执政。
“我本应该是跟六君子一起走的”
晚饭以后,康有为提出以笔谈为好。当时袁世凯的爪牙朱瑞主政浙江,康担心姚园寺巷的那种板壁房,容易被侦缉窥听。当然,这一半也因徐致靖耳背,不时要高声。于是,十六年前的9月17日,出现在了两人笔下:
那晚,康有为得了光绪帝亲笔,要他“迅速出京,去上海办报,不得迟延”。康有为来到了徐家,徐致靖觉得光绪帝肯定有难了,他为康有为设酒饯行,并借了醉意,吟唱昆曲《长生殿·弹词》。康有为后来说,当时他听此曲,即有“变徵(大祸的征兆)之音”。
其实,为了光绪帝的变法能力排众议,维新派早有策动袁世凯起事的举措,没料到袁以此告密,才使得情况突变,人头落地。晚年的徐致靖一谈起此事,悔恨无比。袁氏当国以后,徐致靖更归入了沉默。
康有为出逃京城的第六天,也就是谭嗣同、徐致靖等人被捕的前一天傍晚,谭嗣同和林旭在徐家喝酒,当谭嗣同说到梁启超也逃脱了,徐致靖问谭:“你作何打算?”谭用筷子敲敲头说:“小侄已经预备好了这个,变法、革命,都要流血,中国就从谭某开始。”明白“在罪”难逃的徐致靖,也准备以死相谢光绪帝。
康有为和徐致靖手谈到了午夜,许姬传在“邵芝岩”店新买的一刀“尺白纸”,80多张,都被写尽。谈到辛亥革命时,徐、康两人有了分歧。康有为眷念亡清,徐致靖“认为满人多昏庸贪贿,不亡何待”。
临睡前,多年养成的谨慎,促使康有为将80多张手谈的“尺白纸”全烧毁了。许姬传说,康有为还拿了一把铜尺,将纸灰又“仔细检查”。这一天晚上,康有为睡了徐宅的“木炕”。晚年的徐致靖或许还有北方睡炕的习惯,在客厅的侧墙边,有一铺带炕几的木炕,可以加热。
康有为走后,对徐致靖知遇之恩的表达,绵绵不断。邮差隔三岔五就会敲响徐宅之门,送来手卷式的信札。许姬传说,可惜这些信札后来都在姚园寺巷失落了。康有为还不时派人送来家乡的咸鱼、香肠、鲜荔枝。每一次的信、物,都给徐致靖带来无比的欢欣。
今日姚园寺巷
康有为来过徐宅后,梁启超也来了
康有为来过徐宅不久,某日下午,一张“梁启超”名字的红纸拜帖,随同客人,来到姚园寺巷。
许姬传回忆:“客人坐着四人抬的绿呢大轿来的,还有四个警察保护。只见他身穿黑缎团花马褂,蓝缎团花袍子,头戴美式呢帽,还拿一根文明棍(手杖)。”
一下轿,那绿呢大轿和四个警察将轿厅挤得满满囤囤。许姬传告诉他们,外公到茶馆吃茶去了。说着话,徐致靖回来了,梁启超倒地就拜。徐扶他起来,让到了“木炕”上。
这一年,梁启超42岁,谈起近况,徐致靖说,“两宫回銮后,有人为我谋开复,我写信婉言谢绝,我不能去伺候那拉氏。”这说的是慈禧、光绪回京,吃了八国联军一击的慈禧,决定“新政”。那几乎就是康、梁维新的翻版,有人为徐致靖复职说话,徐却表示不愿返回朝廷去伺候慈禧。梁启超又问徐老,有没有回老家宜兴去过?徐致靖说:“戊戌变法我们失败了,无面目去见江东父老。”
送走梁启超,从轿厅返回的徐致靖对许姬传说:“前呼后拥,跑到这里来摆架子了,刚才我说‘无面目见江东父老’,他脸都涨红了。”
字正腔圆的《单刀会》激越昂扬,直向西湖的星空
1916年6月7日,徐致靖一早得知袁世凯死了,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欢笑。他说:“我垂暮之年,居然赶上了这一天。”
这一天,姚园寺巷徐宅“前所未有的热闹”,徐致靖要家人备下酒菜,他说,“当年我是密折保荐袁世凯的人,徒然给了他一个出卖维新,扶摇直上的机会。现在他称帝失败,固然是利令智昏,自取灭亡。”又说,“今反袁称帝,首举义旗者蔡锷,是研甫(徐仁铸字)任湖南学政时举办时务学堂之高才生。”徐致靖说这话,大有天意所在之欣慰。
浙江也换了主政。这年夏天,督军吕公望、警务处长夏超邀请康有为一家到杭州西湖避暑。康有为派人接了徐致靖和三个孙辈,一同住进了刘庄(刘文初的别墅)。次日,吕公望宴请康、徐和家眷。酒到酣处,康有为对吕公望和夏超说:“徐老先生是度曲名家,今天诸位可一饱耳福了。”
请来为众人助兴的乐师是扬州名笛方鹤亭,他问:“老先生唱什么?”徐致靖说:“《击鼓骂曹》。”徐似乎还在为袁世凯的乱世,耿耿于怀。方鹤亭有点为难,低声和许姬传说:你告诉老先生,我不会吹这曲子。徐致靖倒是准备改唱,当看到康有为一副失望的样子,他要外孙许姬传吹笛子。可见,在姚园寺巷赋闲的徐老,真的将全身才艺都传授给孙辈了。
徐致靖已经73岁,依然嗓音不倒,一曲唱罢,满堂叫彩。意犹未尽的他说:“坐在小划子里唱曲,更为清越好听。”众人赞同,当即上得小船,向湖心荡漾而去。那夜,繁星当空,众人兴致勃发。第一次夜游西湖的康有为说:“月夜泛舟唱曲,好,我想听徐老唱《关大王独赴单刀会》一折。”
听康有为如此说,徐致靖指着12岁的小外孙许源来说:“他能唱《关大王独赴单刀会》。”又指了14岁的孙子伯遒说;“由他吹笛伴奏。”于是,字正腔圆的《单刀会》激越昂扬,直向星空。湖上泛舟夜游者,循声而来,相伴左右,远近一片拍掌。小的唱完老的唱,一直到11点钟方归。
这一次刘庄的避暑,徐致靖和康有为一家相处了一个月,这也是他晚年中最为愉快的一个夏令。徐老为此作了一首《七月既望,夜宴刘庄,酒后狂歌为南海寿》长诗,“南海”,即康有为的字。这首近五百字的七言长诗,从“戊戌变法”写到“洪宪讨袁”,叙事十九年,堪称“史诗”。其中说到袁世凯的“甘心湛沉吾神州”,徐老深痛恶疾。
刘庄的度夏,也让康有为爱上了西湖山水。次年,他买下了丁家山一带三十多亩土地,这就是后来的“康庄”。
1918年早春,75岁的徐致靖在姚园寺巷溘然长逝。据许姬传回忆,徐老的死,与康有为参与“张勋复辟”给予他的刺激有关。在此之前,康有为曾经欣然告诉徐致靖,有人主张大清宣统皇帝复位。徐老说:“你是在说梦话?”
1917年7月,徐致靖得知康有为真的参与了张勋复辟的行动,大为震怒。他给康有为写信说:“光绪对我们有知遇之恩,是因为他能够听我们的条陈,进行变法,而不是因为他是清朝皇帝,所以捧他。……听说你要做弼德院(注:宣统复辟时的国务顾问机构)副院长,而正院长是徐世昌,他是袁世凯的死党,你做他的姨太太,我替你难过。”
徐致靖将这封信寄给了北京的侄儿徐勉甫,要他亲手交给康有为。康收后,居然没有反应。为此,徐致靖连日闷闷不乐,他一生最痛恨的,是慈禧与袁世凯。宣统皇帝是慈禧指定,袁世凯死党逆天,康有为居然搅进去了,他想不通。
大难不死的“戊戌第七君子”
徐致靖
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以后,谭嗣同等六人在北京菜市口刑场慷慨就义。他们就是中国近代史上有名的“戊戌六君子”。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慈禧太后最初要处斩的不是6个人,而是7个人,第七位君子就是当时官至二品的礼部右侍郎徐致靖。
徐致靖(1826-1918),字子静,江苏宜兴人,思想开明,拥护革新,曾给光绪皇帝上过有名的《人才保荐折》,保荐过康有为、梁启超、谭嗣同、张元济等维新人士。当年慈禧发动戊戌政变,囚禁光绪皇帝,大肆逮捕维新派官员,徐致靖也进了监狱。
慈禧亲笔批文立即斩决的第一个人就是徐致靖。李鸿章与徐致靖的父亲是同科进士,又是密友,私交很深。得知此事后,李鸿章想方设法救徐。他知道自己出面救徐致靖不妥,便求慈禧的红人荣禄帮忙。碍于面子,荣禄只好向慈禧说情。不料慈禧大怒,责怪荣禄为帝党开脱。荣禄马上跪地申诉说徐致靖只是个书呆子,根本不懂新政,只是在维新派里唱昆曲、玩围棋而已,且在宣布维新后的3个月内,皇帝一次也没有召见过他。
慈禧立即派太监查询。因宫廷规定,皇帝召见任何人都要有记载,一查便知。太监核查后回报说:3个月内皇帝确实没有召见过徐致靖。这下慈禧稍有转色,再加之荣禄是她最宠信之人,慈禧就改判徐致靖为“监候”(即死缓)。
徐致靖大难不死,“戊戌七君子”变为“六君子”。徐致靖出狱后,一直居住在杭州,改名徐仅叟,意思是“六君子”被害,刀下仅存的老朽。
作 者 _ 季益祥
本期编辑 _ 周冰倩
杭州,历史选中了你!
杭州,古都也。
书上说中国有六大古都,杭州居其末。
“最忆是杭州”,良可叹也!我既然不能问白乐天,便追问自己为什么最忆是杭州?笔者数度去杭州,游西湖,客刘庄,瞻仰岳王庙,远望保俶塔,临吴山天风而诵秋瑾诗:
老树扶疏夕照红,
石台高耸近天风,
茫茫浩气连江海,
一半青山是越中。
我还曾三度踏访余杭,流连忘返于良渚丘田。
2007年秋为记录片《江河水》做嘉宾主持,与主持人梁英一起到良渚拍片时,正值浙江省考古人员发掘良渚古城,从地面下挖二三米深的一处古城遗址墙基上,那些有棱角的巨石块垒以及黄土堆筑平静如斯,而我站在这里,与5000年前的良渚文化近在咫尺,能不心生波澜?我的采访笔记上记着我和考古发掘者当时的对话:“良渚古城的发现,对良渚文化研究意味着什么?”“不仅是良渚文化研究,它关乎中国新石器时代末期的文明程度。这是我们几代考古人梦寐以求的发现。”“能不能说良渚是古国、这里是都城?”“当然可以。”
闻讯赶来的北京大学教授严文明认为:“良渚古城发现的意义不亚于殷墟的发现……良渚古城是目前所发现的同时代中国最大的古城遗址,堪称中华第一城。”面积达290多万平方米的良渚古城的中心地带是莫角山遗址,古城的选址不同凡响地利用了自然山水,南北两面依天目山之余脉,东苕溪与良渚港分别由城的南北两侧向东流去,凤山和雉山两个天生小山,高居古城的西南角和东北角。古城墙在莫角山四周的田间绵延超过了6公里,古城城墙除南城墙略窄为40多米宽外,其余三面城墙都有60多米宽。
良渚古城
良渚当时显然没有杭州。
但享有盛誉的已故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说:“良渚是古杭州。”
杭城初始
现在我正置身于春日的西湖三潭印月处,品尝着一杯清明前的龙井茶。眼前花红柳绿,水波荡漾,舟楫往来;远山隐约如水墨画,那笔墨却溢出于尺幅之外,连接着良渚文化中的黑陶与玉器、神人兽面纹……这使我想起风景——杭州的风景是有历史的,深邃而悠远,哪怕只是稍稍深入其中,便可得无限遐思,可略窥其根脉绵延之一端。
春秋战国时代的杭州先后分属越、吴、楚,秦王政25年(公元前222年)设钱唐、余杭两县,隋文帝9年(589年)置杭州,乃杭州有名之始也。到五代十国杭州为吴越国国都。今之余杭已为杭州市余杭区。
西湖三潭印月
隋开皇十一年,杨素奉命治杭州。在凤凰山依山筑杭城,其规模是“周三十六里九十步”。南北城墙在吴山与钱塘门之间。《乾道临安志》又载:“隋废郡为杭州,户一万五千三百八十。唐贞观中,户三万五百七十一,口一十五万三千七百二十九。开元中,户八万六千二百五十八。”唐建中二年(781年),李泌为杭州刺史,尝西湖水,淡水也,其时杭州百姓以“水泉咸苦”为愁,李泌遂引西湖水在杭州西北部人口稠密处开六井:相国井、西井、金牛池、方井、白龟池、小方井。井由入水口、地下沟管、出水口组成,疏浚西湖东部于湖底挖出入水口,砌砖石以木桩围栏护之,再以暗渠法掘深沟埋进粗毛竹管,引水入井。李泌是第一个让杭州先人喝到西湖淡水的人,他所创制的暗渠引水、六井供水,是杭州最早的给水系统工程。六井遗迹犹存,杭人感恩故也。
六井遗迹
西湖水为什么是淡水?大约七千多年前西湖是钱塘江的一个浅水湾,吴山与宝石山南北相望成为此一浅水湾的两个岬角。因着长江、钱塘江及山上溪流带来的泥沙天长日久后层垒叠高而堵塞了浅水湾之入口,使沙洲生成连接为陆。其内侧成一泻湖——西湖初始也,始称武林水,后称明圣湖、金牛湖。唐时因湖在钱塘县境内称钱塘湖,隨代筑杭州城,湖在城之西遂名西湖。
历史上“杭”字、余杭的杭、杭州的杭多有传说与交接。相传夏禹治水会诸侯于会稽时舟行至此,舍其杭而登陆,杭,即为方舟,故名余杭。另有一说是夏禹在这里造舟以渡,古越人称之为禹杭。秦始皇统一中国,分天下为九州,“上会稽,祭大禹”,因“水波恶”而到宝石山南麓避风,皇船系一巨石之上,后人名之“系缆石”……所有这一切传说其实都包涵着历史的重大信息:余杭、禹杭、系缆石等等,均与中华文化的开拓和继承相关,和开始相关。
钱塘江
秦始皇之后一千多年中国古史进入天下大乱的五代十国,杭州历史上又一个重要人物出现——吴越国第一个国王钱镠是也。钱镠在杭州以保境安民为国策,“世方喋血以事我,我且闭关修蚕织”。
杭州丝绸织造业之发达,钱镠功不可没。
钱镠铜像
当时杭州城已破败,钱镠再筑杭城时的规模浩大可叹,先筑夹城,又筑罗城,再筑子城。南至六和塔,东到候潮门、艮山门一线,北及武林门,西至涌金门、清波门。为南宋都城打下了基础。钱镠疏浚西湖有名言传世:“百姓以湖水为生,无水即无百姓,百姓既无,吴越国安在?”钱镠尚周公之“吐哺握发”的典故而造“握发殿”,以广罗人才。吴越,信佛之地也,当今杭州的不少寺院和佛塔为斯时所建。《西湖游览志余》称:“杭州内外及湖山之间,唐以前为三百六十寺,及吴越立国,宋室南渡,增为四百八十,海内都会未有加以此者。”
武林门外鱼担儿
杭州四大丛林中的昭庆寺、净慈寺为吴越所造,又扩建灵隐寺。还造了理安寺、六通寺、灵峰寺、云栖寺、韬光寺、法喜寺等,及保俶塔、六和塔、白塔和雷峰塔。当时杭州不仅已有“东南形胜”之誉且享“佛地”之称。钱镠字具美,临安县人,出身低微。又有传说钱镠出生时满村有火光其父钱宽以为不吉,要将其投井,阿婆不许,留养成人。因此钱镠的小名叫婆留,现在临安犹有婆留井的痕迹。
钱镠治杭有史绩,笃信佛教且文笔优美。其妃戴氏出身农家,贵为王妃后仍岁岁回去省亲,钱镠为其送行曰:“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钱镠之语传至民间编成山歌,“陌上花开”传唱一时,苏东坡作《陌上花》诗云:
陌上花开蝴蝶飞,
江山犹是昔人非。
遗民几度垂垂老,
游女长歌缓缓归。
到北宋一统天下,而杭州乡间农人“还穿吴越的服装,讲着吴越的故事”,只知吴越而不知有宋也。
西湖三贤
史有西湖三贤说,白居易一也。
白居易像
其《忆江南》词两首与杭州山水共不朽矣!白居易于唐穆宗长庆二年(822年)被贬谪为杭州刺史,到任伊始走访民间,杭城民生仍为水所困扰,西湖堤坝坍塌,六井皆已湮没,海潮倒灌,百姓饮咸苦之水,农田遭旱涝灾害。白居易疏理六井,又率民众筑钱塘门至武林门的长堤,把湖水拦截在上湖,使下塘一带农田再无旱涝之患。
为堤防如法,蓄泄及时,白居易写《钱塘湖石记》,刻碑于湖畔。白居易所筑之堤已淹没无存,今日西湖之白堤原名白沙堤,白居易来杭州前即已存在,白居易自谓“凌晨亲政事,向晚恣游遨”,白沙堤是其常去散步吟诗处,杭人谓之白堤也。史家少有论及的杭州之为杭州,乃吴越兴佛杭州有禅意,此其一也;乐天为诗杭州有诗意,此其二也。
西湖白堤
白居易有句云:“更无一事移风俗,唯化州民解咏诗”,杭州之民能咏诗,白居易故也,白居易诗多乐府味质朴优美故也,流传民间歌之咏之百姓喜之也。白居易离任时有无限眷恋:“处处回头尽堪恋,就中难别是湖边。”而杭州百姓倾城相送,白居易拱手道别三步一回头并谆谆相告:“西湖水,民之根也!”并把自已所存官俸全部留作治湖之用,留诗云:
耆老遮归路,壶浆满别宴。
甘棠无一树,那得泪潸然。
税重多贫户,农饥足旱田。
唯留一湖水,与汝救荒年。
西湖三贤之二便是苏东坡了。西湖又称西子湖,来源于苏东坡《饮湖上初晴后雨》诗,在众多的咏湖诗中,此诗与白居易的《忆江南》堪称绝唱: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苏东坡像
苏东坡一生两次任杭州地方官,第一次为贬谪任杭州通判,第二次在元祐四年(1089年)任杭州知州。其为时人所传扬的一是公正判案,为民申冤。二是治理西湖,救贫扶困。三是诗酒唱和,继白居易遗风,教化杭人。
苏东坡赴任知州时,适逢杭州大旱,饥疫并作,入秋后大雨倾盆,钱塘江泛滥殃及西湖,“农民栖于丘墓,舟楫行于市井”。西湖之重修已时不我待,苏东坡说,“杭州之有西湖,犹人之有眉目也”,于是上“乞开杭州西湖状”,以工代赈,浚湖筑堤。苏东坡每天到湖上巡察,与民工交谈。历时数月西湖复见烟波绿茵之气象矣!又将挖出之淤泥葑草堆筑成堤,堤岸两旁植桃树柳树,此苏堤也。苏辙曾有诗说东坡:“昔年苏夫子,杖履无不之。三百六十寺,处处题清诗。”《望湖楼醉书》与《湖上初晴雨后》一样流传杭城,老少能咏:
黑云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乱入船。
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
杭州寺庙众多,也多会诗的和尚,诗僧是也。
苏东坡爱与诗僧游,互有唱和成为佳话流传。龙井有过溪桥,就是苏东坡访法号元静的诗僧辩才留下的古迹。辩才82岁归老龙井寺在寺旁建远心庵,以为取静之地,人称“远公”。并立清规书于寺门:“山僧老矣,精神衰惫,不能趋承。谨以二则相告:殿上闲谈,最久不过三炷香;山门送客,最远不过虎溪桥。山僧元静叩白。”某日苏东坡到龙井拜访辩才,品茗说古,吟诗论文,竟僧俗难分,一见如故人。东坡辞别,辩才送行,意犹未尽,边走边聊,不觉过了虎溪桥。小和尚急呼:“师父,师父,已过虎溪桥矣!”两人相顾而笑,东坡拱手:“我误远公,不知戒律。”辩才答道:“杜子美诗云:与子成二老,来往亦风流。”遂改虎溪桥为过溪桥,并造过溪亭,一字之改,一个故事,一种风流,一派历史的风景。
我去杭州游西湖,曾经遇雨,曾闻桂子,曾上风雨楼,风雨声中,桂花香里,云岚之间,总会有背影隐约飘忽,其有白乐天乎?其有苏东坡乎?他们之所以名垂千古,为民造福之外就是诗歌文章了。唐宋若干年间的杭州,白傅、苏公的诗远出文人圈之外,成为杭州人的诗,可以歌之咏之。杭城风气丕变,杭人文质彬彬,善哉!妙哉!西湖苏文忠公祠有阮元撰联:
欲共水仙荐秋菊,
长留学士住西湖。
苏堤
西湖三贤中的林和靖,别有风光者也。林和靖名逋,少而孤,经史诗文无不通晓,却淡泊名利。曾周游江淮,所见山水不及西湖,便回到杭州结庐孤山北麓,不娶不仕,写诗作字,种梅养鹤,自娱自乐,隐迹一生。林和靖酷爱梅花,在孤山遍种雪梅,赏梅咏梅佳作神妙,如《山园小梅》:
众芳摇落独暄妍,
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
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
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
不须檀板共金樽。
林和靖种梅养鹤
孤山风景因梅而美,慕名前来者日众,童子谓:“此有扰先生之清静,能否拒之?”林和靖告童子:“不可。孤山者人人之孤山也,我有梅,人能赏,共香雪。”林和靖只是贴一告白:“休教折损,尽许人看,不迎不送,恕我痴顽。”林和靖高卧孤山30年,朝夕相伴者梅也、鹤也,遂有“梅妻鹤子”之佳话。梅尧臣曾说:“和靖之学,谈道则孔孟,语文则韩柳……使之立朝定有可期。”林和靖有诗明志:
未许尘埃来几席,
不妨贫病是湖山。
文章自问难追古,
光景无多肯负闲。
好生了得,“肯负闲”啊!为归老孤山,林和靖又自造一墓庐,临终自题:
湖上青山对结庐,
坟前修竹亦萧疏。
茂陵他日求遗稿,
犹喜曾无封禅书。
承前启后的英灵
杭州山水,天造之物也。但有人迹、有人类的改造利用如六井,如灵隐,如苏堤,如过溪桥,如孤山梅等,不一而足也。且代有文人,或者吸引呼唤着骚人墨客忘情于此,多少名人、志士、文豪乃至埋骨西湖之滨。游杭者,与风景游也,与不朽之灵魂游也,知乎?知乎?袁枚《谒岳王墓》云:
江山也要伟人扶,
神化丹青即画图。
赖有岳于双少保,
人间始觉重西湖。
杭州街头名人雕塑
岳飞、于谦、张苍水、章太炎、秋瑾、苏曼殊、苏小小等人的墓葬,现在被称为景点,其实是杭州的灵魂、西湖的精魄。不要说这些古人的墓地、白堤、苏堤、灵隐寺、小孤山、三潭印月等了,即便是西湖桂子、玉兰、一支梅、一树一草,都已经成为人们的意象而留迹于心灵并世代相传。一处胜地的可持续发展,则有赖于史家不断对历史钩沉并与近当代接续。
近当代的历史往往易被忽略,杭州亦然,西湖边上有的脚印不过百年,西子湖里有的桨声余音尚在,多少往事不能不记。“百日维新”失败、康有为流亡16年后归国居上海,曾经有杭州密不示众之行。为何密不示众?为见维新元老徐致靖。何称元老?倘无翁同龢、徐致靖代康有为上书直达光绪帝手中,即无百日维新。尤其是徐致靖的《保荐人才疏》,第一即是康有为。是时因得不到光绪帝的明令,康有为已拟离京。《康有为自编年谱》记“二十五日,忽为徐学士荐备顾问,奉旨着于二十八日预备召见”,即光绪帝与南海之独对也。
徐学士即徐致靖,晚年自号仅叟、仅老,时任翰林院侍读学士、礼部左侍郎。变法失败,慈禧亲定的斩立决名单中徐致靖名列第一,后经力谏,下狱待决。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时出狱,迁杭州,闭门读书。1914年早春某日下午,康有为只身而至杭州姚园寺巷徐致靖寓所。管家徐福到书房对徐致靖外孙许姬传报称:有客要见老太爷,却不肯说姓甚名谁。许姬传到轿厅对来者“请教贵姓”,却被反问:“你是徐大人的什么人?”许姬传答:“外孙”,并说“外公去茶馆了。”来客轻声说:“我们进去谈吧。”并不时回头,有警觉意。许姬传引路进得客厅,厅外有脚步声,许姬传出迎:“外公,有客等你。”徐致靖疾步走进客厅,许姬传有记:“这时,客人站起来对了眼光,就抢走几步,跪倒地上,我外祖也跪下,两人抱头痛哭。”然后相携相扶,起身、入座。仅老告诉许姬传:“这是南海先生。”许姬传行礼如仪好生激动,外祖不时说及,思之已久的康南海就在眼前了。晚宴小酌,劫后余生且得重逢却不敢贪杯,康有为告仅老,有很多话要说,但浙江其时当道的朱瑞是袁世凯的人,今晚只能笔谈。
戊戌七君子
许姬传记云:“仅老叫我预备笔墨纸砚,我把新买的邵芝岩的小楷紫毫,一刀尺白纸,放在左面方桌上,又到上房拿了盏煤油灯点上,就给他们磨墨。只见南海把那支小紫毫放在嘴里一咬,开大了,他们开始笔谈。”康有为下笔疾书:“戊戌年乘重庆轮到上海,工部局的濮兰德持照片,乘兵舰到吴淞口登重庆轮找到我,即换乘军舰直放香港。在旅途中濮兰德云:‘李提摩太打电报与上海领事白利南设法营救,但当时上海道台照会领事馆,协同缉捕康有为,如果掩护中国政府缉捕的要犯,牵涉到外交,白利南不敢做主,就电伦敦政府首相沙士勃请示,得复电同意营救,才派我带了照片到你的。’”仅老写的是六君子被害慷慨就义的情况,又写:“在狱中曾作《祭六君子文》、续《正气歌》,是腹稿。经狱中生活及庚子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仅老被释到杭州时,研舅已病逝。康在后面写道:“研甫(即徐仁铸)兄是我党通达时务的杰出人才,与谭复生可称双杰,如他在京,当不致如此惨败。”仅老又接着往下写……许姬传记道:“谈辛亥革命,康与仅老有分歧,康似眷恋亡清,而仅老则认为满人多半昏庸贪贿,不亡何待。”然后是晚饭,“饮酒时,因旁边有人伺应康的话不多,只问年伯还唱昆曲吗?仅老说:常常以此为遣”。饭后笔谈继续,许姬传称:“这一刀纸,我只用了十几张,他们笔谈写了八十多张,我想这是很有价值的东西,将来把它裱成册页收藏起来。”“康把煤油灯摆在书房外廊子上,把一叠纸放在灯上烧,我说这样会把灯头焖灭了。康说:‘世兄请你帮我烧。’我就找一个铜盆,先把十几张纸放在里面,点一根火柴烧,陆续往里续,很快就烧完了。他还怕烧不透,我递一根铜尺给他,他仔细检查直到全是黑灰,才进书房。我一边替他烧,心里直说可惜,这一份原始谈话手迹,包括晚清时不少重要史料,要保留下来多好。”
此后,康有为屡有杭州之行,其游兴诗兴俱皆,作《游烟霞洞》诗题下有注:“洞在南高峰麓,有六朝佛像数十,精妙迫肖,神气如生,天下皆称。素钦雅典、罗马刻像之精,不知中国古旧刻像精能如此,实为中国瑰宝,国人宜共珍之。洞外巨石离奇,梅、桂数千,时当八月,桂花大开。偕徐子静侍郎丈同游。”这一段文字弥足珍贵,不仅是对杭州南高峰六朝佛像的精当评价,而且修正了康有为自己比较历史上中外石刻之偏见。1916年夏天,康有为又至杭州再游西湖,到姚园寺巷接徐致靖同住刘庄。是日晩上有浙江督军吕公望、警务处长夏超清于三潭印月请客,主客寒暄毕,康有为说:“仅老是度曲名家,当年名震京师,各位可一饱耳福也!”从城里请来的笛师方鹤亭问:“仅老唱哪一折?”“骂曹!”一曲唱罢满堂彩,三杯酒罢南海谈兴更浓:“三潭印月非三潭乃三塔也,碑文一字之误,后人将错就错,塔为潭矣!”仅老又提议:“泛舟听曲如何?”众人叫好,于是上得小舟先荡漾于湖心,南海说很想听“关大王单刀赴会”。于是,方鹤亭操笛,唱者为仅老12岁的小外孙源来,字正腔圆激越昂扬声震西湖。泛舟夜游者循声而至拍掌叫好声中,仅老又唱“牡丹亭”。夜半而归。是次西湖之行为时一个月,康有为要去曲阜祭孔陵、游泰山,仅老年高不克同行,于是相望相惜相拥而别。许姬传记道:“仅老在西湖刘庄盘桓了一个月,才尽欢而散。”这是他晚年度过的最愉快的一个夏令。临行时,他做了一首七古长诗赠康南海,题曰:《七月既望夜宴刘庄酒后狂歌为南海寿》。七十二韵,其中有:“南海先生王佐俦,遭时不遇海外游。游迹偏历五大洲,文明新理供吸收。”尾句为:“尽此一宵乐,且学少年游,参横斗转兴未已,放棹三潭,洗盏更酌,同销万古愁。”
1917年丁巳早春,康有为六十初度。是年张勋复辟康有为随之。徐致靖得知消息,直斥康有为“糊涂”,要南海速速离京。其时康有为再次被通缉,于美国使馆避难,又有噩耗传来:徐致靖病逝!康有为含泪悲声不能奔丧,作《祭徐子静侍郎文》,有“雄心埋于西湖”句。又作墓志铭:“凤凰笯,朝野枯,周鼎废,都邑墟,此为中国维新元老徐侍郎之墓,百世敬之,勿椎勿苏。”
康有为
西湖历史的风景中,承前启后的英灵便是维新元老徐致靖了!
康有为流连西湖的足迹还在继续。刘庄北之丁家山原有南海旧居,筑于“蕉石鸣琴”之上,名“康庄”,又名“一天园”。今无存矣!坊间传说康有为在杭州看戏,演的是《光绪皇帝痛史》,当时杭人街谈巷语说“康有为看康有为”“康有为哭康有为”,不为谬也。南海自记:“道过戏院,有告以今夕演光绪皇帝痛史者,下车观之。甫入场,即见扮演老夫冠带在台上,观客指而叹息,不知老夫之在场也。”《赵柏岩集》记,其时戏中,“顾无为装德宗,罗笑倩装南海,演至痛心处,顾、罗哭于台上,南海哭于台下,一时观者咸引颈看南海,传为奇事”。
历史的风景并非总是轻盈优美,人类历史的每一次进步都会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杭州亦然,西湖亦然。因而当我们从眼前的风景中追溯时,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会生出一种苍茫的、凄凉的、沉重的、梦幻般的美感,此历史的风景之所以格外迷人处耶?
良渚文化玉琮 现藏浙江省博物馆
回到本文开头,回想古杭州,再读良渚文化。
为什么中国最早的博物馆之一是西湖博物馆?它是负有使命的。
1936年12月至次年3月间,西湖博物馆的考古学者施昕更在杭县、即余杭良渚镇附近发现了一些黑陶,并进行小规模试掘,“得到了不少陶器和石器”,写成《良渚》一书,揭开了良渚遗址考古发掘的序幕。良渚黑陶曾被认为是山东龙山文化的支系,其年代晚于龙山文化。后来的发掘,尤其是大量的良渚文化玉器的出土震惊世界,因其无可比拟之精美也。从而使考古学家发现,良渚类型的史前文化遗存与山东龙山文化有别。1959年,中科院考古所所长夏鼐先生把此一类型的考古文化正式命名为“良渚文化”:“根据碳十四测定,良渚文化的年代距今5300年—4200年。”寄语读者诸君,倘若你游杭州,良渚博物馆当是必去之处。其前厅为“站在杭州看良渚”,视觉为之震撼的是大幅投影,其为良渚古城墙也,莫角山宫殿基址也,瑶山祭坛也。前厅地面是玻璃地坪下的杭州湾全景沙盘,标识着钱塘江、西湖等。地坪与墙上投影自然连接。“5000年前的良渚遗址坐落在浙西山地丘陵与杭嘉湖平原的交汇地带,位处一个C字形大谷地的北侧,这个大谷地西侧的余杭镇是秦代始设的余杭县治所在,东南端是五代吴越国及东汉以后形成的杭州主城区……人类活动从北部的良渚遗址向西迁移至余杭镇,再从余杭镇发展到杭州市。这个长达5000年的区域变迁过程,即苏秉琦先生所言之良渚是古杭州。”或者也可以说,杭州从良渚起步,行行复行行,道路长且阻,然西湖近矣,钱塘江潮声可闻矣!
良渚文化黑陶豆 现藏浙江省博物馆
杭州,古都也,中国有六大古都,我说杭州位于首。
内容来源:《光明日报》2017年11月24日,原标题:《历史的风景——杭州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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