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我本是一卑微宫女,侍奉太子三载离开后,他却为我一生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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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还不是太子的时候,被唤作夏王。
他出生于夏日暴雨之际,他的第一声啼哭响起的时候,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闪电划破了长空。
他的母妃在生下他之后,便力竭而亡。
所有人,包括他的父皇,都认为他不详。
夏王生来体弱,在大明宫巍峨的重重宫殿内跌跌撞撞地长大。
他是一个苍白而又瘦削的年轻人,沉默不多言,温顺又多礼,脸上总挂着和煦的笑意。并不讨人厌。
因此,他的皇帝父亲某日问完其他儿子的功课后,终于捎带着问了他两句。
“多大了?”
“回父皇的话,十七。”
“一切可好?”
“劳父皇挂念,一切都好。”
他回答问题的时候,身体的姿势毕恭毕敬,神态却是舒展的,苍白的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孺慕之情一目了然。
皇帝心下一动,察觉到自己似乎对这个儿子忽视太久了。
他拍拍他的肩膀。
“立夏读时令,你也来罢。”
一旁的太子笑道:“四弟今年瞧着康健了不少,御医也说他许久不曾吃药了。”
以往读时令,夏王每每抱恙,今年,看样子那天的他会很健康。
夏王神情未变,脸上的笑意也不曾淡去一分,规规矩矩地行礼谢恩。
立夏,宣政殿。
虽是初夏,但今日的天气格外闷热。
夏王穿着一身与节气相衬的绿色朝服,整个人像从荷叶中探出的藕节一般清爽。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仪式,一举一动却并无任何可供指摘之处。
皇帝一晃神,想起了那个曾经温柔给自己斟酒的白皙妃子。
仪式结束后,夏王出了殿门。
内侍笑容满面地拎着食盒追上来,说陛下见他清减,特意吩咐御厨备下的。
一阵狂风冲破初夏的闷窒,钻进了夏王的袍袖。
挂在宫殿檐角的檐铃在风声中齐齐作响,其中一个应声而落,刚好落入夏王的怀中。
是夜,夏王所居的小院走水,死了一个内侍。
***
六月末,番邦来使,带来了清甜的葡萄酒,也带来了凶悍的马球队。
清思殿的后院,马蹄扬起的灰尘弥散在夏日明亮的阳光中,皇帝的笑容已经僵在了脸上。
——番邦人身材高大,力大无穷,打起马球来似不要命,满场子横冲直撞。大唐的马球队明显落后了,队中的一名武官摔断了手臂,无法继续比赛。
夏王请求上场。
内侍将他的话带给了皇帝。
“身为大唐男儿,必不辱命。”
夏王说到做到。
他的身材清瘦,人却极为灵活,纵马球场,似一尾游鱼,竟无人能挡。
大唐马球队最终取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皇帝龙颜大悦,亲自斟了一杯酒递给自己的儿子。
夏王刚从球场下来,衣袖仍高高挽起,他的肤色白皙,蚊虫叮咬的痕迹遍布整个手臂。
皇帝微微皱了皱眉。
隔日,夏王便从自己被烧了一半的小院,搬进了太液池边上的一处偏殿。
***
可能是由于出生于夏日暴雨中的关系,夏王自小就很喜欢太液池。但由于种种缘由,他以往亲近这片湖水的机会并不多。
因而搬到太液池边上,他的内心是很欢喜的。
他时常携了书,摒退了侍从,一个人沿着湖边的栈道散步。或者直接躺在栈道上,任由头发顺着木头的缝隙垂到水面。
这种时候,他什么都不想。
闭着眼睛,听水声、听风声、听蝉鸣……
一连串叮铃铃的悦耳声响便在这种时候闯进他的耳朵里。
他睁开眼,看到一张少女的脸。
少女很美。
穿了一身绯色的纱裙,裙裾短了一截,露出挂了一串铃铛的纤细脚腕。
她光着脚,手持一柄荷叶,给夏王遮阳。
夏王坐起身,身下的水面哗啦作响,他回头,看到一群鱼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似乎想亲近他曾垂落于水面的头发。
少女看着他,歪头一笑。
“殿下,我来了。”
夏王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间,轻轻嘘了一声。
“我不是殿下。”
少女抓住了他的那根手指。
“你终有一天会是殿下。”
少女自称“铃”。
她的一双眼幽如深潭,与人对视,眼波流转间,总让人产生一种会被吸进去的错觉。
夏王移开与她对视的眼。
“我听老师说过,终南山有幻术师,与之对视,可让人大梦三年。”
铃不置可否,蹲在夏王身旁,自下而上看他。
“殿下,我不是让你做梦的。”
“我是来唤醒你的。”
夏王的身边,从此多了一名叫铃的侍女。
***
自入夏以来,滴雨未下。
天气愈发炎热,土地干裂,若是新抽出的禾穗没及时得到一场雨的浇灌,灾荒便不可避免。
皇帝仿佛看到大旱后饥民围城的可怕景象,一时间心急如焚。
有臣子提议兴修水利,引黄河水灌溉,然而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到工程完工,庄稼早就颗粒无收了。
也有臣子建议待秋收后如果真是颗粒无收,便开仓放粮。然而国库的粮仓就那么大,饥民的数量却是那样多,根本不可能熬过一整个冬天。
皇帝气极,摔下一堆奏章。
太子缓步上前:“父皇,儿臣听闻终南山的方士凌松子有祈雨之能,去岁洛州大旱,便是他求的雨来。”
太液池边,七天之间,一座祈雨塔拔地而起。
塔成时,凌松子登塔作法,顷刻间天地变色,狂风大作。
众人大喜。
然而塔下檐铃在狂风中闷不做声。
片刻后,云散风止。
没有一滴雨落下。
夏王跟铃也在人群中。
铃轻唾了一口:“他不配。”
夏王不解地看向铃。
铃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这个季节本不该有的柿子,咬了一口,汁水四溢。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小声说道:“只有殿下你可以。”
祈雨不成,皇帝震怒。
凌松子慌乱中指向人群中的夏王。
“此人不详。”
铃将夏王护在身后,手一扬,手中咬了一口的柿子直直砸向凌松子,正中面门。
凌松子满脸汁水淋漓,弄脏了崭新的道袍,一张脸红了又青青了又白,指着铃怒骂:“你这妖女!”
铃翻了一个白眼:“我本不想管你的闲事,你偏偏找上门来,分明是自己学艺不精,却寻了不详的名头随便找个替罪羊套上,一把年纪,还要不要脸了!我都替你害臊!”
凌松子气得直发抖,“你你你”了半天也骂不出个所以然,转头“扑通”一声跪向皇帝:“陛下圣明,这个妖女分明是妖言惑众!洛州百姓可为小道作证,望陛下明察!”
铃冷哼一声:“提前看了天相,算准了云气堆满之日,私吞了大笔的祭祀,你这不叫求雨,你这是敛财!”
“放肆!”一直未开口的皇帝怒斥道。
众人纷纷跪倒。
铃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夏王扯了扯她的袖子,她丝毫不为所动。
侍卫立刻围了上来。
皇帝的目光从自己“不详”的儿子移到铃身上,面沉如水:“听你口气,你能祈雨?”
铃面色不改:“我不能,但我知道有一人可以。”
“谁?”
铃看了一眼夏王,见他摇头,便只好闭口不言。
皇帝嗤笑了一声:“你既说不上来,又何必费这些口舌?”
话音刚落,围住铃的侍卫将长刀架向了她的颈项。
夏王轻轻叹了一口气,自铃身后走出。
“父皇,儿臣愿意一试。”
***
夜空如幕,众多星子缀于其中。
夏王仰头看向没有一丝云的天空,整了整衣冠,抬脚登上祈雨塔的阶梯。
铃跟在他的身后。
静寂的塔内,除了虫鸣、脚踩木质阶梯的吱嘎声,余下全是铃脚腕上铃铛的声响。
叮铃铃——
叮铃铃——
夏王骤然开口:“铃。”
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带着些叹息,又藏着些隐秘的温柔。
他说:“如果我被处死,你一定要逃出去。”
铃扯住他的衣袖。
“殿下,你才不会死呢!”
夏王叹了一口气:“可我真的不会祈雨啊。”
铃的语气很是笃定:“你会。”
说话间,两人已经登上了塔顶。
铃拉着夏王的手,跟他面对面坐下。
“殿下,看我。”
她的声音清甜,又温柔又蛊惑。
夏王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眼睛。
他其实一直想说,她的眼睛真的是极美的,尤其是在夜间,仿佛有无数星子在她眼中次第亮起,又仿佛是一整条银河落入她的眼中。
“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铃轻声道。
夏王听话地闭上眼睛,似乎只闭了一瞬,他听到有风声呼啸而过,铃的声音在耳畔温柔地响起:“殿下,睁开眼睛吧!”
“哇!”
夏王自小持重端方,还是第一次惊呼出声。
——他此刻身在太液池上方的半空之中。
整座大明宫、乃至整座长安城都尽收眼底。
时值深夜,夜色浓稠如墨,脚下的大明宫和长安城都在静静沉睡。
夏王觉得自己仿佛能感受到它们呼吸间的吐息。
“若是上元灯节,满城灯火,一定很美。”他感慨道。
铃捏了捏他的手指。
“到时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殿下,现在下去,去摸太液池的水。”
夏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太液池的水面,无数游鱼从水中跃起,争先恐后地朝他的指尖聚拢。
每条鱼的口中都吐出一个小小的水珠,无数的小水珠汇聚到一起,融合成一个发着柔光的水球,在碰到夏王指尖的刹那,没入他的掌心。
铃道:“雨种有了,现在我们到天上去,耕云。”
夏王看着掌心中流动着的发光雨种。
“我不知道要怎么……”
铃的脸突然凑近。
暗夜中有轻风裹挟着少女的馨香扑向鼻端。
柔软在唇间只停留了一瞬。
一股灼热的气息顺着唇齿没入喉间。
这是夏王第一次人前失仪。
一时之间分不清楚,吹向他身上的究竟是风,还是火。
铃握住了他的双手:“殿下,这是你曾交予我保管的龙息。”
夏王愕然:“我什么时候……”
铃红着脸莞尔一笑:“你醒着的时候。”
来不及追问。
夏王抬起手,金色的鳞片从他的双手蔓延至全身。
他的身体迅速变大变长,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形状。
一条金色的龙盘旋于长安城的上空。
铃搂着他的脖子。
“殿下,你是真龙。”
***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夏王也睡了三天三夜。
纵身九霄之上,把乱跑的云气赶到一起,又将它们耕顺后种下雨种。
这实在是个体力活。
皇帝差人送来的赏赐堆满了半间屋子,无数人来了又去,几乎把这间以前无人问津的偏殿的门槛踏平。
铃接了雨水,蹲在门口煎茶。
夏王是闻着茶香醒的。
他睁开眼,看到了铃。
她背对着他,茶水蒸腾出的热气萦绕在她周围,背影纤细美丽却又模糊,仿佛融入了殿外的雨幕。
夏王朝着她的背影伸出了手,几乎是无意识的开始描摹着她背影的轮廓。
却在她回头的瞬间,迅速将手放了下去。
“铃,我为什么可以化龙?”
“铃,我还是我吗?”
“铃,你曾说过你是来唤醒我的,是怎么一回事?”
“铃,……”
夏王的问题很多,每一个都在他的脑子里深思熟虑许久,所以他一张口,所有的问题都连珠炮一样从嘴里跑出来。
铃的回答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她说:“殿下,因为这是梦境。”
“如果我醒了,你还在吗?”
铃没有回答,递茶的手却蓦地一顿。
夏王没有再问。
他是个聪明人。
沉默了很久,他缓缓说道:“我想看上元灯节的长安城。”
从夏天到上元灯节,还有大半年。
夏王生平第一次觉得,每一天都是值得期待的。
不是日复一日的重复,也不是一年又一年的一成不变。
晴朗的夏夜可以坐在槐树上看星星看月亮听蝉鸣;下雨的夏夜可以用荷叶盛了雨水,一边喝仲夏的雨水茶一边听太液池中的蛙鸣。
秋日草木凋零,山中却有无数美味,红色的、紫色的果子饱胀着甜蜜的汁水,诱人去摘取;草丛中却有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迟迟不敢靠近。
冬日无处不可爱:没入膝盖的积雪、檐下长长的冰凌,以及铃不知从何处移来的柿子树,没来得及摘下的柿果沉甸甸地缀在光秃秃的树枝间,衬着雪色别样得红。
……
夏王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笃定。
——这些,就是他耽于梦境的理由。
***
上元灯节。
因为铃酿的果子酒太过于甘甜,夏王第一次喝醉了。
他的食指停留在铃柔软的唇畔,眼神清明地看她:“酒鬼需要有理智吗?”
铃闭了闭眼,再睁开。
夏王做了两个梦。
***
入目是打眼的红。
喝醉酒的人,看什么都有重影。
摇摇晃晃掀去新娘的红盖头,喜烛的光下是一张明丽动人的脸。
醉眼朦胧看人,所看之人比平日更美,尤其这人还是打小就挂在心里的人。
他看傻了。
新娘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他却拉着那根手指将人带入怀抱。
两家世交,父辈俱是小官,到了长安城干脆比邻而居。
他比她大了三岁。
她还是个毛孩子的时候,就喜欢跟他屁股后面哥哥长哥哥短的喊,经常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累得气喘吁吁也不吭声,就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笑。
他便把刚买的两串糖葫芦全塞进她的手里。
再大一点,兄弟闯了祸推到他的头上,他生来寡言,被冤枉了也懒得辩解,被父亲结结实实打了一顿。这一顿打得狠,他趴在床上半个月下不来。
所有人都说他活该。
她跟着兄长偷偷过来看他,一张脸哭得皱皱巴巴的。
“你傻吗?为什么不是自己做的也不说?”
十七岁,两家订了亲。
她因为害羞,不再见他。他去找她兄长时偶遇了一次。
十四岁的少女,坐在花园的凉亭里做女红,微微垂着头,发丝顺着她的动作滑下去,露出的一小截颈项白到发光。
他突然觉得口渴。
夏日桑葚长得好,他折了一枝扔到亭子里。
她回头,眼睛黑亮,两颊绯红。
他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他们终于成了婚。
洞房花烛夜,她问他:“那天你为什么掉头就走啊?”
温香软玉抱满怀,酒鬼没有理智,也不要脸面。
他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闻一下,又亲一下。
“因为我怕羞。”
婚后没多久,因为旱灾,饥民造反,叛军作乱。
他二话不说就从了军。
临行前,她双目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没流。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故作轻松:“等我回来过年。”
她把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死了,我就改嫁!”
他笑:“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他死于腊八那天。
叛军屠城,他拼力抵抗,箭矢穿透他的铠甲,鲜血浸染了铠甲下她一针一线缝就的棉衣。
他躺在尸山血海之上,耳畔全是百姓们绝望的哭嚎。
意识消散最后一刻,只有一个念头是出自私心。
“你可千万要说到做到……”
***
他父母死得早,全靠乡亲们接济才能长大。
幸而他人聪明,又能干,一个人挣出了一份田产,再加上相貌不俗,性格沉稳,四里八乡的媒婆隔三差五就来给他说亲。
他全部给回了。
他心里有人了。
同村的她生来命苦,母亲早亡,父亲长年卧病在床,一个家全靠她苦苦撑着。
即便如此,她却从来都是笑着的。笑眼弯弯,笑得仿佛从来没吃过苦一样。
他每次看到她的笑容,都觉得自己的心里仿佛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又一下。
正值秋收,雨水冲断了木桥,山下的坡地只能绕路到半山上回村。
她背着两捆稻谷,在爬坡的时候滚了下去,滚了一脸污泥,见他过来,却仍是笑。
他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不顾她的阻拦,硬是帮她把整块田的稻谷都运回了家。
村子里闲话渐起,他也不管,往她家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修房子,修家具,帮忙脱谷子。
她也委婉地劝他:“我爹……”
他正在锯木头,闻声抬头看住她:“你爹我管了。”
亲事就这么定了。
两个人在冬天里成的亲。
他们在大雪天围着火塘烤松子,松子壳裂开时哔哔啵啵地响。
她头上的红色绒花还未摘去,就坐在火塘边给他补衣服,一张脸被火光映得通红。
他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心想:这样的日子过几辈子也不会厌的。
好日子总是不长久。
长势喜人的稻子在抽穗时遇到了大旱,颗粒无收。
官府的开仓放粮只坚持到了初冬,大雪纷飞的时候,灾民已经把树皮都给剥光了。
成亲的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我这一生都会让你过好日子。”
然而话说完不到一年,她就已经饿倒在床上。
夜半有同乡扛了几袋粮食给他。
他将粮食藏好,煮了粥喂她吃下,见她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便决定跟着同乡去寻个活路出来。
她没劝他,知道劝也没用,就只好嘱咐一句:“要好好的。”
身在乱世,哪有什么可以好好的活路?
他跟着饥民组成的叛军一路攻城略地,头挂在裤腰上讨一口饭吃。得了军饷就攒着,巴望着哪天可以带回家去。
他想着,他杀的都是暴虐的官兵,老天不会怪他。
可有天,领头的让他的刀砍向无辜的百姓。
他只得将刀砍向自己。
他死于腊八那天。
头顶的太阳红通通的,像极了新婚那日火塘里的火光。
***
夏王从迷梦中醒来。
他的面色平静,低声问守候在一旁的铃:“是你吗?是我吗?”
铃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何其有幸,与你大梦三生。”
“哪来的三生……”
话未说完,他突然就明白了。
沉默了许久,慢慢问道:“还有多久?”
“两年。”
“够用了。”
夏王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用衣袖擦去铃的眼泪,将她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去看上元灯节的长安吧。”
他们在半空中俯瞰整个长安城。
二十五条大街,一百零八坊,全是鼎沸的人声。
灯火与焰火交相辉映。
朱雀大街的红色灯笼绵延到夜的深处。
人群摩肩擦踵,小童们挑着灯嬉笑着穿过人群,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食物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散。
夏王把脸埋进铃的肩头,想到眼前的盛景将在两年后化为乌有,不禁泪流满面。
铃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
“殿下,你是真龙,真龙生来悲悯苍生。”
夏王收紧了手臂,察觉到怀抱里娇小的人正在微微颤抖。
“梦醒之后,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
铃的眼泪滚滚而落,她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殿下——”
“我不在你的时间里。”
***
他生来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所有人都说他不详,包括他的父亲。
就连带他长大的嬷嬷都不甚喜欢他,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又畏惧又嫌弃。
他在深宫里如杂草一般寂寞而坚韧地长到了十七岁。
他原本有十七个兄弟,现在只剩九个。
老师说:“不被在意,对你来说是件好事。”
他是夏王。
夏王曾经的人生最大理想,就是等到成年后出宫,分府别居,从此可以继续无人在意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个理想却在他遇到铃之后改变。
铃是他在太液池边遇到的一个少女。
她说她是跨越时间而来的幻术师。
老师提醒他不要看幻术师的眼睛,可他怎么忍得住?
她的眼睛那样美,他总是一不留神就陷了进去。
铃的梦几乎全是在终南山里。
连绵的青山,齐腰深的绿草,以及风掠过松林引发的松啸。
夏王在铃的梦里化作一条金龙,铃趴在他的身上,伏在他的耳边在疾风中大喊:“殿下,你是真龙!你可以救世!”
为了佐证,她特意带着他取雨种,耕云,为缺雨的长安下了一场甘霖。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做成这样的大事。
他们很兴奋,在暴雨中奔跑、拥抱。
巨大的闪电划破长空,他们在电光中看到了两年后的长安城:
天下大旱,遍地饿殍,饥民造反,长安城毁于熊熊烈火。
铃的指尖开始变得透明。
夏王在电光石火中明白:
铃会因为窥伺天机而再也无法跨越时间的洪流。
而他,会因为没有了铃,从此耽于梦境。
他流着眼泪和铃接吻,深深地、深深地看向她的眼睛。
“给我最后一个梦吧!”
“这是我的龙息,找到我,骂醒我。”
“告诉我,这是我的责任,不可以逃避。”
“如果不行,就打醒我。”
***
长安还是那个长安。
大明宫也还是那个大明宫。
夏王,却不再是那个夏王。
他不再是九个皇子中最无人在意的那一个。
他聪明、睿智、能干,逐渐取代了太子的位置。
他力排众议,耗费两年时间,引黄河水,修成了一个四通八达的灌溉水系。
他成为了皇帝最爱的儿子,甚至将被立为太子。
唯一让皇帝不满的是,他不肯娶亲。
不管怎么催,他永远都是一句:“我在等心爱的人。”
我本是一卑微宫女,侍奉太子三载离开后,他却为我一生不娶
***
夏王成为太子的那一天,碧空如洗,四下无风。
宣政殿檐下的檐铃无风自响,响声蔓延至含元殿、紫宸殿,直至整座大明宫。
太子在喧闹的铃声中听到了一个清甜的嗓音。
“殿下万福。”(原标题:《殿下万福》)
本作品来自#昭昭有唐# 征文:
#每天读点故事#联合#大明宫国家遗址公园#
开启#昭昭有唐#主题征文活动,期待你在大明宫中复现大唐风华!
本次征文活动特邀中国著名导演金铁木 、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朱鸿教授、历史作家吴蔚、历史作家森林鹿担任评委;设置奖金+奖品双重奖励。
详情请戳:/d/file/gt/2023-10/oxr022agocp id="520:紫微命理土味情话">520:紫微命理土味情话
初见爱,是一种本能,在生命的开始,我们都认为,爱是选择自己最欣赏的最喜欢的那一个,于是,14主星,遇到爱情,他们会对另一半说:
紫微(夫妻宫廉贞):我爱上你精致与机敏,你的出奇制胜总能给我惊喜。
天机(夫妻宫太阳):我爱上你的阳光大方,是你温暖我敏感的心。
太阳(夫妻宫天同):我爱上你的天真乐观,你激发我内心的保护欲。
武曲(夫妻宫紫微):我爱上你的自信与高贵,你的掌控力给我安全感。
天同(夫妻宫天机):我爱上你的活力,你总能给我突破自己的动力。
廉贞(夫妻宫武曲):我爱上你严肃认真的样子,你给我踏实的感觉。
天府(夫妻宫天相破军):我爱上你风度翩翩,也爱你神秘的一面。
太阴(夫妻宫天梁):我爱上你稳重老成,让细腻的我看到更多可能性。
贪狼(夫妻宫天府七杀):我爱上你的大气与包容,让我有久违的踏实感。
巨门(夫妻宫太阴):我爱上你的细腻的个性,你给了我美好生活的向往。
天相(夫妻宫贪狼):我爱上你的幽默风趣,你的魅力总是感染我。
天梁(夫妻宫巨门):我爱上你的神秘感,也爱你的心细如发。
七杀(夫妻宫天相破军):我爱上你的乖巧,也欣赏你一往无前的魄力。
破军(夫妻宫贪狼):我爱上你的魅力,和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可当日久天长,初见时的优点,逐渐变成日后的缺点,你的魅力变成到处乱放电,你的严肃认真变成不近人情,你的细腻温润变成吹毛求疵,你的神秘感变成谎话连篇,你的自信变成一种不尊重与自我意识过强,让人不禁感叹:人生若只如初见。
情深或许,初见的爱是一种冲动和本能,但长久的爱,是克制与收敛,是愿意为维持一份美好的感情,将自我打碎的勇气。
如果14主星对你说出下面的话,说明他们不仅深爱着你,还为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做出了他能做的最大限度的牺牲。这是14主星,最动听的情话:
紫微:为你,我愿意放下我高傲的自尊。
天机:为你,我愿意停下我匆匆的脚步。
太阳:为你,我愿意奉献我所有的能量。
武曲:为你,我愿意打破我固有的原则。
天同:为你,我愿意给你所有的“小确幸”。
廉贞:为你,我愿意停下我所有的敏感。
天府:为你,我愿意无条件包容你的全部。
太阴:为你,我愿意“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贪狼:为你,我愿意停下我躁动的心。
巨门:为你,我愿意坦诚我所有的秘密。
天相:为你,我愿意放下我的面子。
天梁:为你,我愿意只护你一世周全。
七杀:为你,我愿意诠释“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意义。
破军:为你,我有与全世界为敌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