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视点丨人不负青山 青山定不负人——余村十八年
20年前,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同志经过深入调查研究和系统思考谋划,擘画并实施了“八八战略”这一省域发展全面规划和顶层设计,引领浙江开启伟大变革之路。20年来,一张蓝图绘到底,一任接着一任干,久久为功,锲而不舍,浙江实现精彩蝶变。浙江日报今起开设《第一视点》专栏,循迹溯源,深入讲好习近平总书记的故事,阐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呈现浙江贯彻“八八战略”的生动实践,激励全省干部群众坚定不移沿着习近平总书记指引的道路,在推进共同富裕和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奋力打造新时代全面展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的重要窗口征途上奋楫前行。专栏开篇推出长篇蹲点报道《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余村十八年》,忠实记录安吉余村探索绿色发展之路的故事,生动展现习近平总书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真理伟力。
余村,4.86平方公里的村域面积,在960万平方公里国土之上,实在微不足道。在浙江1.9万多个村中,她也是普通的一员。但余村却又是中国发展历史中,不平凡的存在。
2005年,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入村调研,首次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深刻阐释了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辩证统一的关系。
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再访时指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已经成为全党全社会的共识和行动,成为新发展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
十八年来,这一理念指引着余村蝶变——
仿佛是一种巧合:余村本就有座山,名为青山,藏着金矿,只不过成色太差,村里“开青山、挖金矿”的路没走通。
但是,真理伟力让余村圆了梦。
沿着习近平总书记指引的道路,上下求索,余村的环境在变、产业结构在变、人的命运也在变,青山真的成了金山!
小小村庄,恰是浙江生态文明建设的缩影,也是中国式现代化浪潮中的一朵夺目的浪花。
在首个全国生态日前夕,我们深入余村蹲点一个月,回望其走过的路,从一次次徘徊路口、一次次坚定方向的探索历程中,看到一个村庄的巨变,也感悟到真理指引之下一个国家的选择、一个民族的希望。
(一)山茫茫,前路何处寻
秀丽的天目山脉,蜿蜒西南,其间孕育了实证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良渚文化;延伸东北,余脉收尾处就在湖州市安吉县的余村。
故事从这里开始。
上世纪末至本世纪初,中国经济社会结构发生深刻变化,处于高速发展阶段的浙江率先感受到“成长的烦恼”,日益突出的环境污染问题成为症结所在。
1996年,国务院向江苏、浙江、上海下达了限期治理太湖流域水污染任务;次年,“零点行动”方案确立,要求至1999年1月1日零点,太湖流域工业企业污水必须达标排放。其后,国家环保政策越来越严。
2002年,习近平同志一来到浙江就特别重视生态环境保护。他在主持省委十一届二次全会时提出,积极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以建设“绿色浙江”为目标,以建设生态省为主要载体,努力保持人口、资源、环境与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不久后,习近平同志提出实施“八八战略”,其中一条就是“进一步发挥浙江的生态优势,创建生态省,打造‘绿色浙江’”。
时代潮涌推动之江大地的巨变,涟漪泛进了小小的村庄。
那是2003年夏天的一个早上。
狭小的村委会会议室,里一圈外一圈挤着20多个人,村民代表会议正在召开。大家的脸色半明半暗,有人愤慨,有人疲惫,有人惆怅。
议题大家心知肚明:关于一个水泥厂和三座矿山的去留。这件事不知道被拿出来讨论了多少遍,却总是没个定论。
改革开放以来,全社会跳动着发展经济的欢快音符,中国进入创富好时节。穷到做梦都梦见“地上泥变成米”的余村人,发现家门口的山石是天然建材。石头烧成灰,能做砖头、水泥。
一时间,靠着石头,村民富了,余村也从“贫困村”变成“富裕村”。村民终于喝上了自来水、接上了电话线,还竖起了全县第一口卫星电视“大铁锅”。
但是青山秃了,绿水黑了,漫天开出的都是黑白渐层的“烟雾玫瑰”,成片的竹林浸染的是枯草的黄,路上的人从身上到脸上都灰扑扑的……
谁不知道绿色好!但厂子要是关了,老百姓怎么办?一年几百万元的村集体收入,岂不“啪”一下没了?蒸蒸日上的生活还能维系吗?
“整个浙江都在讲生态、讲绿色,我们村哪里沾得上边?”村党支部书记鲍新民脸型瘦削,一副书生面相,但语气坚决。
他站起身,攥紧的拳头抵在桌上,犀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今天必须把问题解决!”
推动余村改变的不仅是时代的浪潮,还有那无法回避的切肤之痛。
“富裕村”余村的另一个别名,叫“残疾村”。每天,矿上大大小小炸几百炮。山下老人是无法安享晚年的。他们的心,半颗牵着矿上上班的儿女,半颗挂着好动想跑出去玩耍的孙儿。炸飞的石头,从来不长眼。压断了腿的,撞断了手的,还有被炸山炸死的、被石头压死的……噩耗隔三差五传来。
比石头更难躲的是石灰。它溜进鼻腔和咽喉,滑过气管,直抵肺部。人们刚开始不觉,后来会咳嗽、咯血、呼吸困难。诊断书上三个字:尘肺病。医生解释:石灰一层层黏在气管和肺里,遇到水汽,就凝固成了水泥,肺里灌了水泥可不得把人憋死?人们大惊失色,大把的钱撒进医院。
“要钱还是要命?”村委会主任胡加仁接过话,抬起胳膊,蜈蚣一样的疤痕格外扎眼。这是被炸飞的矿石划伤的。
心一横、脚一跺,大家终于决定:当年关停水泥厂;2005年,矿山承包一到期就关停。
厂关停了,然后呢?学着隔壁村搞搞小饭馆?仗着竹林搞竹制品工厂?还是出去打工?
会议在一个个“问号”中散场。
不过,村干部还是得挨家挨户传达决定,动员村民另谋生路,告诉他们方法总比困难多,告诉他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些日子,村干部得到了不少支持和肯定。但是,不理解、不支持的村民也不在少数,有村民还拿着碗筷在村委会办公楼前敲得“咣当咣当”响……当然,更多时候,他们面对的是一双双眼睛,闪烁着无助、迷茫、期待……
一个最直观的数据:2004年,村集体收入从300万元直线下滑至20万元。
好几次,胡加仁都会去村里那棵百年老银杏树下,看着枝丫上新发的嫩芽,默默地发问:你说我们的路到底怎么走啊?
发展的道路,从来都不是笔直的。人类在历史的每一个关键时刻,常会站上十字路口。
银杏树不会作答。
勇敢的探路人,需要一束能击破迷雾的光。
(二)一席话,顿使天地宽
又是一个夏日。2005年8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近平到余村调研民主法治村建设。
就在两年前开村民代表会议的那个会议室里,习近平同志问得多,村干部答得也多。话题很自然地转到了生态保护上。
面对省委书记,鲍新民有些紧张,一紧张,普通话就更说不好了,干脆脱稿。“我们通过民主决策,关了矿山和污染企业。”汇报到这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底气不足。
在那个习惯把GDP作为判定工作好坏标准的时期,到底该走怎样的发展道路,发展又是为了什么?寻求这些问题答案的,不只是余村,更是整个浙江,甚至整个中国……
“你们关矿停厂,是高明之举!”
习近平同志面带笑容,果断明了地说,“过去我们讲既要绿水青山,又要金山银山,其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本身,它有含金量。”
他还讲了一个新鲜词——“逆城市化”。“安吉是宝地,离上海、苏州和杭州,都只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时,逆城市化现象就会更加明显,一定要抓好度假旅游这件事。”
这就是那束击破迷雾的光啊!
一字一句,口口相传,进了村民的耳朵。
一则以喜——
“省里领导说我们矿山关得对!”
“还说绿水青山是宝贝,能变金山银山。”
一则以疑——
“城里人真愿意来村里吗?”
此时,绿色的种子已然埋进余村人的心里。
但走通这条路并不容易。
矿关了,但生态还没完全恢复。把“绿水青山”变成“金山银山”,首先得让村庄变美——
曾被运输车碾得坑坑洼洼的村道修整一新;因挖矿被破坏的山体得到生态修复;曾经枯黄的竹林长出新笋,成了林业观光园区……
与生态环境整治同步,村民也自发开始了对生态产业的探索。
“喏,你们听听,省委书记都说度假旅游好,我就不信我干不成!”潘春林食指敲得木头桌子梆梆响。
不到一米七的个子,薄薄的身板,眼里迸出亮光。从身材长相到经商头脑,他都是个典型的浙江汉子。矿山关停后,他拒绝堂哥合伙开竹制品加工厂的邀请,和妻子掏出60万元家底,又向银行贷了一大笔钱,开出农家乐——春林山庄。
“逆城市化”。这四个字,潘春林牢牢记住了。
2005年9月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去上海“开源”,专跑中高档小区、老年人多的广场,分发自己制作的传单,一去就是三四天。
一天,发完传单的潘春林回到旅馆房间歇歇脚。桌子上放了上海畅销的《新民晚报》,一整版的分类广告黏住了他的目光。招工的、招商的,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像极了丰收的水稻田。
按着提示,他打去电话:“喂,我想做广告……600元一期吗……好,我买我买!”
大概3年时间,《新民晚报》上,不定期会出现一块“豆腐干”——只有简单几个信息:春林山庄,每人100元,3天2晚,包吃包住,电话xxx。每次广告至少能招来大半个月的客源。
余村里,这“山庄”、那“山庄”,像春笋一样往外冒,吸引城里人来吃农家饭、摘农家果、捞农家鱼、戏农家水,体验一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绿水青山回来了,人来人往多了,金山银山也有眉目了。
真理之光照亮余村,人们越来越深切地体会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真正含义,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不是矛盾对立的关系,而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把生态保护好,生态就会有所回馈,更加坚定地走上了绿色发展之路。
如今,整个中国开辟了一条又一条由“绿水青山”通向“金山银山”的大道——
同在安吉的鲁家村,将闲置山林等生态资源变为资本,入股进村项目,撬动了数亿元社会投资;
浙江遂昌大田村,发布了全国首份村级GEP(生态系统生产总值)核算报告,让生态产品有了清晰价格;
内蒙古大兴安岭的北岸林场,围绕“林”字做活“绿文章”,发展森林旅游,实现了“不砍树照样能致富”;
福建三明常口村,生态公益林可折算成碳减排量进行交易,村民不砍一棵树,靠卖碳票就能挣到钱;
……
思路一变天地宽。以余村为起点,“点绿成金”的新奇迹在全国各个角落上演。
(三)日日行,骐骥终一跃
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指引下,余村的美丽画卷徐徐展开。但时代总是给探路人提出新要求,余村人的认识还在不断深化,路径还在不断升级,把绿水青山建得更美,把金山银山做得更大。
2008年,安吉吹响“中国美丽乡村”建设号角。前行中的余村,却遇到了难处。
首先,是人的问题。村两委班子青黄不接,更别说“杀出一条血路”。5名村干部,最年轻的潘文革也快50岁了,急需注入视野更开阔、精力更旺盛的年轻血液。
他们招回了俞小平等一批年轻人,有的加入村两委班子,有的回村创业。
我们第一眼见到俞小平,就觉得像六小龄童。了解他的人说:小平猴精,能说会道。他在余村矿上当过会计,后来闯荡金华、宁波,干过财会工作,也做过电脑生意,是见过世面的人。
说起当村干部这事,他还有些难为情,当时他更想在外面挣钱,是镇上干部硬生生把他拽回来的。
当年,天荒坪镇党委副书记朱求麟抓着俞小平的手说:“一个月算3000元,十年能赚36万元。余村一共36名党员,每人给你投了一票,你觉得36个人的信任值不值36万元?我知道,余村的工作不好干。这样吧,你实在想赚钱不想回村,下次党员大会自己表个态,让大家不要投你。”
最终,俞小平硬着头皮做了这个没有让他后悔的决定。
其次,是钱的问题。村集体经济收入断崖式下滑,可是保洁要钱、冷水洞矿坑除险加固要钱、修补从中心村到矿山的破损村道要钱,有去项,没进项,账户里的钱像水一样“哗哗”流走。余村没“余粮”了。
幸好村里盘来盘去,还有些家底。腾出了老校舍、老厂房、老村委会办公楼,拆掉了鞋厂、羽绒厂、服装厂,靠着物业出租和工业用地指标置换,村集体经济年收入重新回到200余万元水平。
最重要的是,乡村产业结构如何与时俱进?
关矿后,竹制品加工产业被视作“生态工业”,与农家乐相伴而生。但剖竹子、洗竹筷,还是会产生粉尘和污水;晾晒竹丝,多多少少影响村容村貌。
2013年,随着党的十八大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浙江掀起新一轮生态环境综合整治潮。“五水共治”和“三改一拆”拉开序幕,势如破竹,倒逼产业结构转型。
“赵哥,来,先抽根烟!”一簇火苗凑了上来。
“唉,你让我再想想……”猩红的烟头烧出焦灼的气氛。
“总书记当年说,我们这里是块宝地。这两年生态好了,游客多了,晚上广场放电影,城里人和我们坐一起看。把厂拆了以后,环境更好,人不是会更多?这是机遇啊!”
点烟的人,正是俞小平。抽烟的人,名叫赵水根,同龄人还在水泥厂、矿场干活时,他早早办起竹制品加工厂——山上砍来毛竹,剖成竹丝或圆棒,清洗晾晒后制作竹筷竹席,每年净利润足有30万元!
他知道,俞小平是来做思想工作的。前两日,他突然接到了一封通知书:工厂即日关停。
这些无力转型的家庭作坊、规模不大的工厂,村里是彻底清退,还是给它们留条后路?
这一幕何其相似,老村委会办公楼里的“矿山关停之争”历历在目。
“要坚定不移地走自己的路,有所得有所失。”习近平同志当年的嘱咐,敲得他们的心“咚咚”直响。
这一次余村没有犹豫,更加坚定地发展绿色产业。
在一次次克难、一次次探索中,余村干对了方向,干出了成绩,干出了越来越宽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转化路——
到2016年,余村成功创建国家3A级景区;山清水秀、天蓝地净的美丽乡村,可游可赏、亦耕亦采的美丽业态,让客流突破30万人次;村集体经济收入和村民人均收入,分别从2005年的91万元、8732元增长到380万元、35895元。
村庄变了,人的命运也变了。我们走访四十余户农家后发现,不少村民的改变始于这蓬勃进取的十年——
关了竹制品加工厂后,赵水根投入200多万元将自家房子改造成民宿,抓住了时代机遇,赚的钱比开厂还多;
早年在矿山开拖拉机的俞金宝,回村创业办农场,52亩园子里种出了30多种葡萄,让城里人趋之若鹜,采摘品尝;
胡青法和妻子李庆,离开宁波,回到余村,办起民宿,又开辟出两间房,一间当茶室,一间做咖啡吧;
……
指引一个时代的,必然有饱满的闪闪发光的思想。一切的变化,都始于2005年的那个夏天。
一块镌刻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石碑,立在了余村,这里曾是村里最后一批工厂所在地。
那是余村人不断掌握规律、实践真理的信念,也是继续超越自我、追求幸福的理想。
(四)东风吹,绿意满江南
2019年10月1日,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大会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人声鼎沸,彩旗飘扬。
群众游行阶段,85后汪玉成站上了其中一辆巡游彩车,名为“希望田野”。
3个月前,他初来乍到,在余村担任村党支部书记。此前,他在安吉多个乡镇工作过,回到老家铆足劲想干出点名堂,却碰上了余村发展的“天花板”:土地基本开发完成,落新项目、干新产业的空间捉襟见肘。
同时,全国乡村都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余村:乡村振兴写入党的十九大报告后,大家都想看看余村如何继续探路。
干什么?怎么干?耀眼的光环、时代的责任、空间的窘迫,考验着余村人,考验着汪玉成。
浪潮之中,余村再次站上十字路口。
余村再次迎来了总书记。
这天,一辆车从满眼绿意中驶来。2020年3月30日,时隔15年,习近平总书记再访余村。
当年逼仄的村道已难觅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平坦宽阔的绿道。习近平总书记沿着这条绿道察看村容村貌和农作物长势。走进村子,他顺道来到了春林山庄。
潘春林一家人正做着青团。“没想到真把您给盼来了!”见到总书记,他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这十几年来,潘春林一家沿着总书记指引的道路谋发展,不仅农家乐稳定经营,还开起了公司,拥有了自家的旅游车队。
在春林山庄院子里,总书记亲切嘱托,要在推动乡村全面振兴上下更大功夫,推动乡村经济、乡村法治、乡村文化、乡村治理、乡村生态、乡村党建全面强起来,让乡亲们的生活芝麻开花节节高。
临别时,总书记不忘给大家再鼓鼓劲:“这里的发展后劲潜力很大,希望再接再厉,乘势而为、乘胜前进。”
总书记走后,潘春林的小院里热闹不减。
“15年前,总书记的话我还听不太懂,但现在绿水青山真的成了金山银山,上海人、江苏人真的来到我家住,这就是逆城市化吧。”潘春林感叹。
“总书记说我们有潜力,我们要继续加油干啊!”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把目光转向汪玉成。
春日的阳光洒在汪玉成身上。35岁的他到余村不足一年,本就稀疏的头发又少了,成了别人口中的“光头老书记”。总书记的再访、殷切的嘱托,让汪玉成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余村有了个新概念——“1+1+4”——以余村为核心,天荒坪镇镇区及周边山河、银坑、马吉、横路等四村统筹发展。
“余村的潜力不仅仅在村内,我们要想办法跳出余村,拓展发展空间。”汪玉成说。
一件改变余村发展格局的大事,正在酝酿。
初入余村,我们颇为疑惑:余村游客中心为何建在村外?后来得知,上一任村党支部书记任职期间,曾确定要将其建在村口。为了余村再上台阶,镇里重新考虑,决定把游客中心移到山河村和横路村的交界处,即天荒坪镇五村的中心位置。
但是,村民能理解吗?
2020年,夏日的夜晚,村委会办公楼二楼会议室还亮着灯。汪玉成告诉村民,游客中心要挪到村外了,原计划用地将被复垦为农田。
“游客中心建在村里,我们做做生意方便,搬到外面还是余村的吗?”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质疑声与蝉鸣蛙鼓此起彼伏。一石激起千层浪,游客中心选址问题引发了对余村未来发展的大讨论。
“总书记让我们再接再厉,乘势而为、乘胜前进,我们不能只守着自己村的土地啊!这也是为了更好地把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汪玉成毫无保留地讲出心中所想。
余村面积不大,不足半日便可游遍,游客很少在村里多作停留。游客中心建在村外,拉长旅游路线,既能吸引游客留宿,还能让周边村的游客拐到余村看看,旅游收入只增不减。
村口那片地复垦完,可以种五彩水稻,既是一道风景,也能更好保护生态,让农村有农村的味道。
质疑声小了。晚上9时许,村民陆续回家。汪玉成带着村干部,披着月色,挨家挨户上门请村民签字,一刻也不耽搁。
如期建成的游客中心,像一枚楔子,打开余村故事新篇章。
随着余村与周边四村的物理空间进一步打通,旅游线路日益丰富,越来越多的游客选择住上一晚,夜经济也有了苗头。村民开始意识到:跳出余村,才能真正发展余村。
隔壁山河村,游客也多了。村党支部书记邵林峰一问,大多是从余村来的。但可惜,到了山河没地儿玩也没地儿住。
邵林峰的思路活了。半年时间,山河村不仅办起了特色民宿,还发展起露营、研学等体育休闲产业。
相邻的银坑村是《夜宴》等知名电影的取景地,本就不缺风光,就差一个“引爆点”。眼下,余村带来了机会和热度,影视产业蒸蒸日上。
新建的环山绿道,蜿蜒迂回,连起了余村、银坑、山河、横路,所到之处皆是绿水青山。踏绿前行,我们真切感受到余村就像一颗“绿核”,向着四周散发能量。
习近平总书记再访余村,让早已走向全国的“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孕育出新的内涵。
跳出余村发展余村!余村又一次跨过发展的十字路口,等待她的是乡村振兴的星辰大海,是共同富裕的新征途……
(五)新征程,来了年轻人
2021年6月10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正式发布。这一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作出的重大战略部署,是一场深刻的社会变革,是一次任重道远的伟大征程。
这是过去二十年,余村一直追求的,也是当下正在努力的。
天目余脉之下,余村如同一颗耀眼的明珠,天荒坪镇、上墅乡、山川乡连成一条绿色回廊环绕着她。面对共同富裕的新要求,统筹发展范围很自然地延伸到周边两个乡。
5个村,16个村,24个村,余村越来越“大”!
“天山上”(天荒坪镇、山川乡、上墅乡)一体化发展,更大范围内的资源配置开始了。“大余村”,却有了新挑战。
同质化,是乡村产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通病。农家乐、民宿、现代农业、文旅融合……能做的就这些,全国各地或快或慢都跳不开,走在全国前列的安吉,也率先遇到了业态不够丰富、同质竞争等问题。仅“天山上”就有许多个“民宿村”。
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关键在人,关键在思路。
这次,余村看准了年轻人。
短上衣、阔腿裤、一顶做旧的棒球帽压得低低的,这个时尚女孩看起来与村庄气质不搭。她叫李然,上海90后资深创业者。2022年底,她在网上刷到“余村全球合伙人”招募消息。
所谓“余村全球合伙人”计划,就是安吉结合产业发展实际,围绕研学教育、乡村旅游、文化创意、农林产业、数字经济、绿色金融、零碳科技、健康医疗等8个类型,向全球发出的一份共建未来乡村样本的“英雄帖”。
经历疫情,李然对乡村生活更加向往。她带着小伙伴在余村村道旁租下一栋平房,办起“青年在村”生活灵感便利店,集咖啡店、文创店于一体,一开出便成了“网红”打卡点。
在村里小半年,李然咖啡不离手,也常请村民喝咖啡,从“生面孔”变成了“老熟人”。大家都知道她是个热心肠。
这天,她一头扎进胡青法、李庆夫妇的茶室,手里还拿着几张设计图。上次,胡青法向她推介自家茶叶,她觉得老胡的包装差点意思。
“你们是夫妻店,logo我就按这个意思做了。”
“茶叶的冲泡提示也建议加上,你得让别人知道怎么泡最好喝。”李然一一说明,夫妻俩连连点头。
现在的余村,给我们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就是忙忙碌碌的年轻人:
曾经的水泥厂摇身一变成为乡村图书馆。陈喆租下地下一层,开起国漫主题文创店,把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IP引入余村;
陈镇宇和黄斌在余村开了第一家酒馆“乡音”。每晚,这里人头攒动,不少周边游客、居民会专程到这喝一杯、聊聊天;
为了吸引青年,天荒坪镇还整合利用10万平方米闲置资源,打造出了青年专属的创业空间“青年理想集结地”。目前,这里已经入驻了18家企业,引进620余名青年。
对“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年轻人有自己的理解。他们将这些理解具象化,创造出全新的文化符号。
李然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绿水先生”和“金山先生”,做成贴纸,赠送给游客。
陈喆为余村量身打造了“山神”形象,放在店门口,憨态可掬,是人们争相合影的“大明星”。
“我们就像鲶鱼。”李然笑着告诉我们,他们从五湖四海集聚到绿水青山间,丰富了余村的业态,激发了乡村的活力,成为这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更大的余村、更年轻的余村,越来越多人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实践中奔赴未来。
夜色沉了,乡音酒馆热闹了起来。
新一期“余村夜话”开场。年轻人聚集在这里,讨论两个话题:余村的梦想如何走向所有乡村的梦想?乡村的魅力如何吸引更多青年?
正如“青年理想集结地”入口巨大的“∞”符号雕塑所寓意的:年轻人,将为乡村带来无限可能。他们共同谱写余村的未来,谱写中国乡村的未来;谱写美丽乡村的未来,谱写美丽中国的未来!
20年前,着墨于余村这个小小坐标点的绿意,如今已在中国的地理版图上蔓延,影响着一个又一个村、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
在中国式现代化的道路上,乡村,无数人的故乡,在真理的指引下,一定也会如余村这般,越来越美,越来越好……
(六)小乡村,启迪大时代
举目回望,同一座天目山脉。
五千年前,古老的良渚人依山而筑,临水而居,耕稼陶渔,繁衍生息,吟唱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史诗。五千年后,余村,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为指引,谱写绿色发展的时代新韵。
文明的弦歌不绝。入村蹲点一个月,我们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的余村。
我们看到,一个小山村十八年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2005年到2022年,余村村集体经济收入从91万元上升到1305万元,人均收入从8732元上升到64863元。
这是真理的力量!“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从这里走向全国、走向世界,为建设美丽中国提供了科学指引,也为共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了中国智慧。“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改变中国,影响世界。
这是对人民的赤诚情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倾注着造福人民的浓厚情感,正因如此,才能引领人民、团结人民,让绿色发展成为共同的信念、共同的自觉、共同的行动。
我们看到,在真理指引下,人民群众积极投身实践。余村的生态旅游、上墅乡的先进竹产业、山川乡的山地休闲运动产业……“大余村”里,各地因地制宜,探索着生态优势向经济优势转化的特色路径。
这是久久为功的执着!历史的发展是螺旋式上升的。只有沿着真理的方向不断实践,走过曲折道路,才能抵达光明未来。
这是面向未来的指引!余村的蝶变打开了绿色发展的窗口,引领了绿色发展的潮流。在新征程上,我们仍要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面旗帜高高举起,沿着这条路子坚定不移走下去。
2005年8月15日,习近平同志在余村首提“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如今,2023年8月15日,首个全国生态日主场活动将在湖州举办。
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指引下,无数余村的故事在中国式现代化的道路上将不断上演,收获更加精彩的未来……
潮新闻 记者 王世琪 沈晶晶 严粒粒
来源: 浙江在线
三年治水,北京“污染河湖”变身网红打卡点
密云白河捧河岩村段,如今河道已经很少能看到垃圾。新京报记者 黄哲程 摄
10月末,北京的秋季进入尾声,北京的河湖秋意正浓。
捧河岩村书记郭义军望着密云区白河畔生长正茂的枫叶荻花,和河中游荡嬉戏的野鸭水鸟,想起几年前还被各种漂浮物、沿岸烧烤垃圾围困的白河,“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大变化。”
郭义军口中的“变化”缘起于2017年。从2017年起,北京市全面建立市、区、乡镇(街道)、村四级河长制,并将20个政府部门纳为河长办成员单位。自此,一场规模浩大的全新“河湖保卫战”正式打响。
“河长制的实施促成各级、各部门合力治水,破除了原来水环境管理条块分割的局面,建立起水环境属地化管理制度,实现河道、河岸责任统一,这让水污染源头治理变得更直接有效。”西城区城管委水务科科长高军辉说,他将河长制的实施视为水环境管理体制改革的一剂良药。
如今,北京市平均每10公里河段就有11名护河人员,每位河长通过手机就能将问题反馈给相关部门。这些守河人正为北京河湖生态带来新的生机。
西城区西海水质环境改善,如今常有野鸭出现。新京报记者 黄哲程 摄
白河边的守河人
临近11月,寒意渐浓,密云区石城镇捧河岩村进入了旅游淡季,但入冬前层林尽染的山貌和蜿蜒流淌的白河依然吸引着不少游客。
捧河岩村书记郭义军时常出现在白河边,检查河水、河边的灌木中有没有垃圾,看到沿岸的游客有人靠近河边拍照,郭义军会上前提醒不要近水,只能在步道和桥上观看。
今年62岁的郭义军已经是不少人的老相识,巡河时遇见了,相熟的人会寒暄一句:“郭老又来巡河啦?”
捧河岩村坐落于白河东岸两座断头山间,因两山似手臂捧着白河,故而得名。村前流过的白河自河北沽源县远道而来,孕育了当地宜人的山水风景,也为村子带来了得天独厚的旅游优势。全村经营着45家民宿,八成以上的村民吃着“旅游饭”。
2017年,郭义军担任起白河捧河岩村段的村级河长,与村内33个村民组成的保水队一起巡查白河,清理河道垃圾,检查乱堆、乱建、污水直排等问题。
根据北京市要求,村级河长每周至少开展1次巡查,郭义军给自己增加了任务量。捧河岩村负责的白河段全长9.8公里,在3月至10月中旬旅游旺季,郭义军每天巡查一遍,旅游淡季则改为两天一次。“白河流过捧河岩村就进入密云水库,我们这里相当于白河入库前的‘水龙头’,必须把好关。白河水清了,我们心里也舒坦。”郭义军说。
经过3年治理,如今捧河岩村的河道已经很少看到垃圾,从前各家民宿开设的河边烧烤摊、漂流等项目早已不见踪迹,每户民宿还与村子签订了保水责任书,承诺游客只观水不涉水。为了保障村民的收入,捧河岩村还为民宿户提供了相应的经济扶持政策。
经营民宿的谭凤卫回忆,最初取消了户外烧烤、漂流,民宿收入确实降低了。但后来白河环境变好,游客每年增加,加上村里对民宿的一些扶持政策,收益逐渐恢复起来。谭凤卫的妻子如今也是村里的保水员,每月能领到1500元工资。“收入有保障了,我们也希望看到白河越来越干净。”
2017年起,北京市全面建立市、区、乡镇(街道)、村四级河长制。据北京市水务局统计,目前北京市共有1095名乡镇级河长,4042名村级河长,6800余名护河员,平均每10公里河段拥有11名护河人员。此外,水污染防治方面国家考核北京市的25个水体断面,目前已无劣五类水体。
朝阳区亮马河畔建,市民在健身步道上散步。新京报记者 黄哲程 摄
应运而生的河长制
北京河湖生态治理并非一帆风顺。
密云区石城镇书记何立军回忆,很多年前她就开始带着村干部巡河保水,希望治理河道漂流、河岸烧烤等污染水源的行为,但遭到了众多依水而建、靠河生财的民宿户以及游客的抵制。即使村干部反复沟通劝导,竹签、西瓜皮、塑料袋等垃圾还是时常出现在河道里,“捡垃圾的赶不及扔垃圾的,”何立军说,“巡河保水的经历让我意识到,水污染看似问题在河里,实际根源出在岸上。”
西城区城管委水务科科长高军辉深以为然。高军辉说,从前水务部门年年治污,但水污染现象屡禁不止,原因在于污染的源头是在岸上,如果岸上污染源不能有效治理,即使再增加投入,水环境质量也很难有质的提升。但当时水环境治理受到管理体制的制约,“水务部门管得了河里,管不了岸上,有心无力”,往往因为无权查处排污企业导致治理难上加难,不同部门、属地之间的协商经常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
“河长制”正是在此背景下应运而生。
2016至2017年,北京市陆续发布《北京市河湖生态环境管理“河长制”工作方案》《北京市进一步全面推进河长制工作方案》,设立市、区两级总河长、副总河长,以及市、区、乡镇(街道)、村四级河长。管理机构设置市、区、乡镇(街道)河长制办公室,河长办成员囊括了市水务局、环保局、发改委、公安局、城管委等20个部门。
“河长制”破除了原来条块分割的局面,建立起水环境属地化管理制度,实现河道、河岸责任统一,给河道污染源头治理带来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高军辉回忆,去年一次检查中查出权属某国企的一条已废弃管道存在违规排污入河问题,调查后发现是其他单位将排污管道私自接到该废弃管道中偷偷排放。该国企负责人推诿称其他单位的问题不归其负责,公司资金存在困难等。
高军辉便通过河长办联系到检察院、生态环境局、环食药旅等七个部门协同治理,执法部门向该企业提出警示。最终,该企业3天内自行查明了违规排污的单位,封堵了排污口,并将信息向管理部门上报。“这个处理效率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高军辉说。
近年来,一些智能系统的投用进一步提升了河湖生态问题的处理效率。北京市为各级河长推出了“北京河长”App,软件可以看到巡河统计、问题统计、河长名录、河湖名录、重点任务、日常监督等内容,还能查询游河人数、雨水情等信息。河长可以查询北京河湖的各类信息,将发现的问题用图片、文字等形式反馈至平台,通知相应部门统筹解决,并查询进展。
从前需要人工逐级上报的情景一去不返了。北京市水务局河长制工作处处长宋磊介绍,未来北京市还将推广运用遥感检测、智能识别摄像头等,实现智能精准巡河,降低人力成本,提高问题解决效率。
亮马河边有市民正在钓鱼。新京报记者 黄哲程 摄
志愿者的“威力”
在河长之外,越来越多志愿者也加入了巡河护河队伍,一起守护北京河湖生态。
西城区西海社区居委会主任陈书红如今是“西海护卫队”的一员,她和其余24名队员一起维护西海环境。
西海是西城区什刹海“三海”之一,又名“积水潭”,水面面积0.7平方公里,其水源主要来自密云水库及其沿途河湖以及降水。从西海流出的湖水将进入下游的后海、前海、北海和中南海,最终汇入筒子河。因此,西海水质的好坏对下游产生直接影响。
现在的西海湖水清澈,湖岸干净整洁。10月底秋意正浓,西海湖岸芦苇丛生,游客在岸上观景拍照,野鸭在水中游荡,不惧行人,一片祥和之景。不过,就在几年前,西海的水质还很糟糕,水面上经常漂浮着游人随手丢弃的垃圾。
陈书红回忆,从前西海是个垂钓园,常有垂钓爱好者带着食物饮料前来钓鱼,有人随手把食品包装袋、饮料瓶丢在岸上或扔进水里,还有周边居民拿着拖把来湖里涮拖布,“那时候西海的水很浑浊,从湖里还捞出来过旧鞋”。
2018年西海湿地公园建成开放,保护西海水环境成为当地一项重点工作。顺应这一契机,陈书红和西海社区24位居民自发组成了“西海护卫队”。
除了河长定期巡河,每天护卫队会派出5名志愿者沿着西海岸巡逻,每人带着长铁夹、网兜,捡拾垃圾、打捞漂浮物、清劝游客不文明行为。“护卫队每天盯防确实起到了作用,看到我们巡逻和劝阻,游客也不好意思乱扔了。这几年西海的垃圾逐年减少,西海还成了市民网红打卡地。”陈书红说。
根据北京市地表水功能区划,西海属于景观娱乐用水区,目标水质为III类,目前西海水质已经达标。
北京全面推行“河长制”后,朝阳区也发动志愿者参与保护河湖生态。近期,朝阳区小河长“水环境”线上直播课启动,朝阳区河长办、区水务局和团区委工作人员为孩子们带来了240 余场水环境主题直播课,课程覆盖40 家朝阳区社区青年汇和部分中学。
“水环境”直播课是“朝阳群众小河长项目”的重点活动之一。朝阳区群众小河长项目负责人朱楠介绍,2017年,朝阳团区委和区水务局联合发起朝阳群众小河长项目,由朝阳区青少年担任小河长,保护身边的河湖。今年朝阳区还开通了微信小程序,帮助小河长监督和反映河湖问题。截至9月,朝阳区小河长们的巡河里程已接近3000公里,累计巡河约600人次,发现了350余个问题。
“我们希望通过‘小手拉大手’,带动更多青年家庭参与河湖保护,一起做河湖生态文明的参与者、守护者和贡献者。”朱楠说。
今年10月初,朝阳区小河长正在亮马河边调查水质情况。朝阳区水务局供图
新时期的治河理念
新时代的水环境治理,不只是整治河道污染这么简单,沿岸景观提升、周边居民生活需求也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以朝阳区亮马河为例,亮马河起点为护城河东北角,终点经五环路入坝河,横穿使馆区、商业区、居民区和朝阳公园,全长11.42公里。2019年,朝阳区启动亮马河四环以上段景观廊道建设工程,建设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水岸全长5.57公里,面积80万平方米,划分为生活休闲、国际交往、商业活力、自然生态四个主题。
今年8月,亮马河国际风情水岸完工亮相。开放两个月来,这里俨然成为一处市民“打卡”胜地。
10月22日中午,朝阳区亮马河畔的一排排灌木、油柏与沿河步道组成的景观廊道上,不少市民正沿着河岸散步。互动喷泉、小型儿童乐园、景观水帘等,也为亮马河增添了人气。这还不是亮马河最美的时刻,到了晚上,步道、树荫、桥梁、亲水平台不同颜色的灯带全部点亮,灯光映照着亮马河水,吸引了更多市民前来游玩和拍照。
市民马先生回忆,曾经的亮马河岸都是土坡,晚上漆黑一片,很少有人前来,现在这里已经成为他散步健身的首选场所。
“在保障防洪安全的前提下,我们希望利用好河道周边的空间,以人为本,为居民提供便利,融入城市生活,避免河湖功能过于单一。”朝阳区水务局副局长彭庆彬介绍,亮马河周边主要开展了水利水生态、景观绿化和夜景照明建设,使河流两岸形成“建筑-绿地-水”的无缝衔接。
亮马河旅游性通航也已提上日程。目前,朝阳区政府正加快河上桥梁的改建,未来亮马河三环至四环河段可通行游船,市民能够乘船夜赏亮马河。
河湖水岸空间的建设和利用也在北京市发布的2020年第一号总河长令中有所提及。根据“1号令”,今年北京市将稳步推进河湖岸线空间开放共享,再划定一批垂钓、滑冰区域,大力推进城市滨水空间慢行系统建设。
“相信未来河湖生态治理将越来越‘接地气’,在满足居民休闲需求的同时,也会吸引来社会各界共同守护河湖环境。”彭庆彬说。
新京报记者 黄哲程
编辑 陈思 校对 陈荻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