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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望 | 丰电三期涅槃重生
丰城发电厂全景图(2022年11月10日摄) 陈宏波摄
丰电三期能够克服重重困难于废墟上重建,背后不仅是工程的重建、企业信心的重建,更是安全管理体制的重建
深刻的整改剖析和措施只有通过项目重建,才能得到真实有效的贯彻落实,“丰电三期项目没有退路,重建就是最好的出路。”
2022年12月16日,丰电三期全面建成投入商业运行,标志着丰城发电厂全面建成投产,总装机容量达到460万千瓦,成为江西省装机容量最大的火力发电厂
“原来,电力项目更多强调行业管理;现在,强调行业管理和属地管理并重。监管力量得到加强。”
丰电三期项目重建,不仅让“血的教训”化成了“铁的管理”,更通过实战锻炼了一批管理人才,打磨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安全管理办法,为后续发展打牢了基础
文 |《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沈锡权 余贤红 赖星
江西丰城,赣江之滨,冷却塔高高耸立,巨量水蒸气不断从顶部喷薄而出。高塔一侧竖立的警示碑铭记着七年前发生在这里的特别重大事故。
2016年11月24日,江西赣能股份有限公司丰城三期发电厂(以下简称“丰电三期”)发生冷却塔施工平台坍塌特大事故,造成73人死亡。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电力行业死亡人数最多的事故。
事故发生后,现场一片狼藉,钢筋混凝土扭曲叠杂散落一地。沉重、悲恸、焦虑、不安的情绪笼罩,丰电三期有关各方谁也不知道项目该何去何从。
放弃还是重建?谁来重建?谁敢重建?一个个问号摆在了丰电三期项目团队面前。从政治巡视切入,重塑政治生态,重整干部队伍,重构管理制度,严肃整改落实,丰电三期于2020年开启艰难复工路,并于2022年底顺利投产运营。
七年后,《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再访丰电三期特别重大事故发生地。接受采访的多位相关人士认为,丰电三期能够克服重重困难于废墟上重建,背后不仅是工程的重建、企业信心的重建,更是安全管理体制的重建。
工程的重建:开创先例
5月16日,记者走进江西赣能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赣能股份”)丰城发电厂办公大楼,看到大厅中央电子屏幕上闪烁着这样一组数据:丰电三期今年已累计发电34.6亿度。
丰电三期,这个曾经各方都不愿接手的“死亡工程”如今已起死回生。
丰电三期是江西省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江投集团”)下属赣能股份投资建设的江西省重点项目,动态投资额达67.9亿元,于2016年11月24日发生特别重大事故后停工,2020年4月正式复建。
“在国内电力建造史上,发生这样特大事故的项目没有重建的先例可循。”赣能股份原党委书记、董事长陈万波介绍,丰电三期事故造成的影响和损失在电力建造史上都是罕见的。江西电力系统的建设项目因此全部被叫停,国内火电项目建设也一度放慢步伐。
丰电三期是去是留,一时没有答案。“如果整改后留下的是一个破产项目,我们怎么向逝去的生命交代?怎么向党和国家、向人民交代?”事故整改期间上任的江投集团党委书记揭小健直言,深刻的整改剖析和措施只有通过项目重建,才能得到真实有效的贯彻落实,“丰电三期项目没有退路,重建就是最好的出路。”
重建的前提是严肃整改。
对照国务院调查组公布的《江西丰城发电厂“11·24”冷却塔施工平台坍塌特别重大事故调查报告》,丰电三期项目团队梳理出23个具体问题、100多条整改措施,补齐49份项目必要支持性文件,向有关部门汇报工作110余次。
“一字一句抠整改。”赣能股份党委书记、董事长叶荣说,凭借扎实整改获得有关部门认可,丰电三期项目于2019年顺利移出安全生产失信联合惩戒“黑名单”和煤电停建项目名单,2020年取得复工条件,重启工程建设。
2022年12月16日,丰电三期全面建成投入商业运行,标志着丰城发电厂全面建成投产,总装机容量达到460万千瓦,成为江西省装机容量最大的火力发电厂。
随着事故整改一步步推进,电力行业监管体制进一步理顺。
“原来,电力项目更多强调行业管理;现在,强调行业管理和属地管理并重。监管力量得到加强。”陈万波介绍,丰电三期事故也推动了相关法律的修订——2021年9月1日施行的安全生产法明确“管行业必须管安全、管业务必须管安全、管生产经营必须管安全”,并将原有的“安全生产责任制”修改为“全员安全生产责任制”。
“这些改变都是血的教训换来的,必须倍加珍惜,始终严格遵守。”叶荣说。
信心的重建:赢得认可
出这么大事,还想复工?这是丰电三期参建各方普遍背负的心理压力。
事故发生后,赣能股份效益一度大幅下滑、股价跌破发行价,士气低落、大批骨干员工离职。陈万波坦言:“放弃丰电三期,对赣能来说就是死路一条。”
然而,退亦难,进亦难。“如果丰电三期重建过程中再出事故,后果更加不可想象。”揭小健说。
重压之下,很多施工单位望而却步,一些项目招标甚至无人问津。怎么办?唯有迎难而进。
为弥合因材料涨价、人工涨价、项目停工等造成的成本分摊分歧,业主单位、总包单位、施工单位、监理单位等有关各方反复磋商,对上百份合同逐一谈判。其中,业主单位与总包单位本着顾全大局、坚守底线、互谅互让的原则,经过三个月共五轮谈判后达成一致。
重启施工后,通过严格科学施工、狠抓安全管理,丰电三期终于在2年8个月后顺利完工投产。2022年7月20日,丰电三期7号机组顺利通过168小时试运行投入商业运行。4个多月后,丰电三期8号机组并网成功,丰电三期宣告全部投产。
工程立起来,信心也随之重树。
2022年,赣能股份拿下两个投资额约80亿元的项目。项目投产后,其统调煤电装机容量占江西全省比重,将由事故发生时不足5%跃升至20%以上;到“十四五”时期末,预计公司资产规模将从此前70多亿元增长至超200亿元。
“我们收获了一批重大项目,股价在2022年实现了十个涨停板,员工待遇增加、士气高涨,过去流失的员工也想着回来。”叶荣说,从项目重生到企业发展,源于知耻而后勇的奋力追赶。
不仅赣能股份在项目重建中获得新生,总包、施工等单位也“重拾烂摊子,打赢翻身仗”。他们扛住了工期延长、大宗物资价格持续上涨、施工人员长期不足等重重压力,有的亏本数千万甚至上亿元,终于在啃下“硬骨头”后收获业内口碑,赢得市场认可。
当丰电三期7号机组并网发出第一度电时,在这个项目上坚守了8年的总包单位时任项目经理刘晓明和同事紧紧拥抱。他告诉记者:“这个项目是我们单位第一个EPC(工程总承包)项目,如不能顺利复工,对公司发展的影响难以想象。丰电三期的投产宣告了我们的‘翻身’。”
经此一役,负责事故冷却塔筒壁加固的武大巨成结构股份有限公司后续订单源源不断。“我们把这次项目施工写进了公司宣传册。”武大巨成公司总工程师李秀云说。
丰电三期的锅炉专工在现场作业(2022年11月10日摄) 陈宏波摄
安全的重建:狠抓管理
丰电三期项目部办公楼,紧挨着发生事故的7号冷却塔,两者相距不足30米。丰电三期总经理伍健告诉记者说,他每天坐在办公室就能看到这个塔,时刻铭记教训。
历经事故洗礼,赣能股份上上下下对安全生产都有了全新的理解。“丰电事故可能在大众记忆中有所淡忘,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对于安全生产,永远不能掉以轻心。”丰电三期总包单位一位管理人员说。
安全的重建,是从机制到执行再到意识的重塑。
国务院事故调查报告曾专门指出,丰电三期工程组织管理混乱。揭小健回忆,当时,江投集团成立的丰电三期工程建设指挥部与丰城三期发电厂之间权责不清、管理混乱。现场工程管理人员接受多头领导,经常感到无所适从。
与此同时,当时的丰电三期管理层对总包模式存在误解,认为工程承包出去,安全生产责任也可以“一包了之”。“以包代管”的错误观念,导致教育培训、现场管理、日常检查不到位,流于形式。事故发生前,相关单位项目经理长期不在现场,事故中遇难的73位工作人员全是一线工作人员。
改变,从理顺机制开始。撤销指挥部,江投集团、赣能股份、丰城三期发电厂各司其职,丰电三期项目团队在法人授权范围内充分履行现场施工组织和管理职责,彻底理顺项目管理机制。
除此以外,丰城三期发电厂建立网格化安全生产保证体系和监督体系,前者保证各项安全措施落地落实,后者负责保持反违章高压态势。
陈万波举例:“事故发生前,负责安全生产、职业健康、作业环境的安健环管理部只有两个人。整改后,我们充实了安健环管理部的人员力量,并且成立了工程与技术部,专门进行现场管理。现在这两个部门共有十多人,大家各司其职、共同守护安全生产。”
理顺机制,更要狠抓执行。在丰电,高管带头执行安全生产。
丰城三期发电厂副总经理宋弘景介绍,项目重建以来,特别是冷却塔工程施工的最关键时刻,所有高管每周都要上冷却塔检查,工程管理人员更是每天必上,每周还要再进行一次联合检查。
安全生产不仅白天要抓紧,晚上也不能松懈。记者了解到,如今在丰城电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负责安全生产的高管,晚上睡觉手机必须始终保持响铃模式。一旦有事,必须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7号发电机组168小时满负荷试运行期间,工作人员每隔一小时就要对汽轮机润滑油进行取样,监测含水率情况,确保汽轮机正常运转。
“在那期间,一次晚上取样结果显示含水率超标几十倍。含水率超标会导致润滑功能减退,损坏汽轮机大轴,可能造成安全生产事故。”丰电三期工程管理部经理江卫国回忆,当晚,丰电三期分管领导带队坚守集控室,重新取样分析。23点半,实验结果出来,没有超标。排查发现,是因为工作人员取样位置不当,错取到了水油混合物。
吃一堑长一智。为弥补人防可能出现的漏洞,丰电三期投入2000万元建设起智慧化工程安全信息管理系统,将人防和技防相结合。复工以来,共排查治理安全隐患5000多项。
思想上重视,执行才能有力。
“现在一到岗,精神就高度集中。”丰城三期发电厂发电部的老员工熊旭兵对事故前后的变化感受很深,他说:“原来,发现了安全隐患,处理上往往轻描淡写。现在,不仅对相关责任人的罚款重,还要立刻进行原因分析报告。”
事故发生后,丰电三期制定了全新的安全生产管理办法。其中,规定每位员工都可以监督,每位员工也都是被监督对象。“我们有个安全生产工作群,谁发现问题都直接拍照上传,核实后有奖励。大家参与的热情都很高。”熊旭兵说。
记者采访了解到,丰电三期项目复工后,安全生产保证体系共处罚安全违章218次,对参建单位安全奖励91万元。
丰电三期项目重建,不仅让“血的教训”化成了“铁的管理”,更通过实战锻炼了一批管理人才,打磨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安全管理办法,为后续发展打牢了基础。
上高发电项目,是赣能股份在丰城电厂整改重建出成效后拿下的第一个项目。该项目的党委书记、董事长、总经理等一大批高管和骨干,都来自丰电三期。他们将上高项目视为“丰电四期”。
“只有上高发电项目建设圆满成功,丰电事故整改才是真正划上了句号。”这是丰电三期人的一股心气。■
人活一世,有三重境界,一是物质,二是精神,三是灵魂。
丰子恺说:人活一世,有三重境界,一是物质,二是精神,三是灵魂。
而周国平说:如果一个人太看重物质享受,就必然要付出精神上的代价。
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离不开物质。
但同时,我们的生活是否幸福,却取决于情感和精神。
人活着,精神就是他的内核,而境界则是随之而生的意象,人生则是精神和境界共同塑造的结果。
不同的精神,呈现出不同的境界,也驱动着人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01
物质匮乏,精神匮乏,是悲剧
叔本华说过:人生有两大苦,一是物质匮乏,二是精神无聊。
我们的生活,其实已经很少会因为物质不足而导致实在无法生存,但仍然会有许多人因为物质而被困,为何?
我想,说到底,其实是因为很多人对物质有着太过度的欲望吧。
正如那句老话,饱暖思淫欲。
吃得饱了,穿得暖了,欲望膨胀了,想要的东西多了,想法也多了,越来越不容易满足了,烦恼也跟着多了起来。
有些东西明明并非必须拥有,却总也架不住内心的物欲。
而对物质的满足,是永远不可能持久的,反之却会损耗人的精神和能量。
这样的人生,是可悲的。
因为任何寄生在物质上的幸福,最终都会随着物质的失去而消失。
有限的生命里,与其被物质欲望所要挟,不如主动降低对物质的期望,先重塑自己的精神世界。
清理掉居住空间里并不真正能用上的物品,控制物品的购买欲,可买可不买时坚决不买,够用就好。
当空间变得宽敞了,心中的杂念也能自然而然被清空。
用物质简化去净化你的心灵,然后会发现,其实生活并没有那么悲催,我们还是能够好好地过生活的。
02
物质丰盈,精神匮乏,是空虚
总有那么些人,在别人眼里明明不愁吃不愁穿,有房子有车子,似乎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但他们却过得并不快乐。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他们太把身外之物当作人生的幸福来源。
这些人总是希望从财产、社会地位、妻室儿女、朋友或是社会那里得到幸福。
一旦发现这些东西可能失去,或是发现这些令他失望的时候,他人生的幸福就开始崩塌了。
毛姆在《月亮和六便士》里有一句话:要记得在庸常的物质生活之上,还有更为迷人的精神世界。
真正富足的人生,不是因为物质充裕,而是因为精神的不匮乏。
一个人,当他开始不攀比,不再寄希望于外在物质,而是通过发掘自身的生命力来让生活变得有意义,那么他的精神世界就不会再是贫瘠的,他的人生也不会再是空虚的。
03
物质丰盈,精神丰盈,是幸运
人活这一生,如果能通过自身的努力,而使得自己身上获得一些标签,比如:企业老板、学者、有钱人、成功人士......
从某种角度来说,是很值得庆幸的。
但我们也深知,这样的人生,风光之余,其实很累。
为了金钱奔波、追逐、竞争,匆匆忙忙马不停蹄,甚至付出健康和生活,这便不得不令人问上一句,这样的人生,算得上幸福吗?
说得贴切一点,应该只是幸运吧。
精神层次越是高的人,越会把这些归功于努力之后的幸运,因为他们深知人生的意义其实并非只是如此。
很多人的所求,其实都很简单,无非是想要让父母、伴侣、孩子过得好一点,想要自己过得舒心和有意义一点。
而这些,却往往要在物质生活简单之后,心里的一切才会清晰地水落石出。
《庄子·天道》说:朴素,而天下莫能与之争美。
只有活在物质之外,我们的精神世界才能变成主角,才能更清晰的指引我们去懂得生命的真谛,去活出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04
物质匮乏,精神丰盈,是修行
梭罗在《瓦尔登湖》中说:最好的生活状态,是物质上简朴至极,精神上丰盈充实。
很多时候,我们把99%的精力都花在了那些接踵而来的杂事上,却忽略了那1%最本质、最值得我们认真对待的那一部分。
若是歌者,那1%的最本质部分,便是歌声;若是写者,那1%的最本质部分,便是书籍;若是舞者,那1%的最本质部分,便是舞蹈。
只有真正关心那1%最能令我们心生愉悦的事,才能让我们的精神和心灵有所寄托。
那么,如何才能令自己的精神世界真正丰盈而自由?
有个很简单的方法:少关注物欲声色,多感受生活,多接受艺术和文化的熏陶。
认真地读书、认真地欣赏眼之所及的风景,用一份在生活之外的心境,做自己想做的事。
林清玄说:人生不过就是这样,追求成为一个更好的、更具有精神和灵气的自己。
精神丰盈的人,即使身陷囹圄,也能苦中作乐,一桌两椅,三餐四季,简单如常。
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然后尽心去做,不盲目随意地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那些琐碎的杂事,那些会让眼睛产生压力、让心灵躁动的事情,少去看,少去想。
杂事少了,烦恼就少了;物质追求少了,精神追求就多了。
物质不充裕的生活才是常态,就像不圆满的人生才更圆满,没有谁能真正阻止你活出自己生活本身的模样。
梭罗说:当你简化你的生活,宇宙的定律将更加简单;孤独不会孤独,贫穷不会贫穷,生活也不虚弱无力。
物质不会托起你生命的全部,也不会让你的人生永不孤独,更不会仅仅因为“想要”就让你的人生路途变得畅通。
生活无非就是,一种精神,一种境界,就看你心之所向的是哪一种人生。
*作者:诗词天地·破晓梦然,于光亮未起时出发,向阳而行,以心声写心声,以拙笔造梦华。本文首发诗词天地(ID:shicitiandi),500万人的诗意生活倡导者,每早六点,与你相约,转载请标明来源。微博@诗词夜公子
重生回到十四岁,她安幡然悔悟凭借一身医术斗渣男虐渣女保护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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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安坐在铜镜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女人,高耸的发髻上戴着凤冠,正红的宫装华丽非常,衬的人更加雍容华贵。
她的夫君三皇子于一月前登基,今日是她的封后大典,还不到卯时礼部的嬷嬷就过来为她梳妆打扮了。
可是为何还没有人来接她去正仪殿加封?
顾卿安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这个时辰,该到吉时了才对,想着,她将手压在胸口,不知为何,她今日晨起便觉得心跳的特别快,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茶香。”顾卿安轻声叫着贴身丫鬟的名字。
刚刚她有些口渴,茶香说去沏茶,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惟恐弄乱身上的吉服。
“郡主,快跑!”
是茶香的声音,顾卿安赶紧朝着门外走去。
门外的这个女孩满身血迹,晕倒在门口,顾卿安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是怎么了?”
茶香还未开口,一群人已经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女人,一个与她一样戴着凤冠,穿着封后吉服的女人。
顾卿安看着眼前这一幕,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几个时辰心中的不安从何而来了。
“赵清清,你这是要干什么?”顾卿安几乎是颤抖着问出这句话的。
这赵清清是三皇子的侧妃,兵部侍郎赵岩的女儿,三皇子为了拉拢赵岩,不顾她的反对纳了赵清清做侧妃。
“大胆逆贼,见到皇后娘娘居然还不下跪,还敢直呼娘娘名讳。”赵清清身后的一个面皮白嫩的太监大声说道。
顾卿安冷眼看着,身体不曾挪动一分,背脊挺的更直,她安平郡主怎会给一个侧妃下跪。
心却如坠了一块大石头般,直直跌入谷底,这太监是三皇子身边的,没有他的示意,赵清清叫不动。
“姐姐今日格外的美丽呢,”赵清清柔媚的声音一如既往。
听在顾卿安耳朵里,却比往日更添三分恶意。
“来人啊,既然姐姐不懂规矩,我这当妹妹的自然要好好教教她。”
赵清清话音一落,两个身体健壮的仆妇便一人一边钳制住顾卿安,那太监走到顾卿安身后,举起手中的木棍,便要准备动手。
顾卿安冷声道:“赵清清你疯了不成?今日你若敢对我动手,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哈。”赵清清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西疆王此时大概已经走过黄泉路,喝了孟婆汤了吧,早把你这女儿忘记了。”
顾卿安只觉得天旋地转,昨日她父王就该进京了,来参加她的封后大典,可她还没有见到父王,去迎父王的墨浓也没回来。
“啊”
身上传来的疼痛打断了她的想法,那太监下手丝毫不手软,顾卿安一下便被打断了双腿。
她瘫坐在地上,双眼被恨意侵染,直勾勾地盯着赵清清。
“姐姐不用瞪我,是陛下的意思。”赵清清柔声说道。
“西疆王拥兵自重,竟敢在先帝驾崩之时领兵离开西疆,是为谋反,处以凌迟之刑,昨日便已行刑了。”
顾卿安难以置信,明明是三皇子的意思,在先帝驾崩之时,由父王出兵震慑,助他夺得皇位,怎么会是父王谋反呢?
“而你这丫鬟,”赵清清目光看向晕死在一旁的茶香,“居然得了你的授意,意图行刺本宫,对了,还有那个叫墨浓的,如今已经追随你父王先走一步了。”
“如今,封后大典已经结束了,本宫才是当朝皇后。”
“清清,怎么还没结束,朕叫她们在御花园中移植了你最爱的莲花,早些结束咱们去赏花。”一个男声响起。
众人赶紧下跪,顾卿安看着这个男人,这是她的夫君。如今倒成了杀父凶手了,她心中嗤笑不已,却连头都懒得抬。
“到底与朕夫妻一场,留个全尸,杖毙吧。”
顾卿安周身寒意四起,心中的恨意直冲天际,恨不得生啃了这对狗男女,可棍棒如雨点般落下,容不得她前进半步。
“王爷,郡主撞到了头,只是暂时昏迷,没什么大碍,我抓几副药,按时吃药即可。”
“劳烦王医士了,墨浓,随王医士去抓药。”
“是,王爷。”
顾卿安坐在床上,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双腿,听着外面的说话声,颇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居然重生了,她是西疆王嫡女顾卿安,当今皇帝亲封的安平郡主。
三十年前天下战乱,群雄割据,当今皇帝手下笼络了一批好汉,占据了中原地区最大的一块版图,定国号为“周”。
西方与北方都驻扎着几个匈奴小国,西疆便是周朝与其余匈奴小国的分界线,要想守住中原版图,必得守得住西疆。
是以皇帝选定了自己的姑姑大长公主的女婿顾泽,封为西疆王,手握重兵,驻守西疆。
“嘶。”顾卿安摸了摸额头,上面火辣辣的疼,她记得这次受伤,前世的一切不幸,便是由此开始的。
这一年,她刚过了十四岁生辰,京城便来人了。
她的外祖母大长公主派了嬷嬷来,说是一别数年,心中思念女儿,念及王妃要管教儿女,只想接外孙女进京。
这个外孙女指的就是她。
而她愚蠢任性,认为父王与母妃此举是抛弃她,不愿进京,寻死觅活撞伤了头。
借着伤势为由拖了两月有余,直到三皇子巡查“路过”西疆,顺路将她带回京城。
她与三皇子一路相伴,芳心暗许,甚至不顾父王阻拦,执意嫁给三皇子。
为了他能登上皇位,她写信给自己的父王,祈求父王在夺嫡的关键时刻出兵,助他登上皇位。
父王本不愿,作为西疆王,受封于皇帝,手握重兵,为的是镇守边疆,不是参与皇子夺嫡。
可是在她的一再央求下,父王终究是妥协了。
三皇子刚登上皇位,便要封她为后,她满心只觉得甜蜜,还未曾察觉到闸刀已经悬颈。
她父王应诏进京,本以为只是参加女儿的封后大典,可却没想到刚进京便被下了大狱,处以极刑。
她们父女俩死后,以三皇子阴毒狡诈的性子,想来,王府众人也难逃一死。
顾卿安躺在床上,头顶的幔帐是苏绣,西疆偏远,物资匮乏,可她却从不缺这些珍稀之物,父王与哥哥对她极尽宠爱。
想着,她眼中恨意更浓,这一次,她定然要保护好家人,还要让三皇子付出代价。
第二章 父女谈话
“郡主你醒了,”茶香手中端着温水,刚一进门就看见了床上坐着的少女。
顾卿安见有人进来,赶紧端正的坐好,准备迎接某人的热情。
果然,她的好父王听见屋里的响动,快速的冲了进来,一把便抱住了她。
顾卿安感觉浑身都被束缚住了,整个人被包裹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可她却没了从前的抗拒,心中只觉得熨帖。
她自出生起身子就不好,病病歪歪长到三岁,终于熬不住了,整个西疆王府的医士们束手无策,众人都以为她活不成了。
就在那时,她的师傅,天山上的圣女来了,圣女称有办法医治她,可代价是要她在山上陪伴十年,这十年间不许下山。
她父王母妃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将她交给圣女带走,对外只说孩子福薄,送去庄子上养了,直到她十三岁时才回了王府。
十年间,她随着师傅在山上学医,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可却从未告诉过外人。
十年离别,她对整个王府都有些疏离,从前对父兄的亲近也颇有些抗拒,可即便如此,父兄却从来对她包容宠爱有加。
这一生,她再也不要做个庸碌的蠢货了,父王镇守西疆,手握重兵,若是下一任皇帝心胸狭窄不容人,迟早会重走上一世的老路。
京城,她会去的!
想着,她伸手推开父亲,斩钉截铁的说道:“父王,女儿愿意去京城。”
西疆王看着昨日还嚷嚷着不去京城的女儿突然改了主意,想来是受了伤,吃了苦头。
他有些心疼的安慰道:“若是安安真的不愿意去,就不去,待有机会为父进京述职,再向你外祖母请罪。”
顾卿安摇摇头,坚定的说道:“外祖母年纪大了,思念母亲,我替母亲尽孝,是应该的。”
西疆王看着一夜之间仿佛长大了不少的女儿,心中倍感欣慰的同时,也准备将一些本不打算告诉女儿的真相说出来。
“此次接你进京,也未必全是你外祖母的意思。”
顾卿安有些不解,皱眉问道:“父王此话何意?”
西疆王长叹一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皇上打天下时,我们这些武将是左膀右臂,可如今天下太平,为父手握重兵,皇上难免忌惮,此番,怕是在试探我。”
“你外祖母派来的人中,有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若我没看错,该是宫里的太监。”
“此番若能顺利接你进宫,便可向皇上证明,为父暂时没有二心,若是接不到你,怕是就要有人来强行带走你,以震慑为父了。”
顾卿安越听越心惊,难怪,前世她寻死觅活的拖了两个月,三皇子便来接她了。
说是巡查回京,恰巧路过,可西疆地处偏远,该有多恰巧,才能正好在这个时候路过呢?
“王妃,王爷在与郡主说话呢,请容奴婢通秉一声。”茶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父女俩的谈话。
“怎么,姐姐好大的架子啊,连母亲要进她的屋子也得请示了。”一个少女尖细的声音响起。
是她那个说话向来尖酸刻薄的妹妹顾卿瑶。
顾卿安刚要开口说话,一道粗狂的男声却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你难道没听到是我在这里说话吗?你这个不孝女,自己姐姐受伤也不赶紧来照料,还在那挑拨离间。”
顾卿瑶一向看不惯父王与兄长对着这个长姐处处爱护的样子。
所以一听说姐姐醒了,在与父王密谈的消息,她就赶紧叫上母妃来探望。
此时被父王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她又羞又怕,脸上涨的通红,瑟缩着不敢出声。
顾卿安听的目瞪口呆,她父王一个粗犷的武将,如今连小女儿之间的口角也能理解的这般透彻,真乃奇人也!
门外,西疆王妃林榕月狠狠的瞪了一眼守门的茶香,“安安真是培养了一个好丫鬟。”
说完,便带着刚被训斥的蔫头蔫脑的顾卿瑶进了屋子。
顾卿安坐在床上,刚要起身请安,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的头撞的真的不轻。
西疆王赶紧扶住宝贝女儿,“你受了伤,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你母妃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找麻烦的。”
林榕月脸上关切的笑容险些挂不住,心里的怒火压了又压,这才开口道:“听说安安醒了,瑶瑶急急忙忙的去找我,拉着我来探望,王爷怎可那般说她。”
西疆王觉得自己简直搞不懂夫人在想什么,说来探望安安,可一进来仿佛没看见女儿的伤一般,上来便急着替瑶瑶开脱。
顾卿安倒是见怪不怪,她对母妃的偏心习以为常。
“安安伤好以后便要去京城了,这些日子你好好准备准备,多为她带些东西,免得路上受苦。”西疆王对王妃说道。
“姐姐答应要去京城了。”
一道尖细的少女声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
见大家都看着自己,顾卿瑶心知失态,长姐进京这件事父王和兄长都不是很高兴,她这样高兴雀跃实在不妥。
顾卿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个妹妹向来看自己似眼中钉,觉得自己抢了她的宠爱。
此番她去京城,整个王府最高兴的便是她了吧。
不过自己现在也没心思收拾她就是了,毕竟京城还有故人在等着她呢,王府的事急不来。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出发的日子。
王府门外停着几辆马车,顾卿安在众人的拥簇下出了府。
此次进京,她同前世一样,只带了茶香和墨浓两个贴身丫鬟,这二人是师傅为她培养的,从小便跟着她,忠心耿耿。
前世她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被狗男人骗得团团转,师傅教给她的一手医术也从未施展过。
这一次,她一定会用尽全身本事,守护王府,走出一条锦绣路。
第三章 受伤
顾卿安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要被摇散了。
她悄悄的掀起车帘的一角,向外看去,她们一行人赶了几日路,如今已经出了西疆的地界了。
“郡主,快把帘子放下,仔细风吹伤了脸。”一个面容严肃,说话也严肃,颇有些古板的嬷嬷赶紧上前叮嘱道。
顾卿安嘟了嘟嘴,赌气般的摔了帘子。
这嬷嬷是她外祖母派来的,看她看的极严,不过也照顾的颇为细致就是了。
“郡主再忍忍,知道郡主坐的不舒服,照这个速度,明日咱们就能到驿馆了,如今冬日天寒,郡主仔细别染了风寒。”
顾卿安点点头,对于别人善意的劝告,她向来接受良好,“我知道了,嬷嬷也回马车里歇歇吧,我这里有茶香和墨浓轮流伺候,就不劳烦嬷嬷了。”
“那老奴便告退了。”
冬日寒冷,又是荒郊野外,那嬷嬷也不纠缠。
两人刚说完话,就发生了变故,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伙蒙着面的黑衣人,个个手里都拿着长刀。
为首的男人高声喊道:“这车里是什么宝物?留下来给我们兄弟开开眼,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尔等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劫?”那面皮白嫩的太监尖声说道。
顾卿安听着外面的动静,悄悄掀开车帘偷看,心里如打鼓般。
为了不被皇上猜忌,他父王的亲卫没有护送,她们一行人只带了几个护卫。
如今从人数上看,恐怕不占便宜。
那蒙面男人见她们没有动静,向着身后做了个手势,一群人便蜂拥而上。
他们并不恋战,目标明确,直直的冲着马车而来。
坐在车前的茶香抽出手里的匕首,“郡主在车里坐好,奴婢定然保护好郡主。”
茶香会些拳脚功夫,又有武器,可顾卿安还是叮嘱道:“小心,你的安全也很重要。”
主仆俩说话的功夫,那群人已经杀到车前了,茶香扑上去,手中的匕首直取那匪徒的脖子。
可那匪徒竟不闪不避,一把将茶香从马车上扯了下去,随后便狠狠的刺了马一刀,马儿吃痛,不管不顾的拉着车便狂奔而去。
顾卿安在车中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狠狠的撞在车壁上,鲜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顾卿安只想骂一句脏话,她的头是得罪了谁不成,好了旧伤添新伤。
可容不得她细想,马儿发了狂,不肯停下来,顾卿安小心的爬到车边,眼看着马儿越跑越偏僻。
她小心的去拽缰绳,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马停下来,可发狂的马哪里是她一个女子能拉的住的?
所幸她发现这样能稍微控制一下马奔跑的方向,最起码不会朝着悬崖跑,只要坚持住,等到马跑累了自然就会停下来了。
就这样,顾卿安驾着马跑了足足半日。
此时此刻,她倒要感谢这只是一匹普通的马,若是她父王稍微张扬些,准备一匹良驹,恐怕她这会儿还在驾马呢!
顾卿安看着黑下来的天,踉踉跄跄的从马车上爬了下来,马儿跑进了山里,她得找个地方过夜。
这里荒山野岭,若是继续留在车里,她只有两个下场。
一是被冻死在这个冬天。
二是被这山里的猛兽吃掉。
她才不要呢,她还要去京城报仇呢,可不能折在这儿。
顾卿安几乎转遍了整座山头,才终于找到了一个小山洞,她在山洞里坐下来,头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可现在她没有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顾卿安只能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将就着把伤口包了起来。
一阵寒风裹挟着片片雪花吹了进来,顾卿安拢了拢衣服,再次站了起来,无论如何,她得出去找点树枝生火,否则今晚非得冻死在这不可。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进了她的耳中,几乎是瞬间,顾卿安屏住呼吸,冷汗浸湿了衣服。
难道是那些人又追了过来?
第四章 命不好
马蹄声越来越近,顾卿安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紧紧的靠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出,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根簪子。
借着月色的照耀,隐隐能看到一道人影在慢慢靠近,来人是个男子,身形修长。
顾卿安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紧绷,目光炯炯的注视着洞口,那模样,仿佛一只正在狩猎的豹子,随时准备扑出去,狠狠的咬住猎物的脖子。
只是不知道,洞里洞外的两个人,究竟谁才是猎物。
一只玄色的鞋子映入眼帘,上面用金线绣了边,脚尖的位置缀了一颗碧绿的玉珠子。
顾卿安眼疾手快,在来人刚踏进山洞的一瞬间,手中的簪子就挥了出去。
仿佛只是一瞬间,刀剑出鞘声,簪子落地声,肉体碰撞声,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只听一声痛呼,顾卿安的双手便被人擒住,脖子上架了一把利剑,后背紧紧的靠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她就着月光的照耀,看清了眼前的男人,这一瞬间,她心里莫名的蹦出了一个词:公子端方。
明明身处荒郊野外,可这位公子却一身贵气,端庄肃然,一派名门贵公子的气质。
周佑景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有些惊奇,这山路陡峭,又下起了雪,莫说是寻常女子,便是他也在这山中迷失了方向,不得不寻找落脚之处。
这小小女孩怎会在此?
“你是谁?怎会在此?还胆敢出手伤人?”
男子清朗的声音环绕在耳边,顾卿安赶紧收回黏在男子身上的目光,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这会儿还犯上花痴了?
她微微垂下眼睫,眼睛径直看向落在脚下的簪子,心中惊讶于男子的好身手,脸上却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轻声道:“我随爹娘去京城的外祖家,谁知路上遇见山匪,匆忙逃命间与爹娘走散了,我迷了路,不知不觉间就到了这儿。
方才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山匪寻了过来,这才出手防备,还请公子见谅,饶了小女子这一回。”
这话真假参半,却完全合乎情理,只是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否如同看上去的这般端方正义。
周佑景心中半信半疑,可这女子身量未满,气质孱弱,皮肤白皙幼嫩,分明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看穿戴,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
临近年底,是有一批大臣或进京述职,或进京探亲,这姑娘说的,倒未必是假话。
再说,即便是假话,他难道还会怕了一个小姑娘不成。
思及此,周佑景松开了手,收回了自己的青铜宝剑。
“在下路过此处,外面天黑路滑,要在此借宿一晚,还请姑娘将此处分我一半。”
嘴里说着“请”,他行为却不客气,不等顾卿安回话,便已经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小小的山洞。
顾卿安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刚刚她的小命差点再次不保。
而那个刚刚还用刀抵着她脖子的男人已经开始鸠占鹊巢了。
只见他将身上的毛皮大氅解下,随手铺在一处干燥的地面上,又将从外面捡回来的树枝枯叶垒成一堆,从背上的包袱里摸出火石,将其点燃,怡然自得的坐下烤火。
观其模样,仿佛坐在灯火通明的寝室中,而非是荒郊野岭的小山洞。
一座小小的山洞,两人各坐一边,泾渭分明,只是......
顾卿安拢了拢衣裳,吸了吸堵塞的鼻子,伸出细弱的胳膊摸了摸额头,好像发起了烧。
身上虽然烧的滚烫,可人却觉得越来越冷,不知不觉间,顾卿安一点点的挪蹭着,直至坐到了火堆旁,才终于感受到一些暖意,她有些晕沉沉的,将头抵在膝盖上便不再挪动了。
周佑景看似低头烤火,可在女孩开始移动的时候就暗自警惕了,见她昏头昏脑的像只狸猫幼崽,心中好笑一声,便不再管她了,烤火而已,随她去就是。
山洞中无人说话,只有树枝燃烧发出的噼啪声,顾卿安昏沉欲睡,周佑景见状也开始闭目养神,毕竟明日天亮后他还要继续赶路。
夜色渐深,正当两人都有些昏昏欲睡之时,洞口似乎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几乎是瞬间,周佑景就打起了精神,他一手拿起放在脚边的青铜宝剑,另一只手却拎起了顾卿安的衣领,把人放在了自己的身后。
顾卿安浑身发沉,头晕目眩,四肢也不听使唤,眼皮仿佛被强力胶水粘住了一样,只勉强睁开一道小缝,隐隐绰绰的看不清除,只知道自己前面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周佑景目光直视洞口,心中对于这个不速之客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知道,数量多寡,若是他自己,自然有把握全身而退,可是......
不容他犹豫,洞外的两头狼已经走了进来,其中一头身形略小些的,肚子却异常的大,显然,这是一头怀孕的母狼。
另一头身形高大健壮些,目光却异常凶狠。
周佑景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他自小在边塞随舅父生活,进山打猎自是寻常,狼并不算难对付。
可怀孕的母狼与公狼结伴而行却棘手,盖因母狼需要食物果腹,而公狼会格外凶狠的为伴侣捕食。
不知何时,火堆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星子。
昏暗的山洞中,两双绿油油的眼睛贪婪的盯着两人,显然已将她们当成了盘中餐。
周佑景握紧手中的宝剑,双方紧张的对峙着,大战一触即发。
公狼仰天长啸,随即便朝着两人扑了过去。
周佑景侧身闪避,公狼便直朝他身后的女孩扑去,铺天盖地的杀意,唤醒了烧的浑浑噩噩的顾卿安,她强迫自己睁开双眼,身体的本能告诉她要立即避开,可僵硬的四肢却不听使唤,只将将挪动了一点点。
她只能眼看着张大的狼嘴朝她咬来,一股腥气扑面而来,熏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她想,大概自己真的命不好,要死在这个小山洞里了,眼前殷红一片,脸上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瓢热水,鼻间萦绕着血腥味。
第五章 骑一匹马
只不过......
顾卿安睁大了眼睛,眼前的血不是她的。
她看着身旁奄奄一息的公狼,又看看站在自己身旁的高大男人,刚才也不知他是如何出的手,竟然瞬间就击毙了这头凶悍的公狼。
“多谢公子救命,你有没有受伤?”
话音未落,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嘶吼声,眼前的男人便被扑倒在地。
顾卿安定睛一看,是那头母狼,它不知何时悄悄潜伏到两人的背后去了,刚才见男人手起刀落间便斩杀了它的伴侣,它便趁两人不备,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男人握剑的右手。
周佑景被它咬住了右手,一时吃痛之下,宝剑脱落,恰好被母狼踩在脚下。
他便扬起左手,一拳接一拳的击打在母狼头部,母狼虽吃痛,可并不肯松口,仿佛誓要咬掉他的一条胳膊。
顾卿安手脚并用,艰难的拖着伤病交加又饿的手脚发软的身子爬了起来,目光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小山洞中连根棍子也没有,唯一的一把剑还被母狼紧紧的压在身下。
她心里直打鼓,人是一定要救的,不说他刚刚才从狼口中救了自己,单说他死了,母狼也一定会咬死自己的。
突然,她的目光注意到了里面稀稀疏疏的火星。
“刺啦”
周佑景正拼命的击打母狼的头,企图将自己的右手解救出来,额头上的汗流下来,流进眼中,有种火辣辣的痛感。
他将目光放在里面的女孩身上,只见她背对着自己,不知在做些什么,估计早就吓破了胆,还没逃跑大概是因为洞口被堵住了吧,周佑景长叹了口气。
果然,他那独身了半辈子的舅父说的是对的,女人是靠不住的,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们第一个便要独善其身,他方才的犹豫是错的,若是果断一些,如今早便走了。
周佑景收回目光,专心的对付眼前的母狼,右手已经痛的麻木了,大概保不住了吧。
想他一个皇子,自幼便被宫廷斗争波及,不得不出宫暂避,随舅父在边塞生活十几年,如今刚接诏准备回宫,便要废在此处了。
突然,眼前的母狼松开了他的手,嘶吼着滚到了一旁。
周佑景定睛一看,不知何时,那女孩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里衣,神情坚毅的站在母狼身后,而母狼的背上焦黑一片,毛发被烧光,背上的皮肉翻起。
顾卿安手里拎着一件外袍,已经烧的七七八八了,只是从鲜红的颜色上能依稀分辨出是她之前穿着的那件。
她刚才看见火堆,便突发奇想,既然没有趁手的武器,火攻也许有用,总比干看着帮不上忙强。
思及此处,她便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下来,可那块布太小,不等她烧掉狼毛,布就先烧没了。
没办法,她只能把外袍脱下来,这个时代女子的外袍拖着长长的尾巴,平时穿着嫌麻烦,此时却派上了大用场,可以烧好一会儿。
男人和母狼对峙之时,她便悄悄将烧着的外袍拿在手中,一点点靠近母狼的后背。
火势蔓延的很快,几乎是瞬间,母狼背上的毛便燃烧殆尽,火燎到了皮肉,母狼吃痛,一时嘶吼,便松了咬着男人手的嘴。
“快起来。”顾卿安冲着发呆的男人大叫道。
周佑景赶紧回神,趁着母狼避火的时候取回了自己的剑,一剑便了结了母狼的性命。
顾卿安只觉得眼前一片鲜红,刚刚还对着她们撕咬的两头狼便全部下线了,眼前这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悍勇至此。
她尚且还惊魂未定,那男子却开始收拾起东西了。
周佑景看她还愣着,便说道:“我们得赶紧走了。”
“走?现在天还黑着,路又这么滑,万一跌伤,可就糟了。”顾卿安惊呼道。
周佑景一边踩灭地上的火星,一边回道:“这山里不知道还有没有狼,我们刚在这里杀了两头,这山洞里血腥味这么重,难保没有其它猛兽循着味道找过来,若再有下一批,可不会再这么幸运了.”
顾卿安生怕他会抛下自己独自离开,毕竟这荒郊野外,靠她一个人,恐怕很难走的出去,因此,她决定还是听他的吧!
顾卿安见他收拾的起劲,赶紧也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可是......
好吧,护卫队被匪徒冲散,她是孤身一人逃进这山里的,什么行李也没有,现在甚至连外袍也没了。
顾卿安双臂交叠环在胸前,企图抵挡些寒气,脚下却丝毫不敢怠慢,亦步亦趋的跟着身前高大的男人。
突然,她眼前一黑,头上便被一个沉重的东西罩住了,她赶紧停下脚步,艰难的将自己被罩住的头扒拉出来。
她一愣,手上是那件毛皮大氅。
她赶紧加快脚步,追上那个身影,“公子,你的披风。”
周佑景脚下丝毫不慢,头也不回,两人很快便走出了那个小山洞,他一个口哨,不远处的树林里便有一匹棕色的骏马跑了过来。
他翻身上马,动作利索却不失优美,周佑景低头看向地上站着看他的女孩,“夜晚风凉,又要骑马,你没了外袍,这披风便先将就着用吧。”
说完,他略倾身,朝着站在马下的女孩伸出了左手。
这场面,顾卿安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位大哥之前还对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呢,如今称不上关爱有加,却也颇为友好了,果然,同生共死什么的最能增进感情了。
顾卿安赶紧披上毛皮大氅,随即将手递了过去,马上的男人一个用力,两人便都坐上了马。
冬日的夜晚寒风刺骨,顾卿安坐在男人前面,后背靠着男人温暖的胸膛,脸上却像要被这寒风刮去一层脸皮一样。
两人借着月光一路策马前行,直至东方隐隐出现红光,太阳即将升起,才离开山里。
顾卿安小心的问道:“敢问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周佑景低头看看怀里的姑娘,“我要去官驿与人会和,顺路把你一起带过去,你走丢了,家里人大概率会去官驿找人。”
“若是能遇见你家里人正好,若是遇不见,我会让手下人去找的,不会丢下你不管。”
顾卿安点点头,这想法倒是与她不谋而合了。
如今她细想来,这次遇见的匪徒,处处透着不对劲。
寻常劫路的匪徒,大概率会先杀人,后夺宝,可那群人,上来便直奔马车,好像目的就是她一样。
她的护卫队也有几个好手,人数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不会吃亏,而他们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去官驿抽调人手。
此时去官驿,是最好的选择。
第六章 二皇子
官驿外。
一个高挑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劲装,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站在原地向远处眺望着。
而在她的身边,一个眼眶通红的少女也做出了同样的姿势,那赫然是茶香。
两人安静的站着,谁也没心思说话,突然......
“有人过来了,是我家主子的马。”少年兴奋的喊道。
“哎?主子的大氅怎会披在别人身上?”那少年心里嘀咕着,脚下的动作却不慢,扶着自家主子下了马。
茶香也看过去,赫然发现自家郡主也在马上,她激动的跑过去。
顾卿安看着茶香通红的眼眶,心里也一阵酸楚,这两日来想必把这丫头吓坏了,不过,墨浓呢?
两人从马上下来,顾卿安扶住想要下跪的茶香,安慰道:“我没事,你还好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继续问道:“墨浓呢,没事吧?”
茶香吸了吸鼻子,“郡主,那日你被发狂的马拉走以后,墨浓便带着两个侍卫沿路寻你,结果遇上了几个匪徒,被刺伤了。”
顾卿安心里咯噔一下,便要拉着茶香进驿馆看看,却被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止住脚步。
“二皇子回来了?”
“二皇子没事吧?”
“老奴在这等了二皇子几日,却只等来了这个侍卫,老奴回去定要禀报给皇上,这侍卫居然敢让二皇子孤身涉险。”
顾卿安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老太监,又听他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这个世界荒谬。
这老太监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他怎么会在这里?
况且...
顾卿安看着身边的男人,他是二皇子?
可上一世,二皇子早早就死了啊,她根本没见过传说中的二皇子。
听说二皇子从小在边疆随舅舅习武,在边疆大破南匈奴,立下赫赫战功,可却在回京途中病死了。
难道,就是这次回京?
“无妨,是我让裴阳先到这里来等我的。”周佑景淡淡道。
裴阳喜笑颜开,得意的扬起了下巴,打从这老太监来了就开始阴阳怪气,他办事从来都是照主子的吩咐来的,从不敢懈怠。
“我在路上带回来一个与家人走散的姑娘,劳烦公公安置一下。”周佑景对着洪公公交代。
洪公公刚刚就看到了跟在二皇子身边的姑娘,“想来这位便是安平郡主了吧,这几日大家一直在找郡主和二皇子。”
顾卿安还有些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得回道:“有劳了。”
茶香解释道:“昨日郡主失踪,墨浓又没找到您,我们的人死伤大半,只能先到官驿来安顿求助。”
“还是嬷嬷认得洪公公,向公公说明了情况,公公派了人手去寻郡主了。”
周佑景打量着眼前的姑娘,原来她便是安平郡主,西疆王的女儿。
看来他那好父皇已经坐不住了,开始清算这些手里有兵权的武将了,如今连“人质”这一招也用上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机灵的小姑娘自己知不知道,她是进京当人质的。
冬日天寒,一行人相互见过以后便都进了驿馆安置。
顾卿安住在二楼西边的房间,她在外边跑了整整两日,浑身脏兮兮不说,头上还有伤,又受了风寒,如今一放松下来,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茶香,你去帮我要些热水,我要先沐浴梳洗一下。”
茶香紧张的回道:“奴婢还是先去叫个大夫吧,郡主的头伤到了,得赶紧看看。”
说着,人就要冲出去找大夫。
顾卿安赶紧拦住人,“你呀,难道忘了你家郡主的本事了,这伤我心里有数,只是皮外伤而已,你去把我的药匣子拿来,再帮我准备点热水。”
茶香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道:“瞧我这糊涂样,我忘了,郡主可是会医术的,一般的大夫哪里比得上郡主,奴婢这就去准备东西。”
顾卿安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温暖的热水中,暖融融的感觉侵入四肢百骸,思绪也随着飘到了九霄云外。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还在西疆和父王闹脾气,根本没有经历这些,也没有遇到二皇子。
她进京的时候只听说二皇子立了战功,皇上召二皇子回京,可二皇子在回京的路上病死了。
可依她看二皇子的身体很好啊,高挑健壮,武功高强,马术也很好,抱着她的时候胸膛暖暖的。
“郡主的脸怎么这么红,莫非是发烧了不成。”
顾卿安还在回忆二皇子的身材,就被茶香的大呼小叫唤回了思绪。
她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的坐直了身子,“没有发烧,可能是这水太热了,熏的脸红了。”
“是吗?可是郡主泡了这么久,水都快凉了啊。”茶香把手放在水里试了一下温度,有些半信半疑。
“哎呀,你这丫头,如今都敢质疑我的话了?”
顾卿安扬眉,手里撩了一点水便作势要泼向茶香。
茶香笑笑,担心自家主子恼羞成怒,赶紧解释,“奴婢可不敢质疑郡主,郡主的药匣子奴婢已经备好了,郡主快去处理伤口吧。”
第七章 药匣子
顾卿安梳洗穿戴整齐,困倦一扫而空,浑身都舒服了不少。
她坐在梳妆台前,桌上有一个小小的药匣子。
这个匣子是师傅为她特制的,精铁材质,普通刀剑根本砍不坏,外表看着不大,可内里的空间别有洞天。
里面有些师傅为她准备的药,也有她自己配置的,医治一些普通伤病不在话下。
顾卿安打开自己的药匣子,开始为自己换药,她的判断没错,额头上的伤只是皮外伤。
她为自己换了药,便拎着药匣子出了门,她要去看看墨浓,那丫头不似茶香活泼跳脱,稳重的很,这次到现在还没露面,恐怕伤的不轻。
顾卿安看着眼前躺在床上的女孩,心里直叹气,她果然没猜错。
墨浓静静的躺在床上,呼吸微弱,顾卿安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发现都是剑伤,最重的一处在后背,不过大夫处理的很好。
顾卿安从药匣子里拿出了一个小药丸,这是她调制的,专门针对外伤恢复的,有奇效,她又从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借着水将药喂给墨浓吃了下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顾卿安眼疾手快,迅速将药匣子合上。
一个中年妇人手里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顾卿安定睛一看,正是她外祖母派来接她的那个嬷嬷。
嬷嬷见了她,瞬间扬起了嘴角,眼睛两边都笑出了纹路,“终于找到郡主了,老奴刚刚听茶香姑娘说郡主回来了,便去了郡主的房间,可郡主不在,茶香姑娘说郡主定是来看墨浓了,果然如此。”
“还好郡主平安回来了,否则老奴便要以死谢罪了。”
顾卿安宽慰道:“劳嬷嬷挂念了,我没事。”
“嬷嬷手里端的是?”
那嬷嬷看了看床上的墨浓,叹了口气,“墨浓姑娘伤的很重,这药一直喝着,可人却昏迷了一日一夜了,老奴又去找大夫开了副滋补的药,以免人熬不住。”
顾卿安点点头,“补补也好,伤口能好的更快些。”
说着,她让开了些位置,方便嬷嬷给墨浓喂药。
那嬷嬷弯着腰给墨浓喂完了药,直起身子时却停顿了片刻。
顾卿安见状问道:“嬷嬷的腰不舒服吗?”
“老奴的腰是好些年的老毛病了,只是今年开始愈发严重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就因为这腰伤干不了重活儿,她在府里才会被人排挤,此次来西疆接郡主是个苦差事,大伙儿都不愿意来,这才打发了她过来。
只是她也无所谓就是了,出来还能见识见识这塞外的风光呢。
顾卿安却陷入了天人交战中,这嬷嬷的腰伤根源在骨头上,而她恰巧有一种药膏,能接断骨,促新生。
若是这嬷嬷能用上这药,几日便能缓解疼痛,不出一月便能彻底康复。
只是,要不要给她用上呢?
若是她用上这药康复以后,会不会出卖她的秘密呢?
“郡主?郡主?”嬷嬷见安平郡主在发呆,虽然很不想打断郡主,可这样让郡主一直站着,也太怠慢了。
第八章 赌约
顾卿安被打断了思绪,看着眼前的嬷嬷关切的模样,又想起她这一路上的精心照顾,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墨浓。
顾卿安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从不是个自私的人,既然这嬷嬷对她们如此用心,作为回报,便替她治好这腰伤吧。
她打开药匣子,取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我从西疆带来的药膏,能医腰伤,这一瓶是七日的量,嬷嬷先用着,若是有用,嬷嬷再来找我要便是。”
说完,她便将手中的瓷瓶递过去。
那嬷嬷有些吃惊,她早便听闻西疆很有些有名的药膏,此次本是打算寻一些的,可才到了西疆没几日便又踏上了回京的路,还没来得及去寻。
没想到,郡主居然舍得将她带的药赐给自己。
她赶紧双手接过,“谢郡主赐药,老奴姓张,回京的路上郡主有事尽管吩咐,老奴定不推辞。”
顾卿安点了点头,这嬷嬷是公主府的老人了,公主府势力盘根错节,她当然不会傻到随意使唤。
她不欲再多说,见墨浓的情况还算稳定,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她有些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接下来的几日,顾卿安除了每日去看看墨浓,便是窝在房里歇息,连着两次伤到头,她有些精力不济。
直到她听说了张嬷嬷带来的消息。
“老奴见从昨日开始,三楼便吵吵闹闹的,二皇子的贴身侍卫更是请了好几位大夫来,便留意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
“二皇子病的厉害,听说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人也烧的稀里糊涂的。”
“大夫说手臂保不住了,要锯掉,否则性命难保,可二皇子不同意。”
“他说,若是没了手臂,与废人何异,他宁愿死也不要当个废人。”
顾卿安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日他确实被狼咬到了手臂,可是依二皇子的能力,这么多大夫怎会医不好一个咬伤呢?
难道前世的二皇子便是这样没了性命的?
顾卿安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去看看,二皇子于她算是有救命之恩,再说了,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皇子活下来,会给三皇子带去多少麻烦呢。
“茶香,拿上我的药匣子,咱们去看看。”
想到就去做,顾卿安带着茶香便去了三楼。
“什么人?”
两人刚上了楼梯便被两个持剑的护卫呵止住,顾卿安心中感叹,这便是皇子的派头。
茶香回道:“安平郡主带着药来探望二皇子,烦请二位通秉一声。”
两个持剑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进了里间去通报。
随后便见二皇子的贴身侍卫裴阳走了出来,他恭敬的回道:“二皇子病了,恐怕无法待客,还请郡主改日再来吧。”
意料之中的吃了闭门羹,顾卿安也不气,解释道:“我是来救二皇子的,我从西疆带了些好药,说不定二皇子能用得上。”
裴阳看了看茶香手里的小匣子,心里有些怀疑,可这个时候了,主子病的厉害,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都不能放弃。
他伸出手,“郡主给我就行,里面有大夫,这些药,他会看着用的。”
顾卿安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要求,“我会些医术,这匣子里的药也只有我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处,先让我看看二皇子再说。”
裴阳有些动心,可是......
他回头看了看屋门,主子向来要强,如今这样狼狈的样子,是不想让人看见的。
“二皇子今早刚发了话,除了大夫以外,不见任何人。”
顾卿安笑了笑,“这不是凑巧了,我便是大夫。”
裴阳瞪大了双眼,抬起右手挖了挖耳朵,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位娇娇弱弱的郡主说她是大夫?
“你没听错,我说我是大夫,可以医治你家主子。”顾卿安再次肯定的说道。
“到了如今,里面这些大夫恐怕也束手无策了吧,你也不想继续看着你家主子的病情恶化,不如让我看看,说不定我真的有办法呢。”
裴阳被她说的有些心动,况且他也没少被主子罚,也不差这一次。
他赶紧带着顾卿安主仆二人进了房间。
刚一进房间,顾卿安便被里面的气氛震惊到了。
只见二皇子躺在榻上,脸色通红,呼吸微弱,手臂垂在旁边,一动不动。
而床榻边则围了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各个低垂着脑袋,一脸悲戚之色,那模样,活像死了老娘一般。
几人见裴阳带了两个年轻女子进来,猜测是这二皇子的红颜知己一类,只是打量了一眼,便继续低头默哀。
裴阳解释道:“这位是安平郡主,她说有办法医治二皇子,请几位让出个位置来。”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他们都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大夫了,这么棘手的病情,他们都无法医治,这什么郡主小小年纪,是在说大话吧。
“二皇子病的这般重?把几位大夫难成这样?”顾卿安没忍住问了出来。
其中年纪最大的,脸上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见她说的这样轻飘飘,恼怒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子,还是回你的闺房里绣花去吧,休要在这胡闹。”
其他人见资历最老的一位这样说,心里也长了些胆气,都纷纷出声质疑。
“就是,女子会什么医术,说大话罢了。”
“还是回去吧,敢拿皇子练手,若是不小心医坏了,该怎么交代啊。”
“小女子什么也不懂,拎着个药匣子就能当大夫了?”
听着他们的羞辱,茶香有些沉不住气,心里的怒火直冲头顶,她家郡主可是西疆圣女的关门弟子,哪容得这些人羞辱。
她冲上去就要跟人理论。
顾卿安赶紧拦住自己的婢女,挑眉问道:“若是我真的能医好二皇子,几位要如何?”
几个老头互相对视一眼,留着山羊胡子的那个率先开口道:“若是你能不锯掉手臂便医好二皇子,我就拜你为师。”
有了他开口,其余几位也纷纷点头。
“我们也是一样。”
第九章 医治二皇子
顾卿安点点头,“也好,那便让诸位见识一下。”
说完,她便从茶香手里接过药匣子,快步走到二皇子床前,几个老头见她过来,不约而同的往旁边挪了挪,都等着看她笑话。
顾卿安拿起二皇子的手臂看了看,这几个老头包扎的倒是很好。
心里想着,顾卿安手上动作却不慢,直接把包好的纱布拆了下来。
只见二皇子的手臂上赫然一片红肿的伤口,隐隐有些流脓了。
血肉模糊的一片,顾卿安却一点也不怕,她拿来一块干净的纱布垫在手上,稍稍用了些力气,按了一下那伤口,硬邦邦的手感。
她皱了皱眉,这触感不对,伤口已经化脓了,摸上去该是绵软的,怎么会这么硬,莫非?
心里有了猜测,顾卿安便放下心大胆去做。
她打开自己的药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小心的去拨弄伤口上的腐肉。
那山羊胡子的老头见这女子打开包好的纱布时便想要制止了,强忍着才没出声。
如今见她居然拿着刀去拨弄伤口,再也忍不住了,怒斥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几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包好的,你居然拿着刀去翻弄?”
顾卿安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是我在治病,请你闭嘴。”
“那我问问应该可以吧?”
一道虚弱的声音传到耳边,顾卿安低头看去,只见刚刚还睡着的二皇子居然醒了。
裴阳见昏睡了整整一日的主子醒了,赶紧凑上前来,高兴道:“主子,您终于醒了。”
周佑景一个眼刀飞过去,“有人拿着刀翻来翻去,若是还不醒,我才是真的死了。”
其实他虽然昏睡着,可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刚刚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他也听见了,只是头昏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罢了。
这个安平郡主好大的胆子,之前在山洞里偷袭他,又用火烧狼,救了他一回,如今又用他的命来和人打赌,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伤口腐烂化脓了,这些腐肉需要清理,而且我怀疑你的伤口里残留了东西没有清理出来,需要翻开看看。”
顾卿安嘴里解释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右手握着匕首翻弄伤口,左手则拿着一块纱布吸着流下来的脓血。
那山羊胡子的老头质疑道:“不可能,这伤口是我亲自清理的,不可能残留别的东西。”
他又向着床上的人拱手道:“二皇子,还是让这女子停手吧,她这样折腾,只会让您的伤口恢复的更慢。”
周佑景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坐在他床前的女子。
面庞白皙水嫩,五官小巧精致,仿佛一颗刚剥了壳的荔枝般,透着甜樱樱的香气。
一双大眼睛灵气十足,仿佛会说话般,现在正认真的看着他的伤口,周佑景只觉得打从心底便有一种信服的感觉。
他说道:“由她去吧,要怎样处理,便放手去做吧。”
那山羊胡老头见二皇子一幅随她去的样子,只得老实闭嘴。
“二皇子忍忍,我要再挖深些,看看残留的东西究竟在哪里。”顾卿安开口说道。
她把整个伤口都分开了,可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东西,她要把已经有些愈合的肉再次划开,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周佑景在疼痛的影响下,脑子倒是越来越清醒了,不过这点痛对于从小习武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放手做吧,我能忍得住。”
有了这句话,顾卿安便更大胆的动手了,只见她动作极快,右手将匕首插入的更深了,左手拿着纱布小心的吸着留下来的血。
明明是很血腥的场面,可是因为榻上二人出众的容貌,众人倒也神奇的适应良好。
很快,顾卿安脸上露出笑容,她猜的没错,终于被她找到了。
“啪嗒”一声,一个猩红的硬物掉在了地上。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顾卿安用纱布包着手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是狼牙。”
她将手中的狼牙擦拭干净,放到了二皇子手边。
那山羊胡子老头惊呼道:“居然真的有东西藏在伤口里!”
“可我清理伤口时明明很仔细的看过了,并没有发现啊,这是怎么回事?”
顾卿安见他一脸天塌了的表情,好心的解释道:“二皇子受伤后没有及时清理伤口,自然不知道伤口里还残留了一颗狼牙。”
“等到他回到这里清理伤口时,伤口已经肿胀的厉害了,将这颗狼牙包在了肉里。”
“你在医治时,只是擦掉了伤口表面的血迹,而没有扒开伤口仔细查看,自然没有发现。”
“伤口里有残留的狼牙,当然不会好好愈合,二皇子这才会病的这么重。”顾卿安一边解释着,手上一边清理着腐肉,动作极快。
那山羊胡子老头一脸恍然大悟,赶紧请罪,“请二皇子降罪,都是我的疏忽,害二皇子受了这般苦楚。”
周佑景摆了摆手,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正在为自己清理伤口的女子,“既然狼牙已经找出来了,你为何还在翻找这伤口?”
“伤口上的腐肉要都清理掉,才会更快的长出新肉。”顾卿安觉得自己真是个有问必答的好大夫。
她手下动作快,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伤口处理好了。
顾卿安放下手里的匕首,从药匣子里翻出一个瓷瓶,打开盖子,从里面挖了一大块乳白色的膏体,小心的涂抹在伤口上。
那药膏刚涂上,周佑景便感觉到伤口处清清凉凉的,几日来的胀痛瞬间便缓解了,他心里惊奇,嘴上却没再继续问,心里隐隐有个直觉,她不会希望他再继续问下去了。
顾卿安给伤口涂了药便又重新包扎好了,还贴心的为他系了个蝴蝶结。
系完后她便偷偷的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照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无趣的撇了撇嘴。
这人的脸上就没有别的表情,她翻动伤口,切除腐肉时还以为他会呼痛呢,可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是个狠人!顾卿安在心里给他贴了个标签,同时暗暗做了个决定,以后得离他远远的,这样的人,坑起人来不眨眼!
顾卿安又从药匣子里拿出了另一个瓷瓶,从里面倒了一颗小药丸出来,“这是退热的药,效果来的很快,先吃了吧,烧退了,伤口也能恢复的更快些。”
周佑景从她手里拿过了药,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
裴阳刚想阻止,却没来得及,他心里暗自嘀咕:“主子今日实在奇怪,从前可没有这么轻易的相信过别人。”
顾卿安见他这么痛快,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最讨厌的便是不配合的病人。
“今日便先这样了,以后每隔三日,我都会过来给你换药。”她叮嘱道。
周佑景点点头,又状似随意的看了看在场众人,说道:“方才我听到些话,说是只要安平郡主能医好我,某人便要拜她为师,如今我觉得自己已然好了,各位是否要兑现诺言啊?”
第十章 密切关注
此言一出,几个老头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茶香心中不耻,这几个糟老头,方才羞辱她家郡主的时候各个嗓门那么大,这会儿都变成哑巴了不成?
她朗声答道:“这几位大夫都说了呢,说是只要我家郡主能不锯掉手臂便医好二皇子,便要拜郡主为师。”
周佑景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几个老大夫,众人被他的气势镇住,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
“若是拜了这小女娃为师,老夫这脸面也不用要了,传出去要被人耻笑的。”一个微弱的声音嘀咕着。
几个老头都连连点头,颇有同感。
顾卿安早便料到他们会赖账,也不恼,淡淡道:“亏你们还自称是这方圆百里最好的大夫,医不好二皇子的伤在先,口口声声瞧不起女子在后,如今又要毁诺,非君子所为啊。”
几位老大夫听她这样说,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个个羞的面皮通红,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顾卿安见状,知道拜一个小女子为师他们是绝对不肯的,她刚刚便想好了别的要求。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大家,只要你们答应我另一个要求,我便不提这拜师的事,如何?”
几个老头对视一眼,见那山羊胡子的老头没有说话,便自顾答道:“郡主请说。”
顾卿安目光看向窗外,连绵的山脉雄伟壮阔,山脚下是一个个村庄城镇,绵延数百里。
“我想请诸位答应我的事于你们而言并不难,那就是请各位日后每隔一月,便展开一次专门针对女子的义诊。”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鸦雀无声,大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话。
顾卿安解释道:“这世道,男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一切吃用资源要以男子为主。”
“穷苦人家的女子,连生病吃药都是一种奢侈,有不少女子本来只是小病,可天长日久便拖成了不治之症。”
顾卿安面色凝重的看向这几个老大夫,“所以,我想请诸位以后每隔一月,便开展一次针对女子的义诊,为穷苦女子提供一些帮助,最起码不要因为一些小毛病丧了命。”
几个老头对视一眼,这点小事于他们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与拜师比起来,他们自然更愿意做这件事。
“郡主宅心仁厚,我等义不容辞。”
顾卿安满意的点点头,她一开始打的便是这个主意,也算皆大欢喜了。
几个老大夫商量完具体事宜便告退了,裴阳去送他们下楼,茶香也抱着自家郡主的药匣子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躺在榻上的二皇子和地上站着的顾卿安。
周佑景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西疆王嫡女,安平郡主,该是自小养在深闺,吃用不愁,怎会如此了解底层百姓的艰难?
心里想着,他嘴上便问了出来。
顾卿安一点不慌,但凡是稍微关注一点王府的人都知道,“我自小身体不好,算命的说我福薄,受不住王府的贵气,我父王便把我送到乡下庄子上养了,见得多了,自然了解。”
这话,周佑景自然不信,单说她身上的气度,便不是庄子上能养的出来的,更何况是那一手医术。
不过,每个人都有点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真相的。
“那就有劳郡主了,三日后还要来帮我换药。”周佑景淡淡的说道。
顾卿安笑笑,“还没有谢过二皇子的救命之恩呢,若是没有二皇子,我恐怕就被狼吃了,哪里能来为您治伤呢。”
现在看来,上一世的二皇子很有可能也在路上遇到了狼并且被狼咬伤,然后又因为救治失误而病死在路上。
不过,也不一定,毕竟他们如今离京城还远着,也有可能是路上又遇到了别的事。
想到这里,顾卿安做出了一个决定。
“二皇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二皇子能答应我。”
周佑景有些奇怪,大方道:“郡主请说。”
“之前在路上遇到匪徒,我的护卫死伤较多,此番进京路途遥远,,我想同二皇子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
周佑景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郡主不说,我也要邀请郡主一同上路的,我可不想变成独臂大侠。”
这促狭的话一出口,二人都觉得彼此之间的距离小了很多。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张嬷嬷拍手称赞。
顾卿安回了二楼便把要同二皇子一起回京的事告诉了大家。
张嬷嬷感叹道:“还是郡主想事情周全,老奴正愁着如何走呢,还曾想过派人进京去报给公主,请公主再派人来接呢,只是路途遥远,就得请郡主继续委屈在此处了,现在跟着二皇子一起进京,安全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顾卿安点了点头,跟着他确实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了,该担心的是他的安全。
想着,顾卿安下定了决心,进京的路上,一定要密切关注二皇子,坚决不能让他死在路上。
第十一章 坐一辆马车
说好了三日后换药,第三日一早裴阳便早早的去二楼寻顾卿安了。
彼时顾卿安正在梳洗。
“郡主,今日要戴哪只簪子?”
听见身后的声音,顾卿安没多想,随意的道:“就那支梅花形金簪吧,出门在外,轻便为主。”
“是。”
身后有一双白嫩的手为她戴上了簪子,顾卿安忽觉不对,茶香大大咧咧,会些拳脚,梳妆打扮上便差一些,会这样细致的询问她的意见,为她梳妆的只会是墨浓。
她赶紧回头,果然是墨浓。
顾卿安惊道:“你伤还没好,怎么起来了,我这里不缺人服侍,你快去歇着。”
听自家郡主这样说,墨浓眼眶一热,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她嗫嚅道:“有郡主的好药供着,奴婢好的差不多了。”
顾卿安赶紧拉着她为她检查身体,见确实好的差不多了,这才放心。
茶香端着早膳进来,见两人拉着手站在原地,好笑道:“怎么一早起来便演上了?”
顾卿安与墨浓相视一笑,嗔怪道:“你肯定知道墨浓今日来伺候了,居然瞒着我不说。”
茶香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噤声了。
顾卿安也不怪罪,她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茶香与墨浓对她忠心耿耿,前世直到最后,茶香也没有自己逃跑,反而是跑来给她通风报信。
她拉着二人的手,“这次进京,等着我们的不知道会是什么,到时候,便只有我们三个相依为命了,你们听着,不管遇到了什么,都给我保护好自己,我们三个人,不许缺一个。”
茶香和墨浓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郑重的应下。
门外的裴阳有些窘迫,他不小心听到了人家主仆的谈话,他大声的清了清嗓子,轻轻叩响门扉,“二皇子请安平郡主一见。”
屋里的主仆三人对视一眼,墨浓赶紧回归正题,帮郡主将簪子插好,茶香则去开门。
顾卿安理了理裙摆,起身拿上自己的药匣子,“我去去就回,你们将屋里的东西好好收拾一下。”
顾卿安跟着裴阳上了三楼。
到了房门口,裴阳轻轻扣了扣门扉,禀报道:“主子,安平郡主到了。”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请郡主进来吧。”
裴阳沉默了一下,他从小便跟在主子身边,主子的言外之意他自然听的懂,“郡主,请。”
顾卿安独自一人进了房间,只见一个俊朗的男人正站在床前眺望着远方。
“我来换药。”
周佑景听到女子的声音,径直坐在榻上,将受伤的手臂放在桌上。
顾卿安见状也不见外,将药匣子放在桌上,便去拆他手臂上的纱布。
蝴蝶结还完整的立在男人的手臂上,顾卿安很满意,看来他没有偷偷拆开,她这个人最讨厌的便是不听大夫话的病人。
她打开纱布,伤口已经不再流脓了,红肿也消了不少,恢复的很好,这样看来,进京之前二皇子的手臂便能恢复如初了。
周佑景也看到了伤口的状态,也不知道她涂的药膏是什么来历,这三日来他的伤口始终清清凉凉的,而且那日吃了她给的药丸以后,一个时辰便退了烧。
这个女子身上的秘密很多,让人忍不住想去探寻。
周佑景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姑娘,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便这般精致可人,等到长成那日,不知会花落谁家。
想着,他心里突然有些酸楚难言,周佑景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
顾卿安手下的动作很快,三两下便换好了药,她取出一块新的纱布将伤口包好,刚系好蝴蝶结,便听见那男人叹了口气。
这是终于有反应了?对她的蝴蝶结提出抗议了?
顾卿安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没再说话,还是决定不去动了,蝴蝶结多好看!
周佑景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提醒道:“三日后出发,路上走快些大约需要半月左右。咱们要在正旦之前抵达京城,”
顾卿安点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三日的时光一晃而过,本就是临时落脚,行李也大多没有打开,大家整理的都很快。
第三日天还没亮,大家便都站在了驿馆前。
顾卿安打量着第一辆马车,她父王的猜测果然没错,到西疆去接她的那个面皮白嫩的男子果然是宫里的太监。
她一出来便见到那男子跟在了洪公公的身后,两人一起上了马车。
周佑景见她站在原地发呆,不着痕迹的站在了她身边,“洪公公带着他徒弟坐第一辆马车,在前面探路,你随我坐第二辆。”
顾卿安被这话一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同你坐一辆马车?”她惊呼道。
周佑景见她这样抗拒,眉头微皱,冷声道:“怎么?郡主不愿意?你的马车已经丢了,驿馆只有三辆马车,你只能同我坐一辆。”
顾卿安看看已经走远的第一辆马车,再看看她们身后的两辆,小手一指,“那这里还有两辆啊,我可以坐后面那辆,就不去挤二皇子了。”
说完,她赶紧拔腿朝后面的马车跑去。
苍天啊,去京城要走半月有余呢,她若是一路上都同二皇子坐一辆马车,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呢,这辈子她可不想再嫁给皇子了。
顾卿安刚跑到那马车前,便见茶香,墨浓并张嬷嬷正在往那马车上搬东西。
茶香见自家郡主过来,高兴道:“多谢郡主恩典,还特意叫裴侍卫给我们也准备了一辆马车,咱们的马车都被之前的那些匪徒给毁了,奴婢还以为要走去京城了呢。”
顾卿安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是啊,还要多谢裴侍卫呢。”
张嬷嬷放下手里的东西,担忧道:“只是要郡主同二皇子坐一辆马车,实在有些委屈郡主,不然,还是老奴跟着车走,郡主同茶香和墨浓坐马车吧。”
墨浓赶紧拦住张嬷嬷,“嬷嬷有腰伤还是奴婢下来走吧。”
张嬷嬷笑着摇摇头,郑重其事的向顾卿安行了个大礼,“说起来还要感谢郡主赐药,郡主给老奴的药极好,老奴只用了几日,这腰便不疼了。”
顾卿安赶紧扶起她,“嬷嬷多礼了,嬷嬷见多识广,这一路还要劳烦您提点我们呢,等咱们到了京城,我再翻找翻找,找出了药定然给嬷嬷送去。”
她又说道:“你们都不用争了,你们坐这辆马车,我同二皇子坐一辆,就这么说定了。”
裴阳看着后面说话的几人,心里为自家主子着急,他凑到自家主子耳边,轻声道:“要不我去想办法把那辆马车弄坏。”
周佑景摇了摇头,“她会过来的。”
顾卿安硬着头皮朝着前面走去,刚刚她还信誓旦旦的不同人家坐一辆马车呢,这会儿便要反悔,也不知二皇子要怎么笑她了。
然而......
周佑景只是轻轻笑了笑,便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该走了。”
顾卿安见他这样大方的姿态,心里的局促也消失了,她拎起裙摆,翩然登上马车。
周佑景紧随其后。
裴阳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准备上马出发。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他回头一看,是一个骑着马的男人迎着光跑了过来。
嘴里还喊着:“师傅,等等我。”
第十二章 初进京城
那人跑近了,裴阳才认出来,分明是那个山羊胡子的大夫,好像是叫崔乃言,据说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夫。
崔乃言走进了,朝着马车拱手道:“郡主,清河崔氏崔乃言来拜师了。”
顾卿安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头雾水,谁来拜师?
周佑景好心解释道:“是那日同你对赌的大夫,蓄着山羊胡的那位。”
顾卿安了然,她抬手掀开车帘,“崔大夫,那日不是已经说好了,崔大夫会每隔一月便为女子义诊一次,怎么又来拜师了?”
崔乃言一甩衣袖,冷哼道:“我同那些不守信用之徒可不一样,定好的赌约,我愿赌服输,如今便来拜郡主为师。”
顾卿安笑笑,“那日定下赌约,本就是我一时意气,崔先生年长我许多,又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神医,怎可拜我为师。”
崔乃言:“不必多说,你确实医好了二皇子,我便要信守承诺,拜你为师。”
顾卿安为难道:“可我要去京城了,崔先生一家老小都在这里,又一把年纪了,何必再随我奔波呢?”
崔乃言瞪大了眼睛,恼怒道:“哪来的一家老小,我孤身一人,不曾娶妻。”
顾卿安这下倒是真的惊到了,她以为依他的年岁,该儿孙满堂了才对。
崔乃言抚了抚自己的胡须,知晓自己的外表看起来并不年轻,“我今年刚满四十。”
顾卿安挑了挑眉,“那好,就劳烦先生同我一起进京了。”
顾卿安坐在马车里,心里对进京以后的日子很期待。
前世她同三皇子在进京的路上便私定终身,认为他是除了师傅以外这世间最爱自己的人,三皇子又答应一进京便请皇上为他们赐婚,她便信了,满心满眼只惦记着嫁人。
进了公主府以后只见了外祖母一面,便缩在屋子里不见人了,专心的绣自己的嫁妆,直到嫁给三皇子。
这一回,她在路上一定要看好二皇子,确保他能平安进京。
她倒是要看看,三皇子有了这么强劲的一个对手,要怎么坐上皇位。
于是......
裴阳坐在马背上,看着不远处正在腻腻歪歪告别的两个人,心中感叹一声,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自家主子这样铁血柔情的一面,真是不虚此行啊。
被裴阳脑补的两人却没他想的那么旖旎。
顾卿安坐在马车里,一只手掀着车帘,看着坐在马上英姿飒爽的二皇子,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激动。
这一路上,她紧紧的盯着二皇子,每隔三日便为他换一次药,更是翻遍了药箱为他找补药,没少投喂,生怕他死在路上,如今终于要到京城了,她狠狠的松了口气。
周佑景坐在马背上,看着马车里的女孩,心中竟有些不舍,“城门就在前方,公主府已经派了管事和婆子来接你,城里人多眼杂,共乘一车多有不便,我们便在此处分开,裴阳会护送你到公主府。”
顾卿安颔首,表示感谢。
周佑景见她已然没有了要说的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策马离去。
顾卿安放下车帘,安稳的坐回车里,马上要回京城了,她心里有些不舒服,没心思再应承那些婆子了。
马车旁边跟着的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这位郡主心中有些拿不准主意。
大长公主子嗣多,育有三子二女,孙辈更多,皇上自小丧父丧母,由姑姑抚养长大,因此极为敬重这个姑姑,府上的公子小姐各个养的尊贵。
郡主这名号,在外面听着响亮,可在大长公主府实在算不得出挑,又是个偏僻地方来的表姑娘。
这大长公主府里可还有一位极得宠的表姑娘住着呢,这位日后会怎样还真不好说呢。
一时间,整个车队鸦雀无声,直到车驾行至大长公主府后门。
顾卿安在茶香和墨浓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刚一下车,她便看见了眼前的情形,一条小巷子,一个黑色的木质大门,门旁站着一个老仆。
她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车旁的裴阳,心中感慨:还真是完全不同的待遇啊。
前世她是随着三皇子周佑齐进京的,当时车架停在公主府正门,出来迎门的是她的大表哥。
天差地别的待遇,看来她和二皇子在这京城还真是查无此人啊。
心里想着,顾卿安脸上却没露出丝毫异样,她朝着裴阳颔首微笑,“此番有劳裴侍卫了,还请裴侍卫代我向二皇子道谢,感谢他一路上的照顾。”
裴阳拱手,“郡主保重,裴阳便回去复命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张嬷嬷走上前来,搀扶着顾卿安,“郡主,咱们这便进府吧。”
张嬷嬷见那两个婆子站在旁边动也不动,心知她们心中对安平郡主有些轻视,也不指望她们,径直上前为郡主带路。
顾卿安便就着张嬷嬷的手,由她带着从后门进了公主府,茶香和墨浓紧随其后。
张嬷嬷一边带路一边为她介绍着府里的景色,她听的津津有味。
前世她随三皇子进府,那狗男人才不会为她介绍,后来她也没心思在府里逛,这公主府的景色她还真的没有好好欣赏过呢。
大周的京城定在北方,公主府却颇有些江南水乡的韵味。
府里湖多水多,建筑也多是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为主。
几人走在木桥上,旁边的亭子里放置着石桌石凳,桌上还有茶具和新鲜的水果。
茶香奇道:“冬日里天气这么冷,谁在这亭子里喝茶不成?”
张嬷嬷耐心的解释道:“府里住着一位表姑娘,最爱在亭子里作诗赏景,这么多姑娘里,公主最喜欢的就是王家表姑娘了,特意叫人在这亭子里备下茶具和果子,方便表姑娘随时过来。”
对于这位表姑娘,顾卿安是有印象的,她姨母的女儿,父亲是骠骑将军,极得大长公主喜欢,行事嚣张跋扈,连这府里的正经姑娘也得让她三分。
张嬷嬷见安平郡主没有表态,心中犹豫了一下,想起郡主赐给她的药,再次提醒道:“表姑娘平日里最爱红色,凡是重要场合,总是要提前打听别的姑娘穿什么颜色的衣裳的。”
说完,自认为隐晦的朝她身上看了看。
在张嬷嬷强烈的目光下,顾卿安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这一路上人烟稀少,无聊的紧,颜色鲜艳些心情便好些,所以她都是挑颜色鲜艳的衣裳穿的,不巧,此时穿的正是红色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站在了松鹤堂外了。
第十三章 公主府
松鹤堂便是大长公主居住的地方,几人刚站定,便有一个大概二十岁的大丫鬟迎了过来。
“给安平郡主请安。”
那女子动作干净利落,见了顾卿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福礼。
长辈身边的,哪怕只是个丫鬟也得敬着些,顾卿安伸出双手,亲自将她扶起来,“姐姐快请起。”
“奴婢贱名春桃,郡主叫奴婢名字即可。”春桃赶紧回答,府里的姑娘都是主子,得好好敬着,为人奴婢,最忌讳的就是托大。
“公主听说郡主到了,早便等着了,郡主快随奴婢进去吧。”
顾卿安跟在春桃后面,不紧不慢的进了里间。
松鹤堂正厅极为宽阔,进门一架山水图屏风,两侧镶嵌着夜明珠,即使是夜晚,松鹤堂内也不需要点蜡烛。
顾卿安跟着春桃,绕过屏风,厅内正中的位置坐着一位老妇人,皮肤舒展,面色祥和,衣着华丽,正是她的外祖母——大长公主。
下首左侧坐着一个中年女人,是她的大舅母王氏,太原王氏从前朝起便是名门望族,她这位大舅母也秉持了名门教养,每次见她都是精致端庄。
下首右侧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便是她们刚才提起的表姑娘——王篱鸢。
只见她衣着鲜艳,满头珠翠,浑身上下首饰极多,最显眼的要数脖子上的那个金项圈了,上面镶嵌着宝石,下面还缀着珍珠链条,贵气十足,只是这样一打扮,反倒显得累赘了,顾卿安都怕她的脖子被压出病来。
这一番隐晦的打量只在一息之间,顾卿安跪在厅堂正中,对着上首的位置磕了个头,“安安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福寿安康。”
身后的茶香,墨浓,张嬷嬷等人也赶紧跟着跪下。
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微微颔首,“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便不用行此大礼了,快起来吧。”
说着,她微微侧头,朝着身边的桂嬷嬷示意。
桂嬷嬷伺候了公主一辈子,察言观色早已刻在心底,见状赶紧走了下去,亲手搀扶顾卿安起来。
“郡主快请起,再跪下去,公主可要心疼坏了。”
顾卿安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回道:“安安不孝,这十余年来未曾在外祖母膝下服侍尽孝,如今多跪跪,当是为外祖母祈福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辈子她还要在京城搞事情呢,自然得搞好人际关系,可不能再像前世一样敷衍。
坐在上首的大长公主本来便很期待这个外孙女的到来,如今见她这样讨喜又有孝心,心里便添了三分喜欢。
她指着下首左侧的王氏介绍道:“这是你大舅母。”
顾卿安扬起笑脸,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福礼,“见过大舅母,大舅母敬请福安。”
王氏嘴角含笑,轻声道:“起吧,既来了京城,日后便常去隔壁走动。”
顾卿安点点头,公主府是公主的住所,其他人是住在隔壁的林府的,两府中间开了一道角门,平日里大家从角门进出。
大长公主指着下首右侧的少女继续为她介绍,“这是你篱鸢表姐,是你姨母的女儿,日后这公主府里就是咱们祖孙三人了。”
顾卿安继续见礼,王篱鸢面上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大长公主见大家都认识了,朝着她招招手,“来我身边坐,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
顾卿安很满意这个温馨的会面,痛快的走了过去,坐到了上首的侧位。
她刚一坐下便被大长公主拉住了双手,一边说一边打量,“我听说你们路上遇到了匪徒,可受了伤。”
顾卿安心道,来了,她露出乖巧的笑容,“受了点轻伤,马车奔逃的时候撞到了额头,幸而路上遇到了二皇子,救了我。”
大长公主只听说了匪徒的事,还不知道二皇子的事,她有些惊疑不定,“二皇子?”
顾卿安解释道:“是二皇子,我们的护卫都受了伤,恰巧在驿站遇到了二皇子和宫里的公公,还是张嬷嬷有眼力,托请了二皇子和洪公公,路上捎了我们一程。”
这话不掺假,却又恰好的避过了关键点,把和二皇子一路同行的事儿过了明路,免得日后有人捏着这事儿败坏她的名声。
大长公主听了,果然自动自发的替她定了性,“那便要多谢二皇子了,回头外祖母派人送些谢礼过去。”
说完,她又指着下首站着的张嬷嬷,“这回你立了功了,郡主刚进府,只带了两个大丫鬟,我便把你拨给她做管事嬷嬷吧。”
张嬷嬷没料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她之前是专管公主府茶房的。
说起来是个肥差,可她年岁大了,又有腰伤,原是打算这回回来便向公主要个恩典,去乡下养老的。
如今公主要她给郡主做管事嬷嬷,可是抬举她了,况且她本就受了郡主恩惠,如今这样,再好不过了。
她跪下谢恩,“老奴谢公主恩典,定不负公主所托,好好照料郡主。”
大长公主挥了挥手,继续跟宝贝外孙女说话,“你一路上受苦了,我叫她们把绿韵院收拾出来给你住,那是你母妃出嫁之前住的。”
坐在下首的王篱鸢本来呆的很无聊,她懒得听这些人絮叨,一个偏远地方来的表妹罢了,正在发呆放空,听到外祖母提起绿韵院,她立刻便精神了。
绿韵院是公主府里除了松鹤堂以外最大的一个院子,风景很好,最妙的是那里的正房是一座三层的阁楼,住在那里,整个公主府的风景尽收眼底。
她之前一直在求外祖母,想要住进绿韵院,可外祖母一直没松口,现在居然这么轻松的就给了这个乡下来的表妹?
王篱鸢坐在椅子上,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王氏看似在低头品茶,可余光一直注视着屋内众人,看王篱鸢这反应,她瞬间便知道了她在想什么,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顾卿安也知道绿韵院,可她前世住的并不是绿韵院,想来大概是因为前世她的任性与孤僻并不招人喜欢吧。
前世的她认为除了三皇子所有人都不爱她,所有人都虚伪,所以她来了公主府对着所有人都是敷衍与戒备。
她对别人敷衍,别人回报她的自然也全是敷衍。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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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爱13》刘能饰演者赵明远已安葬:他苦孩子出身,能吃苦很仗义
近日,备受观众喜爱的电视剧《乡爱13》,其中刘能饰演者赵明远的扮演者赵明远先生不幸离世,并已在安葬仪式中告别人间。他作为一位苦孩子出身的演员,以其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和出色的表演技巧赢得了广大观众的喜爱。
赵明远先生在影视圈有着广泛的知名度,他通过塑造赵明远这一角色赢得了观众的一致称赞。《乡爱13》中的赵明远是一个非常朴实、真诚的农民,他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苦孩子的顽强和善良。他的角色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引发了对苦孩子的关注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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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远先生的离世让我们深感痛惜,但他的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让我们记住他勤劳能干、善良坚毅的形象,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为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愿赵明远先生安息,他的扮演者赵明远的形象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激励我们不断追求梦想,为实现更美好的社会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