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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肋排bug(晦暗肋排)

晦暗肋排bug(晦暗肋排)

魔兽世界:9.2第一周 本周可以做的事情有哪些

9.2终于来了,本周是第一周,和以往一样,第一周不会开放新赛季和新团本,主要是让玩家做做主线探索一下新地图,简单说说这周都能做什么。

大秘境和钥匙

本周属于第三赛季前休赛期,大秘境无论掉落还是低保箱子获得的装备装等都等同于9.1的第二赛季装等,即最高14层掉落236、低保最高15层掉落252装备。

下周(3月3日—9日)是第三赛季第一周,大秘境锁掉落装等,最高是8层掉落252装等,但是可以给下下周(3月10日)打低保,最高是15层,可开出278装备。

暴雪今日发布蓝贴,如果想要3月3日开出15层的大米钥匙,那么本周需要完成一个18层限时或19层未限时的大米,下周就可以直接拿到15层钥匙打个首周低保了。

当然了,也可以选择在下周冲层到15层打低保,不过下周8层就是最高掉落了估计没有多少人愿意打,而且副本难度会提升不少,冲到15层的难度恐怕不比本周打到18-9层难度低。

新地图任务

9.2的主线一共有7章,在奥利波斯即可接到起始任务,经过一段剧情战斗之后即可来到新地图。本周只开放了前三章,后面还是和之前一样一周一周逐步解锁。

完成3章主线后可以接到周常【法则中的法则】,按说应该是半周常任务,每3天半刷新一次,但是昨天不知道为什么刷新了只有24小时的,今天刷新的时间就正常了,还有两天半。

顺便一提,目前这个周常有开箱子BUG,只要关闭自动拾取,部分宝箱可以通过不拾取物品反复开启增加进度,两分钟就可以刷满进度,目测很快就会被热修。

再顺便一提,能切温西尔的尽量切温西尔去新地图,新地图的宝箱大部分都需要一点点跳上去,而温西尔盟约技能【暗影之门】可以直接上去。

做完三章主线(或跳过)之后可以解锁新地图科技面板,研究这些科技可以让你的新地图寻宝犬“波可波克”获得额外的能力

红圈的科技研究后可以解锁一个额外的世界任务,而黄圈的科技研究后可以解锁一个额外的日常任务。

只要账号下有一个角色完成了这三章主线,其他小号在奥利波斯接取起始任务之后都可以选择跳过这三章主线,直接到达新地图。

只有刚接第一个任务时候可以跳过,如果任务做到一半了无法跳过!

而且安谧港商人【哈德加】的商店中出售小号追赶装备,500心能指定部位226装等,战网绑定可以大号购买寄给小号开箱。

用心能购买而不是其他的什么材料,比上版本好多了。

新的饲养坐骑

新地图有一只新的饲养坐骑,就是那种每天一个任务,累计完成7个任务就可以获得一个坐骑的,完成主线第一章就可以开始喂了。

第一个任务在新的地图的主要据点【安谧港】的小湖旁边的NPC【亚弗纳】处接到,任务名为【隐蔽的元蟾】,让你去收集15个元蜂蜜。

完成之后第二天就可以接到新的任务,直到第七个任务完成之后就可以获得这个坐骑【耐心的元蟾】

第一天是打怪收集物品15个元蜂蜜。

第二天是提交30个【晦暗肋排】(9.0烹饪材料)

第三天是提交200个【萦亡布】(9.0布匹)

第四天是提交10条【极乐赛德鱼】(9.0钓鱼)

第五天是提交5个【元肉】(新地图掉落的烹饪材料)

第六天是提交5个【化生苹果派】(新地图三个传送点之一的朝圣者的恩典的npc玛伊出售)

第七天是提交1个【有机甜瓜】(9.1新副本帷纱集市刚进本旁边的水果商出售)

新的爬塔

新加入了一个爬塔,一共有8个难度,每个难度8层,不受万物之盒影响,1-4层首次完成会获得特殊道具奖励,5-8层首次挑战给一些新升级橙装材料宇宙助溶剂什么的。

这个塔比较友好,每一层都是只有一个平台,平台上轮流出现几只精英怪, 打死了就可以去下一层,不需要救灵魂和打罐子什么的,每通关一层自动给4个灵魂和200幻灭心能。

难度1奖励一只小宠物。

难度2奖励一个新的炉石玩具,读炉石的时候动作如下:

难度3奖励一个头衔【飘逸挑战者】

难度4奖励一个坐骑【巨型黑檀之爪噬渊鼠】:

不能飞,按空格会做出咆哮动作:

这个塔的难度还好,只要不是爬塔特别劣势的职业有上版本毕业装备就可以轻松通关难度4拿到坐骑,而且可以通过出本重进的方式刷新初始的三个心能,只要有耐心可以SL出毕业心能再挑战。

沙丘霸主

新地图这个位置的稀有精英有三只,轮流刷新,刷新时世界会喊话“北方的流沙开始.....”,三只全都击杀可以获得一个成就【沙丘霸主】

而精英骑着的老鼠击杀后有几率获得坐骑【巨型降祸噬渊鼠】,就是爬塔难度4的坐骑的浅色版本:

这三只精英貌似每天每只都有一次拾取,看见世界频道喊话了可以过去刷一刷。

魔兽世界正式服赚金币的一些心得

由于本人是一名休闲玩家团本进不了,爬塔上不去,喜欢收集一些玩具赚点小钱钱,当名小地精!今天我就把我赚取金币的一些方法分享给大家,在游戏中当个有钱人[求抱抱][求抱抱][求抱抱]

1奇特的粘液(由于只能携带一个可以挂到拍卖行再去钓)

2元尊精粹(橙装必备消耗品,采矿开宝箱均可获得,自动体军需官声望开了可以用初诞者密文兑换奥利家族的宝箱也可以开出)可以考虑双采

3暗月刃喉鱼(由于暗月马戏团的商人可以用这鱼换好多物品,所以在开放期间这鱼是硬通货,可以再拍卖行抄底,也可以自己去暗月马戏团的水域垂钓)

4萦亡布,元肉与化生苹果派,晦暗肋排以及极乐赛德鱼(由于9.2耐心的元蟾,每天都有人注意到,所以这5件商品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消耗,控制好价格低收高卖,悄悄加一句化生苹果派可以在朝圣者营地北边入口的台子上机若商人有售哦利润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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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利之下,必有铤而走险之人

苏婳左手手指,接连做了两个月的复健。

灵活性恢复得差不多了,重回古宝斋。

一进门。

就看到店里的鉴宝师崔寿生,手拿一个超大的放大镜,正对着柜台上一幅古画细细端详,以验真伪。

苏婳经过的时候,随意扫了一眼。

是郑板桥的墨竹图。

她从小练笔,最先临摹的就是郑板桥的墨竹,打眼一瞅,就能看个差不多。

崔寿生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问卖画的人:“你打算卖多少钱?”

卖画的是个衣着落魄的中年人,手笼在袖子里,缩着肩膀,说:“这是郑板桥的墨竹图,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不到迫不得已,我也不想拿出来卖。我打听过往年的拍卖成交价,都是三千万起。”

言外之意,不能比这个价格低太多。

几千万不是小数目。

崔寿生眯起眼睛,又盯着画仔细看了几眼,问:“你怎么不拿去拍卖行拍卖?”

卖画的中年人揉了揉鼻子,说:“我着急用钱,去拍卖行上拍,得等,我等不起。卖给你们,价格少点也无所谓,只要给钱快。”

崔寿生咂着嘴说:“我们可给不了那么高的价格。”

卖画的犹豫了一下,“成,您开个价吧,我看价格合适就卖,好商量。”

苏婳脚步忽然停下了。

隔老远,又瞅了瞅那幅画。

崔寿生见她神态有异,招呼道:“小苏啊,你快过来看看这幅画。”

苏婳倒回去。

戴上店里的专用白手套,把画从柜台上拿起来,仔细审视起来。

画面上,修竹安排得错落有致,竹竿细密却透着力量,竹叶以硬毫之笔挑出来,且呈隶书之撇捺,竹干亦如篆书之笔意,摇曳而生姿。

的确是郑板桥的真品。

但是苏婳总觉得不太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一时说不上来。

就是接触多了,久而久之,产生的一种直觉。

她抬头问崔寿生:“用仪器测过了吗?”

崔寿生点点头,“测过了,纸和墨的年份都对,画风和上面的钤印也对,确定是正品。”

他迟迟拿不定主意,是因为价格太高,不得不谨慎。

苏婳从他手中接过放大镜,对着画仔细看起来,越看神色越凝重。

她把画合起来,朝崔寿生使了个眼色。

崔寿生懂了,把画还给卖画的人,笑呵呵地说:“对不起了,您这幅画我们看不懂。”

看不懂,是古玩的行话,就是画有假的意思。

卖画的一听急眼了,“我这画你也拿仪器测过了,纸和墨都是清代的,上面的印章也是真的,怎么就看不懂了?”

崔寿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认为这幅画是正品。

卖画的一看他这样,横劲儿上来了,往椅子上一坐,一改刚才缩头缩脑的模样,换了副无赖样,说:“这幅画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你们今天必须得给我个交待,否则我不走了。”

店开久了,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

像这样耍赖的,也不少见。

放在以前崔寿生三言两语,就打发掉了。

可这幅画,他真挑不出刺来,只好向苏婳投去求救的目光。

店里伙计也朝苏婳看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苏婳走到卖画的人面前,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卖画的人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把画卷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等人走远后,崔寿生好奇地问苏婳:“小苏啊,你对他说什么了?那幅画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

苏婳清清雅雅一笑,道:“那幅画是揭的。”

古画,尤其是古代名人的字画,价格都超级高,动辄百万上千万,上亿的也有。

暴利之下,必有铤而走险之人。

熟练的古画修复高手,可以将画一幅揭成两幅、三幅,以谋暴利。

最厉害的甚至能揭成五幅、六幅,甚至还有一画九揭的传说,但是满足条件的画,极少极少,风险也很大,一不小心就会毁了整幅画。

崔寿生听得老脸一黑,后背呲呲冒冷汗。

这幸好是苏婳来得及时,否则他就看走眼了。

几千万的画,要是收下来,赔掉腚了。

关键是他以后在这行,也没法混了。

苏婳刚来的时候,少当家的让他有什么看不懂的,跟她商量,他还挺不服气。

眼下他服得不行不行的。

崔寿生缩着肩膀,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苏婳莞尔一笑。

那幅画虽然纸、墨和上面的印章,都是真的,但是仔细看,上面有没处理好的极细小的毛刺。

不过她没说,只轻描淡写道:“直觉。我从几岁起,就跟古书画打交道,虽然年轻,也从业快二十年了。打眼一瞅,就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果然不对劲。”

刚来的时候,她也说过这种话。

那时崔寿生只当她吹牛,眼下却觉得她在自谦。

人家在古书画方面的造诣,就是比他强,不服不行。

崔寿生一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低头瞅了眼苏婳的手,语气关心中带着点讨好,说:“苏老师,您的手恢复得怎么样了?我认识一个很有名气的针灸师,要不要介绍给您?”

众人皆是一愣。

崔寿生是店里年纪最大的,自恃有鉴宝的本事,平时清高得不行。

连沈淮这个少当家的,都得敬他三分,规规矩矩地喊他一声“崔老”。

如今他却改口称年仅二十三岁的苏婳,为苏老师。

苏婳也是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崔老,您还是称呼我小苏吧。”

崔寿生连连摆手,“不,以后就称呼您苏老师了,刚才要不是您打眼瞅那一下,我就看走眼了。”

那可是好几千万的画啊。

叫一声苏老师,他觉得值。

苏婳不再说什么,笑了笑,摘下手里的手套,上楼了。

手受伤,休了将近三个月的假,累积了一些活。

不过修复古书画这东西,是个精细活,也是良心活,急不得,更赶不得。

关上门,她活动了下手指,开始干活。

忙到中午,她拿起手机扫了眼,上面有两个未接来电。

因为干活时,不能分心,手机一般都调静音。

她按着号码给回过去。

是照相馆打来的,说他们的婚纱照做好了,让去取。

等到下午,苏婳让司机开车,送她去了照相馆,取了婚纱照。

当时拍的时候,因为要离婚,就只拍了一套服装,放大了一幅,做了一套相册,她要带走的。

如今有点后悔当时没多拍几套衣服了。

苏婳对婚纱照特别满意。

两人都很上相,看上去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司机帮忙把硕大的婚纱照,搬进车里。

苏婳上车坐好,给顾北弦打电话,说:“婚纱照取到了,我很喜欢,想请你吃饭。你几点能忙完?”

顾北弦淡笑,“我在工地视察进度,要晚一会儿。”

苏婳问:“哪个工地?我去接你。”

顾北弦语气调侃,“苏婳同学,你有点黏人啊。”

苏婳莞尔,“就黏你了,怎么着吧。”

顾北弦笑意深邃,“在滨江明珠这边工地,你告诉司机,他知道。”

“好,一会儿见。”

四十分钟后。

司机开车送苏婳来到滨江明珠的楼盘。

下车后,她一眼就看到了,工地门口停的那辆加长款限量版豪车,是顾北弦的。

苏婳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号码刚要拨出去,就看到一群人从工地大门里,急火火地走出来。

为首的正是顾北弦,打横抱着楚锁锁,神色匆匆,快步朝路边停着的车走过去。

来到车前,有人急忙拉开车门。顾北弦抱着楚锁锁,弯腰坐进车里。

车子疾驰离去,喷出一团白色的尾气。

苏婳的手机掉到地上,心咣地一下碎了。苏婳唇色苍白,薄薄脆脆地站在原地。

明明是暮春四月,风和日丽,她却感觉自己好像站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从头到脚都是凉的,牙齿隐隐作响。

一颗心揪起来,疼得她透不过气。

说好的守男德,说好的和楚锁锁保持距离。

顾北弦却亲亲密密地抱着她,上了车。

神色匆匆,那么着急。

她就站在大门口,如此显眼,他都没看到。

“少夫人,少夫人?”司机喊了两声。

苏婳没反应。

司机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检查了一下,递给她,“少夫人,您的手机。”

苏婳木然地接过来。

司机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说:“楚小姐应该是受伤了,顾总才抱着她。我看到她眼睛是闭着的,脸上表情好像很痛苦。”

苏婳刚才所有注意力都在顾北弦身上。

没仔细看楚锁锁什么样,也懒得看她。

听司机这样说,她想了想,或许有可能。

否则无缘无故的,又是光天化日之下,顾北弦不可能抱着她,堂而皇之地上车,还当着众多下属的面。

着急则乱。

她刚才是慌了神。

想通了,苏婳僵硬的眼神稍稍活泛了些,说:“你打电话问问他们去哪个医院了?我们过去看看。”

她不相信顾北弦会骗她。

她想去亲眼看看真相。

司机拿出手机,给刚才跟着顾北弦的几个人挨个打电话,很快打听出医院地址。

听到楚锁锁果然受伤了,苏婳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上车。

司机送她去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楚锁锁被推进检查室,做脑CT检查了。

顾北弦单手插兜站在窗前,盯着检查室的门,眉眼冷峻。

旁边还有几个工地上的人,是刚才跟他一起过来的,正在小声说话。

苏婳慢慢朝顾北弦走过去。

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顾北弦偏头朝她看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微诧。

很快,他微敛眸色,温声问:“你怎么来了?”

苏婳轻声说:“我们约好要一起吃饭的,你忘了吗?”

“抱歉,出了点状况,楚锁锁受伤了,我暂时走不开。”顾北弦抬手搭到她的肩膀上,轻轻握住,“你要是饿,就先回去吃吧。”

苏婳摇摇头,“我不饿,她怎么了?”

“她代表楚氏集团,和我一起去工地视察,被一个从脚手架上掉下来的铁桶,砸到了头。”

这事顾北弦上次提过,说楚锁锁出任她父亲助理一职。

楚氏集团和顾氏集团很多项目都有合作。

很明显,这是楚砚儒和顾傲霆的意思,刻意给楚锁锁和顾北弦创造机会。

苏婳压了压情绪,问:“她没戴安全帽吗?”“戴了。”

“伤得严重吗?”

“昏迷了,具体情况要等检查结果出来才知道。”顾北弦抬腕看了看表,说:“我爸他们快过来了,你先回去吧。”

苏婳知道他这是怕顾傲霆来了,会给她难堪。

她也不想看到顾傲霆那张冷冰冰的棺材板儿脸,便说:“那你早点回家。”

“好。”顾北弦捏了捏她的指尖,察觉冰凉。

顿了顿,他摸摸她的头,声音调柔说:“你别胡思乱想。我既然选择和你继续走下去,就不会和楚锁锁不清不楚,今天情况特殊。”

苏婳点点头,漂亮的秋水眼潮湿清亮地望着他,“我相信你。”

顾北弦唇角勾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抱抱她。

奈何手下在,终是忍住了。

他把她的手整个握在掌心里捂着,说:“到家给我打电话,想吃什么让柳嫂做。改天有空了,再带你出去吃饭。”

苏婳应道:“好。”

“回去吧。”他松开她的手。

“嗯。”

苏婳转身刚要走,眼神忽然一硬,看到顾傲霆和楚砚儒神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隔老远,顾傲霆犀利的目光,就冷冷地甩到她脸上。

那眼神,仿佛尖利的冰锥一样,往人心上猛地一扎。

扎得苏婳一颗心透骨寒。

楚砚儒的眼神更像锋利的刀刃一般,在她脸上划过来划过去。

划得她极不舒服。

有些人,就是有这么一种本事,哪怕一言不发,只凭眼神,就能让人遍体鳞伤。

苏婳难受得太过了,就有点想笑。

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男人,这么欺负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都是有儿有女的人,心是怎么长的?

苏婳本来打算走的,这会儿忽然就不想走了。

她倒要看看这两个老男人,到底想把自己怎么着。

顾北弦见她一动不动,把她拉到身后,护着。

顾傲霆走到近前,冷着脸看向顾北弦,语气带着明晃晃的责备:“你答应我好好照顾锁锁的,就是这么照顾她的?”

顾北弦眸色暗了暗,说:“这是意外。”

顾傲霆冷哼一声,“让你照顾锁锁,就是为了杜绝这种意外!”

顾北弦没接话。

他微微偏头,看向楚砚儒,客气又疏离地说:“楚叔叔,麻烦你们公司以后派个专业点的助理,过来跟我对接工作。”

楚砚儒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

他皮笑肉不笑道:“北弦,你这话说的,楚叔叔不太爱听啊。听工地上的人说,本来那铁桶应该砸到你头上的,是锁锁推了你一把,替你挡住了铁桶。她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做人可得讲良心啊。”

顾北弦默了默,“她受伤的事,我会负责,也请楚叔叔以后换人。锁锁在国外学的是珠宝设计,不适合从事地产这一行。”楚砚儒似笑非笑,“所以才让你带她啊,你俩打小就认识,交流起来更方便。”

顾北弦脸色清俊无波,眼底却漆黑幽深。

那眼神怎么说呢,没什么情绪,但就是透着一股寒意。

顾傲霆捕捉到了那股寒意。

他瞥一眼苏婳,不咸不淡地提醒顾北弦:“之前你提出,让我不要去为难苏婳,作为交换条件,你要在工作上好好照顾锁锁。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的,是怎么做的?这才几天,你就把锁锁照顾进了医院。”

苏婳心想,这只老狐狸,就是狡猾啊。

不为难她了,改为为难顾北弦了。

总之,就是千方百计,想要把他们俩拆开。

她轻轻拽了拽了顾北弦的西装一角,有话想说。

顾北弦眼神制止了她。

他垂眸看着顾傲霆和楚砚儒,神色清冷道:“强扭的瓜不甜,这样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加深我和苏婳的感情。”

话音刚落,楚锁锁被护士从检查室里,急匆匆地推出来。躺在手术推车上的楚锁锁,双眼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头上的安全帽已经被摘掉了。

有头发挡着,只凭肉眼看不到伤得怎么样。

楚砚儒见她出来,唰地一下扔掉手里的东西,大步跑过去,抓着她的手就喊:“锁锁,锁锁!”

“麻烦让一让。”护士推着手术推车,往急救室走去。

楚砚儒连忙追上去。

脑CT检查结果要等十分钟才能出来。

顾北弦没动,在这里等着拿结果。

毕竟此事跟他有关。

顾傲霆看着楚锁锁离去的方向,埋怨的口吻,说:“你看锁锁对你多好,冒着生命危险救你。要不是她替你挡了一下,躺在上面的就是你了。”

顾北弦淡淡道:“我没让她挡。”

顾傲霆胸中怒气隐隐抬头,“你这说的什么话?以前你和锁锁关系那么好,最近这是怎么了?”

说完,他冷冷斜了苏婳一眼。

那意思,都是她从中挑拨的。

顾北弦察觉到了,把苏婳拉到另一边挡着,眸色微沉,道:“我和妻子之外的女人保持距离,有错吗?非得左拥右抱,你才满意?”

顾傲霆噎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

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出口,冷哼一声走了。

等他走后,顾北弦抬手揉了揉苏婳的头发,端详着她的脸色,说:“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清冷的声音带一丝愧疚。

苏婳本来被顾傲霆和楚砚儒一番横眉冷对,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听到顾北弦这样说,气一下子全消了。

她虚虚握着他的指尖,说:“没事。”

又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了。

当着顾北弦的面,顾傲霆说得委婉多了。

十分钟后,拿到楚锁锁的脑CT结果,是轻度脑震荡。

苏婳暗暗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楚锁锁被砸傻了,或者砸成植物人什么的。

依着他们那家人的脾性,铁定得赖着顾北弦不放。

顾北弦抬腕看了看表,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今晚可能要晚点回去。”

苏婳恋恋不舍道:“你别忘记吃晚饭。”

“知道,你也是。”

苏婳转身走了,拐弯的时候,碰到顾北弦的助理,叮嘱他:“别忘记给你们顾总订餐,提醒他吃。”

助理恭敬道:“好的少夫人。”

苏婳回到家,洗漱上床。

等到很晚,都没等到顾北弦回来。

她困得不行了,干脆就睡了。

半夜睡醒一觉,苏婳睁开眼,看到床那边是空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顾北弦还没回来。

她拿起手机,给他拨过去。

手机却关机了。苏婳心里慌慌的,扑腾扑腾地乱跳,总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她是相信顾北弦的,可是架不住顾傲霆和楚砚儒,还有楚锁锁那母女俩。

两个老奸巨猾,加两个心怀鬼胎。

四个人凑到一起,什么腌臜事做不出来?

万一他们从中捣个鬼什么的,再把顾北弦给弄脏了。

她是要,还是不要?

苏婳披了衣服,想去医院看看。

可是太晚了,司机肯定早就睡觉了。

这个点出去打车,也不好打。

她开车技术一般,大晚上的出门也不太安全。

苏婳在卧室里,走来走去,最后打通了顾南音的电话。

顾南音睡得迷迷糊糊的,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不耐烦地问:“谁啊,这么晚打电话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苏婳说:“南音,是我,苏婳。”

顾南音声音立马温柔,“啊,嫂子,出什么事了?”

“楚墨沉的手机号,你跟我说一下好吗?楚锁锁头被重物砸了,你哥把她送到医院,到现在都没回家。”

顾南音一下子全醒了,“什么,我哥皮又痒了是吧,怎么又跟那个绿茶婊搅到一起了?”

“这次情况有点特殊。”

“你就别替他说话了,他就是欠揍,我现在就把墨沉哥的手机号,发给你。”

“好。”

记下楚墨沉的号码,苏婳拨过去。

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

苏婳客气地说:“不好意思楚先生,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

楚墨沉彬彬有礼道:“没关系,有事你请说。”

“我想问下,顾北弦在你身边吗?”

楚墨沉语气带点儿歉意,“在的,你稍等,我这就把手机给他。”

“谢谢。”

没多久,手机里传来顾北弦的声音,“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你怎么还没睡?”

苏婳捏着手机,说:“你不回家,我很担心。”

顾北弦顿了顿,道:“楚锁锁一直没醒,我不好离开,你睡吧,不用管我。”

苏婳纳闷了,“回来的路上,我拿手机查过,轻度脑震荡,一般昏迷几个小时就能醒,她怎么这么严重?”

“医生也这么说,可她就是一直昏迷不醒。毕竟是因为我受的伤,顾家和楚家又是合作关系。”

“那你抽空找个地方眯一会儿,一整夜不睡,对身体伤害太大。”

“好的。”

挂电话后,顾北弦把手机还给楚墨沉。

楚墨沉抬腕看了看时间,说:“太晚了,要不你就回去吧,明天还要工作呢。大家都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

顾北弦看了看病床上的楚锁锁,道:“也行,我明天再来看她。”

话音刚落。

华棋柔幽怨的眼神射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北弦,锁锁是因为你受的伤,你扔下她不管,怎么也说不过去吧?”顾北弦抿了抿唇,没接话。

楚墨沉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根,递给他,“我们出去抽根烟,醒醒神。”

顾北弦抬手接过,和他一起出去了。

两人来到窗边。

顾北弦把烟含在嘴里。

楚墨沉扣动打火机,帮他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碰上我继母那样的人,有理也说不清,难为你了。”

顾北弦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盯着那圈白色烟雾,微微走神。

难为不难为的,就那样了。

他主要是怕苏婳多想。

她刚才打电话过来,肯定是胡思乱想了。

顾北弦挨到天亮才走,走的时候楚锁锁还是昏迷不醒。

傍晚。

楚墨沉忙完公事,来医院看楚锁锁。

走到病房前,刚要推门。

听到里面传出楚锁锁烦躁的声音,“爸,你怎么安排的人?往下扔个铁桶,扔那么用力,是想砸死我吗?戴着安全帽,都被砸个半死,头到现在还疼呢,恶心,想吐,脑子昏昏沉沉的,难受死了。”

楚墨沉一顿,握在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

听到楚砚儒说:“你以为爸就不心疼吗?但是做戏得做真。这样一来,顾北弦和顾傲霆都会觉得欠你的,你和北弦复合,指日可待。”

楚锁锁警告道:“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哥知道。他被那个顾南音给带的,胳膊肘子净往外拐。”

楚砚儒嗯了一声,“不用你叮嘱。”

楚墨沉刚要离开。

又听楚锁锁娇滴滴地说:“爸,你有没有发现,我哥那性子,跟咱们一家人很不像?你抽个空,去跟他做个亲子鉴定吧。万一他不是我们家的人,白浪费感情。”

楚墨沉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扭头就走。

下了楼,迎面碰到顾北弦。

楚墨沉说:“你回去吧,她死不了,以后都别来看她了。”顾北弦眸色微微一沉,问:“你妹妹醒了?”

楚墨沉想起楚锁锁说的话就生气,“早就醒了,伶牙俐齿的,一点都不像昏迷一夜才清醒的人。”

顾北弦听出他话里有玄机,问:“发生什么事了?”

楚墨沉没明说,只说:“昨天工地上,往下扔铁桶的那个工人,你派人好好查一查,说不定以后会有用处。”

顾北弦敏锐地捕捉到了“扔”这个字眼。

又联想了一下昨晚楚砚儒华棋柔等人的反应,心中明白了几分。

“谢了。”他转身就走。

上车。

他给助理去了个电话,吩咐道:“昨天下午在工地上,往下‘扔’铁桶的那个工人,你去调查一下。你亲自去,处理得隐秘点,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以后有用处。”

他刻意咬重“扔”这个字眼。

助理跟在他身边时间不短。

听到“扔”,马上就领悟到了背后的玄机。

当即应道:“好的,顾总,我这就去办。”

顾北弦低嗯一声,挂掉电话,吩咐司机:“去公司。”

司机发动车子。

车子拐过一个路口。

他接到了华棋柔的电话,“北弦啊,你爸说你来医院了,怎么这么久都没看到你人呢?锁锁刚刚清醒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她脑子受伤,被砸得有些迷糊,忘了谁,都没忘掉你。”

如果放在十分钟前,听她这么说,顾北弦会觉得内疚。

但现在,他只觉得假。

一群人设了计,合起伙来演戏,套路他一个人。

真是煞费苦心。

顾北弦没什么情绪地说:“我这边临时出了点事,急需我去处理。锁锁有你们照顾,我很放心。”

“可是……”

“我要忙了。”顾北弦掐了电话。

几分钟后。

顾傲霆打来电话,质问的语气说:“北弦,你怎么回事?锁锁因为你受了伤,顾家和楚家又是合作关系,于公于私,你都得去陪着吧。”

顾北弦眉眼骤然冷了冷。

不知道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他都是帮凶。

顾北弦语气凉淡道:“昨晚我在她病房里待了一夜没睡,白天去公司又忙了一整天。我是人,不是铁打的。公司不只我一个人,既然你那么担心她,就亲自去陪吧。我很累,回家睡觉了。”

说完不等他回答,直接挂掉电话。

很快,顾傲霆又把电话打过来。

顾北弦淡扫一眼,关了机,把手机扔到座椅上,抬手捏了捏眉心,吩咐司机:“送我回家。”

“好的,顾总。”

回到日月湾。

顾北弦一进门。

苏婳就迎了上来,默默地帮他解领带。

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地盯着他的衣服,看来看去。本来被楚家设计套路,顾北弦心情挺烦躁的。

看到她这副模样,忽然笑了。

她温柔沉静惯了,偶尔露出这古灵精怪的一面,着实可爱。

他抬手摸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地说:“不用看了,今天早上离开医院的时候,楚锁锁没醒。下午我爸让我过去看她,我没进病房就走了,没被她抱,也没沾她身上的香气,更不会给她机会亲。”

被揭穿了小心思,苏婳脸一红,嘴硬道:“我才没有。我就是看你累了,帮你解个领带。”

顾北弦眼尾漾起一丝笑纹。

他喜欢苏婳吃醋在意他的样子,又不想让她吃醋伤心。

挺矛盾。

他脱了西装外套。

苏婳接过来挂到衣架上,问:“楚锁锁醒了吗?”

顾北弦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心,道:“醒了。”

苏婳盯着他的眼睛,不动声色地问:“那你今晚还去看她吗?”

顾北弦顿了顿,抬手把她勾进怀里,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不去了。”

“明天呢?”

“明天也不去。”他低下头吻她的脸颊,再滑到嘴唇、脖颈,最后含住了她的耳垂,咬着,吻着,漫不经心道:“哪天都不去了,陪老婆要紧,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苏婳耳朵红了,被他亲得心里的小火苗噌噌地往上蹿,浑身麻麻痒痒的。

心想这男人,越来越会了。

本来他一夜未归,她意见还挺大的。

结果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好了一半。

她真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可能爱一个人,就这样吧。

在爱情中,比较在乎的那个人永远是输家,就好像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已经穿透了她的心。

他吻一吻她,她就会忘掉很多不快。

三天后。

奶奶打电话过来,让苏婳和顾北弦周六去他们家吃饭。

苏婳自从外婆丧礼回来,就没见过奶奶了,挺想得慌,当即应下来。

挨到周六,天还没黑,她就让司机提前把她送过去了。

这次来,和上次来,心情截然不同。

上次来是离婚,要同奶奶告别的,心情无比沉重。

这次明显轻松许多。

奶奶一看到她,就颠颠地迎上来,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像碰到了失而复得的宝贝,连声喊道:“这是谁呀,快让奶奶看看,谁家的大姑娘,怎么长得这么俊呐。”

苏婳甜甜一笑,学她的口吻说:“是您的宝贝孙媳妇儿呀。”

奶奶双手捧起她的小脸搓了搓,揉了揉,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哎哟,我的宝贝孙媳妇儿,你可回来了。上次你一走,可把奶奶心疼死了。”

老爷子抽着烟斗走出来,说:“可不是,你走了,你奶奶几天都没吃下饭,晚上睡不着,唉声叹气的,说我们老顾家对不起你。”

苏婳心里一揪哽咽道:“对不起,奶奶。”

“不怪你,不怪你,都怪我那个臭孙子和浑蛋儿子。”老太太拉着她走到沙发上坐下。

苏婳本来眼圈都红了,听奶奶这么一说,差点笑出声。

也就奶奶敢这么说。

换了别人,谁敢这么说试试?

半个小时后,顾北弦也到了。

老太太让佣人把菜端上桌。

四人围着桌子,说说笑笑地吃起饭来。

老太太夹了一块红烧海参放到苏婳碗里,“多吃点海参,这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吃了能增加抵抗力,容易受孕,好给我生个大胖重孙。”

苏婳有点不好意思,悄悄瞥了顾北弦一眼。

顾北弦的手从桌下伸过来,握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轻轻划了一下。

那一下麻麻酥酥的,像一股电流。

电得苏婳心痒痒的。

忽听有人敲门。

佣人急忙走过去开门。

苏婳偏头。

看到顾傲霆带着楚锁锁走了进来。

楚锁锁穿得时髦而精致,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口红也没擦,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苏婳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

不只她,餐桌前坐着的其他三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老太太眼睛一瞪,气冲冲地质问顾傲霆:“我们一家人好好吃个饭,你带个外人来凑什么热闹?存心想给我添堵是吧?”

楚锁锁满脸委屈,怯生生地朝顾傲霆身后缩了缩。

一副求保护的模样。

顾傲霆脸色晦暗,道:“妈,锁锁前不久刚救了北弦,您别总是一副对敌人的模样对她,以前您那么疼她。这孩子也不容易,当年被她妈逼着带到国外,和北弦硬生生分开,为此都得了重度抑郁症。”

老太太冷哼一声,翻翻眼皮没吭声。

顾傲霆扭头对楚锁锁道:“锁锁,快过去坐下吃饭吧。”

楚锁锁乖乖巧巧地说:“好的,顾叔叔。”

两人走到苏婳和顾北弦对面坐下。

楚锁锁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清蒸鲍鱼,站起来,伸长手臂,放到顾北弦碗里,模样娇媚又带点讨好地说:“北弦哥,我受伤当晚,你通宵照顾了我一整夜,辛苦了,多吃点鲍鱼补一补。”

顾北弦眉眼凉薄地睨着她,“伤势恢复好了?”

楚锁锁抬手揉揉太阳穴,表情很痛苦地说:“头还是隐隐作痛,有些事记不太清了。”

顾北弦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拿起手机给助理拨过去,淡声道:“把那个工人送到老宅来。”

楚锁锁一听,脸色唰地一下子变得惨白。楚锁锁心虚,对“工人”这两个字眼,太敏感了。

害怕顾北弦叫工人,是冲她来的。

屁股下的椅子像安了钉子似的,她快坐不住了。

不过也只是慌了一小会儿,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那个工人是她爸派人安排的,给了封口费,不敢出卖他们的。

整件事只有他们很少的几个人知道,顾北弦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他打这个电话,应该是巧合吧,肯定是巧合。

楚锁锁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肯定会没事的,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顾北弦吩咐完助理,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到桌上。

顾傲霆不解地看着他,“无缘无故的,你叫个工人来老宅干什么?”

顾北弦脸色波澜不变,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苏婳碗里,慢条斯理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傲霆扯了扯嘴角,嗔道:“臭小子,跟我还卖关子。”

楚锁锁轻咳一声,对顾傲霆说:“顾叔叔,北弦哥可能是有公事要处理吧,您就别说他了。”

顾北弦勾了勾唇,看到面前的餐盘里,放着楚锁锁刚才夹的清蒸鲍鱼,连盘端起来,递给身后的佣人,“帮我换个新的。”

“好的,北弦少爷。”

佣人接过,很快换了个新的,放到他面前。

楚锁锁盯着顾北弦面前的餐盘,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顾傲霆见她脸色不太好看,眼神冷了冷,拿公筷夹了一块红烧肋排,放到她面前,说:“锁锁,多吃点排骨,你这几天受伤,都瘦了。”

楚锁锁感激地说:“谢谢顾叔叔。”

顾傲霆瞥一眼顾北弦,阴阳怪气地说:“应该的。你是叔叔看着长大的,就像叔叔的亲生女儿一样。不像某些人,你拿命救他,他还不领情。”

顾北弦眼底浮起一抹淡嘲,给苏婳夹了一块鱼肉,温声说:“谢谢你那两年拿命一样对我好,我很领你的情。”

苏婳莞尔,配合道:“应该的,我们是夫妻,夫妻本就该相濡以沫。”

两人心有灵犀,相视一笑。

楚锁锁指甲用力掐着掌心,气得直哆嗦。

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看着,眼皮一掀,扭头吩咐身后的佣人:“去,把那份肋排端到婳儿面前。那是我特意让人挑的最新鲜的肋排,做给我宝贝孙媳妇吃的。”

“好的,老夫人。”

佣人急忙走过去,端起那份肋排,就放到了苏婳面前。

苏婳在心里给奶奶点了一百个赞!

奶奶太给力了!

楚锁锁的脸色白了白,垂下头,咬着嘴唇,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模样。

顾傲霆脸色阴沉沉的,拿公勺舀了一小碗燕窝,推到楚锁锁面前,说:“锁锁,你尝尝这燕窝,美容养颜,你秦阿姨平时最爱喝老太太眉头一皱,对佣人说:“去,把燕窝端到婳儿面前。那燕窝是我特意让人炖了大半天,好给我宝贝孙媳妇喝的,谁允许她一个外人喝了?”

佣人马上照做。

苏婳嫣然一笑,冲着老太太的方向,说:“谢谢奶奶,您太疼我了。”

老太太哈哈一笑,“奶奶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孙媳妇儿,不疼你疼谁?”

楚锁锁眼泪啪嗒掉了下来,头垂得低低,肩膀缩着,仿佛受了多大气似的。

顾傲霆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皱眉道:“妈,您一大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任性?前几天,北弦在工地上差点出事,是锁锁拿命救了他。别说楚顾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了,就凭这一件事,您老人家也应该对锁锁好一点。”

顾北弦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诮。

且等着他打脸。

老太太冷冷翻了顾傲霆一眼,瞟着楚锁锁,说:“我以前对她是挺好,拿她当亲孙女一样疼。结果呢,北弦一出事,她就躲到国外享福去了。眼下看北弦腿好了,又往上贴,晚了。”

顾傲霆道:“那是她妈以死相逼,逼着她和北弦分手,还派人强行把她送到国外,找人二十四小时看着,不是锁锁的本意。”

老太太冷哼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能看住。你问问她,如果北弦还坐在轮椅上,她还会往他跟前凑吗?压根就不会!”

楚锁锁抬起头,泪眼汪汪地说:“我会的。奶奶,我爱北弦哥,胜过爱自己的命。”

老太太撇撇嘴,“别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我不吃。”

顾傲霆压了压情绪,说:“妈,您这是强词夺理。”

老太太冷哼道:“我看是你胡搅蛮缠!”

苏婳偏头朝顾北弦看过去,眼神颇为意味深长。

也不怪她多想。

刚才楚锁锁那表白也太肉麻了,什么爱北弦哥胜过爱她自己的命。

顾北弦是有妇之夫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还当着她的面,楚锁锁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顾北弦手从桌下伸过来,抓住苏婳的手,翻过来,掌心朝上。

指尖在她掌心写起字来。苏婳忍着痒,去猜是什么字。

那几个字是:等会看好戏。

她用眼神问他:什么好戏?

顾北弦勾唇淡笑,用口型说:别急。

老太太正忙着和顾傲霆唇枪舌战呢,眼角余光瞥到顾北弦和苏婳眉来眼去,柔情蜜意。

她收敛身上的锋芒,眉开眼笑,用夸张的语气说:“啧啧,瞧瞧这小两口感情多好啊,真让人羡慕。”

苏婳知道奶奶是故意这么说。

说了好给顾傲霆和楚锁锁听的。

她配合道:“奶奶,我更羡慕您和爷爷的感情,好一时容易,好一世难。”

奶奶笑眯眯地说:“只要北弦不犯浑,你和他肯定也能好一辈子的。活这么久,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好的姑娘。模样漂亮,性格温柔坚韧,聪明伶俐,一身的才华,还吃苦耐劳,任劳任怨。这么好的媳妇,打着灯笼都难找。我们家北弦,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才找到你这么好的老婆。”

苏婳眼圈一红,感动得都要哭了。

奶奶太给她面子了!

这种时候这么抬高她,分明就是把顾傲霆和楚锁锁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顾北弦微微一笑,抬手把苏婳往自己怀里勾了勾,说:“我们家婳婳就是天底下最优秀的。”

苏婳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这种话奶奶说说就罢了。

他也来凑热闹,不嫌肉麻吗?

但是心里是开心的。

甜滋滋的。

像吃了蜜一样甜。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爷子,捂唇咳嗽了一声,看向苏婳,和蔼地说:“小苏啊,以后谁要敢为难你,你就来找爷爷奶奶。爷爷奶奶给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

这是直接把巴掌拍到顾傲霆的脸上了。

苏婳感动极了,声音都哽咽了,连声说:“谢谢爷爷,谢谢奶奶,谢谢你们。”

顾傲霆的脸已经阴沉得像块黑炭了,难看得要命。

楚锁锁更是窘迫得抬不起头来。

原本顾傲霆带她来吃饭,是想借着前几天的事,帮她在爷爷奶奶面前拉一波好感的。

谁知好感没拉到。

她还被众人联手奚落了好大一顿,心里简直恨死苏婳了。

她这辈子从来就没这么丢人过。

“咚咚”,有人敲门。

佣人急忙走过去,把门打开。

助理带着一个工人模样的人,走进来,对顾北弦说:“顾总,您要的人带来了。”

众人扭头去看。

待看清工人的脸时,楚锁锁心里咣的一下,顿时面如死灰。楚锁锁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使劲揉了揉眼睛。

没错!

眼前的工人,就是那天把铁桶从脚手架上,往下扔的那个。

是他父亲派人偷偷收买了,好让她使苦肉计,借机俘获顾北弦的心。

可这个工人,却突然出现在了顾家老宅的客厅里。

完了!

楚锁锁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露馅了!

明明是暮春四月,温暖宜人,她却像掉进了冰窖里,从里到外,冷得发抖。

她真想扑上去,一把掐死那个工人。

这样就可以杀人灭口了。

更后悔刚才太过自信,太过大意。

应该早点提防,好做出相应措施的,白白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

顾北弦目光凉薄地瞥了眼楚锁锁,“楚小姐,没什么想说的吗?”

楚锁锁浑身上下包括舌头,都在迅速石化。

她呆呆地坐着。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傲霆看看她,再看看顾北弦,挺莫名其妙,嗔道:“你在卖什么关子?看把锁锁给吓的。”

顾北弦唇角勾起一丝讥诮的笑,“楚小姐如果不想说,那我就替你说了。”

楚锁锁艰难地开口:“北弦哥,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她的声音在抖。

顾北弦扯了扯唇角,“我还没开始说,你怎么知道有误会?”

“我……”楚锁锁噎住。

老太太按捺不住好奇心,催促道:“北弦,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我们大家都等着听呢。”

顾北弦视线落在楚锁锁脸上,没什么表情地说:“四天前下午,我和楚氏集团派来的董助楚小姐,一起去滨江明珠的楼盘,视察施工进展情况。经过13号楼在建楼盘时,一个工人假装不小心,把施工用的铁桶,从脚手架上‘扔’下来。楚助理眼疾手快推了我一把,那铁桶就砸到了她的头上。虽然楚助理戴了安全帽,可还是被砸得轻度脑震荡,昏迷不醒。在顾董眼里,楚助理为了救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却不知这是人家故意的。”

说“扔”的时候,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用以强调。

老太太咂咂嘴,“这苦肉计使的,真绝!”

顾傲霆脸色难看极了。

他冷冷地剜了一眼楚锁锁,最后看向那个工人,厉声问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事已至此,工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再隐瞒。

他哆哆嗦嗦地说:“是,是真的。有人塞了十万块钱给我,让我在顾总经过的时候,把桶往他头上扔,说保证不会出事。顾董,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顾傲霆从来就没这么丢人过。

亏他还这么护着楚锁锁,一口一句她拿命救顾北弦。

原来是个闹剧!

顾傲霆目光带刺,睨着楚锁锁,“你真让我失望!”

楚锁锁眼泪哗地一下流出来,“顾叔叔,,这是我妈的意思,我不知情,事后才知道。我是无辜的,真的。”

顾傲霆狐疑的目光锁定她。

似乎在揣测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楚锁锁红着眼圈,泪眼朦胧道:“我妈看我那么喜欢北弦哥,喜欢得茶饭不思,就想帮帮我。”

她本就长了张娇娇气气的小脸,一哭起来,梨花带雨,特别具有欺骗性。

顾傲霆脸上表情有片刻松动。

楚锁锁捕捉到了,暗暗松了口气。

她伸手去拉他的袖子,用撒娇的语气说:“顾叔叔,您就看在我妈也是一片苦心的份上,原谅她吧。我也是真的受了伤,当时看到那铁桶往北弦哥头上掉,我什么都没想,直接把他推开了。我真的是拿命在爱北弦哥啊……”

顾北弦听得膈应。

他微微蹙眉,打断她的话,“楚小姐,我是有妇之夫,麻烦你说话注意分寸。”

楚锁锁表情僵住。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向顾傲霆,“英明一世的顾大董事长,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顾傲霆鼻间哼出一声冷笑,哐的一下推了椅子,站起来,抬脚就走。

经过工人的时候,他停下脚步。

冷冷打量工人几眼,顾傲霆吩咐一旁的助理:“把这人开了,永不录用!工资奖金一律扣除!”

助理恭恭敬敬应道:“好的,顾董。”

顾傲霆甩袖离开。

关门的时候,用力一摔,宣泄他的愤怒。

楚锁锁见靠山走了,只好也站起来,怯生生对顾北弦说:“北弦哥,你要相信我,真是我妈出的馊主意,我事后才知情。”

顾北弦英俊面庞神色漠然,漫不经心道:“楚小姐这招弃卒保帅,用得挺妙。”

明褒实贬。

言外之意:出了事,就把错误全推到你妈身上,保住你和父亲。

楚锁锁连连摆手,“不,我没有弃卒保帅,真是我妈。我妈她那人,目光一向短浅,做事沉不住气。三年前要不是她干预,我和你也不会分开。如果我们没分开,今天坐在你身边的就是我了。”

说着说着,她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转了。苏婳有时候挺佩服楚锁锁的。

眼泪怎么那么不值钱呢,说掉就掉。

老太太早就看不下去了,撇撇嘴,说:“要哭就回家哭吧。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到一块吃顿饭,不想看你哭哭啼啼,扫兴。”

楚锁锁还想说什么,见众人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顾傲霆又走了。

连个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寡不敌众,她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出门。

上车。

楚锁锁拿起手机,就给楚砚儒打电话,抱怨道:“爸,你都找了些什么阿猫阿狗啊,不是说嘴很严,做事很靠谱吗?”

楚砚儒一怔,“露馅了?”

楚锁锁不耐烦道:“你说呢,人都被北弦哥带到老宅了。我今天丢死人了,从来没这么丢人过!”

楚砚儒老脸一沉,“你顾叔叔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生气了呗!”

楚砚儒眉头紧锁,“你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全推到我妈身上呗。顾叔叔应该是信了,希望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商业合作。”

楚砚儒松了口气,“回头我找个机会,再好好向他解释解释吧,这事你不用管了。”

楚锁锁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座椅上。

越想越气。

好好的一出苦肉计,不知怎么全搅黄了!

她白受那么一波罪了,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这件事只有她和父母知道,还有就是父亲的那个心腹。

父亲的心腹绝对不会出卖她,那就是工人有问题了。

一定是那个工人出卖了她!

一个小小的工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也敢出卖她!

楚锁锁肺都要气炸了,气呼呼地对司机说:“去追那个工人!妈的,害我出了那么大的丑!这下北弦哥更讨厌我了!烦死了!”

司机急忙应道:“好嘞,二小姐。”

他发动车子,去找那个建筑工人。

工人从顾家老宅出来后,正沿着路,默默地往前走。

这附近是富人区,别说公交车了,连辆出租车都没有。

他走得腿都酸了,也没遇到一辆出租车。

正晃着脑袋在路上东张西望找车呢,忽然头上被人罩了件衣服。

紧接着,他被拉到路边灌木丛后面,按到地上一阵,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刚打了没几下,耳边传来呜呜呜的警笛声。

司机心虚,扔下工人就逃。

可惜还没跑上车,就被警车上跳下来的警察,给拦住了。

因殴打、故意伤害他人罪,司机被警察抓了起来。

一起被抓走的,还有楚家二小姐,楚锁锁。

同一时间,老宅。顾北弦的手机响了。

接通后。

助理向他汇报道:“顾总,一切正如您所料。楚小姐从老宅出来后,派人殴打民工,已经被我提前找来的警察,给抓走了。”

顾北弦低嗯一声,吩咐道:“派人给他们局长打电话,请务必公正执法,不要徇私舞弊。”

“好的,顾总,我这就去办。”

挂了电话。

顾北弦淡淡一笑,对众人说:“楚锁锁派人殴打工人,刚被警方抓走了。”

老太太哈哈大笑,“我就说吧,上梁不正下梁歪,活该!”

苏婳莞尔,看向顾北弦,“谢谢你让我们看了这么一出好戏,精彩。”

顾北弦微抬眉梢,“还生我的气吗?”

那天看到他抱着楚锁锁,从工地大门口出来,苏婳真是气不活了。

当时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后来去医院看了看,气消了一大半。

如今气早就消完了。

不过,她不能这么说,警告的口吻说:“下次不准再抱楚锁锁了,情况再紧急,都不行。”

她温柔惯了,很少有这么强势的时候。

偶尔强势一下,顾北弦听着还挺受用。

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宠溺地说:“小丫头,年纪不大,占有欲还挺强。”

“我比你就小几岁,不是小丫头,不许占我便宜。”苏婳嘴上嫌弃着,脸上的笑却止不住。

她笑起来真是好看。

笑容在大眼睛里跳跃着,眉毛、唇角、下巴、发丝都特别生动,带点骄矜,带点调皮。

有一种纯真到明媚的勾引。

笑得顾北弦心里直发痒。

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打情骂俏的小两口,拿脚暗暗踢了踢老爷子的脚。一周后。

苏婳正在修复室里,给手上一幅古画做收尾工作。

沈鸢来到古宝斋,有重要事找她。

不过因为她工作时,不能被打扰,沈鸢就静静地坐在一楼,喝着茶,等她下来。

苏婳忙到中午,下楼。

沈鸢笑盈盈地迎上来,“婳姐,我代表我们考古队请你帮忙。”

苏婳微微挑眉,“考古?你什么时候跳槽了?”

“也不算跳槽,同属一个系统。之前在博物馆工作,是我妈找人帮我安排的。考古才是我的最爱,我在国外学的是墓葬结构,和机关陷阱。”

苏婳淡笑,“哪里的墓?”

“龙腰村。那里发现了一座诸侯墓,正进行抢救性挖掘。里面有许多珍贵的壁画、帛画,急需修复,我向我们领导举荐了你。”

苏婳沉思片刻,问:“龙腰村离京都挺远吧?”

“是有点,在西北地区。”

苏婳顿了下,“你们把画送过来修复可以吗?”

“婳姐,说白了,我们主要是看重你的快速记忆功能。因为一开棺,帛画遇上氧气,会迅速氧化褪色,而你能速记。你的脑子比照相机还好使。”

苏婳问:“你跟你哥打过招呼了吗?”

“放心,早就打过了。”沈鸢一把握住她的手,言辞恳切,“婳姐,我们需要你,国家需要你。”

她都把这么崇高的理由搬出来了,苏婳还能说什么。

从小到大,修了无数幅古书画,有历代传承的,也有古墓里出土的。

她还没下过真正的墓坑呢。

倒也有几分好奇,便应下来。

晚上回家。

苏婳进卧室收拾行李。

她把一些化妆品小样挨个装进化妆包里,再收拾几件换洗衣服。

这次一走,至少要待上十天半个月。

顾北弦从公司一回来,就看到苏婳正拿着衣服一件件地往行李箱里装,眼神顿时凉了。

他勾了勾唇角,压抑着情绪,说:“苏婳,有什么事跟我说清楚,不能一声不吭,就玩离家出走。”

苏婳噗嗤一声笑了。

每次他这样,她都感觉他好像很在意自己的样子。

不管是不是错觉,但是被人这么在意,还挺幸福。

苏婳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双手搂住他的腰,扑闪着睫毛,问:“就这么怕我离家出走啊?”

顾北弦捏了捏她腰上的软肉,“你说呢?”

苏婳被他捏得有点痒,笑着避开,说:“我不是离家出走。明天要去龙腰村一趟,那里发掘了一座战国时期的诸侯墓,有些壁画和帛画需要修复。”

顾北弦眸色微沉,“你们店的业务,什么时候扩展得这么大了?”

“不是我们店,是考古队,沈鸢向他们领导举荐了我。”

顾北弦脸色沉下来,“以后离那个花痴远一点,净给你找麻烦。”

“别这么说她,她可是你的小迷妹。外公教了我那么多,为子孙后代做点贡献也是应该的。那些壁画和帛画,是祖先遗留下来的文化瑰宝。如果不修复,后人就永远看不到了。”

“博物馆里修复专家那么多,怎么着也轮不到你吧?”顾北弦声音里透着隐隐的不悦。

实在舍不得她去那么偏僻的地方受苦。

苏婳笑道:“我能速记,干活也快,还年轻。老专家们也会被相继调过去啊,人家五六十七八十了,都一包干劲。我这么年轻,还推三阻四的,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顾北弦不再说什么了,松开她,走到墙边,单手插兜,倚墙而立,眼底一片漆黑,没什么情绪地问:“去多久?”

“半个月吧。”

“不行,时间太长了,最多只能三天。”

苏婳有点无奈地望着他,“顾总,我发现你最近有点黏人啊。”

顾北弦眼眸微敛,“龙腰村是山村吧?环境那么差,还是古人的墓坑。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跑到墓坑里,跟一群野男人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沈鸢会跟我一起。考古队的人,虽然在野外工作,但人家不是野男人。”

顾北弦抬腕看了看表,说:“我陪你一起去。”

苏婳凝眉望着他,颇有些困惑。

结婚三年了,他们一直都是相敬如宾的关系。

这一出离婚闹得,两人感情好像比以前好了很多。

这如胶似漆的模样,就跟人家新婚夫妻似的。

苏婳想了想,说:“我是去工作,一天两天的做不完,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你平时工作那么忙,就别耽误你的时间了。”

顾北弦沉吟片刻,“那我多派几个保镖保护你,四个够不够?”

苏婳一听,这也太夸张了吧。

去修个壁画,带四个西装革履的保镖随身保护。

想想那阵仗,都觉得头大。

“带一个吧,我是去考古,又不是去打仗。人家都不带保镖,就我带着保镖,派头太大了,影响不好。”

“最少也要两个,轮流换班保护你。”顾北弦语气不容置喙。

苏婳妥协了,“好吧,两个就两个。”

顾北弦拿起手机,去外面打电话安排去了。

苏婳轻轻摇了摇头,心想:这男人,简直了,心里却甜滋滋的。

等顾北弦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就去了书房。

直到快要睡觉了,他才回卧室。

一张清冷的俊脸没任何表情,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躺进去。

留给苏婳一个冷冰冰的后背。

苏婳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男人是怎么了?

那会儿还好好的。

苏婳往他身边凑了凑,拿脸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问:“怎么了?”

顾北弦没出声。

他觉得自己在她心目中还没几幅古画分量重。

为了修几幅破画,要和他分开半个月,是怎么想的?

当然这种话,他没法说。

说出来太没面子了,也显得自己小心眼。

苏婳等了会儿,见他没反应。

她掀开被子一角,从他身上翻过去,躺在他对面,手撑着下巴,瞅着他的眼睛,温柔地问:“怎么不高兴了?”

顾北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靠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尖,然后扳起她的脸,亲嘴角嘴唇,手也往她衣服里探……

苏婳被他撩得,一颗心跳得如紧锣密鼓。

心里暗暗觉得好笑,想要直接说就是了,她又不是不给。

非得故意绕这么一大圈子。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别扭呢。

好一番折腾后,顾北弦才肯放过她。

苏婳被他折腾得浑身酸软无力,两条腿绵软得像柳枝似的。

她侧躺着,小口小口地喘着气,望着顾北弦风姿俊朗的脸,心想:这男人,一旦浪起来,可真要命啊。

这是把半个月的量,都提前透支了。

次日,一早。

顾北弦亲自开车送苏婳去机场。

快要进安检的时候,他帮她整理着衣领,交待道:“不要跟考古队里的野男人走太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对你献殷勤,都是想占你便宜。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任何东西和饮料。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记住了吗?”

苏婳有点无奈,又挺受用地望着他,说:“记住啦。”

“嗯。”

“再见。”苏婳冲他摆了摆手,拉起行李箱朝入口走去。

走出去几步,身后传来顾北弦的声音,“苏婳,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苏婳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看,手机、行李箱都在,回头说:“没有啊,该带的都带了。”

“你再好好想想。”顾北弦语调微冷,身姿笔直,淡漠,浑身气压有点低。

苏婳好好想了想,忽然弯起唇角笑了。她放下行李箱,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重重亲了一口,甜甜地说:“这样可以了吗?”

顾北弦淡淡应一声,英气十足的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笑模样。

苏婳揉了揉他的脸,柔声说:“好了,我要进去了,再不进去飞机就晚点了。”

说完她拉着行李箱,快步走进去。

两个保镖如影随形地跟上。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顾北弦一张俊脸沉郁极了。两个小时后,苏婳和沈鸢等人下了飞机。

有人来机场接他们。

一行人乘坐汽车,一路颠簸着,来到位于西北古城的龙腰村。

大墓在村后面的山脚下,山叫龙腰山。

一般像什么龙腰村、天井村、石俑村,还有带坟字的山脉,比如老坟山、花坟山,带陵的地名,江陵、兰陵等,这些地方多半都有古墓。

龙腰山位于群山之中,被众山环绕,前面有一片超级大的湖泊。

这里虽然地处偏僻,却是极好的风水宝地。

苏婳在接待人员的带领下,和沈鸢来到位于龙腰山的古墓穴附近。

此地偏僻荒凉,人烟稀少。

大墓已经被挖开了一半。

负责此次考古的领队,是当代著名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古默教授。

他带着一群队员迎上来,欢迎苏婳。

古教授头发灰白,五六十岁的样子。

一张有棱有角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看到苏婳,古教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长得太漂亮的女孩子都像花瓶,华而不实。

站在他后面的几个队员,看到苏婳,个个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跳跃着惊艳。

也不怪他们。

考古队常年在野外劳作。

平时他们连个女人影子都见不着,更别说像苏婳这种美若天仙的年轻姑娘了。

古教授最先反应过来,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咳嗽两声,伸出右手,笑着说:“欢迎你,苏专家。”

这么陌生的称呼,把苏婳叫得很不好意思。

她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说:“古教授,您还是叫我小苏吧。”

古教授正色道:“不,你是我们考古队特请的文物修复专家,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苏婳不说什么了,瞟了眼他身后的墓穴,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见她这么利索,连休息都不休息,就直接要下墓干活。

古教授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

本以为她长得水灵灵的,是个吃不了苦的。

“可以。”古教授让人拿了口罩和专用的鞋子,递给她。

苏婳接过,戴上口罩,弯腰换了鞋。

跟着古教授下了墓室。

战国墓挖得深,在地下十几米。

墓室里阴气森森的,气温比上面要冷很多。

苏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因为是抢救性发掘,时间比较赶,部分墓室还在挖掘中。

人手不够,就从当地雇了一些村民,过来帮忙。

很多考古人员,正蹲在地上,拿着毛刷清扫陶罐上面的尘土。

清一色都是男人。

古教授指着墙上斑驳的壁画说:“大墓刚打开的时候,这些壁画都是彩色的,十分漂亮,一遇氧气,就迅速氧化了。我还没来得及拿相机拍,就褪成这样了,可惜。”

苏婳认真地观摩着墙上的壁画。

虽然褪色褪得颜色古旧晦暗,但还是能看出作画人,有很高的美术造诣。

古人很多智慧,都是后人难以超越的。

沈鸢盯着壁画,惋惜地叹了口气,“我们婳姐的脑子,比照相机还好使呢。她看一眼,就能全记下来,还能画出一模一样的,早应该把她请过来的。”

古教授闻言,眼里闪过赞许的光芒,夸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这代的年轻人,真是人才辈出哇。”

沈鸢挑挑眉,“那当然,我婳姐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苏婳拿手肘轻轻碰了碰她,示意她少说两句。

沈鸢立马闭了嘴。

苏婳谦虚地对古教授说:“哪里,我们还是太年轻,阅历太少,应该向你们这些老前辈多学习。”

古教授哈哈一笑,问道:“听说你是苏文迈苏老爷子的外孙女?”

“是。”

“久仰他大名,之前跟他合作过很多次,可惜老前辈已经作古。”

想到相继去世的外公和外婆,苏婳心里锥刺一样的痛。

她缓了会儿,继续听古教授介绍。

说这是战国时期的一个诸侯大墓。

战国厚葬成风,那时的人视死如生,以为人能永生。

这个墓穴里,陪葬品十分丰富,极具研究价值。

此次考古邀请了不少考古专家和队员。

苏婳跟着古教授来到主墓室。

有人用托盘托着一幅帛画,走过来。

苏婳定睛一看。

那幅画斑斑驳驳,氧化极严重,褪色,有破洞,修复难度挺高的。

古教授指着帛画,说:“这是从旁边耳室里,一具陪葬的棺材里取出来的。陪葬的棺材里有帛画,我们推算主墓室的棺材里,应该也会有。当时小沈提到了你,就放着没打开,特意等你过来,再开。”

苏婳点点头,“我可以迅速记忆,只要记下来,就能照着原样修复。”

“好。”古教授示意棺材旁边的几个人,“开棺吧。”

棺材其实有五重,就是五层的意思。

外面那四重已经提前打开了,只剩最后一重。

沈鸢怕苏婳害怕,抓着她的指尖,小声说:“婳姐,你别害怕。死人其实没什么可怕的,也不像电影里那样会变成僵尸。”

苏婳点点头,轻声说:“你别说话,我得集中注意力了。”

“好,婳姐,加油!”

众人戴上防毒面罩。

棺材被几个壮汉合力撬开,一股黑色尸气呼地涌出来。

众人急忙散开。

等尸气散尽,众人才围过去。

苏婳看到棺材里是一具腐朽的尸骨。

尸骨身上穿着衣服。衣服是丝质的,保存还算完整,是彩色的,但是很快就肉眼可见地开始氧化了。

棺材内的陪葬品丰富多样,有各式金银器、漆器、青铜器等。

旁边果然有一卷帛画。

古教授弯腰拿起那幅帛画,迅速展开。

有工作人员拿着相机开始拍照,闪光灯是要关上的,否则对画有损害。

苏婳则集中注意力,盯着帛画,开始速记。

偌大一个墓穴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打扰到她。

仿佛眨眼间,帛画就褪掉了颜色。

古教授偏头看向苏婳,询问的眼神。

苏婳点点头,“可以了,衣服的色彩我也记下了。”

古教授这才松了口气,把手里的帛画交给助理,说:“之前听沈鸢说,你的脑子比照相机还好用,我还不信。现在才知道,江山代有人才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婳笑道:“等我把画修复好了,您老再夸我也不迟。”

“我相信你,博物馆展览的那幅王蒙的隐居图,你修复得很完美。”

“过奖了。”

接下来苏婳要修复帛画。

因为需要绝对安静,就把她安排到镇上的招待所住。

其他考古队员要么睡帐篷,要么住村里。

苏婳和一行人来到招待所。

安顿下来后,她开始研究如何修复这幅帛画。

研究好后,列了一系列材料,让沈鸢派人去准备修复材料。

她打开行李箱,把修画的工具拿出来,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帛画上的灰尘。

忙到晚上,和沈鸢以及两个保镖一起吃饭。

沈鸢看了看她的房间,问:“婳婳,你晚上害怕吗?要不要我陪你一屋睡?”

苏婳摇摇头,“不用了。”

招待所条件简陋,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

一屋睡,就得和沈鸢同床共枕。

她性格慢热,很难和人产生亲近感。

同床共枕这种事,除了很小的时候和外婆一床睡过,后来就是和顾北弦了。

连母亲,她都没和她一床睡过,就更别提沈鸢了。

吃完饭,苏婳给顾北弦去了个电话,报平安,两人聊了一会儿。

挂掉电话后,她继续干活。

一忙起来,经常会忘记时间。

忙到很晚,觉得困了,她才洗洗去睡。

白天舟车劳顿,之后下墓,然后就一直聚精会神地洗画,累极了。

苏婳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沉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觉得身上一凉,被子被人掀开了。

紧接着有人开始扒她身上的衣服。

苏婳猛地惊醒,看到眼前一道黑乎乎的身影。

一双粗糙的大手,暴力地撕扯着她的睡衣,手上的粗茧划到她细腻的皮肤上,令她一阵恶心。

“你是谁?”苏婳惊恐地问道,同时挣扎着要跳下床。

男人也不出声,呼吸粗重,抓的手臂把她往床上按。

“来人啊!救命!救命!”苏婳大声呼叫。

男人拿手捂住她的嘴,随手抓起一块毛巾就往她嘴里塞。

“放开我!放开我!”苏婳心乱如鼓,不停挥舞手臂拼命挣扎。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哐的一声,门从外面被人踹开了。

紧接着一道颀长劲挺的身影,疾步走进来,眨眼间就到了床前。

男人一愣,急忙停下手中动作,缓缓举起双手。

因为一把硬梆梆的枪,顶到了他的后脑勺上。苏婳匆忙抓了外套披上,跳下床,去把灯打开。

轰隆隆的灯光,把房间里每个人都照得无处遁形。

苏婳气息粗喘,看清刚才猥亵她的男人,是一个面目粗糙的汉子。

皮肤黝黑,身材粗壮,长相丑陋。

看穿着打扮是本地人。

拿枪顶住他后脑勺的男人,肤色偏深,寸头,眉眼英俊冷沉,穿黑色帅气夹克服,长腿笔直有力。

是顾谨尧。

苏婳急忙把外套合拢,扣好,把乱糟糟的头发往后理了理。

觉得自己体面了,这才开口问:“顾先生,你怎么来了?”

“来这边见个客户。”

苏婳诧异,“你来这里见客户?”

“对,来收古董。”顾谨尧语气温和地对她说完,把枪移到男人的太阳穴上,厉声道:“叫什么名字?”

男人高举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蠕动着粗糙的嘴唇,用很浓的方言说:“牛,牛莽。”

“谁派你来的?”顾谨尧把枪往他太阳穴上使劲顶了顶,顶出一道深深的凹印。

牛莽结结巴巴地说:“没,没谁,是我自己。”

“说实话,否则我一枪毙了你!”

牛莽急得快要哭了,“真没人派我来。白天在墓里挖土时,看到她长得好看,我就趁天黑摸了过来。”

“咔哒”一声,顾谨尧拉开枪栓,冷漠道:“真想死是吧?好,我成全你。”

牛莽吓得两腿直发软,站不住了。

“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他双手作着揖,求饶,“没,没有,真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她长得好看,又是一个人住,我馋得慌。我管不住自己,趁门口的保镖走了,我偷偷摸进来。我也没想怎么着她,就只是想摸一摸她,衣服都没脱下来呢,你就来了。”

顾谨尧神色越来越冷峻,忽地飞起一脚,把他踢到地上。

紧接着朝他腿间狠狠踹下去。

这一脚,正中要害部位。

牛莽顿时疼得面色大变,双手捂住裤裆,吱哇乱叫,满地打起滚来。

“咚咚咚。”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保镖手里捏着一盒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看到屋里这副样子,顿时吓了一跳。

他急忙走近,上下打量着苏婳,小心翼翼地问:“少夫人,您没事吧?”

苏婳摇摇头。

保镖不停地赔着不是,“我刚才犯困,就去楼下买了包烟。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就被这个浑蛋钻了空子。您这幸好没事,要是出点事,顾总非杀了我不可……”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

保镖挨了顾谨尧重重一耳光。

也没看他怎么出的手。

只觉得眼前阴影一闪,保镖半边脸就肿了起来。顾谨尧身姿笔直,眉眼冷冽,斥道:“别为自己的失职找借口!要不是我碰巧遇上,后果有多严重,你不清楚?她若出事,你们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保镖捂着脸,一声不敢吭。

苏婳怔怔地望着男人那张俊毅深刻的脸。

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跟他不过几面之交,他居然这么关心自己。

想起他曾经对她说过:你比我想象得要聪明,你以后会很出名之类的话。

她想,他可能是惜才吧。

就像博物馆里那些老专家一样,对她特别关照,都是因为惜才。

也可能是因为他这个人非常有正义感。

她不想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喜欢自己。

另一个轮班去睡觉的保镖,听到这屋的动静,连忙穿上衣服跑过来。

一看这架势,登时也吓得面如菜色。

不等顾谨尧出手,他先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因为顾谨尧下手太狠了,那一巴掌下去,把他同事打得脸又红又肿。

那哪是巴掌啊,那是铁砂掌吧。

顾谨尧抓着牛莽的衣服,把他推到门外,“走,跟我去派出所!”

他要带他去查查,看有没有人指使他,指使他的人是谁。

去派出所,要立案。

苏婳是当事人,得跟着一起去。

屋里的古帛画挺重要的,她打电话找了个考古队的人,过来看门。

一行人连夜驱车,来到镇里的派出所。

顾谨尧把牛莽推到大厅里,冷着脸对值班的民警说:“查查这小子有没有案底。”

牛莽是本地人。

村子小,十里八村的,多少都沾点亲带点故。

看到民警,牛莽反而不害怕了。

他恶人先告状起来,指着顾谨尧说:“报告警官,这人手里有枪,持枪是犯法的。”

民警偏头看向顾谨尧,命令的口吻说:“把枪交出来。”

顾谨尧淡漠地扫他一眼,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证件,在他们眼前晃了晃,“我有持枪证。”

“你哪来的持枪证?”民警半信半疑,接过来,定睛一瞅,上面全是英文。

用他有限的英语翻译了一下,是国外异能部队颁发的持枪证。

他拿在手里反复察看,狐疑地问:“你这证件是真的吗?”

顾谨尧淡声道:“上面有编码可查。”

民警留同事在这里看着。

他拿着持枪证去了隔壁资料室,查完,返回来递给顾谨尧,不说什么了。

异能部队在国外地位如何,他不清楚。

只知道在国内,异能部队比刑警逼格还高,就更别提他们这些基层民警了。

民警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开始审问牛莽,做笔录,调查案底。

牛莽有案底,是惯犯。

几年前,因为强奸罪被抓,判了三年。

前年才放出来,今晚又故技重施。

顾谨尧顾谨尧只想知道有没有人指使他。

可牛莽死鸭子嘴硬,一口咬定是自己见色起意。

顾谨尧默了默,偏头对苏婳说:“你们先在这里坐着,我去审审他。如果他背后有指使的人,你继续待在这里,肯定不安全。”

苏婳点点头,感激地说:“麻烦你了,大半夜的,耽误你休息。”

顾谨尧沉默地注视着她因为受惊变得苍白的小脸,微微勾唇,坚硬的声音温柔了几分,轻声说:“不麻烦。”

等再转身时,他脸色恢复刚毅,抓着牛莽的衣服,把他朝审讯室里拉。

牛莽粗粗壮壮一糙汉,被他像拎小鸡仔一样,拎走了。

进了审讯室。

顾谨尧对民警说:“开始吧。”

民警拿手铐把牛莽双手拷上,按到椅子上,走到他对面坐下,开始常规审讯起来。

顾谨尧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吸着,听民警一板一眼地审问。

五分钟后,他嫌他审得太啰嗦。

直接把他拉到一边,命令的口吻说:“让人把监控关了。”

民警权感觉自己的权威被侵犯,有点烦躁。

但想想他是国外异能部队退役的,忍着性子说:“现在规定不能刑讯逼供。”

顾谨尧咬着后槽牙道:“关了。”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太过骇人。

民警迟疑了一下,打电话让人把监控关了。

监控一关,顾谨尧一把抓起牛莽的头,猛地朝墙上撞去。

砰的一声巨响。

牛莽的头撞到坚硬的墙上,眉骨登时断裂,鲜血淋漓,疼得他呲牙咧嘴。“说!到底是谁指使你?”顾谨尧抓着他的脖子,语气凶狠问道。

牛莽苦着一张满是鲜血的糙脸,疼得直抽抽。

他断断续续地说:“真,真没有,要是有,我早就交待了。您就是打死我,我,我也,说不出来啊。”

顾谨尧见怎么审,他都死不承认。

再审下去,他忍不住会把他打死,便吩咐民警:“查他通话记录,查他最近都见过什么人。”

民警连声应道:“好,好的,我们马上就着手调查。”

说完又后知后觉,为什么要听他的?

虽说他是异能部队退役的,但那是国外的,这是国内。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不过他没敢多说话。

这群人一看气质就挺特别。

像大城市里来的,很有背景的样子。

是他这种基层办案人员得罪不起的。

顾谨尧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冷着一张脸说:“人你们看着处理,我们先回去了。虽说是强奸未遂,但是给被害人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请务必严惩,我会随时跟进案情。”

见他这么强硬,民警不敢马虎,忙说:“我们办案您放心,绝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顾谨尧淡漠地应了声,走出审讯室。

苏婳迎上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

刚才听到审讯室发出巨大声响,还有痛叫声。

她担心顾谨尧受伤,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强龙难压地头蛇。

见他安然无恙地出来,毫发无损,苏婳暗暗松了口气。

一行人出了大厅,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保镖的手机响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迟迟不敢接。

捏着手机,像捏着一个烫手山药。

犹豫了好一会儿。

他慌慌张张地对苏婳说:“少夫人,今天的事是我失职,我错了,我罪该万死。只是,您能不能包涵一下,不要让顾总知道。我们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

他知道她脾气好,心也善,想让她把这事隐瞒下来。

苏婳默了默,应道:“好的。”

虽然受了惊吓,但她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两个保镖跟着她,长途跋涉地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日夜换班保护她,也不容易。

再说顾谨尧已经教训过他了。

她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保镖双手抱拳,连声道谢:“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太感谢您了。”

苏婳微微点头。

保镖这才敢接手机。

这时顾北弦已经打了三遍了。

接通后,手机里传来顾北弦冷淡的声音:“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

话里话外透着隐隐的不悦。

保镖停下脚步,陪着小心说:“对不起顾总,怕吵着少夫人,我把手机调成静音了,才看到。”

顾北弦没什么情绪地问:“苏婳呢?”

保镖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苏婳,撒谎道:“少夫人住在考古队安排的招待所里,正在睡觉。”

顾北弦顿一下,不咸不淡地反问:“是么?”

保镖觉得他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是的,少夫人睡沉了。白天她忙了一天,累了,您等明天再打给她好吗?”

顾北弦意味不明道:“你确定?”

保镖冷汗都出来了,“确定。”

手机里传来忙音。

顾北弦掐了电话。

保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总感觉惶惶不安。

像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

几人上车。

返回招待所。

考古队过来帮忙看门的人,看到苏婳回来,眼神略微有些怪异,打招呼道:“苏专家,您回来了。”

听着这么严肃的称呼,苏婳还是觉得不太适应,礼貌地说:“谢谢你,快去休息吧,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您也好好休息。”那人说完离开了。

苏婳从包里拿出钥匙刚要开门。

发现本来锁着的门,现在是开着的。

屋里进人了。

苏婳心里一凉,下意识地担心那幅帛画,急忙推开门。

一看,登时就愣住了。

屋里突然多出来三个大男人。

坐在墙边简陋沙发上的,是一个英俊非凡、气宇轩昂的男人,旁边站着两个随身保镖。

顾北弦居然来了!

苏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晚饭后,她给他打过电话。

当时他没说要来,只叮嘱她不要忙太晚,早点睡。

没想到他竟然连夜飞过来,找她了。

苏婳咣的惊喜了一下,心里又酸又甜又涩,五味杂陈,百感交集。一直绷得紧紧的情绪,忽然就软了下来。

一大堆委屈,争先恐后地要冲破喉咙,向他诉说。

就是那种在外面受了委屈,一直假装坚强,可是回到家里,看到最亲最爱的人,一瞬间就卸去了所有的伪装,露出脆弱柔软的内心。

苏婳眼圈一红,就朝顾北弦走过去。

好想投进他的怀里,让他抱一抱,哄一哄,求安慰。

这种安慰是除了他,任何人都给不了的。

等苏婳快走到顾北弦面前时。

他站起来,视线掠过她,看向门外的顾谨尧和保镖,眉眼冷冷淡淡,透着寒意。

话却是对苏婳说:“你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里,打着修画的幌子,是为了和他私会?连我的保镖,都被你们收买了,挺有本事。”

脑子轰隆一声!

苏婳脚步停下了,难以置信地望着顾北弦。

眼里满是失望和委屈。

明明有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和顾谨尧清清白白,怎么就成私会了?

保镖也不是她收买的,是他怕被罚,自己求她的。

她不过卖个顺水人情。

苏婳努力用尊严掩饰着内心的失望、难过和委屈。

眼睛里的怒火,很快被强行装出来的骄傲遮掩。

各种情绪挤在她的脸上,表情有一点颤抖。

在外人看来,是近乎无助的一种状态。

顾谨尧远远看着苏婳百口莫辩、委屈无助的模样,眼神骤然一硬。

他冷冷笑道:“她差点被人毁了清白,你这个做丈夫的,就是这种态度?”

顾北弦眉头一蹙,“你什么意思?”

顾谨尧冷声说:“有人趁保镖下楼买烟,闯进来欺负她。要不是我碰巧路过,她就出事了!”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个重磅炸弹。

在顾北弦耳边炸开。

他气得眉间抽搐了几下,下颔一瞬间咬紧,又松开。

拳头握得紧紧的,手背上青筋隐现。

屋里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值。

一触即发。

深呼吸几次后,顾北弦咬着牙,语气狠厉道:“他人呢?”

顾谨尧平复好情绪,淡淡地说:“人已经送到镇上的派出所了,本地人,叫牛莽,是个惯犯。几年前因为强奸罪,被关了三年,前年出来的。我怀疑他背后可能有人指使,你人脉多,派人好好查一查。”

顾北弦强忍怒意,道:“知道。”

顾谨尧应了声,转身离开。

门一关上,顾北弦忽然抬起手,朝苏婳身后的保镖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