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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睽卦中,“载鬼一车”原来是一场“化妆舞会”
睽卦内卦为兑,外卦为离。兑为泽离为火。《彖传》说:“火动而上,泽动而下。”火性炎上,泽水就下。则上卦向上,下卦向下,是乖离之象。有一点像天水之卦的讼卦。《序卦》说:“家道穷必乖,故受之以睽。睽者,乖也。”睽就是“乖”,而帛书本径作“乖”,所以睽卦即乖卦。
睽卦(即乖卦),乖离之义除表现在上下卦方向相反而行,互不相交外,还表现在内外卦同为“女”。兑卦上爻为阴,是少女;离卦中爻为阴,是中女。《彖传》说:“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二女住一起,共事一夫,同性相斥而相妒,自然怀志不同。
从睽卦卦爻辞看,应该与外出行路有关,如“丧马”、“遇主”、“见舆曳”、“遇元夫”、“往何咎”、“往遇雨”等等。
睽卦的卦辞是:
睽,小事吉。
意思是,占筮遇睽卦,占问小事则吉。
因为是乖离,所以,不能做大事。
我们再来解读一下爻辞:
初九,悔亡。丧马勿逐自复。见恶人无咎。
悔吝之事消失。“丧马”、“见恶人”都应是悔吝之事。但马跑了不用追,早晚马会自己回来。见到丑陋之人,对自己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勿逐”。就是不需要追。“自复”,意思是自己会回来。“恶人”,意思是丑恶之人,指肢体、五官有残缺的人。
九二,遇主于巷,无咎。
九二爻在坤位,是地之主,在此遇主人于街巷中,省却了寻找之劳,直接跟着主人回家,当然“无咎”。
六三,见舆曳,其牛掣,其人天且劓,无初有终。
路上遇见有人拽车,这个人就是“恶人”,脑门上烙了字,鼻子被割掉,所以很丑陋。他往后面拉,牛却往前使劲,不肯配合,这也是“乖”象。开始的时候老拽不动,但最后还是拽成了。
兑卦有毁折的意象。六三是兑卦唯一的阴爻,是兑卦之主。所以,车车拉不动,牛牛赶不走,人也是受过刑的,非常丑陋。这个场面实在是不堪入目。
九四,睽孤遇元夫,交孚,厉,无咎。
落了单的人独自在路上走,遇上一个瘸子,结果两个人都被人抓了。或许是抓人者发现这个人不是瘸子的同伙,就没有难为他,所以虽然遇到麻烦,但不会有什么问题。
“元夫”之“元”,闻一多认为读为“兀”。“兀”即“跀”,指因为刖刑而成了瘸子的人。“交孚”,是说两个人交互被抓,一个也没跑成。
六五,悔亡。厥宗噬肤,往何咎。
六五为尊位吉爻,悔吝之事消失。登上宗庙吃上肉,前往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厥”,帛书本作“登”,竹书本作“升”,都是登上之义。“厥”或是“登”之误写。“噬”是吃、咬;“肤”是鲜肉。“厥宗噬肤”,意思登上宗庙吃肉。因为六五的地位高,所以,可以参与分肉吃的享。那个主持分肉的人或许就是家人卦主“中馈”的那个人。
上九,睽孤见豕负涂,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匪寇,婚媾。往遇雨则吉。
还是那个因失了群而独行的人,看见许多奇怪的现象。有一头猪,浑身都是泥巴。有一辆车,载了一车的鬼。吓坏了独行的人,先拉起弓,准备射鬼,后来却把弓放下了。
那么,这一车鬼是哪来的呢?
我们来看一下这个“鬼”字最初的造字含义。甲骨文的“鬼”字是一个人或跪或站,头戴一个巨大的面具,很可能与早期的巫术有关。头戴面具的巫觋,可以打通天堂和人间的通道,也能打通阳间和阴间的通道,所以,古人把人死后变成的鬼想象成巫者带着面具的这个样子。
而这个面具形象的来历,或许可以从金文中找到线索。金文中的“鬼”和“禺”极为相像,主体部分基本上是一样的。《说文》解释“禺”字:“母猴属,头似鬼。”可见,“禺”这种动物的样子,就是鬼的形象来源。郭璞注《山海经》说:“禺似猕猴而大。”据此看,“禺”是一种个头很大的猴子。很可能是已经灭绝的一种巨猿。
“载鬼一车”的“鬼”,当然不是会装了这样一车猴子,结合后文的“匪寇,婚媾”推测,应该是带着面具前来求婚的队伍。这辆车可能还挺大,载了不少的人。
在《周易》的爻辞当中,遇到成群结队的人由远而近,向自己的家族靠近,无外乎两种情况,要么是“寇”,来抢东西杀人的;要么是来求婚的。所以,一定要做好防御的准备。距离远的时候,看不清,处于一种戒备状态。所以,拉起了弓弦,准备射箭。等走近了,看清是来求亲的,所以就把弓放下了。
因为他看明白,这一车鬼既不是来抢劫的敌寇,也不是来吃人的恶鬼,而是装扮成鬼的求婚队伍。这可能是一种古老的化妆求婚仪式,相当于现在的化妆舞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