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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牌
又是一年赶考时。虽然因为疫情的关系，今年高考后延了一个月，但热度不减。我听广播，连音乐台都大谈高考，说好多鼓励和祝福考生的话，交通台则提醒市民，这几天最好别让孩子练钢琴，以免琴声影响邻居考生休息。高考这几天，在中国，说它是“高考节”也不为过，大家都来蹭热度，社会重视程度比古代科举有过之无不及。
作为教育者，我曾经对此很不以为然。一个考试，至于这么闹腾吗？有病！后来我才逐渐明白，我的眼界太狭窄了，我只看到了教育问题，殊不知高考更是社会问题，甚至政治问题。各级政府对此如此重视，是得人心之举，若工作不得力影响了孩子考试，百姓非拼命不可。考试在国人心目中为何如此重要？因为这是一个通道，人人都得经过这条路走上社会。对寒门子弟，穷人家的孩子，这条路就更重要了，因为他们缺乏其他社会资源，无权无势无美元，没有别的路子，只能挤这独木桥。我们当老师的，注重的是教育规律，而社会更注重的是教育公平。教育问题之所以永远争论不休，是因为大家视角各不相同。不要认为教育只有好处，教育可以造福社会，也可以危害社会。美国疫情的失控，社会的动乱，就与教育有关，可以说社会的分裂源于教育的分裂。台独和港独，则明显是教育界有人作妖。
有记者向特朗普反映，面对新冠肺炎，穷人得到检测的机会比富人少得多。特朗普回答说：“也许这就是人生吧。”什么意思？就是你穷人要认命。这是所谓贵族精神的根本：我是贵族，我就应该高人一等，我就应该享受你们奴隶享受不到的东西。你看中国的公知，几乎都是有头有脸的精英，个个优越感爆棚，他们和特朗普想法是一样的。这种观念的形成，就与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很大关系。中国官员如果敢于说特朗普这种话，百姓的吐沫星子也得把他淹死。中国百姓自古就有股子不认命的精神（这与不信宗教也有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都想出人头地，谁都想金榜题名，谁都想光宗耀祖。中国人都相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要洗牌。好牌不能老拿在别人手里，我也有抓到大猫的机会。这其实有积极的一面，和印度固化的种姓制度相比较，更能看清这一点。中华文化能延续几千年，重要原因之一是不断地洗牌。“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天下大乱达到天下大治。
洗牌有文洗武洗两种。文洗比如科举，通过考试把下层人士提拔上来，掺沙子，改变上层的结构，保持活力。如果这招解决不了问题，社会阶层完全固化，那就会越来越腐败。老百姓看不到希望，活不下去，只好起义，这就是武洗。历史上的农民起义都是武洗，官逼民反，天下大乱，各色人等都脱离原位，重新站位。社会大洗牌肯定伴随着混乱甚至血腥，但这也是社会最有活力之时，乱世出英雄。这也是最有故事的时候，《三国》、《水浒》、《红楼梦》。说的都是洗牌的故事。洗牌之后，社会往往会有进步，新上台的人们和阶级，往往是生气勃勃的，干一些实事。
人活得最有劲的时候是有盼头的时候。估计能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人的活力就会被激发出来。土改的时候农民热情极高，就是一次大洗牌。文革中工农兵上大学，也是一次洗牌，比科举更广泛的洗牌。文革后恢复高考，又是一次洗牌，这次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改革开放是一次大洗牌，很多人发了财，“土豪大款宁有种乎”。回想一下，八九十年代的人们，致富的欲望有多么强烈。社会非常浮躁，却也充满活力。我觉得现在的扶贫也有洗牌作用。总之，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人类社会是靠不断的洗牌前进的。美国之所以要衰落，就因为它凝滞了，固化了。曾经的美国梦，美国曾经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那里有很多机会，只要你努力，就能实现你的梦。现在的美国失去活力了，百姓（尤其是黑人）绝望了，看不到光明，又没有无私的政党和英明的领袖引导他们，没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所以闹事者只有发泄，只有打砸抢，但这是大洗牌的前兆。暴风雨快要来了。
历史告诉我们，作为政治家，只要你善于发起洗牌运动，让底层群众看到改变自身地位的前景，组织他们行动起来，这种人就是伟人。伟人都是洗牌圣手。毛主席为什么有如此崇高的威望？因为他改变了亿万人的社会地位和命运，中国人称之为“解放”。
2020,7,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