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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奸门痣
话说大名府城西有户姓张的,家主张老爷是个秀才,虽未能再进一步,但多年来精心打理祖上产业,在周围也是大富之家。
张老爷的大夫人姓袁,出身书香门第,尽管娘家早已没落,但知书达理、心慈善良,是个称职的贤内助。
袁氏过门第三年生下一女,取名怀玉,不想此后一直未孕,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张家总得香火有继,于是到了第九个年头,在袁氏规劝下娶二房邹氏进门。
许是邹氏旺丁,在她进门后不久,与袁氏一同有了身孕,十月怀胎各生一子,袁氏先生取名永昶,邹氏次之取名永泰;五年后又各自生了个女儿,袁氏之女名怀秀,邹氏之女名怀贞。
人丁兴旺、家宅平安,张老爷欣慰不已,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要为儿女们打个好基础,内宅事务由袁氏负责、邹氏帮衬,美满日子羡煞他人。
转眼多年过去,大女儿怀玉早已出嫁,永昶与永泰也成了家,怀秀与怀贞也快到了出阁的年龄,也有些富家登门求亲,想与张家攀上关系。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当年初夏,张家开设的货栈走了水,不仅自家囤积的大批丝绸损失殆尽,其他商客寄存的货物也烧了个精光。
这把火让张家损失惨重,亏得家底够厚才未破产,但几十年辛苦付之一炬,由盛变衰不复当年,张老爷受不得如此打击,中风不起。
丈夫不能理事,两个儿子还年轻,袁氏身为主母操持家业,大儿子永昶一直帮父亲打理生意,袁氏让他整修货栈新开张,从头做起;老二永泰有秀才功名,袁氏希望他继续攻读,将来有个好前程。
再次复兴犹如白手起家,都不容易,为重现当年辉煌,袁氏辞退大部分下人,缩减内宅开支,日子紧张起来。
有道是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人寻,自从张家没落后,那些登门求亲的富家也没了下文,此时怀秀和怀贞都已十八岁,婚配成了头等大事。
城内有家姓黄的豪富,家主黄老爷与张老爷相识,早前也说过儿女婚事,黄老爷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不在乎张家是否没落,依旧有结亲的想法,他的三儿子黄文升与张家姐妹年龄相当。
黄家知道张家有两位待出阁的小姐,八字与儿子文升都挺合,接下来就想相相亲,看中哪位小姐就娶哪个,不在乎是大夫人所生还是二夫人所生。
张家虽然没落,但毕竟曾经富贵,袁氏又出身书香门第,很在意规矩,大家闺秀不能抛头露面,便请城内最好的画师许先生为两个女儿画像,而后由黄家选择。
当天晚上,永泰单独对母亲说:“娘,最好黄家能选中小妹,那样我的前程就有着落了,说不准还飞黄腾达呢。”
“这话怎么说?”其实邹氏也想亲生女儿嫁给黄文升,那样就能富贵一辈子。
永泰道:“黄家豪富就不用说了,黄老爷的大女婿姓陈,是咱们府的同知大人,黄老爷的侄子不过是个童生,就是靠着陈大人的关系进的衙门当差,我有秀才功名,若攀上这门亲戚,肯定比黄老爷的那个侄子有前途。”
邹氏猛地一顿,随后道:“明年就是乡试,你若中了举人,转年再中进士,不必小吏有前途吗?”
“哎呦我的娘亲啊,我要有那本事还想这个干吗?中秀才已是造化,举人进士想都别想。”永泰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中举人早已失去信心。
“哎!可这个家是你大娘做主,再说怀秀也比你小妹漂亮,我能怎么办?”邹氏小心眼儿,还有些贪财,自己生的不如袁氏生的漂亮,有些烦闷。
“娘,您赶紧想想办法呀,我爹身体差得很,万一哪天不行了这个家肯定要分,咱们二房若有黄家这个亲戚,富贵指日可待。”
儿子的这句话刺激了邹氏,分家的事早就想过,不愿一辈子活在袁氏阴影下,她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突然问道:“永泰,黄老爷夫妇在乎面相吗?”
“当然在乎,两年前南城赵员外想把女儿嫁给黄家老二,黄夫人当面相亲,听说因为赵家小姐唇下有痣没有看中。”
“哦!知道了,你早些回去睡吧,我想想办法。”邹氏说这话时,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到了第三天,许先生来了张家,为怀秀和怀贞画像,他画工果然了得,既栩栩如生又十分逼真。
“姐姐,这许先生真是厉害,你看就像真人似的,特别是怀秀,太漂亮了。”邹氏嘴甜,一边端详画像,一边奉承袁氏。
袁氏有些眼疾,细微之处虽看不清楚,但大体上感觉很满意,笑道:“周围富贵人家的小姐,都是这位许先生操笔,果然名不虚传,怀贞也漂亮,咱家这两个女儿没得挑。”
“姐姐过誉了,还是怀秀漂亮,我这就把画收起来,过会儿让老齐送去黄家。”老齐是管家,在张家已经四十年,忠心可靠。
“行,你去办吧,不管相中怀秀还是怀贞,都是我张家的喜事,我这几日也得操办操办嫁妆。”袁氏对两个女儿不分亲疏,都很疼爱。
张家两位小姐的画像送到黄家,黄老爷夫妇亲自挑选,还请了相师吴先生参谋。
吴相师仔细端详后说道:“老爷夫人,这两位小姐都是好容颜,左侧这位更胜一筹,只可惜她左眉梢偏下有颗痣,就在眼角上方一点,这颗痣称作奸门痣,又名妨夫痣,此女有克夫之命。”
“哦!既然是这样,那就选右侧这位小姐吧,你说呢老爷?”黄夫人做事挺干脆,没有犹豫。
黄老爷笑道:“好,全凭夫人做主。”说完此话叫来管家,将左侧女子的画像送回张家,意思是看中了右侧女子,留下了。他还叮嘱吴相师,万不可将左侧女子有奸门痣的事说出去。
画像送回张家,袁氏打开一看是亲生女儿怀秀,立马明白其中意思,她并不生气,因为怀贞能嫁入黄家她同样高兴。
邹氏拿过画像,假装生气道:“哼!黄老爷夫妇这眼神儿不咋地,明明怀秀更漂亮嘛,真是的......”
袁氏笑道:“哈哈,妹妹别这么说,以后可都是亲家了,这也说明怀贞与文升有缘分,改天约一下黄家人,商量商量婚期,张家好几年没办喜事了,好好庆贺。”
“嗯,姐姐说的是,这张画我收着吧,怀秀早晚也得出门,给我这个二娘留个念想。”
“行,放你那儿吧,下次相亲再请许先生重画。”袁氏从不在意这些小事,爽快答应。
当年冬月十六,黄文升迎娶张家小姐怀贞过门,婚礼非常隆重,许多富商官宦前来道贺,邹氏母子喜的不行,仿佛富贵日子就在眼前。
到了第二年初冬,怀秀也嫁了人,婆家姓董,丈夫名叫董玉辰,这门亲事是老大永昶撮合的,董家也是没落书香之后,董玉辰的父亲是驿站小吏,负责养马。
袁氏虽注重大户人家的规矩,但并不嫌贫爱富,经过接触觉得董家父子人品正直,就同意了这门亲事。
五个儿女都成家立室,孙子孙女也有了,张老爷余愿已了,于次年春上过世,他人缘儿不错,拜祭送殡者络绎不绝。
有句话叫朝中有人好做官,在那位姐丈陈大人的推荐下,张永泰做了九品府仓大使,掌管一府钱粮存储,成为朝廷正式官吏。
儿子做了官,女儿又是富家少奶奶,邹氏立马抖起来,不再对袁氏唯唯诺诺,继而提出分家。
丈夫不在了,儿女们也都成家立室,分家也属正常,袁氏顾念亲情,任由邹氏挑选,张永昶是个孝顺孩子,听从母亲吩咐,任由二娘和弟弟选择家产。
大房豁达让了一大步,这个家也就顺顺利利分了,张家大宅一分为二,各走各的门,大房在西院,二房在东院,花园子也给了二房。
管家老齐和另外两个老家人,邹氏一个都不要,全都给了大房,她重新买了几个年轻下人,现在的邹氏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嚣张的不得了。
分家以后,除了中秋和除夕在一起吃团圆饭,其他时间各过各的,邹氏终于扬眉吐气,经常穿得雍容富贵去找袁氏唠嗑儿,无非是显摆罢了。
袁氏豁达重亲情,不在意这个,明知邹氏心思也不生气,还叮嘱儿子儿媳要对二娘有礼貌,永昶夫妇跟母亲一样,从未把二房当成外人。
时光如箭日月如梭,转眼六年过去,那位姐丈陈大人已经调任别处当了知府,张永泰也升任八品经历,在这大名府也是数得着的官吏了。
大房虽没二房这般风光,但生意做得红火,怀秀嫁入董家不久,董玉辰和父亲辞去驿站差事,从远处贩来一批骡马,调教好后全都放在张家货栈拉大车。
手里有了强壮牲口,张永昶敢接远途生意,加上他为人诚信、做事严谨,往来客商都愿把货物交其托运,通过五年打拼,比当初还要兴盛,光骡马车就有三十几辆,有时官府驿站也请他们运货。
不仅生意做得好,大房这边人丁也旺,袁氏和儿媳得照料六个孩子,忙得不可开交,看着孙子孙女们聪明活泼,袁氏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可能这就是享受天伦吧。
大女儿怀玉和二儿女怀秀都孝顺,经常带着孩子看望母亲,满院子都是孩子嬉笑打闹之声,与之一墙之隔的二房这边倒是冷清得多。
张永泰夫妇只有一子一女,怀贞也只给黄家生了一个儿子,为了人丁兴旺,邹氏给儿子连纳两房妾室,可惜徒劳无功。
转眼又是两年,大房依旧生意兴隆,二房这边却遭了难,原来张永泰在担任府仓大使时,利用职务之便私卖物资,新任知府清明,查出后将其下了大牢,罚没重金外还要按律治罪。
那位姐丈陈大人为官清廉,对这些事并不知情,可张永泰是他大力举荐的,因失察之过受了牵连,不得已提前致仕。
陈大人前途尽毁,将怒气撒在张永泰身上,黄老爷对这个亲戚也很失望,他没有怪罪小儿媳怀贞,但严令家人不许帮助张家。
私卖朝廷物资乃杀头之罪,罚金已经让二房倾家荡产,哪还有钱疏通?邹氏没了办法,只得带着儿媳和孩子们来找袁氏,厚着脸皮请求帮忙。
危难时刻见真情,袁氏既往不咎,让儿子尽量想办法,张家货栈经常帮官府运物资,张永昶因此结识不少衙门中人,特别是与通判江大人较好。
为救弟弟一命张永昶豁出去了,筹钱请江大人打点,江大人敬佩张永昶为人,银子一文不收,倾力周旋,最后知府大人免了张永泰死罪,改为流放边关劳役六年。
侥幸保得一命,张家人欣喜不已,张永昶花重金打点解差,让弟弟途中免受苦难,解差投桃报李,拿出一些钱送给役所官吏,为张永泰讨了个相对轻松的差事。
大房的仗义令邹氏羞愧难当,随即对袁氏说出当年真相,原来怀秀眉梢的那颗奸门痣是她偷偷点的,为的是让亲生女儿怀贞嫁入黄家。
袁氏本就豁达,再者事情已过去多年,女儿怀秀也找了个好归宿,往事也就随风而去,不做计较了。
家人宽容不代表别人也宽容,黄老爷过世后,黄夫人容不得小儿媳怀贞,经常数落,说她是个扫把星,若不是她哥哥坏事,自己的女婿也不会提前致仕。
婆婆如此对待,丈夫也没好到哪去,黄文升把对舅兄张永泰的怒气撒在妻子身上,对非打即骂,张怀贞积郁成疾,在哥哥犯事两年后病亡。
儿子遭流配、女儿被虐而亡,邹氏欲哭无泪,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过错,应该为此受到惩罚,良心谴责让她寝食难安,女儿过世第二年撒手人寰。
邹氏死后,张永泰的那两个小妾带着细软逃走,几个家丁也跑了,偌大一个宅院只剩妻子和两个孩子。袁氏顾念亲情,在墙上开了个门,照顾二房的孤儿寡母,在她心里那些都是亲人。
几年后张永泰刑满回家,四十不到已白发苍苍,他跪在大娘和大哥面前痛哭流涕,既悲痛又羞愧,还有无尽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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