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缘棋缘(转)69—71
“青松道长还是安心养病吧,以后这随便说话的毛病还是得改一改!”
计缘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
青松道人也是赶紧识趣点头,他估摸着刚刚自己问的那句就得概括到“随便说话”里头。
“记下了记下了,以后一定注意,挑好的说,坏的不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道童齐文在边上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
计缘则轻轻叹了口气,青松道人这话听着有些耳熟啊。
“茶水来了!”
药堂伙计又小步匆匆的回来,这次是道童齐文接过了水碗,小心地喂自己师傅喝水。
而听说病人已经醒了,外堂的老大夫这时也进来了。
站在床边细细看过青松道人的脸色,又号了号脉,才敢肯定这人的性命是真的无碍了。
“你这病症着实怪异,像是急火攻心却又有很大差别,命是保住了,不过身子怕是会虚个一年半载,这期间药离不了口咯!”
“能保住命就好,保住命就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已经顺气不少的青松道长连连向大夫道谢,后者笑笑,很是心情舒畅的自顾自走出内厅去了外面。
计缘嘱咐两道士好好休息,也跟着老大夫去了外堂。
到了外头,先是再次向大夫夸赞致谢,然后主动先用碎银子结医诊费,再让老大夫开方抓药。
在老大夫两个学徒一个称银重,一个照方抓药的时候,计缘也和这位医术极其不凡的大夫闲聊了几句,除了聊青松道人的病情,也聊计缘自己关心的事。
……
“什么?你想医治自己的眼睛?你眼睛有问题?”
这位名叫秦子舟据说名传十里八乡又有九十三高龄的大夫,听到计缘说自己眼睛不好的时候有些惊讶,之前那番救治可是不能差之毫厘的,计缘一点都没弄错,现在告诉他眼睛不好?
“正是,在下视力极为模糊,作息多有不便!”
本来计缘对自己的眼睛问题,基本将希望寄托在修仙上,可这老大夫在民间几乎当得起一句神医,让他升起了找大夫看看的心。
“刚刚还没留意,来来来,容我细细瞧瞧你的眼睛。”
于是计缘就赶忙走近柜台,凑到老人身边,忍着酸痛感尽量睁大眼睛,让后者看到了那透亮的苍目。
老人伸出手指在计缘眼前晃动,眼睛死死留意计缘的眼睛变化,却好似只看到一口古井的水面。
“嘶……年轻人,我行医七十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你当真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计缘皱着眉头将眼睛微闭,恢复到半睁的状况,并没有回答老大夫的问题,倒是后者心直口快地说了。
“你这眼睛哪里是不好,根本就是瞎的!”
即便早就有这种推测,计缘也是这一刻才真正确认了自己双目失明的事实。
‘那么想来,自己这模糊的视力不是来自眼睛,又或者自己的眼睛虽然在常人看来瞎了,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计缘思索的时候,老人却起了兴趣。
“来来来,小伙子,你既然说自己能看到些模糊的影像,可否让老朽试着给你扎几针探一探?你放心,双目乃人之要害,老朽下针会极为小心!”
计缘也没做什么犹豫,没什么好担心的。
“好!请大夫施针!”
老人抚须点头,从柜台内取出刚刚收好没多久的一套银针,然后指了指柜台边的椅子。
“你且坐好,将头靠在椅背仰面朝上不要动。”
等计缘照做之后,老人提着银针站到他面前。
看着那明晃晃的银针就立在眼前,本来没觉得有啥的计缘突然感觉有点压力。
“我先刺你一穴试试,将头侧到一边露出耳下。”
等计缘摆正姿势,老人捏着银针,全神贯注的朝着明目穴扎去,其针头刚刚碰到计缘的皮表,老者就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阻力。
整根银针居然开始高频率抖动,让老人稳如泰山的捏针功底都掌控不住。
“嗡……呲……”
银针一闪而逝,擦着老人手指皮以针尾朝上的姿态射向上方并没入了屋梁一指深。
“嘶呃……”
秦老大夫微微颤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已经鲜血溢出。
“秦大夫,您没事吧?”
已经察觉到不对的计缘立刻起身。
“无大碍无大碍……没想到一针都扎不下去,这难道就是高明武者的护体真气?”
老人边说,边看看手指又抬头看看头顶。
恐怕不是的!
实际上,计缘刚刚原本没有做丝毫抵抗,连体内灵气也收束安定,只是在银针将要扎入穴位的一刻,脑海中忽然山河幻化,一粒黑子在内心幻像中闪过。
等计缘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出现了针飞人伤的事情。
“秦大夫,我们还是别试了。”
“哎,也是,可惜了!”
看着老人一脸遗憾,计缘也是挺钦佩的,或许只有拥有这种对疑难杂症如见猎心喜的态度维持了七十多年,才有其如今的医术。
再和老人闲扯几句后计缘也不再多谈,提着药堂学徒早已包好的药返回内厅。
……
当晚还不宜动病患,所以秦大夫留青松道人师徒两在大药堂住了一宿,而计缘则去找了一家客栈花了许久好好洗漱一番。
第二天再来药房的时候,那个脏兮兮邋遢遢的汉子浑身面貌焕然一新,成了一个中正温雅气度斐然的男子,将大药房的那些店伙计都惊到了,也就秦大夫面不改色。
并且在又一番闲聊中计缘得知,宁安县的童大夫当年居然曾经是秦老大夫的学徒,还被秦老大夫大大夸赞其有天赋。
在计缘说自己是半个宁安县人之后,老人很有些惊喜连连追问“小童”是不是常常提起他。以稽州的这状况,两地又相隔近两百里崎岖,九十多岁的老人想看看得意门生可不容易。
这问得计缘很是尴尬,毕竟他和童先童大夫也就接触了几次,但据计缘所知,好像童大夫基本没怎么提过自己老师。
而计缘口中还只能略有牵强的回答。
“自然是的,自然是的……”
心中想的却是‘童大夫……当初你救小狐狸的恩,这可也算报了一份了啊!’
…………
这一天已经是五月初五,计缘不可能真的待在这里等青松道人病好,估摸着其还有段时间下不来床,下得来床了也最好在秦大夫眼皮底下静养个小半载合适。
所以计缘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帮师徒两安顿好,将青松道人小心转移到客栈,并且从自己那锭金子上掐下几小块捏成十几个小金豆交给齐文,又留下一点点碎银,也算是让师徒两不用为食宿和医药费担心了。
离开前计缘郑重地对齐文嘱咐,让他盯着青松道人,最好这辈子都别替人算命了,实在忍不住就去个庙门口替人解解签也行,并且最好只解姻缘签。
虽然齐文坚定无比的郑重的答应,青松道人本人也是满口保证,但有多少效果计缘心里没底。
计缘倒也想过将来自己有能力是不是能帮这青松道人补足寿命,所以也特别问清楚了云山观的位置,可也得在那之前这家伙没作死自己才行。
而直到分别,双方都很默契的没再提什么身份问题,至于算命的本事计缘不是没动过学学试试的念头,可一来心不在此,二来这门可有可无的技艺看起来也有些太危险了,还是搁置吧,说不准修仙之法里也会有掐算呢。五月初八,九道口县东北方向的老桦山上,有一人拿着书在山道上行走,余光和听力却在留意周围。
其人身着灰色宽袖长袍,头顶不大的发髻上插着一根木簪,背后披发前有刘海,背着一个包袱夹着一把伞,看似缓步而走实则速度不慢。
为了预防迷路,这几天计缘行进速度不快不慢,有机会就问问路,也在各县各地略作停留,领略上辈子难以一见的风土人情。
这次特意在这老桦山上慢行自然是有目的的。
老桦山虽然远不及牛奎山广阔,但也算不上小,有方圆二三十里许,别小看这一数字,方圆二三十里相当于十公里以上的半径圆形面积,加之山路难行,对不是老山客的常人而言过老桦山已经是不小的困难了。
而这老桦山中有一深潭,居然被外道传中提到过一句,整个稽州多年来都没几档子事写在外道传里,计缘就打算专门划出一天时间待深潭那边。
干什么呢?钓鱼!
外道传中有言道:大贞国稽州有老桦山,山中有幽潭,上不通江河,下不接地泽,其潭中生鱼,乃水之精也。
计缘就是想看看这鱼到底是所谓水之精呢,还是被台风龙卷风刮来的,又或者两者都有。
此刻走到一处山坳拐角,计缘总算找到了要找的东西,直接收了书,将之塞到怀里,随后起身纵跃,朝着远方一片翠绿掠去。
在山林几棵树上借力,最后落到了一片竹林前。
看看这片竹林中的竹子,大多细细长长的随着山风摇摆,正是计缘理想中的鱼竿。
取一根大小长短合适的,弯腰运气在其根部用两指轻轻一点。
“咔”一声,竹子应声而断切口平滑。
在山中一边走,一边用手刀噼里啪啦的将竹子身上的枝丫劈掉,不消片刻,一根细长翠绿的竹竿就出现在计缘手中。
抓着它甩抖了一番,发出“呜呼呜呼”的破空声响,听着就十分悦耳。
“看起来不错!”
计缘对竹子很满意。
包袱中有买来的鱼线和鱼钩,而他也用不着浮标。
令计缘稍显好奇的是买来的鱼线也是透明的丝线,而且还颇为坚韧,问过卖家之后才知道居然是挤出蚕丝浆拉长制成的,每一根鱼线都代表着一条或者几条没能结茧的可怜蚕……
等计缘到达深潭位置的时候,一崭新翠绿的鱼竿就做好了,他不需要额外的加工加固,因为一旦有鱼咬钩,只要不是太夸张的,在那一刻对鱼竿辅以灵气,直接就能甩上来。
眼前的深潭呈圆形,直径最多只有十几二十丈,远比计缘想象中的小,看看潭水,碧绿碧绿的,更深处则黑咕隆咚一片,根本看不见什么,也没有任何动静。
“这能有鱼?”
嘀咕一声之后,计缘找了个阴凉合适的位置抛竿了,鱼饵不是蚯蚓,而是一粒熟米,只不过其内裹了一丝灵气。
在细钩上穿好鱼饵,鱼竿一挥。
柔韧的青竹随力甩动间。
“咚”一声,就将鱼钩抛到潭中,荡起一小片涟漪。
钓鱼拼的就是耐心,以计缘如今的敏锐感觉,连着直线的鱼钩在水下有一丝特别的异动他都能马上感觉到,不用考虑分心会错失鱼。
所以计缘就拿出一本书来阅读,这次他看的是《通明策》。
虽然同样是天箓书,但内容却完全不同,之前计缘也粗略翻过一些,知道通明策比起外道传来说就“正经”多了。
虽然也不是真正的修仙法决,但却是对各个修行关隘上的难点危险有所点出,成书者应该是收集了不少修仙之士的观点再结合自己的经验加以概括的,其书上甚至囊括了部分神道和精妖之属的内容。用计缘上辈子的话讲,是一本真正能造福修仙之士的书。
但为什么通明策还是“杂书”?计缘的观点是,成书者的假想和猜测太多,干货所占的比重就书本内容而言比较小,而那点内容能看天箓书的人哪个不知晓,所以也就成了“杂书”了。
但计缘不同,虽然内容比其外道传来枯燥不少,可好歹也是有用的知识,只是理论上计缘暂时用不到这些知识,因为他连练气决都没有。
“练气而化神,神现而法生,是为法力亦为灵力……所谓玄关扣心,是可有可无亦或是至关重要……”
‘哎……路还长啊!’
边钓鱼边看书,这么一等,就直接过去一个时辰,计缘的鱼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忍不住提起鱼竿来看了看,发现米粒还在。
‘外道传骗人?还是说年头久了这鱼绝种了?’
抬头望了望天上高挂的日头。
‘难不成得晚上?’
计缘倒也不急躁,或许是从当初的山神庙开始,让他有了不错的养气功夫。
从包袱里摸出一块面饼慢慢啃了起来,这饼子是在九道口县买的,两手掌拼起来那么大,包里共有五块,现在还柔软着呢,饼子微甜里头还有一些干菜馅料,很合计缘的口味。
随着天色渐暗,天边晚霞已现头顶星辰渐露,而计缘耳中却听到了一点特殊的响动,不是来自深潭,而是山中。
“嘻嘻嘻……前边就是碧水潭了,终于到了!走快些走快些!”
“哎呦你好精神啊,我都累坏了!”
清脆的声音断断续续从远处传来,随着声音接近,一阵阵轻巧的脚步声也入了计缘耳中。
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干净的淡蓝绸布衣袍,大约十三四岁模样的孩子轻巧地翻过山石跳过小溪涧,穿过林木走到了老桦山中最幽静的地方。
“哎呀,那有个人呢!”
其中那名女孩惊讶一声,而同伴也像是才看到远处的计缘。
“真的呢,天都要黑了,他在干嘛?钓鱼?”
“好像是吧!哈哈哈……他以为能钓到呢!”
“走走走,好难得的,我们去戏弄他一下!”
“嘻嘻!”
两人老远就脚步放缓,悄悄接近深潭位置,似乎是想要吓一吓计缘,在大约接近到十米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眼露出笑容,然后十分默契的手框朝前张嘴。
“喂~~~”
想象中钓鱼人吓得抛飞鱼竿的画面根本没出现,计缘就像是个聋子,提着钓竿看着放在膝盖上的书,时不时还咬一口饼子。
“没吓到?”
“是个聋子?”
“扫兴!”
“哎!”
两个孩子颇为无趣地走向深潭边,就在这时,计缘那中正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好玩不?”
正行进中的两人冷不丁被吓得抖了一下。
“你不是聋子?”
“岂有此理,你居然还吓唬我们?”
一男一女两孩子似乎很有些气愤,计缘转过头来笑笑。
“好难得的嘛!”
两个孩子气势一滞,带着略呆的表情面面相觑。计缘一句玩笑话结束,也看清了两个前来的孩子,是的,看清了。
两人一身淡蓝衣袍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就连露出的靴子上都是纤尘不染,脸上也是白白净净。
这可是从山路上穿过来的,又加上天色已黑,真是两个普通孩子会敢在这种时候往山里跑?还来到这种盯着看就有些恐怖的深潭边?
再看了看后头,确认并没有什么大人,这两孩子是普通人的概率大大降低,而且身上并无妖气也无阴气……
‘山中之神?又或者说不定就是我计某人来此这么久之后,头一次遇到真正的修仙人士?’
计缘心头微动,但似乎又没之前想象中那么激动,假意回头继续看书,只是很好奇来者的具体底细。
不过计缘气定神闲,两个孩子却看不下去了,男孩道。
“喂,那渔夫,你什么时候走啊?反正你也钓不到鱼的。”
另一个女孩马上接上一句。
“天都黑了,你就不怕山里有野兽吗?”
站在普通人的逻辑范畴,两个孩子问这话其实挺有些意思的。
计缘再次转头看看他们。“天都黑了,你们两个小孩子还在深山里晃悠,不怕家里担心,不怕野兽吗?”
“我们不怕!”
“对!我们不怕!”
像是为了增加说服力,那名女孩又加了一句。
“你别看我们小,我们有很高的武功!”
计缘笑了,点点头深以为然。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不过我也不怕,我也有很高的武功!”
说完,计缘就又把头转回去看书,反正就是死活没有挪屁股的打算。
从短暂的交流看,这俩应该真是和外表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不是外貌像孩子实则百八十岁的家伙。
“哼,你钓一夜都不会有鱼上钩的!”
男孩刚说完这句,计缘突然神色一动,虽然鱼竿没变化,但是在潭水中的鱼钩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下一刻,鱼线微不可查的一颤,计缘眯起眼睛,以手腕发力一抖,没见什么大动作,鱼竿就像变魔术一样弯曲然后向上甩。
“哗啦~”
原本碧绿平静的潭水被拉出一串水花,一条银白色半透明大约食指长的小鱼被鱼钩勾着,顺着鱼线和鱼竿的方向被甩上半空。
“银窍子!”男童女童齐声惊呼。
在惊呼中,那男童几乎下意识的就从袖中甩出一块圆环形蓝色玉佩,刹那间,蓝玉由小变大,拖着一道淡淡的蓝光朝着还在半空的银鱼飞去,光在玉佩后兜出一个模糊的口袋轮廓。
“嗯!?”
计缘竹竿甩动,凭借着顶尖江湖高手的技巧,鱼线牵着银鱼好似飞鸟般灵活,那蓝玉飞得不算慢,却始终罩不住银鱼。
在玉佩两次擦过银鱼之后,计缘直接杆子往下一抖,连着鱼线鱼钩的银鱼骤然往下,飞向了计缘。
一道水线自水潭中升起,在计缘身前凝聚成一个皮球大小的水球。
“啵~”
银鱼恰好在水球形成的那一刻,极其准确的坠入其中,而上头的铁钩也在计缘的巧劲下从银鱼嘴中抖出。
那男孩眉头紧皱,收回了空中飞舞的玉环,和女孩一起盯着计缘,看着小银鱼在水球中游动却怎么也逃不出来。
“你是何人?敢来碧水潭偷银窍子鱼!”
计缘暂时将鱼竿收起来放在一边,转过半个身子看向两个一脸怒气的孩子。
“难道这碧水潭还是你们玉怀山独占的?”
一看到那蓝色环形玉佩计缘就知道是哪边的人了。
“你知道我们玉怀山还不把银窍子鱼给我们?”
男孩说得很是孩子气,和寻常百姓人家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计缘也是笑了。
“我在这钓了大半天也就钓了这一条鱼,就算你们玉怀山是稽州仙府名门,也不能直接明抢吧?”
“你!碧水潭这就是我们玉怀山的!所以银窍子也是我们的!”
“我们每年都来此守候银窍子鱼,都好几年了!”
要是以前的计缘,或许也就真的让这两孩子唬住了,可现在好歹也是了解了不少东西的。
“呵呵,这碧水潭无法无禁,又距离玉怀山有近七八百里之遥,这就成了你们山门之物了?”
计缘说完,心中微动之下,有意似玩笑又似认真地朝着两孩子后方喊一句。
“没长辈跟来吗?任由两孩子撒泼!”
本来这只是计缘带着一丝讽刺的试探话,可没想到话音刚落,真就有声响飘然而至。
“让阁下见笑了,确实是我玉怀山理亏!”
声音没有计缘的中正平和浑厚有力,却也称得上温文尔雅,随着声音落下,一名身着蓝衣流云长袍,头顶发髻插玉簪的中年男子飘然而至,像是从空气中走出一般。
在此之前,计缘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一丝此人存在的痕迹,既看不到也听不到,着实把计某人吓了一跳,只是几次锻炼下来使得计缘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而一双苍目更是从无波澜。
实际上,另一边的来人也被计缘吓了一跳,他看不透钓鱼人是何方神圣,身不见气顶无神光,仿佛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与周遭自然浑如一体。
尤其刚刚戏弄童子时腾转鱼竿鱼线那一手,举重若轻毫无烟火气息,甚至没有任何法力痕迹外露,御水功夫也是细润无比毫无匠气,仅用了最简单的御水技巧,多一分都没有。
而且虽然蓝袍男子是自己出来的,可望着计缘那一双特殊的眼睛,总感觉对方能看透化虚玉符后的自己。
“呵呵,我也就是随便一喊,也没想到真有长辈跟着,阁下倒是耐得住性子!”
说话间,计缘也顺势坐着挪转半个身子,好让自己不至于一直要转头面对后方,也使得膝盖上的一本《通明策》露了出来,让蓝衣男子眼神微微一凝。
‘通明策?是天箓书!’
来人根本没把计缘那句大实话当真,对方边钓鱼边看书,也绝不可能是定中读书。“阁下说笑了,是两个后辈童子胡闹了,只因这碧水潭一年方能孕育出一条银窍子,对我这两个后辈修行有所裨益,所以才着了急。”
说完这句,蓝衣男子挥手一招,两童子就像是被无形的线直接拽到了身边,看似是管教两人无礼,实则已经悄然提防。
眼前的钓鱼人道行深不可测,脾气看似温和却未必是真,还是小心处理得为好。
‘只是一条银窍子而已,找个理由退去吧!’
“在下玉怀山裘风,不知先生贵姓,来此可是专门为等候我等?”
裘风有意缓和语气,称呼上也改为敬称,朝着计缘微微拱手。
计缘当然也不敢托大,慢慢起身后才拱手回礼,犹豫半秒决定还是报上真名。
“鄙人姓计名缘,不必称贵,此番前来也不过是闲暇时看外道传,得知此处孕育水精,起了一探究竟的兴致罢了。”
‘不是专门等着的就好!’
不管真假,裘风多少微松一口气,脸上也带上笑意。
“既然先生已经钓到了银窍子,我们也不便多留打扰,这就别过吧!和儿依依,我们走。”
说话间,裘风再次朝着计缘略一拱手,就领着两个童子转身离去。计缘能看出裘风面对自己带着小心和防备,可除了在水潭边拱手回礼,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第一次同修仙者接触就这么结束了?
两名童子依然心不甘情不愿,走路都踢着山石子杂草,在离开水潭一小段距离后,女童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嘀咕抱怨。
“什么嘛,还抢我们银窍子,和小孩子过不去……”
裘风也是哭笑不得,这孩子还真当碧水潭是自己家的了。
只是没想到男童又补了一句。
“嗯,臭不要脸……”
本来前面几句话都没什么,但“臭不要脸”几个字一出,裘风脸色巨变立刻喝断。
“和儿!”
师兄的这两童子有些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这世上很多道行高深之辈六识异常敏锐,而且别的都好说,直接骂人脸面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
“哈哈哈哈……说得有点道理,和小孩子抢东西确实有些不要脸了!”
计缘中正的声音传来,虽然在笑,却反而使得裘风心中猛然一突,紧张之余已经鼓动法力,头顶玉簪更是已经由蓝色化出一股红晕,他一个朝元之境的仙门中人心中居然毫无底气。
观音灵签 第七十一签
【签诗】
认知仓龙十九卫 女子当年嫁二夫
自是一弓架两箭 切恐龙马上安居
【智慧】
此签有“众志成城”之意,提醒当事人团结力量大。努力实现理想的同时也必须兼顾现实的矛盾,一旦陷入蜡烛两头烧的境地,既无人了解,还可能被误解。在此情境之下,心里会觉得非常疲惫。“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与其单打独斗,不如集思广益彼此互补,共同完成一件事,如此必能让事情推动得更加顺利。
【典故】貂蝉从王司徒计
貂蝉是民间传说中的人物,其登场于《三国演义》,正史中并无记载。
在《三国演义》中,貂蝉是东汉末年司徒王允的歌女,国色天香,有倾国倾城之貌。见东汉王朝被奸臣董卓所操纵,于月下焚香祷告上天,愿为主人担忧。
王允眼看董卓将篡夺东汉王朝,便设下连环之计。王允先把貂蝉暗地里许给吕布,再明把貂蝉献给董卓。
吕布英雄年少,董卓老奸巨猾。为了拉拢吕布,董卓收吕布为义子,二人都是好色之人。从此以后,貂蝉周旋于此二人之间,送吕布于秋波,报董卓于妩媚。把二人撩拨得神魂颠倒。
吕布自董卓收貂蝉入府为姬之后,心怀不满。一日,吕布乘董卓上朝时,入董卓府探貂蝉,并邀凤仪亭相会,貂蝉见吕布,假意哭诉被董卓霸占之苦,吕布愤怒。这时董卓回府撞见,怒而抢过吕布的方天画戟,直刺吕布,吕布飞身逃走,从此两人互相猜忌,王允便说服吕布,铲除了董卓。
第七十一签 苏武还乡 辛甲 中平
喜鹊檐前报好音 知君千里欲归心
绣帏重结鸳鸯带 叶落霜飞寒色侵
【典故】
汉。苏武。字子乡。杜陵人。天汉初。中郎将奉命使匈奴。被留手时汉节。牧羊海上十九年。初单于留武。诈以死报汉。后汉使至匈奴。侦知武所在。乃请明寺放归。诈以应为传书至。汉知正在海上牧羊。为请单于。惊为神。乃放归。(昭帝始元年。汉和匈奴和亲。获释回朝。封为典为属国。后赐爵关内侯。)
【圣意】
讼宜和。名渐通。婚再合。病主凶。
问求财。时未同。凡谋望。在秋冬。
【东坡解】
好音报喜。远涉方回。交冬之际。家室和谐。
凡事终吉。且待将来。自有成就。不必疑猜。
【碧仙注】
凡事要经画。须待好时来。
到底方就成。何必致疑猜。
【解曰】
此签先难后易。凡事守旧。谋望待时。心无挂碍。好行阴骘。神明来佑。遭保亨通。讼事有理。功名渐通。婚主再合。求财未遂。问病主凶丑。凡事谋望。宜在秋冬方知也。
【释义】
功名多不遂意。所期在后。而谋事求财在深秋。早冬之际。必有成就。禽鸟得气之先。故鹊知远人有佳信至。则报之图事。有成就则报之。但所惜者不久。若吉者处方亨之日。必有意外之祸。求全之悔。家宅主有阴人。疾病又当慎之。
【解说】
喜鹊飞到屋前报佳音,知道你从千里远地赶回。在那闺房里结着鸳鸯带等待你,外面正是落叶秋霜纷纷寒冷时。
这首签诗,告诉当事人,好运气不久就将到了。目前的期待焦虑,即将过去。凡事要好好计划,须等待适当时机到来(签意谓时机在秋冬之际),再放手去做,最后必有成就。
占到此签,若问诉讼,宜劝当事人和解。若问考试求功名,好好努力有希望。若问婚姻,奴系再婚则佳,初婚不吉。如问疾病,则系凶兆。
从前有一人,妻子深秋抱病,占得此签,其妻遂亡。盖第三句「绣帏重结鸳鸯带」,有再婚之意,乃暗示其妻将亡故。
【释字词】
鹊─喜鹊;鸣禽类,尾长,形像老鸦,头及背部黑色,肩、头、腹部灰色,体长约一尺四寸,俗称鹊叫为吉祥预兆。
迎财神更要注意安全,早上6点已有老人爬北高峰摔倒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通讯员 董邦海 郑燕丽
今天是1月26日(农历正月初五),俗称“破五”,也是民间迎财神、拜财神的日子,位于杭州灵隐景区的北高峰财神庙灵顺寺迎来了一年中游客最多的日子。凌晨4点,市民游客奔赴北高峰的热情不断升温,民警、辅警也早已到达岗位,开启忙碌的一天。
上午6时许,灵隐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称:北高峰半山腰有位老爷爷爬山时摔倒,需要120。北高峰执勤民警季江明、郭炯及执勤警力和山体特保队员,携带便携式担架等救援装备,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事发地——景晖亭下口约200米处。
经现场了解,摔倒的老爷爷71岁,他瞒着家人,独自一人从绍兴来北高峰登山祈福,由于老人登山消耗了大量体力,加上有高血压等基础疾病,导致在登山过程中身体不适,摔倒在半山腰。民警到达现场,凭借多年的救援经验,对老人仔细地询问、检查,确认老人没有因摔倒而受伤。稍事休息后,民警季江明与队员们将老人安全送至山下,由120送往就近医院就医。
警方提醒:初五“迎财神”,登山需要一定的体力,务必量力而行。尤其是老年人或患有高血压的人群,一定要注意,最好吃完早饭再爬山。建议带一些常用药,最好随身携带急救药品,如云南白药、止血绷带等,以便在发生摔伤、碰伤、扭伤时派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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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航起义”——神秘的海运
文/老虎
1949年11月13日《人民日报》“两航起义”相关报道。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九日,中国航空公司、中央航空公司(简称两航)二千五百余名爱国员工在香港宣布起义,十二架飞机离港北飞回归。与此同时,留港起义员工同美、蒋和港英当局开展了护产斗争,将大批航空器材、设备、油料抢运回内地。
选自国发[1983]95号文件
舍命这是一个没风的下午,1950年3月14日。一位年轻人悄无声息地离开香港尖沙咀附近的一个酒家,和来接他的同伴登上了一艘不起眼的小船。小船出了海,很快就优哉游哉地消失不见了。
毗邻庇利船厂码头危禁品区的海面上,停着一艘灰黑色的大货轮“帝国号”,从岸上望去影影焯焯。四时许,大货轮背对码头的那一侧垂下了一条软梯,原来小船早已悄悄抵达大货轮下边的海面,神鬼不知。那年轻人和同伴迅速地攀上软梯,几乎是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大货轮。同伴简单地向英国船长介绍了这位年轻人,得知明日早晨六点货轮即将离开香港,与船长握手,然后下船离开。年轻人则悄然躲进了货轮的某个船舱。
傍晚,船长吩咐8位船员上岸采购食物,大家嘻嘻哈哈一路欢喜而去。十几个负责盯梢的便衣也随之下船,说是找地方去吃晚饭。夜幕刚刚降临,船长突然下令立即起航,而那些上岸的船员还没回来!这让刚从船舱溜到甲板的年轻人吃了一惊。船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真的明晨起航就麻烦了,你就会被抓起来。”
中国航空公司的机械师们正在维护一架DC-3飞机
年轻人叫戚少俊,公开身份是中国航空公司机务课液压股股长、港九民用航空事业总工会第一届执行委员会庶务部部长。中航公司内部,直接存在着隶属中共华南局领导的地下党支部,支部书记胡理昌,是抗战时期戚少俊在中央飞机制造厂老同事、好哥们儿。而港九民用航空事业总工会对外以合法身份出现,实际上从成立之初就是受地下党领导的群众组织,18个执监委中有17个是两航员工。
20世纪40年代末香港启德机场,中国航空公司飞机
送戚少俊上货轮的同伴叫陈耀宗。戚少俊就是从他那里拿到的货物装箱清单,负责押运。这批货物非同小可,是5977箱航材,共计3000余吨。秘密交货地点是远在北方的天津塘沽港。
上世纪40年代末的C-46飞机。这种二战名机成为中国航空公司、中央航空公司的骨干装备。
一切神神秘秘。大家猜不到,戚少俊身上还藏了一瓶致命的氰化钾,这是他从中航公司的电镀车间里拿到的。几十年后,他对胡理昌的女儿胡飞霞回忆:“万一被捉到台湾,我首先是想办法把移交的清单烧掉销毁,而后就是用到这瓶氰化钾。”
押送第二批海运航材回大陆的是戚少俊(青年与晚年)
12架飞机北飞起义后,留在香港启德机场的两航职工在剩余飞机尾部贴上五星红旗标志,保卫新中国国家财产。远处是狮子山。
这么多,怎么办!1949年11月9日凌晨,中国航空公司、中央航空公司飞机12架脱离国民党政府起义北飞,拉开两航起义的大幕。这之后,在港英当局治下的香港,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与退守台湾的国民党政权对两航留港资产和人员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台湾当局除了重新任命两航总经理,还派出特工人员,采用各种方式对两航员工威逼利诱,试图迫使他们改变立场,进而扭转被动局面。
香港启德机场中航公司车间门前,部分地下党支部和“读书会”成员。左起:魏应鹏、张汉良、王章锜、陈燕贻、黄国铨、胡理昌
两航留港资产数量是庞大的,除了没有参与北飞的71架飞机还停留在启德机场,单存放航材的大仓库就有好几处,此外位于黄大仙和广东道的工厂、加工厂、厂房、维修车间、发动机加工车间、电器车间、电动车间、液压车间等工作区域尚有15处。中航地下党组织很快组织了护产纠察队。港九民航工会首届监委黄国铨担任中航纠察总指挥。陈燕贻担任广东道厂区纠察,后来成为启德机场护产总指挥。另外,各工区的班组长也各司其职,担负起了纠察重任。据资料显示,护产纠察队初期有几百人,后来发展到上千人,24小时提供不间断警戒,一切措施都很严密。台湾委派的两航“新班子”很难进入办公区、机场、仓库、工厂等核心区域。据胡理昌回忆,在后期护产行动中,上级还曾派东江纵队的人员支援过纠察队。
护产纠察队,后边是央航禁区。
然而局势还在复杂化。围绕两航财产的归宿,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与台湾当局开始了一场著名的诉讼。1949年11月24日,港英当局法院颁布“禁制令”,冻结了两航财产。港英警察开始对两航各部门和基地实施监视。夜长梦多,按照中央指示,地下党迅速改变策略,将工作重点变成让航材及早回归大陆。
谈何容易!数量庞大的航材没长腿,自己动不了窝。怎么办?!
抢运胡理昌1948年加入中共,同年12月接受地下党指派南撤香港,与何祖锐、姚敏潜伏于两航机务人员之中,后来担任了中航地下党基层支部的书记。为隐蔽身份,胡理昌代号“海燕”。而负责与他单线联系的华南局上线,是一个代号叫“海鸥”的地下党员。
与一般人的想象不同,早在1949年10月,也即两航起义实施之前,中航地下党支部就做好准备,将部分航材装箱,由负责航材仓库的魏应鹏等人实施。据中航工具仓库组长陈剑影回忆,在12架飞机北飞前的晚上,即 11月8日晚11点,80余箱器材和工具已经全部搬到仓库门口,等汽车运走。这些箱子上边已经被同事们写上伪装标签:至重庆、至昆明、至柳州、至台北……
中航材料间骨干站在工具架前。前排左至右:陈联兴(戴眼镜)、钱忠华(戴眼镜)、张光荣(戴眼镜),右边排第一是方宗惠。夜间,地下党领导地勤机务和材料间行动组人员,为抢运航材悄悄忙碌着。
北飞后第10天,中航地下党支部就已经通知可靠的同事、积极分子连夜进入工区、车间、库房等地,秘密封装物资300箱以上,其中30箱是发动机,还有常用的附件、特设仪表、零备件、油料、涂料、飞机轮胎、工具等等。1949年11月19日,“湖南号”货轮载着这些物资(首批)离港北上,10天后抵达塘沽。
两航员工甚至还把剩余71架飞机上的关键零件、仪表等等都拆了下来,秘密封存转运。要装箱,箱子不够用,已有的尺寸也未必合适,需要重新锯木头做箱子。中航员工李继白回忆:“最急人的是锯木头时发出的巨大噪音,在夜间显得响声特别大,担心走漏风声被人发现,我们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显然,极为庞大的劳动量就靠十几个党员是根本无法完成的。早在北飞之前,中航地下党就开办了“读书会”,吸收港九民航工会积极分子成为核心成员,再由他们带动各班组长、可靠的同事们。这样大家就拧成了一股绳,在起义策划、北飞、护产、抢运等行动中形成了值得信赖的强大力量。
机场上的履带式吊车
航材物资封箱后,怎么转移是个难题。出入启德机场,或者囤货地点庇利船厂仓库,警察都设了检查关口。然而地下党组织事先已经做了铺垫。警察多数为中国人,两航护产纠察队和起义员工们不仅跟他们攀老乡聊天,塞钱送烟酒套近乎也是必须的。中国人的血汗不能让外国人渔翁得利,这样的道理讲出来,更是让有些警察流下眼泪。于是在英籍警察不上岗的时候,大批的货箱被运出启德机场。
为了避免敌人发现,各种规格的航材小到铆钉大到发动机,绝对不能用中航公司的原包装箱,包括带有中航标记的之前也在禁止之列。航材转运到庇利船厂仓库,全靠汽车,从机场出来要东拐西弯地绕上几圈,在确定甩掉尾巴后才驶向目的地迅速卸货,期间也用过不挂车牌或借用他人车牌等手段。在材料铁架、设备、木箱上,他们甚至用黄漆写上了UTC(友联公司)字样,用以迷惑敌人。
中航公司航材囤货地点庇利船厂
之所以选择庇利船厂的仓库,是因为仓库货区内有一个靠海码头,对海运十分有利。中航纠察队除了要支开值班警察,还要负责仓库内的倒箱掉包。堆积如山和原样别无二致的箱子里早已空空如也,航材早已经由驳船运到了上级地下党事先租好的海轮上。
仅以“帝国号”装运为例,所用驳船共有20多艘,每艘载重30吨。来自香港海员工会的海员们驾驭这些驳船,先把货箱运到外海,再装上“帝国号”,运输耗时10多个夜晚,极为隐秘。如此大规模运输任务,参与单位涉及两航和海员工会,如果没有上级事先规划协调,没有中航和海员工会地下党基层组织的无缝对接,单就保密而言也是不可能的任务。可是,地下党组织竟然能够做到在每艘驳船上都安排一两名地下党员。
瞒天过海“帝国号”载着一船的秘密了出公海,第二天迂回至福建沿海一个荒岛附近抛锚。船长下令海员们趁着大雾用油漆涂改了轮船的外观标识,包括烟囱上的标记。与此同时,一艘与“帝国号”原涂装几乎一样的货轮正在经行台湾海峡,顺理成章地被国民党军舰追逐、扣押。
一位姓李的海员走上前,用粤语告诉戚少俊,一旦遇险,两人要互换姓名和身份。在台湾方面发现被俘的只是给台湾糖业公司运糖的货轮之前,涂装一新的“帝国号”先进海峡,然后绕道进南洋,再北行,辗转抵达塘沽。10天的海上颠簸,才终于过去了。
接下来的大规模海运还有两次。从1949年11月19日到1950年底,运输航材设备共计17 746箱、航空用油4 100余桶、技术资料24箱、各型汽车13辆,建起了上海、天津、太原3个飞机修理厂,构成新中国民航的物质基础。历次海运,组织极为周密,地下党动员港九民航工会、香港海员工会等单位的骨干,齐心协力完成了任务。
1950年9月,胡理昌完成任务,返回大陆,继续从事民航工作。但“海鸥”等同志尚在香港工作,身份绝不能暴露。于是他守口如瓶,在档案中都没有详细说明个人经历,甚至历经“文革”磨难,都没有透露半字。
中国航空公司地下党组织负责人胡理昌
“海鸥”的真实身份——欧阳维,广东宝安人,1911年出生,20多岁时就当了海员,参加过东江纵队港九大队,1996年逝世,是香港海员工会支援招商局起义、南船北归、两航起义等重大工作的重要组织者。他本人当时属华南局香港城工委书记陈能兴领导,负责香港海员工会工作,也是海员工会针对航空界的负责人,直接联系胡理昌小组。
代号“海鸥”的地下党员欧阳维
有一幕,胡飞霞到现在都忘不了。50年代,天津,屋顶上垂下一根电线,一个用旧报纸做成的灯罩罩着灯泡。灯下就是家里那张唯一的方桌,爸爸胡理昌伏在桌边写材料。妈妈怜爱地在爸爸身后站着,两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上。暗淡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很大,很大。
本文参考资料:
《两航起义亲历记》、
北京两航人员联谊会《联谊通讯》、
《航空史研究》鸣谢:胡飞霞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