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后四十回写得如何?有硬伤败笔也有出彩妙笔
一切艺术作品都是以质量取胜的。曹雪芹的《红楼梦》前八十回,是中国古典文学史上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是我国古典小说艺术的顶峰。
对于高鹗所续的《红楼梦》后四十回,不能将它和曹雪芹的原作相提并论了。散文家、红学家俞平伯几乎全盘否定了高鹗后续的四十回,张爱玲直接称其为“狗尾续貂”。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认为:高鹗“补《红楼梦》当在乾隆辛亥时,未成进士,‘闲且惫矣’,故于雪芹萧条之感,偶或相通。然心志未灰,则与所谓‘暮年之人,贫病交攻,渐渐的露出那下世光景来(戚本第一回)’者又绝异。是以续书虽亦悲凉,而贾氏终于‘兰桂齐芳’,家业复起,殊不类茫茫白地,真成干净者矣。”
鲁迅批评续作的突出特点,就是他能够从高鹗当时的思想状况和所处的环境出发,并联系作品的实际,来考察续作的优缺点。
清代研究《红楼梦》续书第一人裕瑞,在《枣窗闲笔》中写道:“此四十回同以前八十回人名事物,苟且敷衍。若草草看去,颇似一色笔墨,细考其用意不佳,多杀风景之处”。的确,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中,的确有许多“致命”的错误。
一是贾府结局的错误逆转。在前八十回中曹雪芹通过种种方法,暗示了贾府彻底败落的结局。如第五回曹公《收尾 飞鸟各投林》概括了贾府衰败的结尾:“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巳尽......”
还有秦可卿去世前在梦中给凤姐的托付提示之语“如今我们家赫赫扬扬,已将百载,一日倘或乐极悲生,若应了那句‘树倒猢狲散’的俗语......”
高鹗开始续书时似乎也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的,在续作的前二三十回中,描写了贾府等贵族家庭的败落和人事的衰颓。甄府被抄、薛家囊尽、元春薨逝、王子腾骤亡;紧接着宁荣二府被抄、革去世职,贾赦贾珍被捕充军,贾母、王熙风先后郁郁而死,确实形成了衰败的趋势。
但后来却出现了贾政承袭世职,宝玉、贾兰中举,贾赦贾珍也免罪遣返,薛蟠出狱归正,宝钗有孕,一派“兰桂齐芳、家道复初”的景象。
这样的结局,不仅在艺术上又落入了曹雪芹所深恶痛绝的大团圆的小说旧套,而且更重要的是违反了历史和生活的真实,冲淡《红楼梦》的悲剧气氛,减却了悲剧色彩,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整个作品的反封建的思想力量。
二是情节描写的悖于伦常。在前八十回中,曹公多次从判词以及六十二回众姐妹抽签活动中,暗示出探春的结局“家里已经有个王妃,难道你也是个王妃不成?”然而高鹗所续写的探春只是嫁给了镇海总制的公子,这“公子”怎可会是“王子”?
得知探春远嫁的消息之后,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但是探春的亲妈赵姨娘却是一派“欢天喜地加上幸灾乐祸”的表现。
“我这个丫头在家忒瞧不起我,我何从还是个娘,比他的丫头还不济。况且洑上水护着别人。他挡在头里,连环儿也不得出头。如今老爷接了去,我倒干净。想要他孝敬我,不能够了。只愿意他像迎丫头似的,我也称称愿”。
不知道探春如何挡住环儿“出头”了,也不知道赵姨娘为什么希望探春的婚姻像迎春一样悲惨。虎毒尚且不食子,亲娘在女儿出嫁前为什么会给予这样的“祝福”呢?
再者是探春出嫁的情节本应是小说中的重头戏,然而高鹗却是“辞别众人,竟上轿登程,水舟车陆而去”,寥寥数语、一笔带过,实在是令人不解。
三是人物性格的莫名突变。贾宝玉是封建统治阶级的叛道者,蔑视封建礼教和功名利禄,是他反抗精神最重要的表现。但在后四十回的一些章节中,续作者把他写成为一个拥护封建礼教和追求封建功利主义的“禄蠢”了。
如第八十五回,宝玉闻贾政升郎中“心中自己甚喜”,以至于“喜得无话可说,忙给贾母道了喜,又给邢王二夫人道喜”。一百零二回,探春远嫁,临行来辞别宝玉,她“将纲常大体的活,说的宝玉始而低头不语,后转悲作喜;似有醒悟之意”。
这与在第十六回中的宝玉听说亲姐姐元春封妃时的表现简直是判若两人。贾元春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对于贾府来说,这是何等“荣耀”的事情,“宁荣两处上下内外人等,莫不欣喜”,独有宝玉“置若网闻”,“对于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府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他一人“皆视有如无”。
另外是宝玉对爱情的“背叛”。在前八十回中,宝玉和黛玉之间的爱情是坚贞和专一的,“你死了我就作和尚去”。然而在后四十回中,宝玉和宝钗成亲之后,宝玉“见宝钗举动温柔,也就渐渐的将爱慕黛玉的心肠略移在宝钗身上”,并且认为黛玉已死,宝钗又是第一等人物,相信“金玉姻缘”有定。
第一百零一回,宝玉、宝钗准备去给舅舅做生日,宝玉“两个眼睛呆呆地看着宝钗梳头”,后来宝玉先走,半路上特地叫焙茗回来传话:“二奶奶若去呢,快些来吧;若不去呢,快别在风地里站着”。凤姐见他们俩口儿这般恩爱,十分羡慕。
还有一个小人物贾芸,在前八十回中,贾琏和凤姐夫妇是有恩于他的,但在后四十回中,贾芸却成了偷卖巧姐的“狠舅奸兄”中的成员。
为了使贾芸成为“狠舅奸兄”中的成员,高鹗甚至在八十八回中作了个铺垫,贾芸再次去凤姐处要“工程”做,巧姐一见到他便大哭不止,此情节似乎在有意模仿曹公的“伏笔”之法,但却不符合贾芸这个人物的性格和世事常理。
四是怪力乱神的大量描写。何其芳同志在《论红楼梦》一文中曾指出:“至于求签占卦,闹鬼见怪,这类关于迷信的描写层出不穷,也是高鹗续书的败笔”。在续写的后四十回中,的确多处鬼怪中邪之说。
八十七回妙玉坐禅中邪;八十九回水月庵的尼姑疑似“中邪”,半夜满口吐白沫,继而凤姐屋里的小丫头听见空屋子像有人在叹气,半夜凤姐惊醒寒毛一乍;九十五回中宝玉失玉,请来妙玉扶乩;一百零一回,凤姐在凄寂的大观园中遇到陡然出现的大狗,还有秦可卿的鬼魂。
一百零二回,尤氏从大观园中路过,便撞了“伏尸白虎”谵语绵绵,继而贾珍亦病,到大观园中烧纸后方好;一百一十三回,赵姨娘在铁槛寺内,也被“鬼附身”,因为“使了毒心害人被阴司里拷打死了”,还有凤姐梦见了尤二姐,还有疑似自尽的守备公子和女孩张金哥的“一男一女”。
其中的一些描写虽能衬托大观园凄凉荒芜景象和人“做贼心虚”的心理现象,但是如此大量的篇幅描写鬼怪神灵,让人感受更多地是他在宣扬宿命论和因果报应,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红楼梦》批判旧世界的思想力量。
但是,客观上讲续书是一件困难的工作,有时甚至比创作一部新的作品还要困难,何况是为《红楼梦》这样一本旷世奇作续写,更是难于上青天。
不理解这种困难,就可能会把续作一笔抹倒。高鹗作为《红楼梦》出版史、传播史上首个刻印本、全璧本--程高本的两位主要编辑者、整理者、出版者之一,能把《红楼梦》续写四十回,也说明他是有一定的文学功底和创作才能的,《红楼梦》能够流传,高鹗应该是第一功臣。
在续写的后四十回中,也是有一些出彩之处的。
一是爱情悲剧的艺术描写。宝玉和黛玉的爱情悲剧,是《红楼梦》的中心情节和主要线索。前八十回,宝玉和黛玉的爱情还是萌芽阶段。如何把这个萌芽残忍的“掐掉”,成为了小说的关键。正是在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上高鹗获得了很大的成功。
在这个过程中,高鹗绘声绘色、逼真鲜活地描写了贾母、王夫人的冷酷凶残,王熙凤的狠毒阴险,贾宝玉的痴迷,林黛玉的愤恨,傻大姐的呆傻等等。黛玉在宝玉和宝钗成婚的鼓乐声中死去,贾宝玉也终于在苦闷和痛苦中出走。
一对封建叛逆者的爱情,终于以动人心弦的悲剧终结。特别是黛玉香消玉殒与二宝洞房花烛“同步”烘托反衬和强烈对比,获得了很好的艺术效果,可以说是运用艺术对衬手法成功的典范。
二是以小见大的巧妙运用。傻大姐作为《红楼梦》中的一个小人物,在前八十回出场捡到了绣春囊,成功引发了大观园抄检风波。在高鹗续写的后四十回中,她的第二次出场时无意之间把宝玉与宝钗婚配之事告诉了黛玉,彻底击倒了本已孱弱的黛玉,把黛玉推向了死亡的快车道。
让小人物发挥大作用,这也是高鹗对傻大姐这个智力不健全的女孩的“人尽其用”了。另外,在九十二回中,冯紫英向贾政兜售了以“母珠”为代表的“四种洋货”,连冯紫英都觉得“这四件东西价儿也不很贵,两万银他就卖”,但是此时的贾府却连这一点儿闲钱也没有了,冯紫英“只得收拾好,坐下说些闲话,没有兴头,就要起身”以一颗小小的珠子来衬托贾府的日渐衰败,也是高鹗的巧思。
三是官场丑恶的丰富补充。在续写的后四十回中,高鹗对于封建官僚制度也进行了揭露和批判。第八十六回“受私贿老官翻案牍”,正面描写了封建社会中的官场生活。
豪门望族的花花公子薛蟠杀死酒店当槽儿张三,理当偿命,但知县受薛家的贿赂之后,徇情枉法,减免了薛蟠的罪行。复审翻案一场,知县假作声势,要打要夹,对于贪官情状,写得惟妙惟肖,呼之欲出。
高鹗的这回文字,既揭露了封建官僚机构的腐化,又揭露了封建社会中财可通神的丑恶现实。还有“守官箴恶奴同破例”一回,贾政调任江西粮道,原想“做好官”,所以到任之日,就出示严禁,不许州县折收粮米、勒索乡民。
谁知他的长随和家人原是为了发财才跟了他来的,如今见弄不着钱,十分不满,于是合伙磨洋工。贾政因此感到“样样不如意”;后来随从李十儿钩连内外官吏,作威作福,贪污勒索,无所不为,哄着贾政办事,反觉得“事事周到,件件随心”。
这些描写更说明了封建官僚制度已经完全腐朽,是一个“做清官而不可得”的空前黑暗的时代。高鹗在后四十回中关于官场生活的成功描绘,是对前八十回对封建社会批判的一个重要补充,增强了《红楼梦》的批判力量。
高鹗在后四十回中,对一些次要人物的艺术处理也是得宜的成功的。如司棋和鸳鸯的刚烈结局,袭人的喜逢“昔”人蒋玉菡,金桂的撒泼放刁,虽然都是数笔勾勒,却也逼真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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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走来时路
重走来时路
晴天,微微的风。
这是进入冬月之后,大雪节令的时日。
完成了非雇请的俩孩子的补习,谢绝其家宴,决计回家,按几日前就心定的事情,去履行。
我常在一些文字里,讲到当年的往事。这些往事里,是少不了父亲的。没有他,也不存在什么现在对于那时的回忆。就跟人常说一样,没有天,哪有地;没有他,哪有我!
我没想写出像朱自清先生的《父亲》。但,谁都有父亲。这个,恐怕没多少人愿意反对,无论存在父子间有多大的“恩怨情仇”。
要老实坦白,我那时读书,不算用功,不然,也不至于此。尽管到了这份上,总只说是“命该如此”。有时也暗自庆幸,命,也还好!
那时,总是偏科,偏到已无心“理化”。倒是不停参加乡镇区县,乃至省里的大大小小的作文竞赛。这,有本为证。我这人恐怕从那时起,就比较注重荣誉,获得的各类小红本本,一直保留到婚后的现在。就是当了两年的“基层干部”所获得的“以纸鼓励”,这些三十多年前的,二十多年前的,都还在。并且,还一本本收藏在婚后的家倶柜子里。有天,女人看见了,一笑。我不好猜测。是窃喜,讪笑,还是不以为然……总之,没被扔掉。每次收拾卫生,还是整整齐齐放在那儿。我朝好的方向想,那一定是,默认。
这堆本本里,有个跟父亲直接相关的故事。
那是高中毕业之后。就要各奔东西了。我邀请了几个要好的同学,还有位老师,共进午餐。
几年同窗共读,席间倒也没什么“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欢笑。”的伤感。大家频频举杯,互道珍重。酒未三巡,店外喧哗。不以为意。问店主,说有个开拖拉机的师傅,把车停超了位置,占了她门面地盘,却在旁边的餐馆进餐,有些气恼!几番争执不下。我们便走出去。
赫然而见父亲!
父亲面色铁青。
我讲给老师听,这是我父亲。老师迎上前,解释说,恭喜您,沾您儿子的光,他发表了文章,得了奖金,不知道怎么到邮局兑换现金,就交给我,也邀请我了。您,一起来?
父亲不回答,却对店主说,你看,旁边是我侄子请客,你这边是我儿子请客,我哪边不能停?
天哪!误会!误会!您随便停,随便停!
后来知道,是堂兄请父亲运输货物,午间也恰好就在邻店就餐。至今想不起来,老师如何平息倘在读书的我,居然“宴请”师生把酒言欢。
但有一点 ,这大约,是在我读书十几年里,父亲唯一能因我在师生面前,慨而慷的一回!
更早的一年,要去参加某次县级的作文竞赛。临行前,需要相应费用。找到父亲,告知详情。父亲正在修车,从车底爬出来,鼻梁两侧都是油污。
擦了擦手,他掏给我。说,出门在外,要行得端正!该用不吝!我点点头。
那一次,作文题目是《那句话,老在我心里》。联想父亲的嘱咐,我一挥而就。没有过的行云流水。
后来,比邻而居的被父亲夸赞无数次的在重点中学读书的同龄人,问我,《那句话,老在我心里》是你写的?我们语文老师在班上作范文念给我们听了,蛮好!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个,父亲不知道,我也不敢肯定。因为,在众多参赛的选手中,写的都是同一文题。不过,若干本本里,还确有这么一本。再后来,由此的竞赛,就一发不可收了。
书,一直想读,一直渴求“跳过农门”!可惜,也许跟那位未跨过学堂却可以“忽悠天下”的堂叔说的一样,我这种泥腿像“象胯”的农民之子,“不是读书的料”。当时为之恼怒,却也实无应对。因为,曾经读过书的父亲,就常跟着这个“歪脑筋”的叔父,(如何歪,此为后话,另作一表)提心吊胆地捞一点本份的运输费。
父亲,在那个逐步开放的年代里,也能学着合作。
同村另一拖拉机手,年龄稍逊父亲。连营运输结束之后,单位将费用交付给了主营的父亲。票面都是崭新的五元币。
父亲回家了,认真地数出一部分,让我送到他家。送去了回转,父亲说,不对,还多五元,再送五元回去。回来了,父亲再数,还多五元,要我再送。我说师傅说了,已经够了!
父亲不说话。自己又走到他家去。后来传出来的话说,父亲真犟。“真犟”的父亲,后来竟然就真没有他带的徒弟业务好了。就慢慢只能给他的堂兄舅弟,就近运输码放得高高的摘完棉桃的秸秆,待脱粒的稻草谷。
父亲,老了。
因为落下的各种病,曾经英雄的父亲,不肯出去走动。
我开了车,苦言相劝,说出去看看曾经耗尽青春的湖田,见见戏言无忌的同龄的伙伴。父亲,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肯出门的父亲,怕自己老弱的蹒跚,遭人轻看。我说,爸,老了,没有什么可让人耻笑的,谁能永葆青春呢?谁家没有老呢?您现在还有我陪着您,我………
我想说,我老了,会有谁,像这样,腾出功夫来陪着我,漫步田垄,漫步余生。我不能说。情绪容易激动的父亲,会经不住。
把车停下来,有意留出一段不长的路,哄他慢慢走。走在他曾经倾泻青春的大堤,机房,垄埂,稻田,渠坝,走向他可以亲近的同龄人的屋舍。
这脚下的大堤,二十多年前,曾经让他为我寝食不安,实实捏了一把汗的。那年连续近两月的阴雨,造成严重的内涝。本来就是沙底的多年未得到整修的大堤,在快要漫堤的大水里,浸泡得如豆腐般摇摇晃晃。父亲忧心如焚,说,这南边是本组必须死守的大堤,要是垮在你这一任组长的手里,你就是千古罪人!后来,在他和本组村民的配合下,风里雨里,打桩填土,夯实底基,日夜值守。但也终于还是出了问题,邻村防守的北边大堤靠东的段面,在一个夜晚破堤了!
蹊跷的是,事情发生了,天也终于晴了。后来,心情仍然沉重的父亲对我说,还真是老天在护佑你,谁都清楚长期浸泡的如帽形的大堤会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至于垮塌哪一边,哪一段,什么时候倒塌,就真是让人揪心!倒了哪边都不是好事!那淹没的,是老百姓来年的口粮!
往事历历在目,想起这段,心有余悸,声犹在耳。
如今,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那曾经下雨一泡糟,车走两条槽的泥水路,都已经铺成水泥路了。
生活优越了,日子过得富足了,老老少少都悠闲无忧。可是父亲对自己的健康缺乏信心。忧心忡忡。
没有人愿意舍弃这人世阳光,还有儿孙绕膝的天伦。那时不明耄耋之年的奶奶说,愿在世上磨,不在土里过。现在,懂了。
我哄父亲说,我到章华寺里求签了。菩萨说,您有87岁的寿命。父亲默然。他们,还是信一点这个的。
他哄了我的幼年,鞭策了少年的我。我不知道,我能哄年迈的他,往前走多久,走多远。
陪着父亲,小步往前走 。我知道,父亲一定知晓我完全可以健步如飞的。而我自己,也明白,我也会老的。
壬寅年冬月十七季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