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代的王居然叫“后”,这究竟是为啥?这要从毓字和母系社会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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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公元前21世纪左右,禹取得了中原部落联盟的首领地位以后,表面上虚应故事,“举皋陶而荐之,且授政焉,而皋陶卒”。“而后举益,任之政”。但这时皋陶与益的被荐举,再也不像过去那样,在部落联盟议事会上征得各议事会成员,诸如“四岳”等人的意见,再对他们进行长期的考验、观察了。在禹举荐益的同时,“而以启为吏”,实际在大力培植自己儿子的势力,因“而势重尽在启也”。
一、从五帝到三王禹死后,“虽授益,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而禹在长期治水和进行的掠夺战争中,所形成的权威,以及搜取的大量财富和奴隶,使他的家族成为氏族部落显贵中的最强大者。“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启,白:‘吾君帝禹之子也’。”
禹子启把部落联盟议事会抛在一边,直接夺取了最高权位,“是为夏后帝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王位世袭的奴隶制夏王朝正式建立了。
启建立夏王朝以后,我国历史由“五帝”时期进入了“三王”时期。
“王和帝代表着两个不同的历史时期。黄帝的帝和帝尧、帝舜的帝一样,实际上是中国原始社会部落联盟时期军事首长的称谓;而夏、商、周的王则是奴隶社会的专制君主”。虽然夏王朝的世系自禹始,但禹只不过是氏族社会最后一个最高首领,他为启建立王位世袭的奴隶制国家奠定了基础。《史记·夏本纪》在叙述禹、启的史迹时,称禹为“帝禹”;而启在建立夏朝前,只是称为“启”。但在他夺取最高权位以后,便称之为“夏后帝启”了。这也说明了是启实现了“家天下”的巨大变革。
夏后帝启“即天子位”,受到了维护传统的氏族显贵的激烈反对。《竹书纪年》说:“益干启位,启杀之”。益以部落联盟最高权位的“法定”继任者身份与夏启夺权行径进行较量,结果战败被杀。但斗争并没有结束,连与启同姓的氏族显贵对启篡夺联盟的最高权位也不赞成。“有扈氏不服,启伐之,大战于甘”。启取得胜利,“遂灭有扈氏,天下咸朝”,从而使新建立的奴隶制夏王朝立住了脚跟。
《淮南子·齐俗训》说,“昔有扈氏为义而王,知义而不知宜也”。部落联盟是氏族社会所能达到的最高组织形式。氏族制度的灭亡和文明的产生、国家的建立是不可逆转的历史必然,有扈氏成了灭亡的氏族制度的殉道者。
启在僭取和反僭取部落联盟酋领职位的斗争中成为胜利者、并成为“夏后帝启”,建立了以姒姓家族为中心的世袭奴隶主阶级专政国家——夏王朝,标志着植根于民众之中的部落联盟管理机关向与民众相对立的“公共权力”的深刻转变。其后,历“太康失国”,直到“少康中兴”,经过了一二百年的反复较量,夏朝才巩固下来。
二、夏代王为何叫“后”《国语·周语上》引《夏书》说:“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无与守邦”。夏代的最高统治者称为“后”。《左传》昭公二十九年“龙一雌死,潜以食夏后。夏后飨之”。夏后就是夏王,“夏后某”就是夏王某人。如《左传》哀公元年的“灭夏后相”,僖公二十三年的“夏后皋之墓也”,后相和后皋就是夏王的名字。《说文》云:“后,继体君也”。虽然后字保存古义,但为后起的假借字,“毓”当为本字。
商代甲骨文用毓为后,常有“上甲至于多毓(即后)”用语,即上甲至于多位王的集称。毓字字形,为女人生子,“毓”由最初表示生育的本意引申为奴隶制的君主。在民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氏族社会,年长而有威望的“毓(即后)”,自然就是氏族的女性首领。
随着女权的倾覆和父权的确立“毓”作为氏族首领的名称仍然传流下来,但内容却发生了深刻变化,即“毓(即后)”都由男子担任,如后稷、后羿等等,成了管理父系氏族公社首领的专称。进入阶级社会以后,夏王朝的最高统治者袭用了“后”的称号,但这时期的“后”已失去了氏族的民主精神,成为专制的世袭君主。商代的奴隶主贵族最高统治者称“王”也称“后”。
《尚书·汤誓》“我后不恤我众”。后就是商成汤。《盘庚》里称商先王为“先后”,甲骨文中商最高统治者王、后同用。因此,夏代的“后”,和商、周最高统治者称“王”是一样的。所以后世史书上把夏、商、周奴隶制王朝称为“三王”时期,是很有根据的。
三、夏代“后”的地位夏朝的君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把王权与神权结合起来。由于原始社会生产力低下,产生了原始宗教信仰。随着原始社会末期各氏族部落的融合和阶级的分化,由崇拜多神逐渐出现了主宰一切的至上神“天”。
《墨子·非攻》记“昔者三苗大乱,天命殛之”、“禹亲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作为我国部落联盟时期最后一位军事酋长的禹,在征伐三苗时,就是打着“天”的旗号的。启夺得君后的最高位置,并在夏后氏家族内世代相传,是“君权神授”,即“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完全是上天的安排。夏启就是把与有扈氏的战争,说成是“今予惟恭行天之罚”的。因此,夏朝君后把自己的一切行为都说成是在贯彻“天”的意志,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在相传为夏都斟寻的偃师二里头遗址,发现了两座宫殿基址,一号宫殿基址呈正方形,基址中部偏北有一处长方形台基,基上有一周排列整齐的柱穴,每个柱穴前还有二个支撑殿堂四檐的小柱穴。学者们根据柱穴排列情况,为我们复原了一-座东西长30.4米,南北宽11.4米的“四阿重屋”式宫殿。殿前为5000平方米的广庭。
而在大殿、广庭周围有一周一面坡(或两面坡)的廊庞建筑。大门在南墙中部,二座闱门设在东北角;二号宫殿在一号宫殿东北100米左右;大殿建在基址北部的长方形台基上。台基四周有一圈柱穴,柱穴内又有三间木骨墙房屋。二号宫殿周围也有墙、廊庞式建筑。大门在南墙偏东处,两侧建有塾。庭院东北部和东廊下还发现了陶质排水管母。
二里头遗址的四阿重屋式宫殿,是夏王和他的大臣们活动的场所,也是夏朝国家机器的运转中心。夏朝奴隶主阶级对广大平民和奴隶的统治决策和镇压措施,以及对方国的征伐等重大事情,就是在这里决定的。二里头遗址巨大的宫殿、宽阔的庭院和围廊等组成的建筑,适与其它夏文化遗址发现的小型半地穴式、地面及窑洞式住房成鲜明的对比。因此,高耸而威严的宫殿,是夏朝君后权力至高无上的象征。
夏朝王族称“夏后氏”。“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杼能率禹者也,夏后氏报焉”。夏朝王族不仅以自己是出自禹后,而且一直上溯到更为古远的黄帝。而“禹为姒姓,其后分封,用国为姓,故有夏后氏、有男氏、斟寻氏、彤城氏、褒氏、费氏、杞氏、增氏、辛氏、冥氏、斟戈氏(《左传》、《系本》都为斟灌氏)”等。
夏朝自启以后,后(王)位只能在夏后氏王族内世袭。禹家族的其它支族,都被分封在全国各地,“以国为姓”,成为夏王朝的侯、伯。这些同姓侯伯封国,成为夏王朝控制全国的依靠力量。而一些原与夏部落结盟的氏族部落首领,已蜕化为家族奴隶制部落王国的君主。他们慑于有扈氏的灭亡,早已服从了夏王朝的统治。“天下咸朝”,承认夏王朝的天下共主地位并与夏朝结成松散的联盟,成为夏朝的异姓侯伯。
从禹开始至夏桀被商朝灭亡,王位在夏后氏家族内传了14世、17王,夏朝“有王与无王,用岁四百七十一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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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一字286:毓
应书友要求,今天讲的是:“毓”字。
毓,读音yù,会意字,像人产子形,本义是生育,和汉字“育”的读音和意思均相同。
左部“每”字以斜取势,不要写宽。撇折起笔稍高,撇身勿长,到位后笔锋稍往左带然后顿笔向右抗肩上行,不要写长;下面撇折起笔与上方横画的起笔平齐,撇身细长,稍带弧度,行笔到位后顿笔向右行,略趋于平势,收笔稍下压,略呈拱形;横折与撇笔虚接,横画抗肩,勿重,勿长,到位后提锋顿笔向左下写竖,竖身稍重,收笔不可过锐;中间小撇居中,布白均匀;长横起笔左探,抗肩角度稍大,右部勿长,过竖画即收。
右边横点起笔略低,抗肩圆收,上沿与左边平齐;下横起笔稍左探,抗肩一致,右部勿长;撇折位于横画的中间偏左处实接起笔,行笔到位后笔锋往左带然后顿笔写提,出锋不宜过长;点笔位置稍高,角度稍立;下面三个笔画由低到高,间距相等,小弯钩拐弯处要细而流畅,收笔轻顿回锋不作挑出。
“毓”字的另一种写法:
“毓”字的行书写法:
世说新语(排调)------刘义庆等编修(南朝)
诸葛瑾为豫州,遣别驾到台,语云:“小儿知谈,卿可与语。”连往诣恪,恪不与相见。后于张辅吴坐中相遇,别驾唤恪:“咄咄郎君。”恪因嘲之曰:“豫州乱矣,何咄咄之有?”答曰:“君明臣贤,未闻其乱。”恪曰:“昔唐尧在上,四凶在下。”答曰:“非唯四凶,亦有丹朱。”于是一坐大笑。
诸葛瑾任豫州刺史的时候,派遣别驾入朝,并告诉他说:“我的儿子擅长说话,你可以和他谈论谈论。”别驾接连去拜访诸葛恪,诸葛恪都不和他见面。后来在辅吴将军张昭家中作客时相遇,别驾招呼诸葛恪:“哎呀呀,公子!”诸葛恪于是嘲笑他说:“豫州出乱子了吗,有什么好惊叹的?”别驾回答说:“君主圣明,臣子贤良,没有听说那里出了乱子。”诸葛恪说:“古时上面虽有唐尧,下面仍有四凶。”别驾回答说:“不仅有四凶,也有唐尧的儿子丹朱。”于是在座的人都大笑起来。
晋文帝与二陈共车,过唤钟会同载,即驶车委去。比出,已远。既至,因嘲之曰:“与人期行,何以迟迟?望卿遥遥不至。”会答曰:“矫然懿实,何必同群?”帝复问会:“皋繇何如人?”答曰:“上不及尧、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时之懿士。”
晋文帝和陈赛、陈泰一起乘车,当车子经过钟会家时,招呼钟会一同乘车,还没等他出来,就丢下他驾车离开了。等他出来,车子已经走远了。他赶到以后,晋文帝借机嘲笑他说:“和别人约定时间一起走,你为什么迟迟不出来?大家盼着你,你却遥遥无期。”钟会回答说:“懿德、实才矫然出众的人,为什么一走要和大家合群!”文帝又问钟会:“皋繇是怎样一个人?”钟会回答说:“比上不如尧舜,比下不如周公和孔子,但也是当时的懿德之士。”
钟毓为黄门郎,有机警,在景王坐燕饮。时陈群子玄伯、武周子元夏同在坐,共嘲毓。景王曰:“皋繇何如人?”对曰:“古之懿士。”顾谓玄伯、元夏曰:“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
钟毓任黄门侍郎,机灵敏锐。有一次陪侍景王宴饮。当时陈群的儿子玄伯、武周的儿子元夏一同在座,他们一起嘲笑钟毓。景王问:“皋繇是怎样的一个人?”钟毓回答说:“是古代的懿德之士。”又回过头对玄伯、元夏说:“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
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往。步兵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王笑曰:“卿辈意,亦复可败邪?”
嵇康、阮籍、山涛、刘伶,在竹林中畅饮,王戎来到后,阮籍说:“俗人又来败坏我们的意兴了!”王戎笑着说:“你们的意兴也能败坏吗?”
晋武帝问孙皓:“闻南人好作尔汝歌,颇能为不?”皓正饮酒,因举觞劝帝而言曰:“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帝悔之。
晋武帝问孙皓:“听说南方人喜欢作《尔汝歌》这样的诗,你可会作吗?”孙皓正在饮酒,于是举杯向武帝劝酒,并且作歌道:“从前和你是近邻,现在给你做小臣。献给你一杯酒,祝你寿长享万春。”武帝为这件事很后悔。
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孙子荆年轻的时候想要做个隐士,他本来要对王武子说“要枕石漱流”,却因为口误说成“漱石枕流”。王武子说:“流水可以枕,石头可以漱口吗?”孙子荆说:“枕流水是想要洗干净自己的耳朵,漱石头是想要磨练自己的牙齿。”
头责秦子羽云:“子曾不如太原温颙、颍川荀宇、范阳张华、士卿刘许、义阳邹湛、河南郑诩。此数子者,或謇吃无宫商,或尪陋希言语,或淹伊多姿态,或讙哗少智谞,或口如含胶饴,或头如巾虀杵。而犹以文采可观,意思详序,攀龙附凤,并登天府。”
头谴责秦子羽说:“你竟比不上太原温颙,颖川荀宇,范阳张华,士卿刘许,义阳邹湛,河南郑诩。这几个人,有的口吃,语不成调;有的瘦弱丑陋,寡言少语;有的矫揉造作,扭捏作态;有的吵吵嚷嚷,缺少智谋;有的口像含着胶质糖浆;有的头像包着头巾的棒槌。然而,他们还是因为文辞值得观赏,思想周备而有条理,很会趋炎附势,结果都能一齐入朝为官。”
王浑与妇钟氏共坐,见武子从庭过,浑欣然谓妇曰:“生儿如此,足慰人意。”妇笑曰:“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儿故可不啻如此!”
王浑和妻子钟氏在一起坐着,看到儿子王济从庭前走过,王浑高兴地对妻子说:“生个这样的儿子,足以让人心满意足了。”他的妻子笑着说:“如果我能嫁给你弟弟,生的儿子还不止这样。”
荀鸣鹤、陆士龙二人未相识,俱会张茂先坐。张令共语。以其并有大才,可勿作常语。陆举手曰:“云闲陆士龙。”荀答曰:“日下荀鸣鹤。”陆曰:“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布尔矢?”荀答曰:“本谓云龙骙骙,定是山鹿野麋。兽弱弩强,是以发迟。”张乃抚掌大笑。
荀鸣鹤,陆士龙两人原来不相识,在张茂先家中作客时碰见了。张茂先让他们一起谈一谈,而且因为他们都有很高的才学,让他们不要说平常的俗话。陆士龙拱手说:“我是云间陆士龙。”荀鸣鹤回答说:“我是日下荀鸣鹤。”陆士龙说:“已经拨开云彩现青天,看见了白雉,为什么不张开你的弓,搭上你的箭?”荀鸣鹤回答说:“我本来以为是威武的云龙,可原来是山野麋鹿;兽弱而弓强,因此迟迟不敢放箭。”张茂先于是拍手大笑。
陆太尉诣王丞相,王公食以酪。陆还遂病。明日与王笺云:“昨食酪小过,通夜委顿。民虽吴人,几为伧鬼。”
太尉陆玩去拜访丞相王导,王导用乳酪招待他。陆玩回家就病倒了。第二天他给王导写信说:“昨天吃奶酪吃得过量了,整夜精神不振,疲困不堪。我这吴人,几乎做了伧鬼。”
元帝皇子生,普赐群臣。殷洪乔谢曰:“皇子诞育,普天同庆。臣无勋焉,而猥颁厚赉。”中宗笑曰:“此事岂可使卿有勋邪?”
晋元帝皇子降生,赏赐朝臣。殷洪乔谢赏时说:“皇子诞生,普天同庆。臣下没有功劳,却承蒙陛下颁赐这么厚重的礼物。”元帝笑着说:“这事怎么能让你有功劳呢!”
诸葛令、王丞相共争姓族先后,王曰:“何不言葛、王,而云王、葛?”令曰:“譬言驴马,不言马驴,驴宁胜马邪?”
尚书令诸葛恢和丞相王导两人一起争论他们的家族应当谁先谁后。王导说:“为什么不说葛、王,而说王、葛?”诸葛恢说:“譬如说驴马,不说马驴,驴难道胜过马吗!”
刘真长始见王丞相,时盛暑之月,丞相以腹熨弹棋局,曰:“何乃渹?”刘既出,人问:“见王公云何?”刘曰:“未见他异,唯闻作吴语耳!”
刘真长初见丞相王导,当时是最热的月分,丞相把肚子贴在弹棋盘上,说:“怎么这么凉啊!”刘真长走了以后,有人问他:“见到王导感觉怎么样?”刘真长说:“没有
王公与朝士共饮酒,举琉璃碗谓伯仁曰:“此碗腹殊空,谓之宝器,何邪?”答曰:“此碗英英,诚为清彻,所以为宝耳!”
王导和朝中同僚一道饮酒,他举起琉璃碗对周伯仁说:“这个碗腹内空空,还称它是宝器,为什么呢?”周伯仁回答说:“这个碗明亮发光晶莹澄澈,这就是成为宝器的原因啊。”
谢幼舆谓周侯曰:“卿类社树,远望之,峨峨拂青天;就而视之,其根则群狐所托,下聚溷而已!”答曰:“枝条拂青天,不以为高;群狐乱其下,不以为浊;聚溷之秽,卿之所保,何足自称?”
谢幼舆对武城侯周(岂页)说:“你像社坛上的树,远远望去,高耸云霄;走近去看,它的根部却是群狐聚居的地方,下面堆积看污秽的东西罢了。”周f回答说:“树枝擦着青天,我不认为高;群狐在它根部捣乱,也不认为混乱。至于藏垢纳污这种丑恶的事,是你所占有的,哪里值得自夸呢!”
王长豫幼便和令,丞相爱恣甚笃。每共围棋,丞相欲举行,长豫按指不听。丞相笑曰:“讵得尔?相与似有瓜葛。”
王长豫小时候就很和善,丞相王导非常疼爱他。每次和他一起下围棋,王导要动子走棋,长豫却按着指头不让动。王导笑着说:“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相互间好像还有点关系吧!”
明帝问周伯仁:“真长何如人?”答曰:“故是千斤犗特。”王公笑其言。伯仁曰:“不如卷角牸,有盘辟之好。”
晋明帝问周伯仁:“你觉得刘惔是怎么样的人?”周伯仁回答说:“像是一头有千斤重的阉过的公牛。”王导听会发笑。周伯仁说:“当然比不上卷角老母牛,那真有盘旋进退的妙处。”
王丞相枕周伯仁膝,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答曰:“此中空洞无物,然容卿辈数百人。”
丞相王导枕着周伯仁的膝,指着他的肚子说:“你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周伯仁回答说:“这里空空荡荡,没有东西,可是能容纳下几百个像你这样的人。”
干宝向刘真长叙其搜神记,刘曰:“卿可谓鬼之董狐。”
干宝向刘真长叙说他的《搜神记》,刘真长说:“你可以说是鬼神的董狐。”
许文思往顾和许,顾先在帐中眠。许至,便径就床角枕共语。既而唤顾共行,顾乃命左右取枕上新衣,易己体上所著。许笑曰:“卿乃复有行来衣乎?”
许文思去顾和的府上,顾和先已在帐子里睡觉,许文思来到,就径直上床靠着角枕跟顾和交谈。不久又招呼顾和一道走,顾和便叫随从去拿衣架上的新衣,换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许文思笑着说:“你竟然还有出门穿的衣服吗?”
康僧渊目深而鼻高,王丞相每调之。僧渊曰:“鼻者面之山,目者面之渊。山不高则不灵,渊不深则不清。”
康僧渊眼睛深陷而鼻梁隆起,丞相王导经常取笑他。僧渊答道:“鼻子是面部的山峰,眼睛是脸上的深潭。山不高就不灵,水不深就不清。”
何次道往瓦官寺礼拜甚勤。阮思旷语之曰:“卿志大宇宙,勇迈终古。”何曰:“卿今日何故忽见推?”阮曰:“我图数千户郡,尚不能得;卿迺图作佛,不亦大乎!”
何次道经常去瓦官寺拜佛,非常虔诚。阮思旷对他说:“你的志向比宇宙还大,你的勇气超过了古人。”何次道说:“你今天为什么忽然推重起我来?”阮思旷说:“我谋求几千户的小郡郡守之职,尚且得不到;你却希图成佛,这个志向不也是很大吗?”
庾征西大举征胡,既成行,止镇襄阳。殷豫章与书,送一折角如意以调之。庾答书曰:“得所致,虽是败物,犹欲理而用之。”
征西将军庾翼大举征伐胡人,军队出发以后,停留在襄阳防守。豫章太守殷羡给他写信,并送他一个破损了一角的如意来戏弄他。庾翼回信说:“收到你送来的礼物,虽然是破损了的东西,我还是想修好它来用。”
桓大司马乘雪欲猎,先过王、刘诸人许。真长见其装束单急,问:“老贼欲持此何作?”桓曰:“我若不为此,卿辈亦那得坐谈?”
大司马桓温趁着下雪要去打猎,先去探望王仲祖、刘真长等人。刘真长看见他的装束单薄紧窄,问道:“老家伙穿着这身衣服要做什么?”桓温说:“我如果不穿这种衣服,你们这班人又哪能闲坐清谈?”
褚季野问孙盛:“卿国史何当成?”孙云:“久应竟,在公无暇,故至今日。”褚曰:“古人‘述而不作’,何必在蚕室中?”
褚季野问孙盛:“你写的国史什么时候完成?”孙盛回答说:“早就应该完成了。由于公务在身没有闲暇时间,所以拖到今天。”褚季野说:“古人只是‘传述前人之言,而不创作’,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蚕室中才能完成呢!”
谢公在东山,朝命屡降而不动。后出为桓宣武司马,将发新亭,朝士咸出瞻送。高灵时为中丞,亦往相祖。先时,多少饮酒,因倚如醉,戏曰:“卿屡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今亦苍生将如卿何?”谢笑而不答。
谢安在东山隐居,朝廷多次下令征召他出仕,都不应命。后来出任桓温的司马,将要从新亭出发,朝中官员都到来看望送行。高灵当时任中丞,也前去给他饯行。在这之前,高灵已经多多少少喝了些酒,于是就借着这点酒像喝醉了一样,开玩笑说:“你多次违抗朝廷的旨意,在东山高枕无忧地躺着,大家常常一起交谈说:‘安石不肯出来做官,对老百姓打算怎么办呢!’现在百姓对你又打算怎么看呢?”谢安笑着不回答。
初,谢安在东山居,布衣,时兄弟已有富贵者,翕集家门,倾动人物。刘夫人戏谓安曰:“大丈夫不当如此乎?”谢乃捉鼻曰:“但恐不免耳!”
当初,谢安在东山,处于平民地位,这时兄弟之中已经得到富贵的,都集中在他这一家门,倾倒了名士。谢安妻子刘夫人对谢安开玩笑说:“大丈夫不该这样吗?”谢安便摁着鼻子说:“只怕避免不了呢。”
支道林因人就深公买印山,深公答曰:“未闻巢、由买山而隐。”
支道林托人向竺法深买帅山,竺法深回答说:“没有听说巢父、许由买座山来隐居。”
王、刘每不重蔡公。二人尝诣蔡,语良久,乃问蔡曰:“公自言何如夷甫?”答曰:“身不如夷甫。”王、刘相目而笑曰:“公何处不如?”答曰:“夷甫无君辈客!”
王濛、刘真长常常不尊重蔡谟。两人曾经去看望蔡谟,谈了很久,竟问蔡谟说:“您自己说说您比夷甫怎么样?”蔡漠回答说:“我不如夷甫。”王漾和刘真长相视而笑,又问:“您什么地方不如?”蔡谟回答说:“夷甫没有你们这样的客人。”
张吴兴年八岁,亏齿,先达知其不常,故戏之曰:“君口中何为开狗窦?”张应声答曰:“正使君辈从此中出入!”
吴兴太守张玄之八岁那年,掉了牙,前辈贤达知道他不平凡,故意戏弄他说:“您嘴里为什么开狗洞?”张玄之应声回答说:“正是让你们这样的人从这里出入。”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答曰:“我晒书。”
郝隆在七月七日那天到太阳地里脸朝上躺着,有人问他干什么,他回答说:“我晒书。”
谢公始有东山之志,后严命屡臻,势不获已,始就桓公司马。于时人有饷桓公药草,中有“远志”。公取以问谢:“此药又名‘小草’,何一物而有二称?”谢未即答。时郝隆在坐,应声答曰:“此甚易解: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谢甚有愧色。桓公目谢而笑曰:“郝参军此过乃不恶,亦极有会。”
谢安起初有隐居山林的意愿,后来官府征召的命令多次下达,势不得已,这才就任桓温属下的司马。在这时,有人送给桓温草药,其中有远志。桓温拿来问谢安:“这种药又叫小草,怎么一种东西却有两样名称呢?”谢安没有立即回答,当时郝隆在座,随声回答说:“这很容易解释,不出就是远志,出来就是小草。”谢安深感惭愧。桓温看着谢安笑着说:“郝参军这个失言却不算坏,话也说得极有意趣。”
庾园客诣孙监,值行,见齐庄在外,尚幼,而有神意。庾试之曰:“孙安国何在?”即答曰:“庾稚恭家。”庾大笑曰:“诸孙大盛,有儿如此!”又答曰:“未若诸庾之翼翼。”还,语人曰:“我故胜,得重唤奴父名。”
庾园客去拜访秘书监孙盛,碰上孙盛外出,看见齐庄在外面,年纪还小,却有一股机灵气。庾园客就考验他一下,说:“孙安国在什么地方?”齐庄马上回答说:“在庾稚恭家。”庾园客大笑说:“孙氏家族非常旺盛,有这样的儿子!”齐庄又回答说:“不如庾氏家族那样洋洋翼翼。”齐庄回家告诉别人说:“实是我胜了,我能够多叫一次那奴才的父亲的名字。”
范玄平在简文坐,谈欲屈,引王长史曰:“卿助我。”王曰:“此非拔山力所能助!”
范玄平在简文帝家作客,清谈就要理亏了。把左长史王濛拉过来说:“你帮帮我!”王濛说:“这不是拔山的力量所能帮助的。”
郝隆为桓公南蛮参军,三月三日会,作诗。不能者,罚酒三升。隆初以不能受罚,既饮,揽笔便作一句云:“娵隅跃清池。”桓问:“娵隅是何物?”答曰:“蛮名鱼为娵隅。”桓公曰:“作诗何以作蛮语?”隆曰:“千里投公,始得蛮府参军,那得不作蛮语也?”
郝隆任桓温南蛮校尉府的参军。三月三日的聚会上,要求作诗,不能作诗的,要罚喝三升酒。郝隆开始因为作不出诗受罚,喝完酒,提起笔来便写了一句:“娵隅跃清池。”桓温问:“娵隅是什么?”郝隆回答说:“南蛮称鱼为娵隅。”桓温说:“作诗为什么用蛮语?”郝隆说:“我从千里之外来投奔您,才得到南蛮校尉府的参军一职,哪能不说蛮语呢!”
袁羊尝诣刘恢,恢在内眠未起。袁因作诗调之曰:“角枕粲文茵,锦衾烂长筵。”刘尚晋明帝女,主见诗,不平曰:“袁羊,古之遗狂!”
袁羊有一次去拜访刘惔,刘惔正在内室睡觉,还没有起床。袁羊于是作诗戏弄他说:“角枕粲文茵,锦衾烂长筵。”刘惔娶晋明帝女儿为妻,庐陵公主看见袁羊的诗愤愤不平,说:“袁羊是古代狂徒的后代!”
殷洪远答孙兴公诗云:“聊复放一曲。”刘真长笑其语拙,问曰:“君欲云那放?”殷曰:“(木翕)腊亦放,何必其枪铃邪?”
殷洪远答孙兴公的诗说:“聊复放一曲。”刘真长笑话他用语拙劣,问道:“您想说怎么放?”殷洪远说:“鼓声也是放,为什么一定要放出金石声呢?”
桓公既废海西,立简文,侍中谢公见桓公拜。桓惊笑曰:“安石,卿何事至尔?”谢曰:“未有君拜于前,臣立于后!”
桓温废黜海西公后,立简文帝。侍中谢安进见桓温,行了个大礼,桓温惊讶地笑道:“安石,你为什么这样呢?”谢安回答说:“没有君先行礼,臣后站起来的道理。”
郗重熙与谢公书,道:“王敬仁闻一年少怀问鼎。不知桓公德衰,为复后生可畏?”
郑重熙写信给谢安,说起王敬仁听说一个年轻人图谋篡夺王位的事。不知是桓公德行衰微,还是后生可畏?
张苍梧是张凭之祖,尝语凭父曰:“我不如汝。”凭父未解所以。苍梧曰:“汝有佳儿。”凭时年数岁,歛手曰:“阿翁,讵宜以子戏父?”
苍梧太守张镇是张凭的祖父,他曾经对张凭的父亲说:“我比不上你。”张凭的父亲不懂得是什么原因,张镇说:“你有个出色的儿子。”当时张凭只有几岁,恭恭敬敬地拱手说:“爷爷,怎么可以拿儿子来开父亲的玩笑呢!”
习凿齿、孙兴公未相识,同在桓公坐。桓语孙“可与习参军共语。”孙云:“‘蠢尔蛮荆’,敢与大邦为讎?”习云:“‘薄伐猃狁’,至于太原。”
习凿齿和孙兴公还不认识,两人一起在桓温家作客。桓温对孙兴公说:“该和习参军一起谈谈。”孙兴公说:“你们荆蛮蠢蠢欲动,胆敢和大国做对头!”习凿齿说:“讨伐猃犹,打到了太原。”
桓豹奴是王丹阳外生,形似其舅,桓甚讳之。宣武云:“不恒相似,时似耳!恒似是形,时似是神。”桓逾不说。
很忌讳这点。桓温说:“不总像他,只不过有时像他罢了!经常和他相像的是外貌,有时像他的是神态。”桓豹奴听了更加不高兴。
王子猷诣谢万,林公先在坐,瞻瞩甚高。王曰:“若林公须发并全,神情当复胜此不?”谢曰:“唇齿相须,不可以偏亡。须发何关于神明?”林公意甚恶。曰:“七尺之躯,今日委君二贤。”
王子猷到谢万家去,支道林和尚早已在座,他眼光很高,瞧不起人。王子猷说:“如果林公胡须头发都齐全,神态风度会比现在更强吗?”谢万说:“嘴唇和牙齿是互相依存的,不可缺少一部分。至于胡须头发和人的精神有什么关联呢!”支道林心里很不高兴,说:“我这堂堂七尺之躯,今天就交给你们二位贤达了。”
郗司空拜北府,王黄门诣郗门拜,云:“应变将略,非其所长。”骤咏之不已。郗仓谓嘉宾曰:“公今日拜,子猷言语殊不逊,深不可容!”嘉宾曰:“此是陈寿作诸葛评。人以汝家比武侯,复何所言?”
司空郗愔就任北府长官,黄门侍郎王子猷登门祝贺,说:“随机应变和用兵谋略两方面,并不是他的长处。”不停地反复朗诵着这两句。郗仓对嘉宾说:“父亲今天受任,子猷说话非常不谦恭,很不该宽容他!”嘉宾说:“这是陈寿给诸葛亮作的评语,人家把你父亲比作诸葛亮,你还说什么呢!”
王子猷诣谢公,谢曰:“云何七言诗?”子猷承问,答曰:“昂昂若千里之驹,泛泛若水中之凫。”
王子猷去拜访谢安,谢安问:“什么是七言诗?”王子猷被问到,回答说:“昂昂若千里之驹,泛泛若水中之凫。”
王文度、范荣期俱为简文所要。范年大而位小,王年小而位大。将前,更相推在前。既移久,王遂在范后。王因谓曰:“簸之扬之,糠秕在前。”范曰:“洮之汰之,沙砾在后。”
王文度和范荣期一起得到简文帝邀请。范荣期年纪大而职位低,王文度年纪小而职位高。到了简文帝那里,将要进去的时候,两人轮番推让,要对方走在前面;已经推让了很久,王文度终于走在范荣期的后面。王文度于是说:“簸米扬米,秕子和糠在前面。”范荣期说:“淘米洗米,沙子和石子在后面。”
刘遵祖少为殷中军所知,称之于庾公。庾公甚忻然,便取为佐。既见,坐之独榻上与语。刘尔日殊不称,庾小失望,遂名之为“羊公鹤”。昔羊叔子有鹤善舞,尝向客称之。客试使驱来,氃氋而不肯舞。故称比之。
刘遵祖年轻时为中军将军殷浩所赏识,殷浩向庾亮推荐他。庾亮很高兴,就聘他来做僚属。见面后,让他坐在独榻上和他交谈。刘遵祖那天说话,却和他的名望特别不相称,庾亮稍微有些失望,于是把他称为“羊公鹤”。从前羊叔子有只鹤善于舞蹈,羊叔子曾经向客人称赞这只鹤。客人试着叫人赶来,鹤却羽毛松松垮垮的。不肯舞蹈。所以拿羊公鹤做比拟来称呼他。
魏长齐雅有体量,而才学非所经。初宦当出,虞存嘲之曰:“与卿约法三章:谈者死,文笔者刑,商略抵罪。”魏怡然而笑,无忤于色。
魏长齐很有气量,可是才学不是他所擅长的。刚做官要赴任时,虞存嘲笑他说:“和你约法三章:高谈阔论的人处死,舞文弄墨的人判刑,品评人物就治罪。”魏长齐和悦地笑了,没有一点抵触情绪。
郗嘉宾书与袁虎,道戴安道、谢居士云:“恒任之风,当有所弘耳。”以袁无恒,故以此激之。
郗嘉宾写信给袁虎,转述戴安道。谢居士的话说:“有恒心和负责这种作风,应当有所发扬啊。”因为袁虎没有恒心,所以用这句话来激励他。
范启与郗嘉宾书曰:“子敬举体无饶纵,掇皮无余润。”郗答曰:“举体无余润,何如举体非真者?”范性矜假多烦,故嘲之。
范启给郗嘉宾的信写道:“子敬全身干巴巴的,即使扒下他的皮,也没有一点丰满光泽。”郗嘉宾说:“全身干巴巴的比起全身都是假的,哪样好?”范启本性矫揉造作,絮烦多事,所以嘲笑他。
二郗奉道,二何奉佛,皆以财贿。谢中郎云:“二郗谄于道,二何佞于佛。”
郗愔和郗昙信奉天师道,何充和何准信奉佛教,都用了很多财物。西中郎将谢万说:“二郗奉承道教,二何讨好佛教。”
王文度在西州,与林法师讲,韩、孙诸人并在坐。林公理每欲小屈,孙兴公曰:“法师今日如著弊絮在荆棘中,触地挂阂。”
王文度在西州,和支道林法师一起讲论,韩康伯和孙兴公等人都在座。支道林每逢道理要稍亏时,孙兴公就说:“法师今天像穿着破棉衣走入荆棘中,到处牵扯着。”
范荣期见郗超俗情不淡,戏之曰:“夷、齐、巢、许,一诣垂名。何必劳神苦形,支策据梧邪?”郗未答。韩康伯曰:“何不使游刃皆虚?”
范荣期看到郗超世俗之情不淡,戏弄他说:“伯夷、叔齐、巢父、许由一举而留名后世,你为什么一定要劳损身心,像师旷、惠子那样劳苦呢?”郗超还没有回答,韩康伯接着说:“为什么不让自己游刃有馀?”
简文在殿上行,右军与孙兴公在后。右军指简文语孙曰:“此啖名客!”简文顾曰:“天下自有利齿儿。”后王光禄作会稽,谢车骑出曲阿祖之。王孝伯罢秘书丞在坐,谢言及此事,因视孝伯曰:“王丞齿似不钝。”王曰:“不钝,颇亦验。”
简文帝在大殿上行走,右军将军王羲之和孙兴公在后面跟随。王羲之指着简文帝对孙兴公说:“这是啖名客。”简文帝回头说:“天下自有利齿儿。”后来光禄大夫王蕴出任会稽内史,车骑将军谢玄到曲阿设宴为他送行。这时,免去秘书丞职务的王孝伯也在座,谢玄谈起这件事,顺便看着王孝伯说:“王丞的牙齿好像不钝。”王孝伯说:“不钝,还相当灵验。”
谢遏夏月尝仰卧,谢公清晨卒来,不暇著衣,跣出屋外,方蹑履问讯。公曰:“汝可谓前倨而后恭。”
谢遏在夏天的一个夜晚,脸朝上睡着,谢安清晨突然来到,谢遏来不及穿衣服,光着脚跑出屋外,这才穿鞋请安。谢安说:“你可以说是‘前倨而后恭’。”
顾长康作殷荆州佐,请假还东。尔时例不给布颿,顾苦求之,乃得发。至破冢,遭风大败。作笺与殷云:“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稳,布颿无恙。”
顾恺之在荆州刺史殷仲堪手下做属吏,有一次请假回建康。当时公家按例是不提供布制船帆的。顾恺之苦苦恳求,才借得一领,顺利出发。行到破冢时,遇到风浪,船帆破烂了。于是写信给殷,说:“地名叫‘破冢’,我真的破冢而出。好在行人安稳,布帆‘无恙’。”
符朗初过江,王咨议大好事,问中国人物及风土所生,终无极已。朗大患之。次复问奴婢贵贱,朗云:“谨厚有识,中者,乃至十万;无意为奴婢,问者,止数千耳。”
苻朗刚过江到晋国,骠骑咨议王肃之非常好管闲事,问中原地区的人物和风土人情、物产,问个没完没了。苻朗对他非常心烦。然后又问奴婢价钱的高低,苻朗说:“谨慎、忠厚、有见识的,竟然可达十万钱;没有见识,只是提出奴婢问问的,不过几千钱罢了。”
东府客馆是版屋。谢景重诣太傅,时宾客满中,初不交言,直仰视云:“王乃复西戎其屋。”
东府的宾馆,是用木板修建的房子。谢景重去拜访太傅司马道子,当时宾客满座,他并没有和别人交谈,只是抬头望着房顶说:“王竟然住西戎的板屋了。”
顾长康啖甘蔗,先食尾。问所以,云:“渐至佳境。”
顾长康吃甘蔗,都是从甘蔗的尾端吃起。别人问他为什么,他说:“逐渐进入美妙的境界。”
孝武属王珣求女婿,曰:“王敦、桓温,磊砢之流,既不可复得,且小如意,亦好豫人家事,酷非所须。正如真长、子敬比,最佳。”珣举谢混。后袁山松欲拟谢婚,王曰:“卿莫近禁脔。”
孝武帝司马曜请王珣帮忙留心访求一个好女婿,说:“王敦、桓温,属于才能卓越一类的人,既不可能再找到,而且这种人稍为得意,也喜欢过问别人的家事,很不是我需要的人。只是像真长、子敬一样的人最理想。”王珣提出谢混。后来袁山松打算把女儿嫁给谢混,王珣就对袁山松说:“你不要靠近禁脔。”
桓南郡与殷荆州语次,因共作了语。顾恺之曰:“火烧平原无遗燎。”桓曰:“白布缠棺竖旒旐。”殷曰:“投鱼深渊放飞鸟。”次复作危语。桓曰:“矛头淅米剑头炊。”殷曰:“百岁老翁攀枯枝。”顾曰:“井上辘轳卧婴儿。”殷有一参军在坐,云:“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殷曰:“咄咄逼人!”仲堪眇目故也。
桓玄与殷仲堪在一起谈论时,趁机一同作“了语”。顾恺之先说:“火烧平原无遗燎。”桓玄说:“白布缠棺竖旒旐。”殷仲堪说:“投鱼深渊放飞鸟。”接着又作“危语”。桓玄说:“矛头淅米剑头炊。”殷仲堪说:“百岁老翁攀枯枝。”顾恺之说:“井上辘轳卧婴儿。”殷仲堪手下的一位参军也在座,他说:“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殷仲堪听了说:“哎呀,这话真是欺人太甚!”因为殷仲堪有一只眼睛瞎了。
桓玄出射,有一刘参军与周参军朋赌,垂成,唯少一破。刘谓周曰:“卿此起不破,我当挞卿。”周曰:“何至受卿挞!”刘曰:“伯禽之贵,尚不免挞,而况于卿?”周殊无忤色。桓语庾伯鸾曰:刘参军宜停读书,周参军且勤学问。”
桓玄出外射箭,有一位刘参军和周参军合成一组赌射箭,快要成功了,只差射中一箭。刘参军对周参军说:“你这一箭不中,我该鞭打你。”周参军说:“哪至于受你的鞭打!”刘参军说:“伯禽那样显贵,还不免受到鞭打,何况你呢!”周参军一点不满的表情也没有。桓玄对庾伯鸾说:“刘参军应该停止读书,周参军还要用功学习。”
桓南郡与道曜讲老子,王侍中为主簿在坐。桓曰:“王主簿,可顾名思义。”王未答,且大笑。桓曰:“王思道能作大家儿笑。”
南郡公桓玄和道曜研讨《老子》,侍中王桢之当时任桓玄的主簿,也在座。桓玄说:“王主簿可以从自己的名字想到道的含义。”王桢之没有回答,而且放声大笑。桓玄说:“王思道能发出大家儿的笑声。”
祖广行恒缩头。诣桓南郡,始下车,桓曰:“天甚晴朗,祖参军如从屋漏中来。”
祖广走路总是缩着脑袋。有一次他去拜访南郡公桓玄,刚一下车,桓玄说:“天气很晴朗,怎么祖参军像是从漏雨的房子里出来一样。”
桓玄素轻桓崖,崖在京下有好桃,玄连就求之,遂不得佳者。玄与殷仲文书,以为嗤笑曰:“德之休明,肃慎贡其楛矢;如其不尔,篱壁闲物,亦不可得也。”
桓玄一向看不起桓崖。桓崖在京都的家里有良种桃,桓玄接连去要种子,终究没有得到最好的。桓玄写信给殷仲文,就这件事嘲笑自己说:“如果道德美善光明,连肃慎这样的边远民族都会来进贡弓箭;如果不是这样,就连园中的桃子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