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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富人当司香师,一天烧香3万块!
有钱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花式炫耀,而我还在为中午点的20块外卖心疼…
博主分享自己当司香师的工作,给大户人家在上海20亩地的私家园林点香,来客人的时候一天点香的花费竟然有3万块,富人一根香,穷人一顿饭,别说一顿饭了,那根3000块的,承包了我一个月的饭!
网友评论:”要不是互联网这么发达, 我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有这些东西……”,“这波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有钱人的快乐,我想象不到”,”原来这不是一句感慨,而是事实,突然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参差“……
咱就是说,人永远挣不了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钱,我们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有司香师这个职业存在。
不懂就查,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司香师的历史……
什么是司香官?
就是古代皇宫中专门负责皇帝用香的专职官员。平时他们负责宫廷内的焚香事务;在庆典、祭祀及皇帝参与的所有香事活动中,专门为皇帝奉香。
百度搜出来的↑
香文化作为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之一,完盛于唐朝,盛行于宋代。
《开元天宝遗事》记载杨国忠“沉香为阁,檀香为栏,以麝香、轧香筛土和为泥饰壁”。而唐代宗时的宰相元载更是修了芸辉堂——“芸辉,香草名也……以涂其壁……而更以沉香为梁栋,金银为户牖,内设悬黎屏风紫绡帐。
香文化发展到宋代,到达了鼎盛时期。香药是政府重要的赋税来源。北宋神宗熙宁十年(1077年),仅广州一地所收乳香即多达20多万公斤。
你可能会疑惑,古代人为什么需要这么多的香?当时人们用香真的非常多,除了祭祀礼佛用香,官府宴会、科举考试、结婚、祝寿等等都需要焚香。
上流社会钟爱各种香药,普通百姓的香药也十分普及。从洗脸、洗澡用的澡豆到日常保养的面脂、口脂,熏衣、燃香到食品药品里的各种香药,香文化渗透进日用民生、饮食治病等生活的各个领域中。
此刻不禁感慨:原来这不是什么新兴职业,他一直存在……
“不患寡而不患匀”,咱们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快乐。
或者
······
你可以去当司香师啊,还有闻香师,调香师···
人嘛,不要给自己设界,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一名矿工的回忆:下洞前得先上香,“人活着,就是一个赌字”
本文系“澎湃·镜相”非虚构写作大赛参赛作品
大赛由澎湃新闻主办,复旦大学、今日头条联合主办
投稿请点击链接/d/file/gt/2023-10/l1awa0ur1ex 2013年那场旷日持久的矿事——现在的我,是半个聋子》
文 | 陈年喜
一
2013年农历正月初五,峡河遍地大雪。
从山顶到河边,从小道到大路,一片茫茫的白。五峰山上的松阵被大雪改了颜色,像童话世界。山神庙里无所事事的公鸡突然爆一嗓子,雪哗地垮落下来,腾起一股白雾,离得很远都能看见。
这雪,下了十多天了,从年前的腊月二十五就开始,白天落,晚上落,鹅毛一阵,碎粒一阵,没一点风。早晨看东方,晚上看西天,天仿佛没有了晨昏,浑浑沌沌,看不到一点晴的迹象。听父亲说,峡河这地方,从来没见过这样没头没脑的雪。
爱人把我那只巨大无比的牛仔包装满了掏出来,掏空了又装满。矿灯、雨鞋、胶皮手套、迷彩工作服、口罩、煮熟的鸡蛋……,按性质和大小,各安其位。她几次犹豫地问我,是不是少装了什么?我说什么也不少,又不是出国去,到了地方,缺什么再买什么呗!
大雪封路,通往县城的城乡班车停运了好长时间了,一方面是县运管部门下发了停运通知,一方面是出了事故谁也担不起责任,都不敢冒这份险。镇上有胆大的面包车挂了链子拉黑客,但价钱贵得出奇,八九十里路程,200元一位,但依然挡不住客源滚滚,打了几回电话,都排不上号。
我问周晓民怎么办?他说还能怎么办,等天晴呗。说话间,工头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说是老板定于初九午时准时开工,哪怕是响一茬炮也行。工头是重庆人,也姓陈,十年前相识于灵宝秦岭金矿,十年间有合作有分离,从没断过联系,算是老朋友了。他现在在南阳市内乡县一个叫夏馆的小镇上,他的春节就在夏馆的小旅馆过的。在离镇四五公里的一条沟里,他承包了一个已经停了多年的小矿洞。
这至少是第十次电话了。听得出他有些急了,我知道,也不完全是他急,是老板更急。老板购置下一座矿山的开采权,一路走下来,跑了多少路,花了多少钱,按三年的开采有效期计算,每天折合多少损耗?放谁身上都急。他说,实在不行,先来两个人,随便放一茬炮,算是开了工。包车吧,包车的钱都算我的。
我心里也急,过去的2011年,跑新疆,跑内蒙,五上秦岭金矿,路费、电话费花了几千,都没有挣下钱,更主要的是,每年的开年季也是工人争夺大战上演时,谁抓住了工人,谁就抓住了本年挣钱的基础,不管什么活路,没人手干不下来,馒头可以一个人吃,挣钱的事不行。
工头的意思是让我组织带领一帮工人把这场活包下来,每吨矿石给我提出两元钱作为辛苦报酬。按照他描述的矿洞情况,我算了一笔账,就按每月出矿一千吨计,一月下来就多了两千元的收入,如果矿量随着开采规模加大而变富,收入将更加可观。虽然还没有亲临现场确定虚实,但有诱惑总比没诱惑强。干矿山的,由工人而小包头再大包头再到独立自主干一番大业的老板,就是一条鱼跃龙门的路途,是几乎所有这行打拼者的追求。
给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遍遍打电话,那些爆破工、出渣工、电工、通风工、
机械师傅、煮饭师傅,那些一块南征北战的,仅仅是一面之缘的,一遍遍地打,一遍遍地描述前景、收入。他们一部分春节没有回来,一部分已经出门了,还剩下不多的人在权衡、观望。千言万语,千叮咛万叮咛,总算确定下了四五位工人。让大家在家等我的消息。
初七,天终于晴了。
“七九河开,八九燕来”。到底是春天了,太阳一照,雪,立马就消融了。
二
这是一条狭窄得不能再狭窄的小山沟,名字叫四台沟。
像所有边远荒败的小山村一样,整条沟只剩下不到十户人家,稀稀疏疏的黄泥小屋趴在一沟两岸。说是沟,其实早已没有了水流,只有低洼的地方才有脏兮兮的小水泡子出现,那是饮牛羊的地方。虽然是水泥路,上面的一层已严重风化、脱落,露出大小各异的石子和凌乱的坑洼。沟里几乎见不到年轻人了,他们都搬到了夏馆镇上去了,他们偶尔回来看望一下老头老太或专门为带走地里的白菜蒜苗,轰隆隆声响的摩托车像杂耍一样闪腾。
这是一口废弃多年的矿井,坐北向南,陷身在一座矮矮山梁下,井口被荒草掩映,几近于无。洞前的矿渣上,白玉兰树得益于当年炸药留下的养份,长得无比壮硕,留心看,枝头正开始发蒙。井后的山坡上是橡树、板栗树和几棵野桃。
井口是一段向下的斜坡,黑洞洞看不到底。一支白色塑料水管哗哗地从井底往外抽着水。
我突然心底有些凉。不说洞里的矿量怎么样,这种斜井危险又难度超大,出力不出活,谁见了都怵。可我嘴里不能说,脸色也不能表露出来,就是想说也无人可说,周晓民除了出死力,什么也不懂。但我并不打算退却。矿山滚打了十几年,除了爆破还是爆破,一直找不到揽活的机会。正规矿山,条条固化,根本没有插脚机会,只有这种偏僻、人瞧不上眼的小工程才有一勺羹。所谓金钱绝处求。
人活着,就是一个赌字。
吃了饭,下洞。下洞前,上香。
在几块石头垒就的神龛前,我跪下来,把一把点燃的柏木香举过头顶,三躬九叩,然后插上香炉。龛里敬着三位白瓷神像:土地、老君、赵公明。这么些年,这种仪式不知做过多少回了,上香,是爆破工的专属。我口中念念有词:土地、老君、财神爷爷,请保佑我安安全全顺顺当当挣一点钱,我要养家糊口呀!待我挣了钱,给你上更大的香……。我不敢发声说出来,怕工头听到,我簒改了他要求的内容。
在我身后,周晓民噼里啪啦点燃一串鞭炮。
洞道的斜坡不长,七八十米,但很陡,至少四十度。洞底的水已经抽干净了。往洞口看,像一支巨大的炮管指向天空。天上有白云,稀薄,向更远的地方飞渡。向左,90度转弯,走十几米,是一道平巷,呈南北走向,两头远远地延伸向深处。
“这就是矿带,含银很重,也含金,也有一点锌。”工头用手电指引着巷道顶上一条长长的黄灰色线给我看。他的两位伙伴跟在后面,一个是他的姐夫,姓覃,一个是他妻弟。
黄灰色矿带很窄,窄处寸许,宽处不足十公分,绵延不断。它与两边的岩石色差明显,分离清晰,这是高品位的体征。老板敢于买下这个废弃矿洞,一定有他的道理,一定经过了矿石化验。只是,哪怕品位再高,这么窄的矿体,也是有风险的。我的判断是,它不可能随着开采的深入,有什么突然变化,因为这是几乎九十度立体的矿脉。从矿体结构规律说,只会越接近地表越窄,甚至消失。
但我没有说出来。我知道,大家都抱着一颗赌的心。
走在出洞的斜坡洞道上,周晓民偷偷问我,干不干?我向他伸了一下大拇指:干。
到了井口,大家都呼呼喘气。陈工头问我:“敢干不敢干?”太阳已经偏西,光线打在他的身上,微微有些冒气,这是洞内洞外温度反差的原因。我注意到,几年不见,他已白发点点,我记得,他好像四十二了。
“怎么干?真要好好合计合计。”我说。
三
时间转眼就是清明。
大家早晨还睡着觉,远处响起了一阵一阵鞭炮声。清明青,送新衣。在那边的人,也要过春天换衣扮了。鞭炮声长长的,那是富裕人家、孝顺人家,鞭声短促的,不是穷,就是吝。慢慢地,鞭声到了井口边。渣坡边上有两座坟,那是村里贾家的祖坟。
出门看,果然是贾宝庆蹲在坟前烧纸,坟头上插着清明挂,草色茵茵中红白黄相杂。他是距矿洞最近的邻居,老婆离婚多年,一个人放着一群懒羊,儿子在郑州读大学。他算村里唯一支持矿山开采的人。
矿山的开采,遭到了村民的坚决阻挠,先是老头老太们结队来井口闹,老板为每人买了一身新衣,一袋大米,平静了。过一段时间,洞口的电闸总是跳,有时空压机正在工作,就停了电,水泵也停止了工作,钻头卡在了岩石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村电工说,矿上电器功率太大了,电线无力负荷,得架独立变压器。谁也不傻,都知道什么原因。
问题反映给老板,老板很生气。他不住在矿上,他住在县城里,他事多如麻,跑一趟不容易,何况这也不是跑跑路就能解决的事。老板并不是本县人,他原来在南阳市里某区当公安局副局长,和贩合伙煤挣了钱,就甘脆下了海,被县里招商引资硬拽了过来。
老板打电话说,安装变压器就安吧,他娘的。
村电工悄悄给工头说,也不用安装变压器,每月给我拿1500元管理工钱,我把村里用电调配调配就行。他老婆有病,总吃药,镇电管部门每月付他600元工资。
1500元,有些狠。矿山目前只有支出,没有收益,工头已垫进去了十几万,只有把矿石拉到选厂选了,才有收益,选厂虽然不远,开机要三千吨。而洞里采下的矿石离这个数还遥遥无期。
谈判的事就落在了老覃头上。老覃在矿上的工作,除了开空压机,还负责外务对接,在老家村里,他干过十几年村长,也乡下贩过狗,是个能说会道的角色。怎奈一口重庆话,死活变不过来,当地人听了只当鸟语。贾宝庆就担当了见证人和翻译。他被村里人冠以汉奷污名。很多时候,汉奷也有汉奷的用处,比如这次。
陈工头的妻弟很年轻,也最有文化,中专毕业。除了开着那辆皮卡车拉炸药,采购粮菜和矿山生产配件什么的,基本无事干。他坚决反对给村电工付这份窝囊钱,说这是敲诈。他主张从老家找一帮年轻人,给电工点颜色瞧瞧。他每天抱着手机看新武侠,里面都是这么干的。当然,他的主意最后被大家否定掉了。
最后他说,你们先谈着,实在不行,我再出马。
谈了一天,没什么结果,电工硬邦邦的,少五十也不行。他一再给老覃讲利害:你矿上那么大的工程,耽误一天是多大损失?烧坏一台电机是多大损失?多出一吨矿是多大收入?老覃一张做了无数群众工作的嘴,怎奈朝天门的袍哥碰到了善打交着战的南阳猴,失去了战斗力。
后来,到底是小舅子出了马,也不知出的什么马,快马还是慢马,电工怂了,主动降到了每月1000元。从此,矿上再也没有停过电。
后来不知是谁说的,电工家有段时间,窗玻璃总是被石块莫名其妙的砸烂,再后来,就没事了。
四
山桃花说开就开了。
前些天,还是小骨朵,粉红粉红的花瓣被一层薄皮包裹着,像小拳头,被人攥着,展不开。没几天,就都一下挣脱了,自由了,在枝上欢闹。洞内爆破时,它们一阵阵在山坡上颤抖。几枝胆大的,努力的把枝条伸向了洞门口,一阵气浪冲上来,它们刷地分向两边。几瓣花瓣撒落在洞道里。
矿带其实也不长,从这头到那头,也就百十米,两头收缩得窄如指缝。前任老板为什么掘进到这儿停了工程,也是因为它们再没有跟进的价值吧。问过贾宝庆当时的矿主已经下了这么大的本钱,为什么就收了家伙,没有采矿?老贾说,当时开工时,银价每克十多元,待巷道掘进到后来,银价掉到了三四元,你说还敢采吗?
当然只能放弃了,不放弃还能眼睁睁往火里跳?这就是矿老板的命运,决定命运的因素太多了,有些是看得见的,有些是看不见的,往往看不见的比看得见的更锋利。
因为是九十度立采,需要矿石来支垫,暂时用不上出矿工,就只有我们四位爆破工,日夜轮着班干。按老板要求,最大保证矿石的纯度和品位,采掘宽度不能超过35公分,操作风钻的人侧着身子勉强可以工作。白天一茬炮,晚上一茬炮,采区空间在一天天向上、向两头扩展。这需要技术,也需要耐力。
我和周晓民一班,我负责操作风钻,他负责帮衬。空采区已经上升到了十几米高度,下面巷道有两米宽的空间,采下的矿石向下向两头铺展,远远不够垫底,每一次操作,都需要在两帮岩石上打上横向的木撑,架设铁梯。我站在铁梯上操作机器,看着他在身下的渣石上抽烟,原本不高的个头更像个孩子。他一直不能成长为一位独挡一面的师傅,只会帮衬,他在帮衬这个角色上至少有十年了。
风钻的后座力让铁梯不住颤动、弹跳,机器活塞的作功被消解掉了,进孔速度非常缓慢,一个两米深的孔,要作功一个小时,铁梯棱角坚硬,脚掌硌得生疼,我不得不不停地倒脚。狭小的空间使消音罩喷出的气流无处施放,工作面的能见度很差,为了看清标杆,不致使孔位走位,我只得把消音口朝向自已,巨大的噪音灌满双耳。一班下来,耳朵几乎完全失聪,嗡嗡嘤嘤地响,需要休息一夜才能缓过来,而头疼怎么也缓不过来,像一支木楔钉在了里面。
那一天是四月十五,之所以记得很清,是因为后一天是四月十六,阿全的三十六岁生日。
阿全是另一班组的主爆破手,是我十道电话力邀过来的。阿全年轻,手艺好,从来不缺活路,但架不住我狂轰滥炸的电话催促,带着徒弟从老家过来了。他的老家栾川县,那里出钼矿,出爆破工。
采场的高处已经上升到了三十米,距离山体表面越来越近了。早些时候,爆破发生时,感到地面一阵阵颤抖,没有落尽的青冈树叶哗哗落下几片,现在感到的是鼓动,地皮仿佛变得充满了弹性,鼓起来,恢复下去,再鼓起来,再恢复下去。山梁的背后,是几根木棍和塑料布搭建的简易厕所,只有爆破没有发生的时间,大伙才敢过去。
百多米长的巷道已被矿石推积得实实在在,只在一处留了一个小洞口,供工作需要爬着进出,通风不畅,工作面永远散不尽的炸药残烟使空气沉重,矿灯光柱里的灰尘,像游动的浮游生物,无处不在。工作时透不过气来,一排木撑打下来,梯子还没架绑好,人已被汗水浇透,浑身软得站不起来。
按说,矿石应该往出运了,它的量早已超过了三千吨。但外面,找不到堆矿石的场地,没有谁家人愿意出让一片堆放的场地。还有一个致命的原因,就是银掉价了,掉到了五元一克。不光是银掉价了,金、铜、铁、钼都掉价了,凡是金属类都掉价了。
这一天,阿全他们俩人上的是白班。
后来听他的徒弟说,那天他们把横撑一根根打好,从地上到工作面,像楼梯的档子一样一长排,又在工作面上打一排平撑,把三架梯子用铁丝绑在横撑上,把风钻风管水管架好。
连接洞内洞外的电话线坏了,老覃查了几天也查不出问题,好在里外不远,就把电话线改成了电铃线,一声铃开机,两声铃停机,紧急情况三声铃。
老覃在厨房伺弄一颗猪头,这是他专门下山去买回来的。阿全下班回来,要为他好好庆贺一下,三十六,是人一辈子的大关节。
听到一声铃。老覃把空压机”咔”地送上了电。
五
阿全还算幸运,总算保住了命。
那天工作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都是事后听阿全的徒弟说的。阿全的徒弟更年轻,才高中毕业没两年,吓着了,嘴又笨,说不太清。其实说清说不清也没多大用,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在矿山,刀尖上讨生活,这都是平常不过的事情。
阿全的徒弟说,他打了电铃,就上了架,把钻头认了孔。那天石头非常硬,掌子面特别光滑,钻头在岩石上找不到着力点,碰撞、弹跳了好长时间才形成了一个浅洞。钻头与岩石碰出的火花落在了衣领里,很烫。钻孔流出的水沿着安全帽,一直流到了嘴里,含了重银的水在嘴里有一丝丝说不出的甜味。
钻头进了孔,师傅把风速开到了三档,他就下来了,站在矿石堆上,他看不见师傅了,师傅被一团浓雾罩住了,那是消音罩喷出的强大气体。他只听见钻头与岩石的撞击声,通过岩石的传导,传到了他的前后左右。
突然,他听见轰地一声,一道灯光一闪,整个工作架落了下来,在地面,风钻还在高速转动着,因为脱离了负荷,转速更高更有力量了。
那天,所有的人都下了洞,把阿全七手八脚弄上了地面。断了一截的钎杆从阿全的左肋骨进去,后背出来,一端带着一颗钻头,马蹄形,已经磨得有些秃钝。
那钎杆被岩石长时间打磨,光滑圆润,带着亮光,被阿全结实的肌肉紧紧裹住了,竟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在去医院的路上,它像一支从阿全身体里长出来的多余的器官。
阿全在医院养伤,徒弟全天伺候。矿山的工作仍然继续。只是老板和工头都欲哭无泪,银价日益不堪,这事故无疑是雪上又添新霜。
老板开着他的桑塔纳3000来到矿山,召集大家开了一场会,这也是开工三个多月来的第一场会。到底是当过官的人,话讲得有条有理,也入情入理。他说,鉴于目前银价的情况,开采工作先放缓下来吧,但千万别停工,停了工再开张就难了,我们慢慢地和银价耗,要准备长期耗,不是一天两天的耗。最后大家商议的结果是,两班炮工就减少到一班吧。
工头的小舅子也不大看武侠了,他天天看股市上的银价,涨一点,就欢呼一阵,掉了,就骂一阵。后来,我们所有的手机都改成了看银价,猜测明天的涨停,仿佛都成了股市专家。而银价,总像耗子的尾巴,怎么也长不粗。
最焦灼的还是我们,干了快四个月了,都没见到一分钱工资。按照当初的协议,工人工资是按矿石的吨位结算的,矿石堆在洞里,就等于没有矿石,就没办法结算工资。
大家平时的零用和家里的急需用钱要在工头那里借支,工头再从老板那里借支,但借支总是有限的。我不停的做大家的工作,我知道,我积累了十年的行业信誉快要透支完了。
一天下午,下班时,我接到了家里的电话,是弟弟打来的。当时天下着小雨,工作服被钻孔流下来的水浇得湿透,雨鞋里灌了很多泥奖,走一步“咕叽”一声。周晓民跟在身后,脸花得像个花和尚,裤子垮下来,露出红内裤。家里很少打电话来,怕他听到,我把他支开了。我不能垮,更不能影响士气。
电话里,弟弟告诉我,母亲查出了食道癌,晚期。
放下电话,在工棚外,我坐了好长时间。从这里,可以看到宝天曼风景区,花白的祼岩高耸入云,岩树如烟,山水如画。据说再往山那边,就是洛阳地界。天真正热起来了,高处,低处,所有的花都已谢尽。
院场外,新栽的桃树也该挂果了吧,而栽下桃树的人就要走了。
六
贾宝庆说,听他爷爷讲,四台沟银矿的开采史已有三百年,说采到最富的矿石那年,日本人打到了西峡,当时一昇矿块能换一块大头银圆。我知道昇是一种盛量粮食的容器,十昇为斗,以玉米为计,一昇就是四斤,够四口人家一天的口粮。
为证实他所言不虚,他带着我们看了山后一个古采的银坑,这个坑就在现在开采的矿洞后面,其实也没有坑,就是一个向下的斜洞,窄小得一只羊也钻不进,不知道当年的人们是怎么进入把矿石采下来的。用矿灯向里面探照,曲里拐弯什么也看不清,两壁光滑,如同刀削,显然是一锤一钻凿下去的。丟一块石头下去,咚地一声,有水。
我的判断是,现在洞里的采区离这儿已经不远了,在采场顶端部位,石头在变软,且常常有湿渍出现。
工头说,就往这里攻。
这是四台沟最后的秘密,贾宝庆告诉了我们,无疑是张松向刘备献了川西地图,是卖国行为。贾宝庆一再嘱咐,千万别说出去,就说是你们自己发现的。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还是被村里知道了。贾宝庆卖了羊,带着钱去了新疆,那里农场有他的远房亲戚,在七台河包了棉花地,听说后来娶了当地女人,成立了一家人。他的儿子留在了郑州工作,贾宝庆的老式手机里我见过这孩子,戴着眼镜,有点老气。
时序到了八月,夏去秋来,山河几改。阿全终于养好了伤,只是腰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挺得笔直,老板连工资付了十万,带着傻徒弟回去了。听他说他老家山高水寒,以土豆玉米为主食。后来他换了手机号,我们再没有联系了。
我们终于攻到了银坑位置,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坑污脏的积水。
那天的炮也算最后一茬炮,我和周晓民整整打下了二十四个炮孔,掌子面密密如蜂巢,填尽了所有的炸药。
起爆器已经老化了,黄铜钥匙已严重磨损,接线桩也脱落了一颗。我把引爆线接在脱了镙丝的孔位上。我起了一次,没有反应,再起一次,还是没有反应,只在接线口上溅起一串电花。再起一次,炮响了,我听到轰地一声,地动山揺,爆炸声获得了无限的释放空间,它冲上高高的天空,又烟花一样放射开来,形成一朵巨大无比的空气花。接着,一股浓烟从山后窜了起来。
我听到了连续的爆炸声,只是一声比一声弱小。一股大水从矿堆上漫下来,向洞腔漫过来。
走出洞口,我看见老覃的爱人在厨房边剁柴,斧头高高扬起来,轻轻落下去,柴禾分崩断裂,没有一点声音。
七
三天后,我到了商州人民医院。
在经过丹江大桥时,我看见三只鸭子在浑浊的江水里游弋,它们无声无息,像三朵新开的白莲。我猜,它们一定是八个月前我经过这里时看到的、嘎嘎叫的那三只。
至今,那满满当当一洞矿石还在。
即日起,湃客“镜相”栏目将陆续刊发部分大赛参赛作品。
作品展示不代表最终入围。
大赛投稿请点击链接/d/file/gt/2023-10/3es0erwfve4
联合主办:复旦大学新闻学院 今日头条
指导单位:上海市作家协会
学术支持单位:
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
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
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
华东师范大学传播学院
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新闻与传播学院
中国政法大学光明新闻传播学院
上海大学文学院
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深圳大学传播学院
腊八节. 腊八蒜.腊八粥
文/林深腊八节. 腊八蒜.腊八粥腊八节腊月初八是释迦牟尼成佛日,人们用八种谷黍熬粥上供礼佛。久之、形成了腊八节。
国人腊月初八讲究憋“腊八蒜”熬“腊八粥”过腊八节。
腊八蒜腊八蒜原来叫着“腊八算”,算账的算。腊八是成佛节,是个成全一切的好日子,人们习惯借这个好日子做年终结算,算全年的账。要知道花落知多少——这一年花了多少落下多少,多少债要还,多少账要收……结算今年的,打算明年的。是个结束且开始的时候。主题词是“算”。奉行的是“收不能太冲.,支不能太散。”“正而不冲,和而不酸。”的生意法则。于是就把辣蒜和酸醋泡在一起综合出来,就叫“腊八算”。这是和谐社会的商业图腾。几千年,买卖家都奉行“腊八算”之“算”。自从工商国有化以来,人们的算法只有一大二公。“腊八算”叫来叫去就本原化了——“腊八蒜”,“算”的意义已然淡出了。如今,早就有了“私营”。可“腊八蒜”只是吃意的“腊八蒜”了,概无它意。有很多老人说:连“腊八算”都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就知算计别人!能不能真正地品品“腊八算”!更可惜的是,如今有的人连腊八节都不知道了。
过去买卖人家是很看重腊八节的,竟比过大年隆重。“腊八蒜”是一定要憋的。要比谁家憋的蒜不辣不冲,变脆变绿变香蓉,醋不酸,变甜变蜜变汁儿。上桌时叫“宜和菜”。寓“生宜和气,和气宜生”。又从生意意义上升到生存意义了。“腊八节”这天买卖家要换一杆新秤,要横平竖直地系悬在柜上面“开秤”,秤铊和秤盘要相平,以示公平。老式秤用了千百年,有着深厚而深刻的文化意义,即“秤文化”。老式秤十六两,十六颗星,是北斗七星南斗六星,福禄寿三星。秤杆是江河,秤盘是太阳,秤钩是月亮,秤砣是山岳。秤杆是“平”,秤铊是“衡”。称就是平衡。秤星是度是量是标准是规矩。你亏一两秤就少一颗星或福或禄或寿。所以,过去商家没敢亏秤的。你亏人家一两秤,等于给人家积了一星福。亏阴大了。过去的顾客也不再乎少秤短两的。你少了我的斤两,却增了我的福份,懒得和你争。
一杆秤有山河日月星辰天理,包涵了宇宙大道,谁敢不敬畏。
可如今谁知道这个理。耍秤杆的耍秤杆,码秤铊的码秤铊。都用电子秆了,捣鬼更为有术了。道理呐?搁一边了,不知道哇!借腊八节,讲讲这些老理吧……
以上说的是商家的“腊八蒜”,我们再说说读书人家的“腊八蒜”。还是从“季圣人家”说起吧。古现王家先祖告老还乡,致休间还念念不忘家族的兴盛。他集文章之道和做官之道,制制子孙“文章不要太辣,更不要太酸。做官不要太冲(太冲开罪人),侍君奉上不要太酸(太酸显媚)。其妙在于综合!”他憋“腊八蒜”以省子孙,将蒜的辣冲溶于醋,综合之后辣变甜,冲変脆,酸变香,大化之妙不可言。王氏一族得其妙,以为家训用于后世,每当科考,有中式者上任,辞行时,家族都送上一罐“腊八蒜”。以后王家人作文虽锐利却不尖刻,不辣不冲,温泉一般宜人,春雷一般醒人。不俗不酸,汩汩春水一般爽人。做官不持才不持宠,不媚上不压下,爱民和时忠君效国。奉行的是综合能力,展示的是综合势力。单挑一样,哪一样也似不如人。综合起来哪个人也比不了。古现王家数百年兴盛不衰皆宜于此。所以,“腊八蒜”是王家的传家宝,为历代各家重视。
读书人家过腊八节礼供的是笔——插一支笔香炉上,取“笔平天下”之意,有如商家悬秤。
蒜头到腊月就发艮发芽不爽不脆生了。为了不任其干艮发芽下去。于是就剥光蒜衣加醋密封浸泡起来,待其憋得发绿似碧玉一般,开罐享受,小年、春节一系列饺子就醋蒜蘸蒜醋,那是绝配!醋不酸了,一股甜香带酸甜,吃画梅汤一般。蒜也不辣不冲不艮了,脆脆生生吃海棠果儿一样。再配上刚出锅的饺子,爽得你一头大汗。饶是你伤风感冒一切不入贴,一概他妈的滚蛋!
不光吃饺子,拌海蛰皮、变蛋、洋葱、白菜心,炒菜,尤其熬鱼炖鸡焖肘子最为出味,吃一冬腊八蒜,汗浸浸地一冬不害冷。
“腊八蒜”学名应是醋蒜。应该四季常备。它降血压,降血糖,降血脂,软化血管,良化胃肠等。
胶东人还是喜欢腊八憋蒜。因为腊八憋得醋蒜色酸味俱佳。那蒜瓣碧玉一样绿,那醋像果汁一样浓醇透亮,真乃国色天露,令人胃口大开。因此,腊八憋的醋蒜最好。大约是节气的关系。
“腊八蒜”在胶东民间很有名气。有民谣唱:
冬吃腊八蒜
百病都不犯。
放屁不打嗝
浑身都浸汗
腊八粥“腊八粥”的说法数十版本,我只说胶东流传的一版。有-位富裕的耕读人家,年年施舍灾民。这年腊月,打发灾民都拿着分到的钱粮欢天喜地回家过年。这家人却钱粮告尽,只好打扫屯底熬了-碗杂粮粥。一家人正分食这碗粥,儿子让老子,老子让儿子,让来让去,粥让到小孙子手中。恰此时,-位富态的中年人走进来,笑吟吟道:“我来替你们分这碗粥如何?”
“不用分了!”小孙子童声稚脆地捧着粥碗敬来人,“您是客人,请您享用了这碗粥吧。”
客人笑问:“为什么要我享用呢 ?
“你是客人。这是我家的待客之道。”
“好-个待客之道!”来客也不客气,接过粥碗便喝。喝一口他惊问:“甚么粥这么好喝?”
一家人-时无言以对。
小孙子从容地回道:“‘八宝粥’!”
“何为八宝?”
“八样粮食。”
“八样粮食就是八宝?”
“无粮人不活,粮是世上宝。”
“哪八宝”?
童子想也不想便回:“稻黍稷麦菽,花生、薯干和豆类,对应福禄寿禧财——五福和天地人——三才。故名:‘八宝粥’。”
“家有此子,三才之魁,可保十代富贵!”客人喝下粥,说,“你送我一碗八宝粥,我送你家八屯宝。说罢,旋即不见。一家人急找,找到粮仓只见八个屯子珠光宝气,-屯子珍珠,-屯子元宝,玛瑙、翡翠、宝玉,银锭、制钱,还有一屯子是文房四宝四书五经。那小孙子好喜欢,就拼命读这些书,后来考上了状元做了大宋宰相。他就是莱州吕正蒙。
吕正蒙中式后一直感念那位中年人,居官后祭灶时,见灶王像就是那位中年人,顿时明白!为了感念灶王,每年腊八,吕家就熬八宝粥敬灶王,并广赠众人敬灶敬佛共享。被称之为“八宝宰相粥”,即成后世的“腊八粥”。
另有一种传说是“九宝粥”。大约是唐玄时期,朝庭在甘肃武威天梯山开凿佛洞。使唤得都是战俘和囚犯。十几年后,安史造乱,天下大乱,朝庭无暇顾及此等事项,工程做了一半被追瘫停。那些战俘和囚犯也想乱世出英雄出去混一个英雄出路。就在这天梯山佛工将坍塌之时,西部首富寡妇周懿倾家接盘。她捐亿兆家资,接着开凿佛洞。她首先说服了那些做工的战俘和囚犯。她说:你们己开凿了十几年的佛洞,已有了半部功德,距圆满只几步之遥。怎能半途而废,再返杀场,再坠嗜血呢?
她平了大家心中魔障,剃度他们出家,使其立地成佛。佛敎中第一次有了工僧,即做工的和尚。他们不仅是工僧,也是武僧,武装起来护法护民。他们一边开洞造佛,一边平乱卫民。
周懿供养他们供养佛山工程。同时也赈济灾难民。她在天梯山下支几口大锅,着人用各种杂粮熬稠粥。礼佛、供养僧人,赈济众生。
由于周懿常年做核桃生意,家里堆有山一样的核桃,她的粥就多了一味核桃仁。叫“九宝粥”。
平了安史之乱,代宗临位,大唐复兴。天梯山已蔚然佛国,盛观空前。人们感念,朝庭表彰,称周懿为“九宝尼祖”。她的“九宝粥”奉为最高礼佛圣品,叫“成佛粥”,说是喝了它可立地成佛,是剃度皈依的圣物。剃度礼制是先上香供此粥后,再予剃度者喝下,才由主持剃度。它不仅平时礼佛腊八礼佛,更是进佛门的“进门粥”,也是和尚的养命粥,实实在在的“佛宝”。它养袈裟衣中的佛体,又乃钵中之食物,正是衣钵实质。
铙是一百个故事,民间还是统称为“腊八粥”。有时民意是了不得的!
总之,“腊八节”的意义很多很大。好好地过好“腊八节”吧!
壹点号林深文话
晋江一住户尾牙烧香引发火灾 屋内一片狼藉天花板被熏黑
[闽南网]
最近
火灾事件不断发生
据应急管理部消防救援局火灾数据显示:
每年的冬季都是火灾高发期,
冬季火灾占到了全年火灾的近一半。
1月22日上午10点15分,在晋江梅岭街道一小区,一居民楼9楼的套房冒出浓烟。
当地消防队员赶到现场后,从物业人员了解得知,9楼一套房不断有浓烟冒出,业主不在,不清楚屋内情况,情况紧急。
消防员正要破门进入时,业主赶到家门口。打开家门后,大量的浓烟从屋内涌出。消防员进入套房内,对室内火势进行扑灭。很快,火势被成功扑灭。消防员继续对屋内所有房间进行排查,10分钟后,险情被彻底排除。
但屋内已一片狼藉。两个柜子被烧毁一部分,天花板被熏黑。
消防员VS业主肖先生
(佛龛是在这边吗?)佛龛,在这边。
(这个吗?那你旁边这些是什么?)就堆了杂物咯。
过火之后,屋内一片狼藉。两个柜子被烧毁一部分,天花板被熏黑。据业主肖先生介绍,现场可能是烧香引起着火的,今天正值闽南的尾牙。目前,起火原因进一步调查中。
消防部门提醒,市民尽量不要在室内使用明火,即使烧香也要注意防火安全,不要把香炉放在离可燃物太近的地方,以免引发火情。
消防提醒
市民尽量不要在室内使用明火,即使烧香也要注意防火安全,不要把香炉放在离可燃物太近的地方,以免引发火情。
桃花误(小说):崔护长生寺再遇佳人
31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姨丈便修书一封给自己的密友,派老家人连夜快马送了出去。这位密友以前在京城任职,与姨丈交情甚好,后来调至深州,任别驾一职。这别驾官职不小,却是个闲职,只是在节度使或刺史空缺时可代为行事。
第二日晌午过后,老家人才回来,将一封回书呈给了姨丈。姨丈忙展开来看,一边看,一边皱眉。绛娘见状,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等姨丈看完,姨母轻声问道:“信中说些什么?”
姨丈摇了摇头道:“信中说,这文远现在正得势,恐不好办。”
姨母一听不由得着急起来道:“那可如何是好。”
绛娘心中虽然着急,便却明白急也无用,反而反过来安慰姨母劝她不要急。
姨母见她如此懂事,心下安慰,眼中的泪却止不住地“簌簌”地落下来。
姨丈道:“莫要心急,也不是没有法子。”
绛娘与姨母二人一听都转忧为喜。
姨丈深呼一口气道:“这信中道,有一人定能解得了此事。”
“什么人?”绛娘与姨母异口同声地问。
“就是在泾师之变中光复京城的西平忠武王李晟。”
李晟,字良器,在平定朱泚之乱,收复京城长安一战中,居功至伟,颇受皇上器重,虽受小人诽谤解了兵权,但还是官至太尉,中书令,并封西平忠武王。
说起此人,在当时可是无人不知。
“信中说,李晟一向疾恶,对于此等事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且对于李惟岳父子旧事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此事若求助于他必定能解。”
姨母喜道:“如此说来,二妹夫妇有救了。”
绛娘一听,心里也立时充满了希望。谁知,姨丈却缓缓地摇了摇摇头,接着道:“据说忠武王现已称病在家,非故友不见。我虽慕他英名,却从未谋过面,更不要提相熟了。”
这一说,却又让绛娘凉了心,刚刚欢喜的脸瞬间凝固了下来。
姨丈看在眼里,安慰她道:“绛娘别急,再容姨丈想想看,总会有法子的,只在快慢而已。”
看着姨丈带些歉意的眼神,绛娘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和因此带给姨丈的压力,忙道:“辛苦姨丈了,是绛娘不懂事太心急了。”
姨母与姨丈都笑了。姨母一直紧紧攥着绛娘的手,无比慈爱地看着她。
32
为给绛娘父母祈福消灾,姨母决定带绛娘去附近的长生寺上香。长生寺在博陵城东南数里,因绛娘体弱,姨母便叫了一乘小轿,二人同乘前往。又恐惹人耳目,便叫绛娘面上笼了黑纱。正是酷暑天气,因此,两人便趁清早天气凉爽早早地出了门。
长生寺建在山腰。上得山来,树木遮天避日,郁郁葱葱,清凉之气扑面而来。姨娘俩个下了轿,进得寺来,只见香火缭绕,佛相庄严。俩人拈柱高香,在蒲团上跪定,心中默默祷告一番,将香插于佛前香炉内,然后诚心下拜。
俩人刚刚起身,就听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其中一个妇人的声音道:“护儿,就是这儿了。”
接着一个男子答道:“是,娘。”
听到这声音,绛娘心头猛然一跳,脸色不由得变了。
不是别人,正是崔护。
原来这日是观音成道日,崔夫人见儿子已被禁锢多日,心里着急,想了这么个法,早在几日前就跟老爷说让儿子这天陪着来上香,磨了这几日,老爷好歹才答应。
母子俩进了大殿,只见殿内已有看似母女二人。那看似母亲的,长得端庄大方,而女儿则笼了面纱,看不清楚,但体态婉约,举止柔和。
而姨母也正看着进来的母子二人。二人相视,都觉对方面善,彼此微笑点头。崔护也对姨母低头微礼,姨母见面前的年轻人生得风流俊雅,却又谦恭有礼,顿时心生好感,便待母子上完香后有意相识,于是假意让绛娘陪她在大殿中观瞻菩萨真容,以候着这母子二人。她哪知此时绛娘心中,又喜又涩,一颗芳心早已揉过来搓过去,不知已过了多少念头。绛娘一边陪姨母看着菩萨,一边却拿眼睛的余光看那崔护。
崔护却全然不知。
他虽早已看到殿中的女子,但一则因绛娘蒙了面纱认不出来,二则崔护清高心正,自知非礼勿视,且对方是个年轻女子,所以一直是目不斜视,只看着母亲一人。他却不知,自己日夜萦绕于心的人正在眼前。
33
崔夫人上完香,刚要喊儿子一起走,便见先前那上香的妇人走近前来,盈盈施礼,崔夫人忙不迭地还礼。
“敢问夫人府上何处?”姨母问道。
“不敢。博陵城南崔家的即是。”崔夫人答道。
姨母一听,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此前为绛娘提亲不成的崔家。看那崔护,无论长相还是才气,与绛娘确是相配,奈何此前已遭了拒,如今却如何是好?姨母这样一想,心中已凉了半截。
崔夫人哪知这些,也好言问道:“不知府上是哪家?”
姨母心中虽憾,但言语里却没有丝毫怠慢。
“城中季家便是本家。”
“原来是季娘子,那这位姑娘……?”
崔夫人一听之下,也是顿吃一惊,忙抬头看绛娘。而一边的崔护,因此前曾听母亲说过绛娘的姨母夫家姓季,现在又听提起,心中顿时惊喜万分,这才扭过头第一次认真地看着眼前蒙纱之人。
姨母轻唤了一声“绛娘”,道:“这是小妇的外甥女儿。来见过崔家伯母。”
绛娘趋至跟前,缓缓一福。崔夫人忙扶起来,透过面纱仔细地看着她。
姨母知她心思,在一边轻声道:“绛娘,可否将那面纱掀起来,也好让崔家伯母认一认?”
绛娘低低地应了一声,柔荑轻抬,那面纱掀起来,露出下面的花容月貌。
崔夫人一看,心中暗暗叫绝,难怪儿子如此痴迷,原来真是个云中仙子,月中姮娥。
最惊喜的当然还是崔护,他万没想到竟在此处得遇绛娘,心里有多少话要对她表白,却碍于大人在场无法言说,只好用炙热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的每一点表情。
绛娘站在那儿,却是不胜娇羞。
崔夫人看在眼里,想到老爷的态度,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声。
“令甥女生得真是标致,不知谁家小子有福能修得来。”
“崔夫人抬举了,只要是个情投意合的,谁家倒也不拘。”
崔夫人听姨母话中有话,便扭头对崔护道:“护儿,你且到外面去看看天热得差些了罢,如果不行,咱们就在这儿再呆些时候,迟些再走。”
崔护忙应了去了。
这边姨母也道:“绛娘,你身子弱,这儿香火太重,你且到外面树下荫凉处歇息着。”
绛娘低声应了,也出了大殿。
34
见两个年轻人都出去了,这两位长辈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片刻,还是崔夫人先开了口。
“早些时候张婆子来提亲,我家老爷也不知听了什么歹人的传言,所以辞了贵府,很是过意不去。”
“崔夫人说的哪里话?这也是两人缘分不到。”
“可是,我看护儿对令甥女极其上心,还为此与我家老爷冲突起来。”
此话一出,姨母倒是诧异,因她并不知绛娘与崔护之事,所以崔夫人这话让她一时倒摸不着头脑。
“您的意思是——令郎见过绛娘?”
崔夫人听她言语,方知她并不知晓此事,便将崔护所讲及当日崔护家中表现一一讲来,只是略去了崔父生气的情节。姨母听后恍然大悟,不由感慨造化弄人。
崔夫人接着道:“我家老爷性格倔强,要让他接受,须过些时日,慢慢开导才行。”
姨母听她语气,自是想成全这一对璧人,心中自然高兴,道:“这也不急在一时。”
两位长辈自在殿里闲聊,且说崔护与绛娘都出了大殿,一同站到了树荫处。绛娘依旧把面纱放下来。
二人在树下站定,崔护对着绛娘深施一礼,绛娘忙闪身躲开。
“公子此举绛娘不敢受。”
崔护直起身来深深地望着绛娘,又是愧疚又是怜惜。
“崔护言而无信,有欠于姑娘。”
绛娘心中苦涩,默然不语。
“此事因家父不允,且一直把护囚于家中,所以一直无法通知姑娘。但护对姑娘的心不敢有变,此心可昭日月。”
听他这样说,绛娘心中方释然,想想也是无可奈何,便道:“多谢公子厚爱,此也是缘分,想来小女子与公子还是缘浅。”
说到这儿,想到自己梦中所见那花那人,原以为只在梦中,后来竟然遇见,也曾暗自庆幸,谁知竟是有缘无分,绛娘不觉怅然若失。
崔护听她这般说来,心中也如刀绞一般,便道:“我已向母亲禀明,母亲已然应允,虽然家父尚未答应,母亲也一直在帮我想办法。”
绛娘已见过三姐儿与石俊的遭遇,知若父亲不允,此种事多半不成,但她又不忍拂了崔护的一番心思,便淡淡一笑,默默地点了点头。又想到自己的父母尚身陷囹圄,福祸未知,心下凄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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