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雅文明为什么崩溃?从人与自然的关系可见一斑
人与自然关系的历史考察
早期玛雅文明的崩溃(1)崩溃的过程在古代,地处现在的洪都拉斯和危地马拉一带,出现了早期的玛雅社会,建起了库班城市。
公元550年,在城市中心周围的玛雅人口大约是5000人。
随着库班河谷的土地被开辟种植庄稼,周围高地上的本土硬木和松树被砍伐作为燃料和建材,人口数量增加了。
到公元850年,库班人口增加到约2万。
但是,随着森林砍伐的继续,亚热带降雨严重侵蚀了农业用地土壤,生产能力下降了。
到公元1000年,人口下降了1/2,到公元1250年,整个定居点被废除了。
(2)崩溃的原因考古学家发现,从玛雅社会巅峰期和崩溃期抽取的土壤内核里很少有树的花粉,这表明那一时期的森林砍伐非常彻底;
而且考古学家还发现,居住地存在被侵蚀区域的泥石流覆盖的证据。
这就是说,对森林的处理失当,直接加速了当地土壤的侵蚀。
这正是早期玛雅文明崩溃的基本原因。
工业文明时期人与自然的关系“自然一词有两个主要含义:
它或者是指事物及其所有属性的集合所构成的整个系统,或者是指未受到人类干预按其本来应是样子所是的事物”。前者指的是“自然事物的总和”,后者指的是“自然的本性”(天然的、自生的、自在的、符合本性的)。
(1)在机械论哲学和科学的作用下,自然的历史性和复杂性被简单取消,自然成了一个没有经验、没有情感、毫无灵性、呆板、单调的存在,不具有自我维护、完善自身的功能。
(2)人类成了一个神性的、无畏的存在。
自然在人类面前不再神秘,人类在自然面前也不再毕恭毕敬。
(3)由于自然客体没有内在价值,只有使用价值和工具价值,所以它就没有资格获得道德关怀,而只是一个完全按照人们的目的被加以利用、改造、操纵、处理、统治的对象,成为人类达到目的的工具手段。
这从实践和价值两方面造成了人与自然的对抗。
(4)与自然祛魅相对应,对于人类,由于文艺复兴运动的兴起,近代科学革命、技术革命、工业革命的发生,人类认识、改造自然和人类社会的能力的提高以及人类取得的成就的增大,人类的主体性被发扬光大了起来。
普通女孩考编上岸后的人际关系新体验
毫不羞耻地讲,经过百般锤炼、耗尽三年岁月、堪称艰苦卓绝,我终于结束了啃老的生活,得到了一份编制内的工作——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巨大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将我充实,我俨然又成了家庭的骄傲。这个我曾经不屑一顾的职业,在我经历了求职大战后,我视若珍宝。
在受到社会的鞭笞之后我终于认识到自己是个普通人,适合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职业,再适合不过。一学期将尽,这个职业归宿也果真没让我失望,给了我众学生的尊敬和仰慕,也给了我同事之间的算计和骚扰。当然这些都是考验,我爱这些平凡中的考验,也深爱着这份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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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归宿第一步——登记。我的极富耐心,在于我半带骄傲。尘埃已落定,我跟单位已绑定,这个隶属关系挺稳当的,以后都是常见面的人儿。
跟另两位“政府购买服务”的新老师一起进门让我更骄傲。我,正规编制,统招的,终身的。历经千辛万苦,沉浮三年之久,爬上来的,虽然我妈一直说我是被她“捞”上来。
虽然学校的布局让我找不着路,但我依然喜悦盈目,对入眼的每一个人都充满了好感。尤其是学校守门人,他是我进我将要依附一生的单位时见到的第一个人。我见他一次,就微笑一次,解释一次:“我是新老师。”
然而没想到我连一个门卫大爷都相处不好。
事情发生在某个清晨,我站在学校定位范围内钉钉打了卡,没进校门,想着先取个快递。回来好巧不巧遇上领导开着轿车招呼门卫大爷开大门。我都已经从侧门拐进院内,领导从车里探出头问我扫没扫码。我也不知道他是领导,只是从后来门卫对我的恶劣态度来看,那应该是个很重要的领导。
不管是不是领导,有人叫我扫我就扫。我拐回头就去扫,门卫大爷刚好从门卫室出来,说:“扫过了。”我一时有点迷惑,我觉得还是扫一下好。因为疫情当下……好了,我也不解释了,扫一扫也不费劲,我当时也没带脑子。走个路带什么脑子?心里正天马行空呢,这就是我平时走路的状态。
然后我去扫了,然后领导走了。门卫边关门边恶狠狠地瞪我,说:“王老师你真是的!”我有点懵,但平时被人温柔以待惯了的我大脑被急速激活:领导要骂他了,领导一定是吩咐过他要让所有进门的人必须扫码。之前我在群里确实看到过要扫场所码的通知,只是别人不扫我也没扫,况且门卫没拦我扫的意思。
门卫接着发泄情绪:“我说着‘扫过了,扫过了’,你还去扫。”从这说话的神色里我看到了门卫大爷对我处事能力的深恶痛绝。我的承受能力真是太低了,这两句让我的情绪瞬间跌至谷底。我已经明白我刚才的应变能力确实有问题。但我一点也不想道歉了,带着一肚子的坏情绪走开。
这个事情让我苦闷了好几天。我在乎新单位里的每一个人,我想和他们都相处好。我甚至立志这么做,而且以我从前的经历来看,我很受长辈们喜欢。我有自信,坐等万千宠爱于一身。然而我把每天必见的人给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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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与门卫的相处比起来,和学生的关系就显得格外令人欣喜。
走在校园里总有学生打招呼,鞠躬能鞠到90度。这种崇高的敬意让我欣喜不已,24年来,我没被如此尊贵地对待。我甚至常常想还有哪个职业在入职之初就受到如此多的崇拜与仰慕呢?
我早在大四在幼儿园实习时就意识到:美在哪里都起作用。清晨小朋友看到我进校园便追着我,一边跑一边喊:“老师今天好漂亮啊,老师今天好漂亮啊。”而她们解释我漂亮的原因就很简单——老师今天穿裙子了。
我想初中生的审美定然有所提升,但我的外表依然起了作用。下课后七二班的女同学们围上来,她们说:“老师你好年轻啊!”“老师,我们可喜欢上你的课了。”朴实无华的话语能感动得人流下泪来。
七三班的同学显然也很喜欢我,那是溢在他们的眼睛里的。七三班的同学上课抬头挺胸,目光炯炯。那么多双可爱的眼睛看着你,让你觉得不容辜负。学校给了我三个实验班,他们都是那种讲台上拴条狗都能自觉学习的孩子。我曾惊诧学校为什么如此相信我?四个实验班给我三个。原来他们都认为我是专业的。为什么我是专业的?
我实实在在告诉他们:我不是他们所谓的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专业毕业的,教师资格证是自己考的,入编选择了初中道德与法治也有很多偶然,而且也离不开运气的加持。
但依然甩不开“专业”的头衔。因为学校的现状就是道德与法治课都是其他科老师兼任的,要不然就是领导带的。我考初中道法入的编,就教初中道法——专业。
我和当了30年教师的爸爸说了这莫名扣上头的“专业”头衔,他马上激励我,让我保住这番盛誉,努力做出些成绩。
相对我爸的正面指导,七二班的班主任陶老师还给我一些反面激励。她说如果我带不好的话,那以后学校不会再给我好班。“以后给你普通班,你就更不可能带出来成绩。”“你自己带着也没劲。”
其实不用任何人的激励,我也会倾尽全力的。刚刚入职,我不可能现在就躺平养老。我巴不得有千千万万的机会,把我忙死才好。然而这个工作是真心的清闲。虽然在入职之初它也让我紧张焦虑过一阵子,但那仅仅是不能完全适应而已,仅仅几周过去,我就能应对自如了。
我带四个班。一个班一周两节课,正课一共八节——一天匀不两节。晚上的晚自习叫“延时服务”,每个班一节延时服务,那就再加4。满打满算也就12节。一周工作五天,周五下午四点整准时度周末。
当初报考科目的时候也没打小算盘,今天来看这道德与法治课绝无第一节、第二节,最早也就放到上午第三节,都10点半了。下午又清闲一下午。所以只要我愿意睡就有足够的时间睡,和一校园睡眠不足的初中生比起来甚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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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然不至于不识好歹到对这份清闲频频抱怨,但对学校能给的表现机会之少也难免有些惋惜。公开课一人一学期排一节,还有大量老师不上。团建活动、文艺汇演一次也没见过,拔河比赛说了一个学期也没比。
在私立学校代课的朋友说她被逼着参加优质课大赛,刚开学就上了三次公开课,什么一次“见面课”,一次例行课,一次……
甚至和我同时入编的竞争对手,因为在县城教就大呼压力山大。在偏远乡镇执教的我和我教研组组长都笑了,当然是在那对手转身进入会场后。我们会同情她吗?根本不会。我们想调县里还调不过去呢。
那次偶遇是在我参加过的唯一一次全县道法教师培训前发生的。那时我们在会场旁吃早餐。我抢着把组长的餐费付掉,因为我是坐她的电瓶四轮来的。从边界小镇到县城要先坐城乡公交再转城内公交,主要是时间还不够用,城乡公交要一个小时,城内公交少说也得十几二十分钟,加上等车换乘,八点进会场,万一给耽搁了。眼看会程就在次日,我问组长:“咱们学校就发个一句话的通知,然后什么都不管吗?”
对这种情况司空见惯的组长不乏无奈地说:“就这样。”于是问我坐不坐她的电动四轮,并提醒我说电动车很慢。我想再慢也没公交慢,而且这是个顶好的交流机会,可以顺便听听她跟我讲单位的事儿嘞!
她果然没让我失望,一路上喋喋不休、口若悬河讲了许多鸡毛蒜皮的事。说到单位、说到她从前的单位。说到她从前的校长的车有多好,她有幸开过一次,感觉是真的不一样。说到我们屁股底下的小四轮,万把来块,是因为她老公没钱,还要上研究生,所以凑合买的,买完就后悔了。转而却说我可以买个这样的小电车。
说到买车我还真试探过我爸,我说我在邻镇上班了,该买辆车了。我爸说:“你现在有工资了,攒两年不就买了吗?”我看没戏,没敢再议。
说到家庭,组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嫁好。她就嫁得不好,因为钱的问题还会跟婆婆吵架。又跟我举了单位里的例子,比如说七二班的班主任陶老师,因为嫁得好,小孩都不用管。
陶老师的幸福我有幸一瞥,那时她拉我去办公室交流,激励我努力把她班教成第一。一位中年男人喊她吃饭,说锅里还给她留的稀饭呢。她跟我说那是她公公——她班的数学老师。
但要想嫁得好可不容易,我试着用直抒忧虑的方式拉近我和组长的距离。组长并向我提不出任何建设性的建议,却给了我一个令人咋舌的现状:优质男在全镇遴选女老师,就像选妃一样。
组长摆出一副案例教学的架势,提名道姓,某某领导的儿子,家境殷实,祖辈均在体制。不加掩饰地将全镇未婚女教师一一对比,最终选出了XXX和XXX。终极对比后选择了XXX。这位XXX现在过得很幸福。
但作为现代女性,组长可没完全腐朽,抱怨不公道:“女的要是这么选就会被说太挑,而男的似乎就理所应当。”
开完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她带着我开车就走。我想果真大家都是穷人,能回家吃就不舍得在外花钱买。然而没走多远,她车头一拐,说:“等我一下,我上俺姐那看看。”于是我跟她进了一家店。
原来她姐姐新开了一家内衣店,都还没正式开业。这种内衣店我向来看不中,不光是样式难看,还没有合适的尺码。
我是一个身材比例略夸张的女性,曾经我很是为此羞耻,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已逐渐接受。我表示这店里不会有我的尺码。她和她姐则说不可能。于是姐姐上手一衬,去给我拿码,我哭笑不得,听闻码数就觉得不合适,阻拦又怕被误解。
这上手一衬的动作并不能激起我对她专业度的任何钦佩,反而让我想起我十多岁刚发育时和妈妈一起在路边摊买内衣,卖家婆婆不停地惊叹:“咋恁大呀,咋恁大呀。”给我带来的深深羞耻。
此刻的羞耻一如既往。她俩围着我看,我试着用“同样是女人”来说服自己抛却羞耻。她们看尺码还真不合适,于是为我叫出了她俩的姐姐。原来组长有两个姐姐,这个是二姐,刚叫来的是大姐,这大姐才是真正店主。
大姐果然专业多了,也很理解我说的穿衣困难。去取了大码,自信地告诉我一定可以。在瞪眼看到圈带松垮的情况下,三姐妹一致表示:人人的内衣都是这样的。为了避免入手一件不合适的丑内衣,我表示我可以去试试吊带。于是一件件吊带被送进试衣间,眼看依然选不出好的,她们的吃饭通知竟然救了我。我不自在地作出一副欣喜的神色道:“还有我的饭吗?”
吃完一顿简易外卖,我自觉认为是该买点儿东西的。我努力从一堆毫无特点的打底衣中挑选,大概只有这种衣服买回去还有用。一件毛衣一件暖暖衣,付款130,我觉得价格还算合理,猛松一口气。此时已经13:35了,但组长似乎还没挑明白,又挑袜子又选内裤,并不断地责怪自己姐姐内裤卖价太低,不够本。姐姐则表示活动一过立马提价60。我腼腆地表示了几次:我真的不需要。”
百无聊赖。手机也快关机了,刚才一直想着马上就回家了也没找充电器。就着一点儿电在家人群里发信息,妈妈提醒我那儿的衣服都贵。
我不是来找提醒的,我只是无聊。而且就刚才买的价格来说,还算合理。于是导致我最后提了总价格930元的商品回了家。到家已经傍晚时分了。爸爸还算温和地说:“你妈不是提醒你贵吗?”妈妈则说得不堪入耳,大意是人家姐妹仨把我当傻子哄。我听了难免生气,逆反心理也上来。心想都是我自己愿意买的。组长是挺好的人儿,细腻白净,温润亲和,入职第一天是她带我去领的饭票,去的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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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长也不好当,政史地教研组里有不少领导,组长分配任务一点也不好执行。就说公开课吧,虽然都排了名字,但领导根本不可能上,同样不肯上的还有资深老教师,用他们的话说“多少年都没上过了”。
那听课记录怎么写呢?便由人发一份教案到群里让大家抄。抄了几回之后我不由得感叹这教案质量真堪忧,序号都编不好,明显从网上复制了胡粘乱贴。
作为一个刚刚经历完残酷入编考试的人,我深知有多少青春活力青年满怀期望却一次次跌入落榜的深渊,他们视此职位为珍宝,倾尽全力孜孜以求,然而这些岗位就被教案都写不好的人占着。我的痛心可想而知了,但更痛心的事还在后面。
先是我发现坐我斜对面的同志有两个名字。于是我悄悄问组长:“徐峰和韩留鹏是同一个人吗?”要知道这两个名字连姓都不一样哎。组长悄悄说:“我们学校有很多这样的。顶人家名字工作的。”
顶人家名字!我以为这样的时代早已过去,没想到就发生我身边。回家和爸妈讨论这件事。我妈也好奇:那顶人家名字之初做不好工作,那顶了人家这么多年还做不好吗?
然而徐峰的秘密还不止于此。
入职之初我便收到他的好友申请,但既然是教师群里来的,就给了我很多安全可靠性。他给我发过几次信息,但因为与工作无关,我便没好好回。学校每周都要开例会,我根本不知道,事后他还提醒我,这倒是令我觉得挺暖心的。
但我很快发现他可不是什么热心同事,莫名其妙的关心总会噎到我。刚开始我还怀疑我的这种心理不适只是出于敏感。第一次忍无可忍的回敬是因为他频繁说我在约会,要不就是“你爸妈叫你回家相亲”这种话。面对我的正面对抗,他的态度当然是道歉,并说“以后不会了”。
果然,他换了试探方式,话里话外不离“一个人”——“我一个人睡得晚些”、“一个人过,要玩得开心”、“现在一个人在单位”、“我天天一个人做饭”……
我不回复,他丝毫不在意,下次还发。然而在线下情境下,他却并不跟我多说话。办公室里他只是大声放歌哼曲,看向自己的电脑,斜眼瞟过来都是极少的事。
然而不说话不代表不注意,隔壁办公室的男老师跟我打个招呼,徐峰便发信息给我说我跟张老师有染。就是这样的词——“有染”。我气不打一处来,这话哪怕不是带着恶意,也至少是严重用词不当吧!
除了说些无聊的话,徐峰还给我发微信公众号里的夜听,什么“入了心的人,见与不见都是痛”。这种链接我不点击不回复,但并不影响他频繁发给我的热情。于是他失手发到了教研组群里。
20分钟后我收到了他的信息轰炸。他疯狂反省,甚至说自己“不能活了”。我则无动于衷,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心想“天天发,难免失手嘛”。没想到他甩锅给我,说“你帮我,本身是发给你的”,要我在群里解释一下,不然“大家都认为我们之间有啥关系”。
我依然无动于衷,并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不可能跟这个四五十多岁的人。
问徐峰要我怎么在群里解释,他也不说。第二天他发信息让我看看他有没有把群退掉,并表示他会换个头像,包装包装再进。我哭笑不得,也懒得解释退群后聊天记录还在,头像也同步。
然而即使有了这样的教训,徐峰依然对我“关怀备至”,比如问我需不需要他开车接送。我出行确实不方便,但我应对这种不方便的方式就是不出行,办公室、寝室、教室三点一线的生活我很习惯,而且我也不想频繁见到门卫嘛。但难免还是有外出开会、扶贫这样的事困扰我。
单位要求结对扶贫,徐峰提早就知道我的扶贫对象在庞庄,说庞庄他熟得很,要我去时联系他。他知道我要去市里考试,便关心出发时间和具体地点。要说带我去庄上扶贫我还信,但说会去市里接我那就不可能了,索性回复“那你来吧”让他闭上嘴。果然我收到了有史以来在我回复信息后他最长的一次沉默,足足两个小时后,他说:“我在跟领导吃饭”,并附照片。我点开照片:成熟沉稳的教导主任面前摆了鸡爪和一些冷盘。
徐峰不忘自导自演:“你怎么不早说?”并此后再没提过接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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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到学校住那会儿,9月21日,我在办公室呆到稍晚,徐峰发信息问我:“我看了一下,咱办公室还在亮着灯,是你在吗?”我吓得不敢回信息,很怕他会来找我,还担心回住室的路上被拦。
11月24日我呆到稍晚,他又发信息试探:“你爸妈马上就要接你回去了,学校你住不习惯。”我当然不会傻到说“我已经在学校住了”,但还是不影响他继续发挥:“你是成年人了,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独立的生活习惯……”我觉得很过分。
在单位已经工作了大半个学期,稍微也有些熟了,我不再谨小慎微,对人际关系的好坏也没那么敏感了。虽然还是有点担心被穿小鞋,但思量很久还是决定把他拉黑。
拉黑后我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他会当面问我,而我该如何作答呢?还好一如既往,线下他根本不跟我说话。
好巧不巧,没几天后的12月2日组长拉着我说徐峰的黑历史。那天晚上我们都走得晚,她喊我一起上厕所。我们学校的厕所设置很不合理,大厕所远在操场上。教师办公楼的厕所不让学生上,既然不让学生上就得锁着,钥匙又配不齐,总要去反方向上的英语教研组去拿,再去厕所,完了再送回去。
那天我们没能上上厕所,因为钥匙还会被英语组的人揣兜里带走。但从组长口中我知道原来去年坐在我那个座位上的是她,难怪她说过要我调位置,那时候才刚开学,我还没意识到我即将被骚扰。
组长说我们学校的女老师都被徐峰骚扰过,他甚至借口帮人家改试卷直接去敲人家房门。我们学校有过一个脑子木讷的女老师,徐峰便直接问人家“你急不急,你天天一个人不急吗?”
我恍然明白为什么他只在微信上跟我发消息,因为隔墙有耳,在办公室说话同事们听得真真切切;我恍然明白为什么他错把给我的信息发到群里后会那么地悔恨,因为他深知自己的狼藉名声和舆论的偏向。
听完这段八卦,我更是对徐峰鄙夷至极:“就这还有份工作约束着呢,不然真不知道得什么样”。组长连忙强调:“工作都不一定是自己的,名字都是人家的。”
组长来找我爆料也不完全出于偶然。前天组长在群里@徐峰,让他交活动简报。结果徐峰怼道:“备课组长不止我一个,别光@我。”“这里是公共场合”。当时我还好奇:被@一下有这么在乎吗?现在都明白了。组长说她早就把徐峰删了,也不想加,所以才在群里提醒他的。
组长悄声说:“有一次闹大了,人家家属还来学校闹。”我没听明白到底是谁的家属来闹,但这种事,听个大概就行了,没必要刨根问底。
6
虽然办公室里有点小波折,但教室里顺风顺水。
初中道德与法治简直不要太简单,知识逻辑一提一条线,给孩子们做题总结规律。选择题的错法无非那几种:绝对化、片面、浮于表面、过度解释、不结合材料。
背书+做题=考试无敌。虽然这种模式跟我岗前培训时的理念相违背,一度让我怀疑我高超的活动设计能力有没有用武之地?我想用武之地大概就是公课吧,这学期我仅有的一次公开课颇受好评。
我前面说过七年级一共四个实验班我带三个,另一个我没教的实验班就是一班,一班的道法老师对我赞不绝口,丝毫没有竞争敌对之意。要知道刚刚过去的第一次月考,我是超越了他很多的。
第一次月考时我最怕的事就是我教的三个实验班分别考二三四名。可怕的事没有发生。我教的三个实验班,分别考一二三名,我十分欣慰。
我爸看了我发到家庭群里的成绩,他本来期望我能一鸣惊人,直接把一班甩远远的,但相邻名次之间也就差两分,我爸只得感叹:“都是实验班,想拉开差距也不容易。”
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奏。第一次月考并不是全校大考,七八年级普通班的同学根本没参与。七二班班主任没忘给我鼓舞:“咱们绩效主要看期中期末。”
期中考试。我教出来的最好的班,甩一班甩出12分半;我教出来的最差的班甩一班甩出8分半。
我心满意足,沉浸在巨大、持久的幸福中。“满分80分,甩人家12分半。你们这么干,是会让人家三年都抬不起头的。”七三班的孩子们个个骄傲地抬起脸,一脸的“当之无愧”。
我曾一度认为学生不会走进我的心,但直到真正相处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原来孩子们也可以让我朝思暮想,无数次我在梦中都在给他们上课。
他们的那种精神饱满,那种活力四射,那种求知若渴,那种尊敬仰慕,那种溢出眼睛的对我的深深的喜爱,让我每想到我拥有他们都倍感幸福。
我除了把知识理顺了献给他们,把规律与他们一起总结,让他们在考出好成绩的路上稍微轻松点儿再无以回报。他们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是我三年苦苦考编等来的最欣慰的祝福。
当然我也有不听话的孩子,不会背书,做题一塌糊涂,让人干着急。这时我就会单独找他们,基本上都会在两三句之后,眼泪就开始在他们眼里滴溜溜转,这时候我就作罢,并认为教育目的已达到。
除了七年级的三个实验班,我还带了一个九年级的普通班。这大孩子可不怎么容易搞定,他们已经不再盲目崇拜,在学习模式上也自成一派,这一派就是不学习。刚开始我总是担忧,担忧祖国的花朵都已经败落成这样子了。但后来我跟几个学生聊了天,认识到他们有别样的梦想,也就心里轻松很多了。
就是这样一群不以学习为意的孩子,在期中考试依然进步了绝大多数。我把他们的期中成绩和第一次月考成绩对比,发现退步的人数真是屈指可数,真是太欣慰了。连着给他们放松了几节课,他们也愈发地喜欢我。
“实验班和普通班真是两个世界。”当我不禁感叹时,他们自觉地说:“我们是废物。”我真想接话道:我喜欢废物,废物让我看到更加完整的世界。
我感激学校给了我实验班又给了我普通班。这个普通班曾是组长气急败坏、拼命甩掉的。甚至当我向组长提起这个班时,她还总生气,说学校给她安排课太多,这个班太差。
我更深知世上的孩子没有废物。九五班的孩子拥有不一样的特长,特别机灵,特别善解人意,特别乐于助人,特别懂人情世故。
我已经学会时刻提醒自己在校园里走路千万不要乱走神,时刻准备着给予孩子们投来的热情的“老师好”以同样热情的回应。
九年级普通班,粉笔都比别班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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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学成效上我沾沾自喜,但在业务检查中我栽了跟头。
所谓业务检查就是查听课记录、查教案、查学生作业这些。这些都不怕,我向来认认真真做的。一度不来办公室的同事慌忙补材料的时候,我就更觉功夫做在前的优越。
虽然问心无愧,但是看见组长在大会议室里检查作业批改情况时,我还是好奇地凑上去,想看看这个东西到底要怎么查。没想到组长趁机数落了我,态度暴躁而不耐烦,原因是我在学生作业上字写的挺多,对勾挺多,但“阅”号很少,这使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记录。
从她的怨斥声中我才知道,原来是要一课时写一个日期,业务检查就是查写了几次日期。我想起来徐峰提醒过我的,那时候他看我改作业太认真,好心告诉我把答案发下去,然后学生就会写得全对。徐峰自己都是电脑放着歌,嘴里哼着曲儿,一页一个大对勾,飞速批阅。
但我没在意,自作主张觉得一单元改一次足矣,毕竟一单元就两课呀。而且我改得多认真呀!所以我心里委屈极了,忿忿地想:一课时改一次那现实吗?我教四个班,几乎每天都要上新课的。每个班按60人算:240份。同步练习册很厚,两个学生一起才能搬完一个班,我没见过天天往办公室送的。
可惜哪怕人家是最后狂补的,阅号也都够。和我同时期进此校,却有过代课经验的张老师不失时机地撒盐:“你那作业咋改的。”
我心里难受极了,连张老师也恨起来,他的嘴不很讨人喜欢,有次午餐时我诚恳跟他交流教学经验,他却把我的虚心当成了吹捧,居高临下起来:“你磨课了吗?你听别的老师讲课没?”这样让我感觉很不好。我吃午饭时不再他多说话,却见他在别的老师面前也会忽而大师附体,指点江山。
晚上我打电话请教我爸:作业到底怎么改?这个问题听来有点荒谬,一个老师不知道作业怎么改?亏得我还考编面试第一名呢。可那考编的时候真没考阅号要写几个。我爸说那肯定教过“作业批改要及时”,这么说也是,那就是我没想到理论反映到实践上就是多打几个阅号。
我爸跟我说话丝毫不斟酌态度,一通连珠炮似的反问,几乎成了诘难,把本来想寻求情感安慰的我噎得瞠目结舌。“一单元改一次,你不觉得少了吗?”这样的话让我更加无法认可自身价值。
我解释说这大概是你在这个体制内待久了,所以你才觉得理所应当,我真的没这么以为。我爸展开持久辩驳的架势,我无心应战。最终还是我妈给我解了围,说:“主要不是没经过不懂嘛。”
我还一直在想是制度过于刻板,作业检查过于形式化。但本来制度不就该这样吗?老爸给我的应对方式是收一次多写几个阅号。张老师更会,教我道:“你这样,你找一本做个模板出来,让班长对着改。”我忽然觉得张老师也是很好的,是善解人意、乐于助人的。
有时候形式是难以避免的,也是有必要的。唯一的缺憾在于我没有早点去了解,不然多写几个阅号能费什么事呢?但即使我已深知没人可怨,但我还不能立马释怀。把组长不留情面的斥责和九百多块钱买来的缩水的丑毛衣、变形的暖暖衣、起球的打底裤联想到一起……我说:“我现在好像有点讨厌组长了。”
电话是打给我爸的,我妈赶紧抢着说:“你可不能表现出来!”
【竹风】新手教师,以生为师
初上讲台我是有些惶恐的。我所要教的第一个班是七三班,班级里非常静。我用提问的方式引出新课,孩子们积极的态度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连我一度认为很难实行的小组讨论都进行得热烈。我惊喜的看着这一切,不断发自内心地夸赞。他们的积极主动帮我顺利度过了适应期。
渐渐地,孩子们和我培养出了默契。在我们的公开课上,孩子们的表现又一次超出了我的想象。但一部分老教师似乎有点困惑:竟然没有做题环节。
以学生为主体的观念是深入我心的,我生怕因为做题而影响了学生兴趣。但老教师的话不无道理,也是一番良苦用心。新时代对教育提出了新要求,但并不意味着过去的一切都要摒弃。我开始考虑如何做题。双减政策下,何种题目更有效?
首先我必须自己先做大量的题目才能有所感悟。题目做多了,发现题目都是相似的。那只需要找出典型例题。七年级道德与法治题虽然简单,但是也有一部分非常易错,这样一部分题就应该注意。
但如果只是我找出好题,把自己的做题方法灌输给大家,那就低端了。在我苦思冥想时,又发现了学生们的喜人表现:当我把题目放在大屏幕上,他们立马主动去做,还有一大堆自己的见解。那么这样我就可以引导学生分享做题方法,集百家之所长。
有时候孩子们做错的题,我只要放上正确答案,他们就会“哦,哦”地晃然大悟。当我问他们是怎么把题做对的时候,他们分享的方法甚至都是我未曾想到的另一种开阔的思路。
考试成绩也让我颇感欣慰,可当我在班主任面前夸奖他们时,班主任表示对学生并不满意。这让我开始反思:难道是我的要求低了?教研组同事更直白:“有本事跟城里的学生比。”
我真跟市里的学生比了比。市区里的同事说满分80分,他们平均分能考六十八九或者七十多点。这确实有差距,迷惘之下我想听听学生的看法。学生的表现令我心碎,一向活泼积极的他们没有发表任何见解。班里很沉默,我忽然有些后悔。
然而接下来单从每节课课前背书的情况来看,学生的劲头就更足。当我检查背诵情况时,下面小手举起一片。
他们的积极举手让我感悟到每个班的班级氛围都有差别,七三班大概是我教的最积极活跃的班。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我说话时,一双双眼睛凝望着我;需要他们说话时他们就大胆地说。活跃起来很快,安静下来也很快。我很佩服他们班主任能带出这样的班级,让我更深刻理解了黑板上方“严肃活泼”的含义。
我知道他们在暗暗较劲。又一次考试到来了,学生成绩有了提升。当我毫无保留地夸奖他们。他们问我:他们是不是我带的最好的班?这个问题一下子打动了我。我意识到班级之间也存在竞争,自然而然想到巧妙利用。于是我在夸奖他们的时候也会稍带一下我带的其他班,甚至直白提醒一下:不要被二班超越哦。
二班的班主任有个理念跟我相同,就是“学习是自己的事”,她经常跟学生这么说。二班落后了,我不忍心看他们在每个老师面前都挨骂,于是夸奖他们道法真的还不错,想给他们放首歌放松一下。孩子们竟然说:“你要是敢放歌,领导马上就来找你。”我被学生逗笑了,向他们询问该怎么办?他们说:背书,还抽背!便哇哇哇念起来。
学生这么自觉,我都自愧不如,我乐得经常征求他们的意见:今天是上新课还是复习?今天是做题还是背书?
四班的氛围稍沉闷,他们班主任很头疼,我和班主任老师一致决定要用自己的热情调动孩子们的热情。课堂上我尽量先让自己激情澎湃,于是发现真的有起色。我领悟到不会有哪个孩子是下定决心绝不学习的,所以只要引导得当,都能迎刃而解。学生可以自主做很多事。
学校举办文化艺术节,着实让我有点忙。本打算复习,但学生们要求上新课。于是我说:“我没有备课,那你们教我吧。”
学生真的教起我来!给我梳理了教材的框架,告诉我哪些是重点内容,我觉得讲得非常在理,学生通过读教材完全有能力判断出哪里是重难点。学生通过看教辅也找出了自己认为重要的题。我越来越信任他们,看着他们越发独立自主,我心情简直像打了胜仗的将军。
校园文艺汇演上,我在全校师生面前跳了一支舞,孩子们欢呼雀跃,掌声如雷。我深深地鞠躬,清楚孩子才是我最好的老师,有了他们的陪伴我才一路成长,勇敢迈向资深教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