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界很重要,其实就是你看到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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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界很重要,其实就是你看到过什么,即使你读书少,但是见识的人多,去过的地方多,那眼睛也算是开过天眼的。
天眼开在哪里?
有的人,开在脑门上,二郎神第三只眼的位置。
有的人,开在心里,正中心脏的位置。
有的人是通过走过大江南北开天眼,有的人为了省事,去找人开天眼,用手一指,就能开好。
我同事开过,不是通过读书破万卷,走万里路开眼,是找一个女人,开天眼。
花多少钱呢,花了3万块钱,同事喊那个帮他开天眼的女人,叫姑姑,所有人都喊她姑姑。这让我想起了射雕英雄传,杨过那一声声姑姑,姑姑的喊,当时喊酥了多少女人的心,我小时候,见女生都是喊姑姑,也想和像刘亦菲一样的姑姑到世外桃源里生活。
我问他,天眼有用吗?
他昂着头说,天~机不可泄露。
我说,好,好好,你不说,我不强求。
其实我心里想,你这是害怕承认自己是傻子吧。让一个正常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世界上,还能开天眼,莫非那个姑姑是神仙,被姜子牙曾经封过神仙,流传至今,还恰好被你遇到了。
自从开了天眼之后,他算是活明白了,开始关注道家,关注人世间的各种天机,天天神神叨叨,一会说,让我去长沙河西发展,一会说,让我离开长沙。
我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他还是那句,天机不可泄露。
我说,泄露了会怎么样?
他说,会折阳寿。
我说,你那个姑姑,有能力在生死簿上,改死亡日期吗?
他说,不能。
后来,他那个姑姑的儿子,还是什么关系,出车祸了。问他借钱,他钱开天眼用完了,找我借钱,怎么也要帮他姑姑的儿子。
我说,不要被骗了,我感觉很蹊跷,让他问对方要照片。
结果车祸照片也发来了,我就放下了戒备心,借了2万块钱,他拿到钱,立马打给了他姑姑。
后来,没有后来。
他到现在还没有还我钱,已经过去五年了。
期间,我让他还钱,
他说,我这辈子欠你的,那你上辈子欠我的钱,怎么还?
我说,上辈子的事情,我没有办法,我只知道,这辈子,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帮助了你,要还钱的时候,你不还。
我给他的备注是,我相信你会还钱,一直没有改过,我现在还是坚信,他会还钱,因为欠我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写跑题了,说回正题,眼界。
开天眼,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眼界很重要。
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当官的人,有钱人,要把孩子往国外送,怎么也要把孩子送去读书?
因为见识过,因为他们去过国外,去看见过世面。看见过美丽国,欧洲等等国家的繁荣,被震撼到了,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送去读读书。
为啥你没有这个见识,因为你没有去过。
其实就是因为没有钱,穷。
钱在眼界中起了决定性作用,为什么有钱人,随便写一点文字,就有那么多的震撼力,思考那么深刻,因为越有钱,修行越好,眼界越深。
穷人没有眼界,农村的人,只有那一亩三分地,只有那锅碗瓢盆。但是村里面,村长的眼界和村民不同,村里的首富眼界又和村长不同。
我没有出安徽之前,以前的老板说,你们安徽菜真难吃。
我很生气,我觉得,安徽的菜,无人能比。
我走出了安徽,吃到湘菜,川菜,粤菜,杭帮菜,越南菜,国外菜,原来安徽菜,是真的不好吃。
我现在基本上不和别人争辩他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因为没有用。
我无论怎么告诉我爸妈,有钱人,其实不坏,他们还是坚信,有钱人都是坏的,还是坚信,村里的寡妇,只要看了哪个男人一眼,那就是有一腿,还是坚信容嬷嬷现实中,一样是一个坏女人,就要扔臭鸡蛋。
最后只想说,多挣钱,多看看世界。
现在疫情,看不了,那就多看看书,毕竟读万卷书,也相当于走万里路。
本文结束。
拼桌专给凑“开天眼”玩家?剧本杀这样加快游戏进度你能接受吗
一群年轻人正在按剧本杀推理真相。
西部网讯(记者刘望)“咱们去玩个剧本杀吧?”近年来,剧本杀逐渐成为年轻人娱乐休闲的新选择。然而,受制于人数限制,很多人不得不拼桌。但是,如果店家帮你拼桌一位“开天眼”的玩家,这也可能会令人十分闹心。
角色代入性价比高剧本杀称年轻人娱乐新宠
剧本杀作为一种角色代入型游戏,多以推理为主。玩家需要根据手中掌握的剧本线索,通过信息交换推断出真相。由于游戏中存在大量的信息交换工作,所以在拉近社交关系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越来越受到年轻人的喜欢。
正月初六是今年春节最后一个休息日,当天记者走访了西安市场的个别剧本杀店铺。在小寨华旗国际广场一家店铺,前来参加活动的顾客往往要排队一个小时以上。在西华门附近一家店铺,新来的客人往往要拼桌才能玩,不然也需要排队等待。
据第三方统计,目前我国有超过6500家企业名称或经营范围含“剧本杀、桌游”,陕西和江苏两省的剧本杀相关企业数量最多,均超过600家。剧本杀为什么这么火爆?
玩家张先生认为,剧本杀之所以这么火,主要是因为剧本杀是角色代入型游戏,它满足了人内心深处的表演欲。“就像小孩子喜欢过家家一样。”
“性价比高”是玩家王女士对剧本杀的第一印象,“一群好朋友一玩就是四五个小时,团购一下也就每人五六十块钱,有的还有零食饮料提供,但现在别的什么娱乐活动远不止这个价格”。
店家推荐的拼桌玩家疯狂带节奏 玩家感觉体验不好
剧本杀火爆的同时,一些商家为了逐利,促进翻台速度,安排“天眼”玩家当“托儿”给顾客带快节奏的“骚操作”也引发玩家不满。
玩家“小荣”吐槽,由于角色数量需要,他们在玩剧本杀时还缺少3人,然后店家给他们拼了3名“托儿”,这让她很不爽。
“这3名‘托儿’是店家强行给我们凑的,我们刚看完角色介绍,这3名‘托儿’就已经推断出了剧本里的凶手是谁,把作案手法都已经讲透了,这完全就是凑了3名‘开天眼’的玩家嘛。”玩家“小荣”说,店家在没有翻看手机的情况下就知道其中1人的手机尾号,这更让她觉得凑来的3人是“托儿”。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玩家汪先生的身上,汪先生说,有一次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来找他们拼桌,但“开天眼”的拼桌玩家既没有让汪先生感受到推理的乐趣,又被迫加快了游戏进度,汪先生十分无语。
“按说拼桌应该以汪先生这一桌选择的剧本为主,但2人上来之后,女孩非要指定换成某个剧本,男孩支支吾吾一会儿说玩过这个剧本,一会儿又改口说没玩过,男孩在推理过程中又一言不发却奇迹般地猜中了‘真相’。”
玩剧本杀到底要不要拼桌?你怎么看
不同的人对于拼桌玩家“开天眼”带节奏也有不同的看法。
一名曾从事于剧本杀工作的网友告诉记者,由于不同剧本对角色数量有要求,玩家常常要等待很长时间才能凑齐一局,浪费了大量时间。与其漫无目的的等待,不如由店家帮忙拼桌,其他玩家反倒能提前参与到游戏中。
玩家马先生说,拼桌玩家“开天眼”带节奏确实有一定影响,但最终还是要看玩家是否在意。“带节奏的拼桌玩家可以在推理比较离谱的时候,把思路拉回来。”
“这样的拼桌无形中加快了推理的过程和节奏,‘开天眼’的‘托儿’为了早点结束,一点也不用心,消费体验是在太差。”玩家“小荣”反馈,最终店家给他们退了款。
对于拼桌玩家“开天眼”带节奏,你能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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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秒带你了解开笔礼
开笔,由春秋战国的孔子时代流传至今,是对少儿开始识字习礼的一种启蒙教育形式,俗称“破蒙”。
河源市东源县仙塘镇潘氏家族自古重视后代的品行教育,注重传统文化中对少儿开始识字的良好习惯的培养,故在柳溪书院开设“开笔礼”。
东源县仙塘柳溪书院开笔礼,注重把传统的开笔仪式和现代教育理念有机结合,形成了风格独特的开笔礼仪式。
开笔礼是古代读书人人生四大礼之一,俗称破蒙
河源市东源县仙塘镇南园古村柳溪书院,建于清朝道光元年(1824),至今190多年历史,是仙塘潘氏家族为培养后代、秉承“忠孝传家、诗书启后”家训而建造的。
↑柳溪书院
书院门前柳树成荫、碧水环绕,故称“柳溪书院”。
柳溪书院建筑面积500平方米。内设讲堂、凉亭、鱼池、照墙、厅、走廊、厨房、水井、宿舍等。
↑柳溪书院
一般来说,开笔礼主要包括:正衣冠、拜师礼、净手净心、朱砂启智、经典诵读、谢亲恩、击鼓鸣志、启蒙描红、孩子许愿、礼成等部分。
古今结合,在参加开笔礼的服饰方面具有时代特征。学宫取“开笔”有关寓意。
比如服装方面,订做创新小博士服,可参考古代秀才所穿的服装,结合现实生活制作小博士服装。
举办开笔礼时摆放有芹菜、桂园、莲子、红豆等。芹菜的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桂园的寓意为学习圆满,功德圆满;莲子的寓意为苦心学习,刻苦耐劳;红豆:寓意为红红火火,吉星高照。
现代开笔礼主要分为以下6个步骤:
1.正衣冠 “衣冠”不仅仅只是意味着遮羞,更重要的是反映人的精神面貌。所谓先正衣冠,后明事理。
正衣冠
↑拜师礼
↑净手净心
2.朱砂开智 就是用朱砂为刚刚入学的孩子的额头正中点上红痣,这又称之为“开天眼”,寓意深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朱砂开智
经典诵读
↑谢亲恩
3.击鼓明智 其目的在于让孩子目明耳聪、茅塞顿开、创业建功。
4.启蒙描红 主要是让孩子在老师的指导下学写“人”字。
之所以选择这个笔画简单而意义深远的汉字,是希望孩子们在人生的启蒙阶段首先要学会做人,要像“人”字那样顶天立地。
“人者,天地之心”,这是《礼记·礼运》里面的话。那么,《说文解字》里怎么来说这个“人”字呢?
我们看人字最早的字形,《说文解字》中说它“象臂胫之形”,像一个人的胳膊和腿的形状,就是这么两块。
为什么说“人”字简单而意义深远?大家知道,人类是在进化的过程中学会直立行走的,这个“人”字表示手脚已经有分工了,站起来了。所以《说文解字》上说:“人,天地之性最贵者也。”
段玉栽在《说文解字注》中说,“性古文以为生字”,也就是说,人就是天地万物生灵中最宝贵的。所以,首先要学会做人。
5.启蒙教育 由校长(老师)为刚入学的孩子上漫漫求知路上的第一课。
6.孩子许愿 孩子们将写着自己美好愿望的条幅系在红绳上,挂到古榕树上,这预示着美好心愿将来必将实现。
开笔礼有利于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开笔礼将价值观与传统文化有机结合,让少年儿童入眼、入心、入脑,把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少儿思想政治教育全过程,是增强价值观教育针对性和实效性的时代召唤,可谓“以善先人者,谓之教”。
因果报应是否存在?该如何理解?——杂谈五蕴聚合与因果报应
我喜欢垂钓,因此,与崇尚放生的狂热分子,结下怨仇。在辽阔的自然水域,我欢迎他们来放生,但他们讨厌我,偶尔以赌咒的方式,对我施加恶意,大概是,某个龙王菩萨,会半夜来趴我窗户之类的。
他们诅咒的内容,我不以为意。在我看来,某个龙王无端端来喷我一口火,或者咬我,这属于人民群众的生命权受到重大侵害的恶性事件,人民的军队,在法理上有义务去找到它的窝,强制其出来承担后果,否则就大炮架起轰他娘。
但这些人的恶意,让我心中介怀。
这也没啥,主要是近日,又被问到关于“因果报应”的个人看法,看来是对此颇有感触,但又困惑良多的朋友,不在少数。
那就来聊聊。
先说点感慨。
知识水平,会影响人对诸多问题的看法,其中某些知识,对人如何看待世界,以及如何看待人与世界的关系,起到决定性影响。
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很多时候取决于脾气、秉性等等;而人群与人群之间的差异,则几乎取决于知识结构和知识水平之间不同所造成的鸿沟。
知识水平的差异,有两个维度。
纵向维度为不同历史时期人们整体知识水平的差异,除去宗教以外,科学知识和人文知识都是善于纠错与迭代的,在近现代,对许多问题的整体认知,差不多二十年一迭代,体现在生活中,就是老中青之间的代沟问题。
横向维度体现为一种知识的富集现象,具备某些相似背景的人群,会学富五车,能借助知识的协助,把认知水平推到很精深的层次,继而对于个人与世界如何相处的问题,有独立见解即成熟态度;而另外背景下的人群,则可能完全不识字,他们获取知识的方式,不是道听途说,就是电视广播,更极端一些,可能根本不接触现代知识体系,他们处理个人与世界的关系,极容易体现出愚昧与盲从;更多的人,是夹在中间,可能偏高深一些,也可能偏肤浅一些,更多的是,在不同时间场合里左右摇摆。
不同认知层次的人,共居在同一片蓝天下,就会有认知差异,观念冲突,这不稀奇。我们一定要对知识水平的横向差异,以及由此衍伸出的信念差别有所了解,否则,接下来要谈的内容,可能会引发部分读者的极度不适。
再谈谈二元论。
世界上有许多文明,不同文明风格迥异,但有几个命题,是每个文明都要处理的,“身”与“灵”之间的关系,便是其中之一。这个命题在每个文化中都出现,因为文明以人为基础,而人都怕死,对死亡的恐惧,极易转化为对消逝的恐惧,和对某种存在可以永不消逝的渴望。又因为,人区别于其他生灵的最根本特色,就是独具“智识”能力,因此,主要承载这一能力,但是可以不随时间而消逝的某种存在,就会被抽离出来,这是“灵魂”的基础概念,有了这个基础,在具体定义灵魂的时候,也可以搭载其他东西,但是,大同小异。
这个命题,一般在文明萌芽时期就存在,那也同时是各类宗教迷信肆意横行的时期,所以,关于灵魂的认知,经常与宗教政治体系发生媾和。
这其中,中国和日本的先祖崇拜,是最简单最粗糙的,它认为,人身上有两个系统,一个是维持生命力的躯壳,一个是主管记忆、智识等等的灵魂,灵魂没有实体,在躯体死亡后就变成鬼魂,但能保留生前的记忆、执念、脾气秉性等等,且要去“地下世界”聚集,逢年过节就溜回“地上世界”,看看后代们过得好不好,喜欢吃烧烤或冷食,喜欢香烛不完全燃烧形成的烟气。
日本的大和文化,穆斯林的真主文化,基督教的天堂地狱,游牧民族的天葬风俗等等,则是更复杂一些的系统。首先是同样的认定,人体分为躯体和灵魂两个系统,但躯体死亡后,灵魂保留感知能力,保留记忆,还要带着生前的所作所为去接受审判,由审判结果决定后续待遇。因为灵魂保留着感知能力,所以跟活人一样,怕冷怕疼怕寂寞,又因为,审判决定的待遇是长久的,甚至是永恒的,因此,审判结果比什么都重要。要理解这种审判系统并不难,能形成这一类文化的社会体系,要不就是彻底的政教合一,要不就是尝试过施行政教合一,构建审判系统的目的,无非是要形成一种威压,让被压榨的底层人民,可能随时萌发的关于公平公正的质疑、渴望等等,受到思想、观念上的压制。说白了,既是让大家都相信,追求数十年的公平待遇,远不如忍受当下,以期待未来永恒的天堂。
古埃及木乃伊文化,比较执拗,大概就是坚信有某种方法可以回避死亡,只要灵魂能在外出游荡够了之后回来,还能找到原来的身体即可,这个没啥好探讨的。
印度的轮回体系,是最为庞杂的。首先,也是认定了灵魂可以独立身体而存在,甚至可以说,灵魂才是生命的主体,而身体,不过是供其修行的时限性载体而已。其次,人死后,灵魂也是带着生前的记忆,生前的所作所为,去接受审判,以决定后续待遇,根据综合得分以及神的好恶,尽行分门别类的投胎转世,投生成高等种姓,是神的赐福,而投身成低等种姓,或投生成牲口,则是神的惩罚。其中的法则是:愉快地接受神给你指定的一切苦难,是加分的;不敬神明,忤逆祭祀,或者胡思乱想,是减分的。由此而衍生的信念就是:今生享福的人,是前几世修来的,因为他前生已经经受了诸多苦难,以此取悦了神明,今世本该有此享受;今生生来受苦,也是你前几世作恶得来的,你活该如此,而且,为了不触怒神明,你还必须愉快地接受。这也是最漠视生命价值的一种视角,大概生命就是为了供养灵魂而存在的,就像花盆里的土一样,毫无意义。这种反人类的宗教信仰,产生于一个反人类的社会体制,大概就是古印度社会从奴隶制向农奴制转化的过渡时期,种姓制度对底层人民的残酷压榨,必然导致不同阶层之间存在高度紧张的利益对抗、甚至生存对抗,而审判和轮回理念,既是为了强行解释“生而不平等”这一现象的思想工具,也是既得利益团伙企图掩盖其欺人太甚这一本质的遮羞布。被压迫的人群接受甚至笃信这个东西,可以说完美体现了哥德摩尔症,是一种主动放弃抵抗后自我慰藉的哀吟。
关于灵魂的看法,一旦与宗教政治体系媾和,演变成轮回体系,或者审判体系,相关问题就变成禁忌。所谓禁忌,就是你只能遵循传统,遵守神的训示,不准思辨,不准探讨,如果胆敢来深究这个问题,就是忤逆,就是大不敬,会有一堆人,摩拳擦掌准备来教育你。久而久之,许多年轻人会比较困惑,因为心目中,关于灵魂、关于生死的敬畏之情,不是源自理解,而是源自一种威压下的恐惧,隐约觉得其中疑点重重,但又不敢去质疑,去思考,这是一种很尴尬的状态。
但也并不都是如此,关于生死的看法,有两个文化视角,很反动,很有意思。
其一是中国的儒家文化,因为孔子的思想,承袭的是《易经》中易动的理念,而生老病死,在关于“人”的易动之中,是很稀松平常的现象,所以孔子并不以此为禁忌,但也不对此进行思考,而是以“不知生焉知死”的态度回绝此类问题,认为其不重要,不值得探究。这潜含的,是既不否认灵魂存在,也不承认灵魂存在,而是将其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不可知盲区,大概是这么个理念。
另一种是古希腊文明的视角,以笛卡尔的二元论为代表,认为灵魂只是寄宿在身体里,通过一个叫松果腺的设备与身体联结,身体死亡了,灵魂就自己飞走掉,再去找下一个身体。这种认知其实不算稀奇,除了孔老夫子的儒家思想,上边谈及的所有视角,其实都属于类似的二元论范畴,认为灵魂可以独立于身体而存在。特别之处在于,它没有任何的宗教色彩,是可以愉快地探讨的,如果有人不接受这一认知,只要能拿出足够的证据和推理,就能推翻它,而不用担心被送上火刑架。而且这种视角,已经超越了“因为畏惧死亡所以害怕消逝”这一基调,灵魂飞走,就是单纯的飞走掉了,不延续关于这个生命的任何东西,当其找到下一个载体,就结合成一个新的生命,跟前者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可以这么理解,笛卡尔关于灵魂的探讨,其实不是为了探究灵魂这一概念,而是为了解决先天智识和后天智识的分化体系,在这个体系里,灵魂是“承载着每个人生来就有的一些智识及相关能力”的这么一种存在,死人会把它交给另一个新生的人,这人带着它活了一生,死后又把它交给别人,每次交接,这个灵魂都跟新的一样。
随着自然科学的兴起,特别是基因科学和现代医学的大发展,二元论基本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转化为唯物主义的身心一体论。相关的灵魂、鬼神理念,仅作为文化习俗被留存。其中,鬼神体验被归入精神病的幻觉发作,鬼神崇拜被归入封建迷信,每每有人高谈灵魂出窍、前世今生、神佛显灵等现象,科研人员就很鬼畜地推出操作台,兴冲冲地高举卡拉姆剃刀,要抓个灵魂或者鬼神来“研究研究”,迄今无果。
所以,在自然科学体系里边,灵魂这个东西,是一致认定不存在的。但是二元论视角,咱们需要有一定了解,因为他是诸多封建迷信信念的基石。
终于可以进入正题了,先聊聊五蕴聚合。
佛教首先是个革命性宗教,在阿育王改造它之前,一直很激进。
前文说二元论的时候,有谈到过印度的轮回思想,它是有社会基础的,是为了维护阶层分明的种姓制度,是高等种姓用以欺压和盘剥低等种姓的思想武器:灵魂可以轮回,而且携带着每一世的因果业力参与轮回,如此,今世的所有苦难,都是前几世就攒下的恶果,是自食其果,你就不能抱怨;又因为,当下寄居在你生命中的灵魂,其本身是永恒的,其轮转也是永无休止,所以,除了接受、忍受当下所有痛苦,为下一世的投胎转世积攒好的筹码,以此取悦神明,这是唯一的出路。
搞清楚这个本质,我们就能知道,整个轮回思想,是基于婆罗门教企图以宗教手段,将不平等理念合理化,是其剥削本质的遮羞布。也正是由于这种极端不平等,造成诸多社会矛盾,引发了对婆罗门教义进行全方位质疑的沙门思潮,大概有六大门派,佛门思想就是其中之一。也因此,佛门高僧,也经常以“沙门”自居,并认为这是一种颇具荣耀的归属。
所以佛法,是带有革命性的思想武器,要革婆罗门的命,纵观整个《阿含经》系列,全是佛祖带领沙门,与婆罗门花式斗法的革命史。
佛教投向婆罗门的最狠的一把匕首,叫做“空”。
佛法里的“空”这个概念,很费解,甚至谈到的时候都会觉得很模糊,无法确切叙述。倒不是因为这概念太高深,而是别的两个原因造成的。
第一个原因,是佛法外传的过程中被本土化,变成了当地特色。比如传到西藏就和苯教结合,发展成藏传佛教,人皮鼓什么的,简直反人类。传到中土就花开五枝,与看见个老树根也要烧香磕头的民间拜物主义结合,就成埋头阿弥陀佛的净土宗;与吃饱喝足闲得蛋儿疼的士族文化结合,就成打嘴炮逗乐的禅宗;与“祖宗之法不可改”的先人崇拜思想结合,就成经书至上的法华宗。大概就是这么演化。而在印度,佛教没发展好,被打压得几乎消亡,再被阿育王改造了一回,算是彻底死球了,改造出来的新佛教,是个政教合一的怪胎,现在的印度佛教,还是从斯里兰卡传回去的,又和阿育王留下的新佛教结合,杂交出来的新新佛教。传来传去,佛法义理一直发生变动,甚至面目全非,大家再把自己对“空”的理解拿来聊一聊,肯定是众说纷纭,谁看谁都觉得是歪理曲解。
第二个原因,是阿三哥的整个文化、文字体系,不适合精准描述概念性的东西,结果是,关于“空”的理解,总是在被需要的时候,在某段经文里出现一些譬喻性描述、或者感叹,而缺乏精准的叙述,当然,我这么认为的前提是,除了公认的那几次“大集会”形成的著述,后人续的经书,一律算伪作,仅作后人解读来参考。
但是,在当今英文或者中文背景下,这个问题不算个问题,因为文字系统,是文明发展的支柱,而现代中文体系和英文体系,分别达成了两类文字系统的巅峰。就单说拿中文体系来理解这个概念,简直太小意思了。我们有一部流传甚广的反智类教科书,叫《道德经》,里边就有大量的关于概念的生成、分化、回归的论述,黑白相生、美丑相立、天地无我、无极太极等等,那都是上千年的老东西了,就精深得不行不行的,更不用说文化运动改造后的现代中文了。
用中文逻辑来阐述的话,“空”并不是事物的某种属性,也不等同于“无”,而是一种概念性的描述,用于对“我认为这里有什么”这种感觉进行否定,也就是说,当佛祖用“空”来形容或描述某事物的时候,大概在表达的就是:你觉得这里有个什么东西,但这个东西其实只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实质上是不存在的。
这种概念上存在,但实质上不存在的东西,并不稀奇,它对大众表现得难以理解,主要在于,这种认知是反常识的。佛法中,一般用“五蕴聚合”的视角来阐释它,最经典的例子,是关于小树林的。
村子边有片小树林,村民就会觉得,那里有小树林,这就是一种“有”的感知。但是,如果仔细深究这片小树林,我们就能知道,它是由诸多元素组成的,里边有树、有草、有小动物,等等,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分布在一片地面上,形成了“小树林”。再用“动”的视角来看的话,形成小树林的树、草、昆虫、动物等等,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它们在迁移、在生长、在凋亡、在繁殖,一刻不停,但是,村民脑海中的“小树林”,是不变的,极端情况下,即使那小树林被铲平修路,已然不复存在,但村民脑海中的小树林,依旧在。遵循这个逻辑的话,映照进人的脑海内部“小树林”意向,是绝对无法如实反映外部那片小树林的真实面貌的,人其实只是根据某些线索,就得出了某地存在“小树林”这一感知。而且,那个小树林压根就没有所谓真实面目,只是诸多细节,在某个时空点聚会在一起,形成了整体的“小树林”这个意向。如果把视角拉小一些,去关注其中的某一棵树,那这棵树也是实质上不存在的,只是一堆枝干、根系、叶子等等聚合在一起形成的整体意向,所谓的“一棵树”,其实是一种概念性的认知。再把视角拉小,去关注树上的一片叶子,那叶子也是实质上不存在的,是由骨架、叶肉、外皮等等聚合在一起形成的整体意向,所谓的“叶子”,其实也是一种概念性的认知。
当我们谈及“小树林”的时候,你脑海就会浮现“小树林”意向,这是一种概念性的存在,它可以指这片小树林,也可以指那片小树林,也可不指代任何一片小树林,它只是一种意象,组成它的,是源自“眼耳鼻舌身”等渠道,输送给感知系统的“色受想行识”五要素的一种形式上的集合,也就是五蕴。但是,在你的意识快速流转的时候,你会有一种错觉,认为脑海中呈现的“小树林”,是一种真实的存在,这种存在的属性,就叫做“空有”。除了小树林,还有许多其他事物也具备这种属性,比如,马儿、汽车、心理学、少妇、军人、衣冠禽兽、桌子、做爱、礼品...只要谈到这些东西,人们脑子里就会有意向浮现,但所浮现的意向,各不相同,也找不到外部真实存在的、能与之完美匹配的实体,那这种概念性的存在,都属于“空有”。
具体到人自身,人是通过五感来感知自己的存在的,通过诸多线索构建了“我”这一感知,形成关于“我”的概念。外部的“我”,是由诸多细节聚合而成的,时刻变化,而映射入脑海的“我”,是一个整体概念,既连续且稳固,那么,当人们感知“我”的时候,其实在感知的是脑海中的那个意向,是个概念性的存在,所以本质上是一种“空”。因此说,诸法无我。
这东西并不高深,关于概念与实质之间的辩证关系,早在魏晋时期,就有文人进行过诸如庄周梦蝶、白马非马等辨析,它在佛法中显得玄之又玄,是因为信徒们给它披上了“不可说”的神秘主义宗教外衣,扒下这层宗教世俗威压,其实小娃娃也可以辩日。
这是一种看待世界的视角,在这种视角之下,世间万物的存在,包括人的存在,包括所有可供人感知、供人认识的东西,都可以用“变动中的聚合显现”来阐释,有聚就有散,散了又再聚,所谓“事物的样子”,不过是某种聚合体,在可察觉的世界中显现,在我们去感知它以后,形成的一种概念性认知。也因此,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一直存在的,甚至于,压根就没有“事物”这个东西存在,即便其背后有某种实体存在,也是一种不可知、不可理解的存在。所以说,诸行无常。
我们唯一可以把握的是,聚合不是乱麻麻地瞎搞,是要遵循一定的法则的,这体现出来的规律,就是因果。了解和体悟脑海中的所有认知所蕴含的“空”的本质,理解其中所遵循的因果,就是解脱之路。所以说,涅槃寂静。
“诸法我无,诸行无常”,是对婆罗门教义的一种反动,企图消解婆罗门教的核心教义“吠陀天启,祭祀万能”。前者推演出来的结果,是“涅槃寂静”,追求的是当下生命和世界之间的打宽解、大圆融,达成内心的和顺与安宁;后者推演出来的结果,是“婆罗门至上”,要求的是,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对婆罗门的跪舔之中,因为祭祀万能,而婆罗门,就是祭司嘛。
五蕴聚合之所以是一把匕首,是因为它摧毁了整个婆罗门教轮回体系的基石,就是,灵魂,或者说鬼魂,也是一种空。五蕴聚合而显现,就有了人、鬼、神、灵、我等等感知,五蕴耗散,这些东西就都没了,组成它的诸多细节,又去另一个时间点、或者空间点进行聚合,形成一套新的人、鬼、神、灵、我。那就不能存在一个恒常的,叫做灵魂的东西,既然这个东西没了,拿什么去轮回?什么东西在轮回?
所以佛教提出的要求是,众生平等。当然,这种众生不是一切生灵,而是具备“能对世界有所思考和领悟”这一潜质的生命体,也叫作“有情”,飞禽走兽什么的,是不能算“有情”的。根据《阿含经》的反馈,佛教初期甚至做过更无奈的妥协,把“有情”局限在僧侣团和信徒们,大乘佛法里边的众生平等,本质是弘扬一种泛化的“见其生不忍见其死”的慈悲心。具体到放生什么的,打着佛法的口号,却一边固守我执,又一边算计着挣了多少功德,秉承的其实是蝇营狗苟的本土迷信,又刚好是佛法最反对的东西,简直不要太搞笑。
再说说因果。
“因果律”是人类认识世界的基本形式,隶属于“事物之间的关系”这一范畴,当我们谈及因果的时候,在描述的,是先后发生的两件事,存在着相互影响或者相互决定的关系。佛法里谈及的“因果”,也是此意,但又跟日常生活中的理解有所区别。
这种区别,通过具体事例能很直观地体现出来。比如我们说“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就是在描述一种因果关系,种树是因,乘凉是果,这种理解是直观的,但也是粗浅的,因为不仔细深究的话,容易误以为这其中包含了一种必然性,认定有人种树就能有人乘凉,有人乘凉就一定有人种树。这种以简单、粗线条的方式理解事物之间的因果的思维,非常普遍,比如,饿了是因为没吃饭,长胖是因为不运动,踩狗屎是因为运气不好,等等,它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因为这是人生来就具有的思维本能,旨在帮助人们以多快好省的方式,快速认识和理解身处的庞杂世界,这很重要,也很粗浅。
可大概认为,在佛祖看来,上文叙述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愚昧的因果”观念。禅修的本质,是冥想,也就是反复、谨慎地去审视内心活动,这很容易就能发现,因果关系并没有想当然的那么简单。首先是,有因不一定有果,比如前人种树了,但树不一定能长好,就算树长好了,也不一定就有人来乘凉,“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件事的发生,需要其他的诸多因素共同作用,比如树的品种、持续多年的气候条件、没有重大病虫害、种树地点适合人群聚集、一群无聊的闲散人员.....这些因素还得以某种适合的方式共同作用在一起,才会形成“后人乘凉”这一事件,这种事件背后的原因的复杂性,被描述为“因缘际会”,是一需要勤修苦练才能逐步掌握的一种精深玄妙的视角。这就相当于,在仔细审慎的过程中,不得不把简单的线性思维,拓展成复杂的发散性思维,形成一因多果、一果多因这种理解方式,唯有如此,才能接近本质,也因为如此,对因果的阐释会变得越来越不可控、不可确信。
因为有了“因缘际会”这种视角,因果的正推、反演,都变得非常难。当事件已经发生,而被问及它的成因及如何应对的时候,大和尚们总是表现得非常谨慎,喜欢顾左右而言它,因为再小的事件,与之相关的其他事件也是无穷无尽的,很难以某种简单逻辑来理解和把控这些东西,这跟心理咨询过程中,咨询师的心态一样,因为,一旦鲁莽地得出错误的分析,往往带来灾难性后果。由当下去推演未来,是佛法严厉杜绝的不端行径,有送信卜筮解签观风水拉皮条等行为的人,是明文规定禁止入沙门的,寺庙里的祈福、解签、看相,是中国特色的商业行为,只能说屡禁不止,而不是佛门就喜欢搞这些,反正各大寺庙中香火最旺的,一般也是财神殿,无所谓了,谁让咱们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呢,成佛也不可以。同时,因为这种视角被认为最接近规律的本来面目,所以分析得多了以后,会有一种“见因知果,见果知因”的领悟,掌握了这项技能的人,其修为已然达到或者无限逼近佛陀级别,所以有“众因果果,众生畏畏”。
最后,报应来了。
佛法以“五蕴聚合”的视角看待世界,提出了“因缘际会”这一理念,把神、鬼、灵、我等等这些东西的存在,都弄没了,把简单直观、一一对应的因果观,也弄没了。那当然就不存在轮回报应这种说法。
但是,佛法依旧很强调“因果报应”这一理念,这看起来就很矛盾,就像自身存在义理冲突一样:既然有“报应”一说,就默认了存在着承受报应的主体,也就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我”,可佛法又反复强调,“我”即是空,是一种五蕴聚合的显现,这很费解。即便我曾经钻研过这些东西,自认为对其有甚深领悟,在我当下要对其进行阐述的时候,也感觉很费力。但此文的核心,就是解读这个东西,所以我还是要努力把我的个人见解讲清楚。
中文里的“意识”这个词汇,创生于佛教被中国化的时期,也就是说,其词根是源自梵文。意识所指代的东西,是继“眼耳鼻舌身”之后的第六感,它发生和显现在人“起心动念”的时候,也就是人的思绪开始运作起来的时候。思绪运作的本质,是企图去搞清楚一种关系,也就是去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个什么事件?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该如何应对?...等等问题。在这种下意识思考的过程中,人能感知到一种“我”的存在,因为整个过程,都是我在观察、我在理解、我在应对。在当今,我们能更确切地定位这种存在,其实就是大脑的神经回路,但是在当时当下,这给人的感受是,存在着一个发起这些动作的主体,而所有的外部事物,需要借因这个主体,才能产生意义,我们把这个主体默认为一种“我的存在”,对这个存在的感知,就是意识。
如果所有人都保持“到此为止”,也就没有下文了。但佛祖偏不,他在苦修期间经常静坐冥想,冥想的本质,就是进行自我观照,而自我观照的对象,就是意识。然后问题来了,在所有的下意识的、几乎是被动自发的思绪运作中,意识都是作为主体,是心念的发起者,但是在被观照的情境下,意识是动作的承受着,是被审视的对象,那么,这个动作是谁发起的?进行着“观照意识”这个动作的主体,是一个什么性质的存在?
同时,当我们对意识进行自我观照的时候,会发生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首先,我们能察觉到,存在于意识中的“我”,跟镜子里看见的“我”,是不太一样的。镜子里的“我”,是个有模有样的生命体,它有许多神奇之处,但也有诸多局限,比如能力的局限,寿命的局限,等等。而意识中的“我”,则无形无相,我们能感知其存在,也能知道它在发挥着怎样的作用,但是无法直观地见识到其面目。
此外,意识中感知的“我”,还有许多神奇的特点,首先是它可以自己跑掉,出去溜一圈再回来,带回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有点类似于“灵魂出窍”,但是出去的不是灵魂,而是处于某种不受限制的形态的“我”,如果刨除宗教色彩的话,这个超能力其实一点都不神秘,幻想、神游、梦境等等,都能营造出来这种“某种形态的‘我’在不受任何约束地随处游荡”的感受。这种现象所引发的后续,是关于“我”的意向的分化,分为一个作为生命体存在的“我”,和一个专职感知和思考的“我”。其次,意识中感知的“我”,还具备一项超能力,就是可以透过事件的表象,直接看出其本质,这也不神奇,因为意识中的“看”,不再是用眼睛去瞧一瞧,而是用五蕴聚合的视角去理解,那肯定是直接看到“本来面目”。
好了,洗猪脑的时刻到了。
我坐在电脑前,觉得写不动了,决定闭目养神一会儿,此刻,意识,还在我自己身上,它在想的是如何组织语言,它在感知的是我的本体。过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言语来,我决定暂停思考,此时,意识没有具体的工作内容,但其感知觉还是落在我的本体上,也没有可感知的具体内容,这是一种放空的虚无状态。然后,我决定把承载着感知和思考职能的意识,推到两米开外,这看起来是很神奇的一个操作,但在冥想之中,这很日常,稍加训练,大家都能做到的,那“我”就开始神游了。然后问题来了,这个“我”一回头,就会“看”见正坐在电脑前闭目养神的“我”,这两,哪个才是我?
关于这个被推出去的意识体,是禅修冥想中普遍被察觉的一种存在,佛门有诸多争论,大概通俗一点的理解是这样:当其还落在本体上的时候,就是“意识中的我”的一种感知;当期被推离,不再感知本体,反而能从自己的视角反观本体的时候,它就转变成为末那识。
“意识”所进行的,还是从“我”的角度出发的各种考量。而“末那识”,则超越了“我的视角”这一局限性,因为它已经可以反向观照本体,而且,它因为具备意识体的所有超能力,因此,可以“看到”一切它想看到的东西,所以,它体现出来的,是一种“由我发出却与我无关”的第三方视角,也就是上帝视角,佛法中,把对这种视角的体悟,称之为“开天眼”,通过它,可以观知过去事、现在事、未来事、一切事。
在上帝视角看来,眼前的事情,不再意味着“我想写点东西却提笔忘字”,而是“这里有个家伙在胡言乱语,而且还卡住了。”。同一场景在不同视角,是会出现不同解读的,也具备不同的意义。
前文说过,在对意识进行自我观照的时候,关于“我”的感知和理解,会发生分化,分为一个作为生命体存在的“我”,和一个专职感知和思考的“我”。前者很容易理解,是五蕴聚合的一种显现,本质是一种“空”,因为其不可恒常存续,而且时刻处在变化中等等本质,是非常明显的。后者容易被误解,因为它很神奇,突然对此有所领悟的时候,会想当然地觉得,它应该是恒常的真实存在,仔细想想就能得知,你十八岁感受到的“我”,跟三十岁感知到的“我”,在自身的主观感受里边,是不会有区别的,“自我”的存在感就是有这个特性,在这里感受到区别,那只能是人格分裂了。如果停留在这个状态,也算对“我”的概念有所领悟了,但还是陷入了“我执”,因为在末那识的视角里,后者也是五蕴聚合的显现,其本质,也是一种“空”。
如果人长期冥想,长期从末那识的视角看待世界,这个人就会很膨胀,因为他老觉得自己是全知的上帝,严格来讲算半个上帝,因为他做到了全知,但做不到全能。这个副作用咱先不管它,先说说它给人带来的改变,最主要的,就是看待人、看待世界能彻底脱离“此事于我如何,我该如何看待”的视角,也就是破除了我执,就算察知其本体卷入了某一事件中,对其而言,感受也是不再是“怎么回事?怎么办呀?”,而是“这个人陷入了这件事,缘由为何,将会如何,苦在哪里,何以解脱....”,大概是这一类的看法和感触。说得再具体一些,这种视角会模糊掉人关于“我”的感知的边界,在末那识看到的世界里边,不再存在一个特殊的、需要被区别对待的“我”,而是被看待成了“有这么一个人”,这个时候,发起“察觉、理解世界”的主体,是无形无相的末那识,不是某个具体的人,也不是需要依附于本体的“意识”,换而言之,世界还是遵循因果而鼓动不惜,但是“我”和“对‘我’的感知”,不存在了。
当“自我”的存在感被模糊和溶解以后,关于你、我、他的差别,也就不复存在,在末那识看来,只有一个个的“这个人”。而“我”的本体,也属于毫无差别的“这个人”,因为末那识不去看人与人表现出来的差异,而是以天眼直接观照到人的本质,人的本来面目,所以,就只剩下“人”的认知,而没有“不同的人”的认知,我与众生,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也根本无需去区分。不再下意识地,去区分此人与彼人,就是“应无差别而生其心”,这种领悟,被描述为“见我相即见众生相,见众生相即见我相,即见如来。”,如来,就是本来面目。
末那识是某个人发起的,但是这个人,不能说“我的末那识如何如何”,因为末那识只是自己不能发起自己,所以需要借助具体的某个人来发起,但其本质上不属于这个人,而且,末那识也不是恒常的真实存在,它也只是因缘际会中的一种显现,大概就是有这么一种视角,这么一种特别的意识体,你可以拿来用一下,张三也可以拿来用一下,李四也可以拿来用一下,不管是张三李四还是“我”,大家用末那识观照到的世界的本质,是一模一样的,所以,根本就不是“我通过末那识见识到了什么”,而是“末那识让你通过末那识见识到了什么”,而且,这个意识体本身,只有在由某个人发起,并且推离本体的时候,才显现“末那识”这一形态,这只是一种显现,而不是其本质。
那它的本质是什么呢?佛陀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用于瞎琢磨,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也是不打算轻易地放过信徒们的,虽然后期佛门分裂后,对此问题存在诸多争议,但大概齐的理解是,造成末那识的显现的东西,是虚空中飘荡的“阿律耶识”。但阿律耶识这个东西,并不是个具体的“东西”,而是一种潜质,一种每个“有情”身上都存在的,可以萌发末那识的潜质,当某个修为足够的的人,进入了冥想的虚无境,阿律耶识就可能被感召,从而在此人脑海中显现为末那识。佛门中喜欢用“种子”来形容它,因为萌发之前,人是捕捉不到它的,萌发之后,它又不是它本身了。
后期佛教努力适应印度的土文化,也被迫新创了一套轮回体系,在其中轮回的,就是阿律耶识,但它不属于任何一个人,而属于全部的人共有。当然了,“全部的人”,本质上只是“人”的不同显现,所以也可以说,它是属于人的。小乘佛法和大乘佛法的根本分歧,就在于此,小乘部派认定这种潜质只能属于“有情”,而“有情”甚至都不包含所有人,只属于有大智力、大愿力、具足慧根的人,而大乘佛法,则认为这种潜质应该是所有生灵都具备,也就是说,所有生灵都算“有情”,我个人是倾向于它属于绝大多数人,因为先天智障、严重精神病之类的,确实不太可能领悟这些东西。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佛法义理中的“因果报应”了。
当人没有破除我执的时候,用佛门的因果报应来理解这个世界,经常是脸一黑。所谓因果报应,表达的是种善得善种恶得恶的必然性,而在我执的视角里,就会被理解成“某人做了好事就会转角也遇到好事,某人做了坏事就会自身也遭受坏事”,然后回头一看,满世界的“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死得快”,这就很尴尬,然后只能执拗地寄期待与下辈子,这就是回归到了迷信与神秘主义力量。
而破除我执之后,在末那识的视角里,我即众生,众生即我,就不存在“我”和他人的区别,也没有了“我”和“别人”的关系,本质上,只有人和人的关系。常人视角中的我和别人,是一样的“人”的不同显现,那就变成“这个我”和“那个我”之间的关系,因为我就是人,人就是我,所以人和人关系,当然就是我和我的关系。这种视角下,如果看到“这个人”作恶了,明显就会有“某个人”来承受这种恶的结果,也就是“人作恶,人受恶果”;而如果看到有人行善了,那就必然“人行善,人受善果”。人的所作所为,是一定会显现在人的身上的,因为灭了差别心,也就没有了这个人、那个人,人的所有行为,都会作用在人的身上,所以说“种善得善,种恶得恶”。
同时,末那识不归属于某个人,所以,它也不关心“某个人的世界”,而只关心“全部人的共同世界”。当人开始作恶的时候,就是恶开始被释放,它会在人群中不停滚动和增长,最后,整个世俗界,就会沦为斗兽场,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则人间即地狱,也就是“一念恶入地狱”。当人们停止作恶,众善奉行,就是恶被收缩,善被释放,它能把世俗界打造成人间天堂,也就是“一念善入天堂”。这么理解的话,天堂和地狱就不是远方的世界,而就在脚下,就在当下,所以,佛法里的因果报应,压根儿不寄托于十八年后或者下辈子,都是现世报,而且是行为一旦发出,结果立刻、马上显现。
再者,人总喜欢高看自己一眼,然后带着挑剔和提防的心态去看待别人,在破除我执,有了“我即众生,众生即我”这种感悟之后,这种心态就会消失掉,转化为另一种心态:因为人都是爱我惜我的,当人领悟到,身边的张三李四王麻子,虽然各有各的喜怒哀乐,但都是跟我一样的“人”的显现,本质上是相同相通的,那么,这种自爱自惜之情就会被泛化,开始学会乐他人之乐,苦他人之苦。这种将自己和他人一视同仁,一样的心生爱怜之情的觉悟,叫做心生慈悲。有慈悲心,就有了菩萨心肠,见他人受苦,即如自身受苦,见他人有喜,即如自身逢喜。修佛不是冷冰冰地对世人冷眼旁观,而是要积极体验世间苦乐,努力修行与推广正信正念,用佛法帮助世人消弭恶念,弘扬善念,修佛也不是蝇营狗苟地期待着飞升天堂,而是用大智慧,用大愿力把力所能及的眼前世界营造成人间天堂,哪怕只改善了一个芝麻大的小小世界,只做到了自身解脱,也算无量功德,也就是“佛陀在世间,不离世间觉”。那么,看见恶行的时候就会心生痛苦,因为知道有人必然要承受其苦果,而不必非得是行恶的那个人;看到善行的时候就会心生欢喜,因为只有有人会收到善果,而不必非得是行善的那个人。所以说,众生畏果,菩萨畏因,因因果果,报应不休。
关于五蕴聚合与因果报应,我个人的理解,大致就是如此。既然谈到意识、末那识和阿律耶识,就触碰到了关于实有、空有的认知,也必然牵扯关于意义、价值的看待。那么,有另外一个视角,我觉得非常重要,有必要在最后进行补充。
将身体、以及当下的生命,看做一种容器,类似于花盆里的营养土,只是一种“为了供养某种永恒轮转的东西”而存在的载体,因此,当下的生命,是没有任何价值与意义的,自然而然的,对于当下生命所遭受的一切苦困,都应该淡然处之,应该坦然接受,也因此,死亡不但不可怕,反而值得期待,因为它并非终结,而是一个阶段的终点和另一阶段的起点,有时,甚至意味苦难熬到头了,意味着某种新生的希望。这种视角,是婆罗门教的重要理念,而婆罗门是印度的官方宗教,因此,它也几乎是印度全民认同的一种理念,包括其中的精英知识分子。佛祖身为剎帝利种姓,属于军事贵族,从小也是浸淫在此一类的文化传统之中,这也为他所创立的佛门思想,建立了基调。
在婆罗门教看来,这种“永恒轮转的存在”,是寄宿在人的身体内的灵魂,灵魂借由某一世的生命,表现出“所作所为”,由命运之神进行审判,审判结果决定这一世的出身、际遇以及死亡形式,等等一切遭遇,这种由命运之神决定的宿命,是不可能被个人的意志所突破的,所以,个人意志没有任何意义。接纳因果轮回,跪舔神明,是唯一有意义、有价值的事情。
在佛门看来,这种“永恒轮转的存在”,是虚空中飘荡的阿律耶识,它是一种潜质,一种可以进行认知、思考和觉悟的可能性,寄宿在每个“有情”身上,只要条件成熟,它可以在任何人身上萌发,如果条件不成熟,就是它被蒙蔽了,那它就不萌发,但不萌发也不意味着它在某个人身上是不存在的,所以说“自性清净”,而当其萌发,也不是某个人通过个人努力取得的崇高成就,因为其本身,一直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生不灭,你只是遵循了佛陀的指导,拂去了蒙蔽的尘埃,看穿了世界的虚妄,领悟到其本来面目而已,所以说这是“云开日现”。当其萌发以后,就不再是一种潜质和可能性,而是显现为可以被感知的一种“思维载体”,脱离了“我”的视角,则显现为“末那识”,没脱离“我”的视角,则显现为“意识”,而更低层次的“眼耳鼻舌身”五感,则是被动的感知,不能称之为有所认识和理解的“知”。这种无形无相,但能被感知到的思维载体,才是构筑和形成世界的基础,而构筑世界所采用的元素,是来自五感的各类感知的聚合,因此,“脑海里感觉到存在着的世界”的本质,是一场虚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也因此,由“我”而生出的个人意志,以及与此相关的价值,也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是一种基于虚妄的执念。唯有用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限的“对末那识的领悟”,将生命作为一个载体,让永恒的阿律耶识能借以轮转和萌发,才是唯一有价值、有意义的事情。在这种理念下,自然而然地,对死亡的态度发生两极分化:蒙昧的死亡是一种悲哀,因为它意味着生命的虚度,“有情”的浪费;而觉悟者的死亡,不值得庆祝,也无需悲伤,因为对他自己而言,他已然实现了生命价值,已然印证了“生已矣,梵行已修,应作已作,更不在生”的最高解脱。
那么问题来了,无论是婆罗门的理念,还是佛门理念,其共性是,漠视个人意志及个人价值,反对有所建树、有所创造的进取心,从而沉迷于,将大把的好时光花费在关于“知”和“悟”的思维游戏上。如果一个社会中,只有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的人这样,那么勉强还能忍受。毕竟更多的人在从事生产劳作,从事国家的管理,他们几乎是不读书不认字,也没精力来玩这种思考,以广大的人群基数来供养这小撮废人,社会还可以勉强维持运作,毕竟他们还是输出一些心灵抚慰的,让人感觉是有办法,可以不用永陷于痛苦与绝望的深渊。无非是社会死气沉沉,无非是国家丧失发展的动力,但还不至于崩溃掉。
而如果越来越多的人沉迷于此,社会就会崩盘,毕竟这帮子人每天都要消耗生活资料,而自己又不从事生产,总有养不动的时候,中国的禅宗推崇自给自足,但也是要把占着本属于全社会的生产资料。这其实是有历史鉴训的,每当政局初定时期,佛门因其可以维稳、弱民智、消弭反抗意识等等功能,会在当政者的扶持或纵容下大发展,大德高僧层出不穷,天下名山僧占尽。而到了物产匮乏的时期,“懒汉聚集”的佛门就成了社会毒瘤,甚至可能沦为饥民眼中的“大白猪”,才有了“三武灭佛”这种惨剧。只有在印度,人们找到了办法,来平衡这种冲突,以化解可能出现的危机。历史悠久的政教合一经验,让印度人民创造了一种非常有喜感的市场化供养体系:反正劳苦大众愿意拿出来的生活资料就这么多,那就只供养一小撮大德高僧,所以,出家是可以很随性的,谁都可以把锄头一扔,宣称自己是出家人,但是要获得供养,就得去参加一种叫做“论法”的大型宗教对抗性真人秀,并且通过唇枪舌剑击败竞争对手才可以。因此,所有的论法,都不是表面看来的友好交流,背后隐藏着赤裸裸的利益冲突,甚至是生存冲突,所以,佛祖作为佛门代表,跟婆罗门某个“知名后生”进行辩法的时候,才会笑眯眯地说“以汝头触地分七瓣”,用东北话翻译,就是“再他妈瞎叨逼,就把你脑浆子捶出来”。
所以,佛法义理,本质上是中性的,不好不坏,不善不恶,只是提供了一种看待世界的视角,一种理解世界的方式,对其的思索和探究,客观上既能让人大获裨益,也存在着摧毁人与社会的生机与活力的大风险。而真正决定佛教所表现出来的观感的,是具体的相关的人:如果是借由佛法来开拓一种视角,用以控制和消弭内心纷乱,则佛法精深,佛陀是大神。如果借由佛法来开展封建迷信,来盈利,或者来为自己懒惰而无能的失败人生寻求某种借口,那么,佛教是反智的。
(编者注:)
佛教,是个跨越千年的传统宗教,关于其中的义理,每个人都可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与感悟,此文仅表述我个人关于“佛法里的因果报应”这一课题的理解,算杂谈,从行文之初就已交代明白,因此,不同于之前的心理课题解析,没有引经据典地对其中观点进行严密论证。欢迎质疑、补充、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