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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灵签74签解签详解白话(观音灵签74)

观音灵签74签解签详解白话(观音灵签74)

观音灵签 第七十四签

【签诗】

似鹄飞来自入笼 欲得番身却不通 

南北东西都难出 此卦诚恐恨无穹

【智慧】

此签有“难容二虎”之意,奉劝当事人思虑要周详。须知过度的锋芒与自信,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标靶,欲除之而后快。若转换了新环境,也不要急着表现或夸耀,谨记“同行相忌”,尤其是与他人有直接利害关系时,如果本身能力明显胜过对方,更易招人眼红,甚至被人在暗地里落井下石。低调谨慎地来选择合作对象,免得水火不容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典故】韩非入秦

李斯(?-前208年)战国末期楚国上蔡人,秦朝著名政治家。

韩非(约前280年-前233年)出身战国末期韩国都城新郑的一个贵族家庭,是法家思想之集大成者。在韩非的年代,韩国为战国七雄中最弱小者。约前255~247年间,与同学李斯一同拜儒家大师荀子门下学习“帝王之术”。约前247~234年间,韩非因有口吃之毛病,多次上书韩王游说,皆不为所用。

之后作《孤愤》、《五蠹》等文章书传到秦国,秦王非常赞赏韩非的才华,他看到韩非的文章后说:“寡人若能见到此人,与他交游,便是死也没遗憾了。”李斯说:“这些文章是韩非所作。”便以战争为要胁,逼韩非出使秦国。韩王安三年(前235年)韩非到秦国后,受到秦王嬴政的欣赏,准备重用他,但招李斯与姚贾忌妒,对秦王进谗言,陷害韩非入狱,最后在狱中李斯遣人给韩非服毒而亡。

观音灵签 第七十四签

【签诗】

似鹄飞来自入笼 欲得番身却不通 

南北东西都难出 此卦诚恐恨无穹

【智慧】

此签有“难容二虎”之意,奉劝当事人思虑要周详。须知过度的锋芒与自信,只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标靶,欲除之而后快。若转换了新环境,也不要急着表现或夸耀,谨记“同行相忌”,尤其是与他人有直接利害关系时,如果本身能力明显胜过对方,更易招人眼红,甚至被人在暗地里落井下石。低调谨慎地来选择合作对象,免得水火不容陷入进退两难之境。

【典故】韩非入秦

李斯(?-前208年)战国末期楚国上蔡人,秦朝著名政治家。

韩非(约前280年-前233年)出身战国末期韩国都城新郑的一个贵族家庭,是法家思想之集大成者。在韩非的年代,韩国为战国七雄中最弱小者。约前255~247年间,与同学李斯一同拜儒家大师荀子门下学习“帝王之术”。约前247~234年间,韩非因有口吃之毛病,多次上书韩王游说,皆不为所用。

之后作《孤愤》、《五蠹》等文章书传到秦国,秦王非常赞赏韩非的才华,他看到韩非的文章后说:“寡人若能见到此人,与他交游,便是死也没遗憾了。”李斯说:“这些文章是韩非所作。”便以战争为要胁,逼韩非出使秦国。韩王安三年(前235年)韩非到秦国后,受到秦王嬴政的欣赏,准备重用他,但招李斯与姚贾忌妒,对秦王进谗言,陷害韩非入狱,最后在狱中李斯遣人给韩非服毒而亡。

定源:古籍《天竺灵签》的考察

求签,或者抽签,是一种非常普及的宗教仪式。它主要以竹签为占具,并附四言、五言或七言的签诗,来进行决疑,预兆运势,判定吉凶。它作为中国传统占卜文化的形式之一,在我国传统信仰中具有深远而广泛的影响。

佛教是世界三大宗教之一,起源之初虽然受到印度传统占卜文化的影响[1],但佛教教义的基本态度则是把占卜视为一种“邪命”行为,加以排斥[2]。然而,自佛教东传之后,它为了适应中国社会的发展与广大民众的需要,在吸取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无论是理论、制度、还是仪式等方面都作出了很大调整,其中对占卜文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定变化。

当前佛教内部对于求签的行为,因寺院、地域的不同,其态度也不尽一致,既有排斥者,也有默认和提倡者。但无论如何,回顾中国佛教历史,古代寺院的确有过求签的现象,而且灵签种类繁多,在佛教文化传播与教化民众等方面发挥过积极的作用。佛教寺院纳入灵签信仰,可以说是佛教中国化的特徴之一,对于研究中国信仰层面的佛教而言,是颇值重视的一种文化现象。

本文所要探讨的《天竺灵签》是我们知道现存最早的一部佛教类灵签文本。这里的“天竺”并非指印度,而是指杭州上天竺寺。该寺的灵签起源甚早,至少可以上溯到南宋初期,有着近千年的历史[3]。同时我们还知道,《天竺灵签》不仅在中国,甚至传播到了东亚地区,尤其在东瀛日本产生过广泛而重要的影响[4]。应该说《天竺灵签》一书对于我们探讨中国灵签历史,以及为研究中国佛教的信仰形态与文化传播等方面提供了一份珍贵资料。不过,由于本书内容除了签诗、解说等文字之外,还附有相当精美的插图,因此长期以来大家更注重它在中国版画史上的价值。至于《天竺灵签》作为一部佛教类灵签的文本,有关它的起源背景以及在历史上的传播与影响等情况,则鲜为人知。有鉴于此,正好借助本次会议的发表机会,拟就《天竺灵签》的文本情况、信仰起源、传播影响等方面进行探讨,希望能得到专家学者的指正。

一、《天竺灵签》的发现与文本结构

《天竺灵签》原为郑振铎(1898-1958)先生所藏。郑先生祖籍福建长乐,出生于浙江温州,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学者与古籍收藏家。他一生酷爱版画,收集了大量相关材料,《天竺灵签》即是其一。对于此书,郑先生于1958年1月17日写过一篇“天竺灵签跋”[5],据该跋文得知,1930年左右郑先生在北京先后购买到明版与宋版两种《天竺灵签》[6]。明版出自北京宣武区法源寺佛像的腹内(佛脏),经折装,上图下文,粗厚黄纸,两面印刷,最后有牌记:“洪武乙□岁在仲冬吉日刊∕杭州众安桥杨家经坊印行”。“乙”后残一字,张秀民先生推测应为“乙丑”[7],即洪武十八年(1385)。而宋版是当时北京一家药店——九经堂一位姓刘的书贾出售给他的。郑先生认为,明版的插图极为简率,人物线条粗糙、拙陋[8]。相比之下,后来购得的宋版,虽然没有刊记,但通过文本形态可以推断它应该是南宋晚期出于福建或者杭州的刻本,版画技术相当成熟,比明版高明得多,不仅图型大,而且人物形象也颇生动活泼。遗憾的是,这部宋版的印刷较晚,甚至其中有几幅是元人或明人的补版。由于总体上宋版要比明版精美,保持着高度的艺术性。因此,郑先生以宋版为底本用珂罗版影印,收入他自己所编的《中国古代版画丛刊》之中,于1958年由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9]。宋、明两种原版《天竺灵签》现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由于明版当年没有影印,因此目前比较容易看到的祇有宋版。

《天竺灵签》全一册,共一百签,现存宋版框高17.5cm,宽10.2cm,首尾残缺,仅存八十六签,即第五签至第二十二签,第二十五签至第九十二签。现存最前的八签与最后的两签,下半部分均残损严重,有些已经完全看不到签诗文字。中间脱落了第二十三、第二十四两签,不知何故。现存第五签的签题正下方有阳文行书“长乐郑∕振铎西∕谛藏书”朱印,最后一签左下方也有阳文篆书“长乐郑氏∕藏书之印”,表明确是郑先生所藏。

现存宋版大部分均标题作“天竺灵签第○○”,按序号排列,唯独其中有两签标题作“天竺观音第七十五签”与“天竺观音第七十六签”。审视这两签的文面形态,与其它签明显不同,祇有上图下文两部分,它把其中以下我们要介绍的“标解”部分,接在了“解曰”后面,而且加题签共有十行文字,与其它签九行文字的版面也有差异。同时,这两签的插图与其它签相比,线条表现比较生硬、粗糙。可以肯定,这两签不可能是宋代的原版,而是郑先生所说的元人或明人的补版。此外,从第八十五签至第九十二签也有可能是后人的补版,因为这八签在整体风格上虽然与宋版接近,但插图部分人物线条单一,拙劣草率,显然不可与宋版相媲美。“一般而言,”前修未密,后出转精“,但在《天竺灵签》的版画雕刻技术上,宋版却优胜于后来的元版和明版。可见文化艺术未必是一味的向前发展,有时也会出现倒退的现象。

《天竺灵签》影印本 (左)

宋版《天竺灵签》插图 (右)

有关宋版《天竺灵签》的文本结构,大致可分为以下三个部分:

第一“标解”部分,除了以上介绍的第七十五与第七十六两签之外,这一部分其它每签都位于最上方,三字为一行,文字较小。关于标解的内容,比如第十三签作“求官吉、求财遂、孕生男、婚成、蚕熟、病安、移徙利、出往吉、公事吉、行人至、失物在、谋事成”。通过这一标解内容可以知道,本签是属于吉签。同时,通过这些内容也可以看出,当时人们生活中都有哪些方面的祈求。再如,第二十六签的标解作“求官迟、公事宜和、求财无。孕生女、婚不成、蚕损、忌移动、出往不利、行人未至、失脱、口舌“,本签显然是凶多吉少,除了”公事宜和“之外,所求均不顺。因此,这一签属于凶签。

第二“插图”部分,位于每签的中间。有人物、动物、房屋以及山川景物等图像,图像线条粗细不一,人物、景物虽然大多模糊,但艺术表现力极其丰富。这一部分内容历来受到版画研究者的重视,本书之所以被收入《中国古代版画丛刊》,盖基于此。其实,这些插图的表现形式主要是根据以下介绍的第三部分“签诗”与“解曰”内容而刻画的,部分反映了古代封建社会人民生活的真实写照,同时每幅插图都蕴含有一些寓意。比如,第三十三签插图,有一只鹿朝着一位官人走去,背上馱着一个有盖的盒子,此盒与“合”字谐音,寓示着抽签当事者若参加科举考试可以合格。同时,鹿又与“禄”字谐音,表明将来会得到贵人相助。与此相反,在第二十八签的插图中看到一鹿身首作两段的图像,此暗示着不祥之兆。此外,我们在第三十九签的插图中还可以看到断绌之琴与破损之币,这分别预示将会离别或破财的可能。总之,每幅插图的体裁与以下介绍的第三部分文字紧密关联,图文结合,寓意深刻,力图使人们可以更形象化地了解签诗的内容。

第三“签诗”与“解曰”部分。这一部分大体是九行文字,前四行为五言四句的签诗,第五行开头有“解曰”二字,接着以“此卦”领起对签诗内容以及插图的寓意进行解说。比如,第三十九签的内容作:

望用方心腹,

家乡被火灾。

忧危三五度,

由损断头财。

解曰:此卦所事萦心,舍宅灾厄,须经三五度,重重破财,那更琴绌又断,乃离别之兆也。切宜低(提)防,作福保之。

本签属于不吉之签,主要是提醒问事者住宅方面可能会遭遇火灾,而导致破产和离别,如果想避灾趋吉,除了事前提防之外,还要进行祈福。另外,我们在第六十一签中还看到如下签诗与解说的内容:

旧衍何日解,

户内保婵娟。

更逢11口,

遇鼠过牛边。

解曰:此卦门户不宁,阴小不安,卦中香炉上有十一口,乃吉字也。须作福祈之,必有其吉,须得子丑月井,子丑人用也。

本签属于不吉之签,签诗第三句“十一口”,如“解曰”所说乃是“吉”字,这是一种以字迷的方式隐晦地表达某种意思,同样的方式在本书其它签诗中也多有运用[10]。有关以上签诗的最后一句“遇鼠过牛边”,鼠、牛在十二地支中分别为“子”与“丑”,意指如果想要化凶逢吉,除了作福祈求之外,须得遇到属鼠或者属牛的人,即“解曰”所说的“子丑人”。对于签诗部分我们还注意到,在五言四句中,二、四两句的最后一字虽有押韵,但不太讲究平仄。签诗内容偏重于说理叙事,旨在加强签诗本身所具有的缄言内涵,使问事者能进一步推论和引证所求的事项,以便作出预防性的措施。因此,这些签诗除了文学艺术性之外,更具有宗教意义上的功用。

除了以上三个部分,有些签的左侧或右侧还可以看到“病向香火保”(第33签)、“病向溪河□(保?)“(第34签)、”病向庙司保“(第37签)、”病向伤亡保“(第38签)、”病向太山五道保“(第39签)”病向星辰保“(第42、45签)、”病向土地保“(第44签)、”病向 “病向佛前保”(第48签)、“病向香火旺神保”(第65签)、“病向佛前保”(第68、71、88签)、“病向家先伤亡保佑(佑)”(第75签)、“病向社司保” (第81签)等字样。这些内容显然是针对疾病者所设,为他们提供一种宗教学意义上的治疗方式与建议。也许是基于疾病的多样性,各自祈求的对象并不一致,呈现出多元化的信仰现象。总之,从签本的整体内容看,主要是关注疾病、科举、婚姻、求子、求财、讼讼等当时社会生活普遍存在而且关乎民众的切身问题。

宋版《天竺灵签》的作者以及刊刻者不明,签文本身也没有透露出任何一种宗教倾向。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唯独“天竺观音第七十五签”与“天竺观音第七十六签”两签的签题比较特别。尽管这两签可能是元代或明代的补版,但根据这一签题可知,《天竺灵签》也可名为《天竺观音灵签》。这里所谓的“天竺观音”,并非指印度观音,而是指杭州上天竺寺观音。如后所述,杭州上天竺寺的观音信仰始于五代时期,宋代开始流行观音灵签。由此看来,《天竺灵签》不仅属于佛教类灵签,而且最早可能是在杭州上天竺寺使用的。明版《天竺灵签》之所以刊刻于杭州,与上天竺寺以及杭州周边地区流行的签本也许不无关系。同时,对于郑先生提出的宋版《天竺灵签》可能出于福建或者杭州的观点,我们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也就是说,宋版《天竺灵签》实际上就是杭州上天竺寺使用的“观音灵签”文本。

二、《天竺灵签》信仰溯源

作为我国传统占卜文化形式之一的灵签,具体起源于何时,卫绍生、林国平等先生曾经有过探讨[11],可惜至今还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我们知道,中国的占卜文化历史悠久,至少从商殷时期就开始使用“骨卜”或“龟卜”等方法。到了周代便以一种蓍的灵草,与《周易》的爻辞结合,作为占卜之用,这即所谓的“易筮”占卜法。此外,我们还在屈原《楚辞》中看到“索琼茅以筳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的记载。这里的琼茅系一种灵草,筳是小竹片,楚人以结草折竹来占卜称为篿。也许受到这种以琼茅和筵作为占具的影响,秦汉以后,又出现了诸如探简、探札、探策等各种占卜方法,占卜用途逐渐扩大。应该说,随着社会文明的发展,占卜方法不断的发生变化,并且逐渐趋向简易化。比如,西汉时期焦赣所著的《焦氏易林》就是一种简化占卜法的产物,他对《周易》的六十四卦进行解说,其中自撰的四言四句繇辞与后世的签诗相似。

此外,《灵棋经》[12]中所记载的占卜方式也比较简便,他的具体做法是:将十二枚棋子分为三组,上、中、下三段各四个,随意抛掷,根据棋形来定卦,再根据卦文,以测吉凶。其中的“象曰”相当于《周易》的卦辞,是判断吉凶的主要依据,也类似于后世的签诗。不难想象,这些书籍对后代灵签的起源有着一定的影响。

然而,从佛教类灵签的发展角度看,在《天竺灵签》成书之前,有些经典已经明确谈到了一些简易的占卜方法,首先应该指出的是《梵天神策经》。

《梵天神策经》现收在《佛说灌顶经》(卷十)之中。《佛说灌顶经》共有十二卷,现题为东晋帛尸梨蜜多罗译,可是在梁僧祐《出三藏记集》卷四中将它归入了“新集续撰失译杂经录”。根据近年伍小劼博士的研究,实际上它是刘宋时期秣陵鹿野寺沙门慧简编著的一部伪经[13]。此经开头记载,一次佛在因沙崛山(即耆阙崛山,又名灵鹫山)与千二百五十比丘、三万菩萨,为天龙八部说法,说法完毕之后,“梵王从座而起,长跪合掌而白佛言:世尊!我于众生,有微因缘,多归依者。又见人民悉受苦恼,心中疑惑,不能决了。今欲承佛威神之力,出梵天结愿一百偈颂,以为神策。惟愿世尊,许可此事...... 今我梵王承佛威神,演说卜经一百偈颂,以示万姓,决了狐疑,知人吉凶。今以偈颂,而说卦曰“。接着以偈颂的方式演说了占卜的内容。需要一提的是,我们知道,佛教偈颂一般是以四句为一首,现存大正藏本《梵天神策经》的偈颂部分共有七百九十六句的五言偈颂。如果按四句一首计算,则有14首。如果按八句一首计算,则有<>首半。无论如何,它都与它自己前文所说的“一百偈颂”不符。对此,我们怀疑现存大正藏本《梵天神梵经》的偈颂部分可能脱落了两句[<>]。总之,梵天说了偈颂之后,经文卷末还提到了神策方法,如下文云:

若四辈弟子,欲为人行此神策法时,当以竹帛书此上偈,以五色彩作囊盛之。若欲卜时,探取三策,至于七策,审定无疑。澡漱口齿,莫食酒肉及噉五辛。出策之法不得过七人,后设探者,众事不中,不护人也[15]。

上文指出,如果要神策,则须把这些偈颂分别写在竹帛上,并将它放入五色的绢囊之中,占卜时从中可探取三到七策,占卜之前还要漱口、禁食酒、肉、五辛等。并且出策的次数不得超过七人,因为超过七人就不中了。这种神策方法,显然是受到早期探策法的影响,只不过它是站在佛教的角度于占卜前后多了一些要求和限制而已。有趣的是,其中偈颂部分,除了一些佛教所提倡的供养三宝、求生净土、获得正觉、祈求功德之外,有许多是求仕官、财宝、子孙、疾病等羸合世俗愿望的内容,甚至还有代表和合的凤凰、代表吉祥的麒麟等动物,经文内容上有着浓厚的中国文化色彩。

从《梵天神策经》的内容与性质来看,无疑它就是一部佛教占卜类的伪经,而且有着非常强的实用性。通过这一经典,我们大致可以了解南北朝时期佛教内部已经开始流行探策的占卜法。值得注意的是,该经在“而说卦曰”之后梵天说了一百偈,这意味着它有一百签或者说有一百卦。同时写在布帛之上用于占卜的偈颂,与本文所要讨论的《天竺灵签》等签谱中附有签诗的方式也极其相似。此外,据广方锪先生告知,日本大阪大学文学部图书馆藏有一卷敦煌遗书《梵天神策经》的写本,并附有图画。该写本目前笔者未见,如果属实的话,《梵天神策经》则图文并茂,与《天竺灵签》的文本更有了着类似之处。无论如何,我们从《梵天神策经》中可以找到一些中国灵签,尤其是佛教类灵签的源头。

继《梵天神策经》之后,隋代出现了一部题为菩提灯三藏翻译的《占察善恶业报经》,该经上下两卷,是宣扬地藏菩萨信仰的经典,其中提到的“木轮占察法”(或称“占轮相法”)也是一种佛教类的占卜法。他的方法是:将直径不到一寸的八角形木轮举手向两边扔掷,以它所表现的字型来判断业的善恶与深浅,以及现世的苦乐与吉凶。其中根据不同的占卜方式又可分为十轮法、六轮法、三轮法。十轮法是将十个木轮每个两侧都各写十善名与十恶名,即杀生与不杀生等。占卜之前,须先礼拜、供养十方诸佛并发愿称名,而后手执十轮投掷于净物之上,如果善名向上则善,如果恶名向上则恶。如果是恶的话,就须于地藏菩萨前求哀忏悔,灭罪除障。六转法是用六个木轮来占卜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的善恶。三轮法是用三个木轮占卜身、口、意三业的善恶。

《占察善恶业报经》在隋代相当流行,根据费长房《历代三宝纪》卷十二的记载,广州有一僧人还依此经创造了一种“塔忏法”,即以皮为材料作成两枚帖子,一帖写善字,另一帖写恶字,让人抛掷,得善者吉,得恶者凶。同时,为了忏悔灭罪,他又推行了一种五体投地式的“自扑法”,可惜这种“自扑法”因男女合杂,后来被人告发到广州官司,最终隋焬帝在徴得法经僧人的意见之后,勅令禁断,不予流行[16]。因此之故,这种占察法几乎在汉地断绝。不过,它后来反而由入唐求法的新罗高僧圆光、真表等人传到了朝鲜半岛[17],在朝鲜半岛产生过一定的影响。

降至唐代,佛陀多陀翻译的《大方广圆觉修多罗了义经》中还可以看到一种二十五轮标记法,其经文云“善男子!是名菩萨二十五轮,一切菩萨修行如是。若诸菩萨及末世众生依此轮者,当持梵行,寂静思惟,求哀忏悔,经三七日。于二十五轮各安标记,至心求哀,随手结取,依结开示,便知顿渐,一念疑悔,即不成就“[18]。二十五轮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三轮,单修三观; 第二阶段三七二十一轮,互修三观; 第三阶段一轮,圆修三观。显然,这些占卜法结合的修行理论,以单修、渐修、圆修(顿修)为次第,具体做法是将二十五轮的名字书于签上,并置佛前,经过二十一天的诚心祈祷忏悔,然后信手抽签,以决修行上的疑问[19]。

以上三种经典所提倡占卜法都是南北朝、隋唐时期佛部内部使用决疑方法[20]。此后,唐末五代高僧永明延寿也曾实践过一种非常简易的占卜法。据宋代宗晓《乐邦文类》卷三“永明智觉禅师传”记载,永明延寿早年在天台国清寺修行时,由于他对自己学净还是学禅的选择难以自决,为此他自己作了两个纸阄,一个写“一心禅定”,另一个写“万善生净土”。最后通过七次占卜,得了“万善生净土”阄,于是决意专修净业。这种拈阄法实际也是占卜法之一。类似的这种方法,宋代以后佛教内部依然使用,有时还用于争讼事件以及选择寺院住持的争议当中。这种方法虽然与灵签的文化意蕴相同,也发挥了相同的作用,但相对于灵签而言,方式太过简单,使用范围似乎不广。

那么在佛前或神前设签,并以签诗的方式进行决疑的作法到底始于何时呢?有关这一点,宋代释文莹《玉壶清话》卷三中有一则记载:

卢多逊相生曹南,方幼,其父携就云阳观,小学时与群儿诵书,废坛上有古签一筒,竞为袖取为戏,时多逊尚未识字,得一签,归示其父,词曰“身出中书堂,须因天水白。登仙五十二,终为蓬莱客“。父见颇喜,以为吉签。迨后作相,及其败也。始国遣堂吏赵白阴与秦王廷美边谋,事暴,遂南窜。年五十二卒于朱崖。签中之语,一字不差。

卢多逊,《宋史》卷二六四有传,为五代宋初时人,后周显德初举进士,累官至吏部侍郞、兵部尚书等。后因遣堂吏赵白勾结秦王廷美之事暴露,举家被宋太宗流放到了崖州(今海南省),雍熙二年(985)卒于流所,年五十二[21]。上述事迹与传记资料基本吻合,值得信从。依上述有关抽签部分的内容,我们可以知道至少从五代时期开始,已经有相当成熟而规范的灵签占卜方式,并采用了签筒,同时使用五言四句的签诗来解读吉凶。当然,卢多逊具体所抽的是什么灵签我们不知道,但属于道教类的灵签是可以肯定的。

根据林国平先生的研究[22],宋代灵签文本的种类比较丰富,签诗方面既有五言,也有七言,还是四言。而且,灵签的信仰对象不仅限于孺妇小孩,甚至像苏东坡、陆游这样的大文豪也参与了抽签活动。不过,宋代的灵签大多流行于道观或设在神庙的地方供人占取,像《天竺灵签》这样流行于佛教寺院的灵签则比较罕见。

如前所述,《天竺灵签》虽然又可名为《天竺观音灵签》,但从签本内容来看,与观音菩萨的相关经典没有任何关系。那么,它为什么要冠以“观音灵签”之名呢?我们认为这可能与观音菩萨像前设签占取,以祈得灵验的目的有关。换句话说,也就是与观音信仰有关。因此,要谈《天竺灵签》的起源背景,还必须了解杭州上天竺寺的观音信仰。

杭州上天竺寺,又称法喜寺,与中天竺、下天竺又并称为三天竺寺。该寺创建之初,就与观音信仰有着密切的关系。据史料记载,后晋天福四年(939)有高僧道翊于此结庐,突然看到西峰前涧中发光,挖掘之后得到一根奇木,高有数尺,便命当时名工孔仁谦根据木头的形质雕造了一尊观音大士像,雕成之后,妙相庄严,白光焕发。此后,后汉干祐年间(954年)又有僧从勲从洛阳来,携带一颗古佛舍利,纳于观音大士顶相之间,随即顶相放心,感得灵异。从此以后,上天竺寺的观音信仰逐渐得到广大群众的崇信。关于上天竺寺的观音灵感事迹,明代释广宾撰《杭州上天竺讲寺志》(共十五卷)卷一中专门辟有“灵感录”一门,按时代先后列举了不少典型的例子,可以参看[23]。从其中所列的事迹来看,上天竺观音信仰最初多以托梦的形式来决断疑虑及预兆未来。从北宋开始,除了梦兆之外,在“祈雨”或“祈晴”方面而感得灵异的事迹渐多。故而到了宋嘉祐年间(1056-1063)把原来的“天竺看经院”改为了“灵感观音院”,进一步确定了上天竺观音的信仰地位。降至南宋,上天竺寺作为圣节(皇帝生日)、祝圣、国忌、祈雨、祈晴、祈雪、祈蝗等各种国家祭祀的祈祷场所,受到南宋朝廷的极大拥护。宋孝宗与宋理宗分别撰有“天竺灵感观音大士赞”,孝宗并下赐改院为寺,名曰“上天竺天台教寺”,理宗又御书其额,并建有“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殿”。总的来说,宋室南迁之后,上天竺寺的观音信仰上至朝廷,下到庶民,渗透到了社会各个阶层。

实际上,从两宋到明清,上天竺寺观音还通过“迎请”的方式,请到杭州城内的梵天寺、法惠寺、海会寺等寺院进行各种祈祷,病疫雨晴,祷之必应。随着时代的推移,上天竺寺的观音信仰越来越兴盛,以致后来出现了所谓“天竺香市”的朝山盛况[24]。

综上所述,成书于南北朝时期的《梵天神策经》、隋代出现的《占察善恶业报经》与《天竺灵签》之间虽然看不出有直接的关系,但中国佛教采用类似于后来灵签的方式来占人善恶、吉凶的方法由来已久,至少可以追溯到南北朝时期。当然,《天竺灵签》之所以在杭州上天竺寺流行开来,除了受到中国传统占卜文化的影响之外,与杭州上天竺寺的观音信仰无疑有着密切的关系。况且,有宋一代各类灵签的占卜法已相当流行,佛教为了适应广大信众的需求,将灵签纳入佛教寺院,不啻是摄受信众的方便法门之一。

三、有关《天竺灵签》的史料记录

有关《天竺灵签》的记载散见于各种史料,最早见于佛教史籍的应该是宋代宗鉴集的《释门正统》,该书卷三“塔庙志”中记载:

又有菩萨一百签,及越之圆通一百三十签,以决群迷,吉凶祸福。祷之诚者,纤毫不差。叙其事者,谓是菩萨化身所撰。理或然也,或依倣而作,则多名目。但以菩萨迹示等觉、正遍知,不思议神力挟之,则或验,或不验,可见矣![25]

仅根据上述内容不太容易看出其中有提到《天竺灵签》,所幸这条材料后被志磐《佛祖统纪》卷三十三所转引,表述有所不同,请看下文:

大士签:天竺百签,越圆通百三十签,以决吉凶,其应如响,相传是大士化身所述(释门正统)。[26]

根据志磐的转述,前文所说的“菩萨一百签”,实际上就是指《天竺灵签》。因为此签相传是观音大士所述,故又称为“大士签”,同时称为“大士签”的还有越之圆通一百三士签。越之圆通我们推测是绍兴圆通寺[27],该寺名称即源于观音菩萨的耳根圆通法门,表明该寺同样是观音信仰的道场。以上两则材料告诉我们南宋时期流行的观音灵签至少有两种内容不同的版本,一种是杭州上天竺寺使用的百签,即《天竺灵签》; 另一种是绍兴圆通寺使用的一百三十签。可惜后者现已亡佚,具体内容不明。与此相关的是,我们在南宋禅僧物初大观文集《物初贲语》卷二十中看到一篇“化开观音签疏”,这里的“观音签”是否指《天竺灵签》不得而知,但观音签在南宋开板并流行是无庸质疑的。

除佛教史籍外,现存外典史料中最早谈到《天竺灵签》的可能是南宋洪迈的《夷坚志》,该书卷九十四“上竺观音”条云:

绍兴二年,两浙进士类试于临安,湖州谈谊与乡友七人谒上天竺观音祈梦,谊梦人以二楪贮六茄为馈,恶之。惟徐扬梦食巨蟹甚美。迨旦,同舍聚坐,一客语及海物黄甲者,扬问其状曰:视蝤蛑差小,而比螃蟹为大。扬窃喜,乃以梦告人,以为必中黄甲之兆。洎牓出,六人皆不利,扬独登科。后二年,谊复与周元特操赴漕司举,又同诣寺,前一夕,周梦与诸人同登殿,谊先抽签,三反而三不吉,余以次请祷,周立于后曰:“所以来?唯欲求梦尔,何以签为?“众强之,方诣笥下,遇妇人披发如新沐者,从佛背趋出,谓其贵家人,急避之,遂寤。明晨入寺,谊所启三签,果不吉,余或吉或否。周但焚香再拜,愿得梦,是夜梦乡人徐广之持省牓至,凡列三等,己为中等第一人,已而贺客四集,有道士在焉。明年七月省试罢,还吴兴待牓,他日阏市,闻呼于后曰:“元特,奉贺!奉贺!” 回顾,乃徐广之也。云:“适过郡门,见揭试贴司牓内一人,与君姓名同,聊相戏耳。“周方谯责之,则又有言曰:”省牓自南门入矣。“遂相与散,周及家而报至。次日,数客来贺,一道士俨然其中,周曰:“与君不相识,何以辱顾我?“道士笑曰:”君岂忘之邪,去年君过我卜,我推君五行,知今年必及第,今而实然,故来贺,以印吾术,非有所求也。“遽辞去,沉思其人,乃开元寺卖卜者。始验昨梦,无少不合。周果居中等,虽非首选,而于吴兴为第一人。夫广之之戏谈,黄冠之旅贺,皆偶然细事也,而梦寐魄兆,已先见于旬月之前,人生万事不素定乎。元特说。[28]

上文主要讲述了湖州人谈谊与乡友徐扬、周元特等人为了事先知道科举考试的结果,于绍兴二年(1132)、绍兴四年(1134)先后到杭州上天竺寺祈梦与抽签的经过。其中谈谊抽了三次签,三次都不吉,其他人或吉或凶。上文的内容是由亲身经历者周元特口述的,应该说可信度较高。通过这一记载我们可以知道,至少从南宋初开始上天竺寺就已经流行抽签,并且为科举考试者所占卜。实际上,现存宋版《天竺灵签》中确实有一些是为求取功名而设的,即“标解”部分所说的“求官吉”与“求官迟”,比如第十二签、第二十签、第三十三签、第五十五签、第七十三签等都是求取功名的吉签,第七十三签还明确说“进士占之,必获文书之喜,必登第”。相反,第六十六签、第七十七签、第八十三签、第八十八签等均属于求取功名方面的不利之签。不过,面对同一签文由于解说者以及理解的角度不同,吉凶性质则截然有别,如宋代周密《癸辛杂识》“银瓶娘子签”条云:

太学忠文庙,相传为岳武穆王并祠所谓银瓶娘子者,其签文与天竺一同。如“门里心肝卦”,私试得之必中,盖私试摘于中门内故也。如“飞鸿落羽毛”,解试得之者必中,以鸿中箭则羽毛落。[29]

上文所说的岳武穆王,即北宋末期的抗金名将岳飞,而银瓶娘子是岳飞最小的女儿。因其父岳飞受诬死于狱中而她上书申冤无门,遂抱银瓶投井而死。因此后人便在她的故宅旁边立祠纪念她。根据上文,南宋临安的大学忠文庙内有武穆王祠,并祀银瓶娘子,而且还设有供那些科举人员占卜的灵签。有趣的是,其签文与杭州上天竺寺的灵签相同,即与《天竺灵签》相同,并举例了两句签诗,一句是“门里心肝卦”,此句在《天竺灵签》中属于第二十四签,签诗全文是:

三女莫相逢,

盟言说未通。

门里心肝卦,

缟素子重重[30]。

“三女莫相逢”说的是“奸”字,“门里心肝卦”说的是“闷”字,本签在《天竺灵签》的解说中属于凶签。此外,前文另引 “飞鸿落羽毛”一句是《天竺灵签》的第六十六签,签诗全文是:

水滞少波涛,

飞鸿落羽毛。

重忧心绪乱,

闲事惹风骚。

在《天竺灵签》中对于本签的解说与上签一样,也是劝导人们少与妇人交涉,免惹是非,且明确表示本签“于文书中约绞不利”,属于科举方面的凶签。然而,上述两签在《癸辛杂识》中均解释成了吉签,对于“门里心肝卦”一句,暗示榜上有名。对于“飞鸿落羽毛”一句,暗示可以中举,所谓飞鸿落毛必是中箭之故。《癸辛杂识》对于这两句的解释也许是为了安抚考生的心理,而作了权宜之说,但无论如何,从《癸辛杂识》的记载我们可以知道,南宋时期《天竺灵签》并不限于上天竺寺,也不限于寺院,甚至在一般神庙中也有流行,只是名称不同而已。

此外,有关《天竺灵签》的记载也见于南宋诗歌,董嗣杲《西湖百咏》即有一首咏赞“天竺观音”的律诗,其词曰:

木异难侪众木淹,

刻成慈相孔仁谦。

真珠璎珞鸳鸯殿,

白玉屏风翡翠帘。

晴雨祷祈随感召,

香灯炽盛极庄严。

镇山寳聚田庐广,

灵贻弥彰一百簸。[31]

本诗吟诵了上天竺观音信仰的来源以及它的感应事迹,诗文最后所说的“一百签”可以肯定就是指《天竺灵签》。对于本诗明代陈贽和曾经也步韵一首,并录如下:

上竺来逰竟日淹,

南能留客礼尤谦。

香雕端妙龛中相,

珠结玲珑殿内帘。

士庶乞灵咸敬礼,

神天䕶法极威严。

少年早有青云志,

求得观音第一簸。[32]

从这首诗的内容来看,陈贽和本人曾经去过上天竺寺,并求得观音第一签。《天竺灵签》的第一签是以“七宝浮图塔”为首句,属于大吉之签。陈贽和所抽的观音签,也可以肯定是《天竺灵签》。

宋代以后,直接与《天竺灵签》有关的记载不多,我们查阅了明代释广宾撰《杭州上天竺讲寺志》以及清代管庭芬所编的《天竺山志》等资料,只有在《杭州上天竺讲寺》中找到一条签筒的材料,即该书卷九“规制品·供具”一节中记载了灵感大士殿内备置的各种供具[33],其中有“铜签筒一对(每约二百斤,太监刘舍,洪武十五年住持妙修承领,今废其一)”的记述[ 34]。据此可知,明代上天竺寺灵感大士殿内曾有一对洪武十五年(1382)由姓刘的太监施舍的签筒,每个签筒重达两百斤,可惜在广宾撰述寺志时只剩下一个。据前节所述可知,签筒的起源甚早,至少从五代时期开始就已经有了,它一般是供当事者抽签时所用。上述明代上天竺寺灵感大士殿内所设的签筒重达两百斤,显然是一种作功德的供具或供品而已。不过,通过这一记载我们可以知道,直至明代上天竺寺的《天竺灵签》信仰还相当流行,以致宫内的宦官都布施签筒。

四、《天竺灵签》对后世观音灵签的影响

历史上具体流传过多少种观音灵签,迄今为止还没有统计过。据笔者管见所及,现在流通和使用最广的观音灵签应该是以“开元开地作良缘”或“开天辟地作良缘”为首句的一百签,或者是以七言四句为主的六十签。不过,这些观音灵签均与《天竺灵签》没有多大关系。虽则如此,这并非意味着《天竺灵签》对后世的观音灵签没有产生过影响。实际上,明代以后,《天竺灵签》依然继续流传,只是在文本形态与文本内容方面发生了一定变化。以下就笔者目前所掌握的两种与《天竺灵签》有关的灵签加以介绍,以示《天竺灵签》在后世流传过程的文本演变与影响之一斑。

第一种是清代杭州上天竺寺使用的《观音灵签》刻本,该刻本是浙江上虞县一位私人藏品,现仅存七签,即从第五十三签至第五十九签。每签仅有文字,没有图画。先将现存的每签文字移录如下(△表示难以辩识之字):

【第五十三签】

上天竺

观音灵签第五十三签 大吉 信士 敬刊

久困渐能安,文[35]书降印权。

残花终结实,时遇福亨迁[36]。

注解:久困复苏,残花结实,主财源发达。

独守贫居数一年,如今跨马去朝天。

士人科举登金榜,应得声名四海传。张良

家宅吉,住基安,交易有益,婚姻利,官事有△,求名利,求财利,成事成,散事散,出行大吉,置货有利,脱货有利,行人回,失物戌日,六畜阻,占孕生子,六甲△日,蚕花十分,迁移吉,文书动,田财十分,种作有利,起造兴,开店吉,走失见,占雨有,占晴晴,捕捉作急,养鱼有利,造船吉,医人有效,占坟吉,病人犯南方五道先祖不安外姓求食△之吉。

【第五十四签】

上天竺

观音灵签第五十四签 下下 信女 敬刊

身同意不同,月蚀暗长空。

纶[37]虽常有手,鱼水未相逢。

注解:卦刀遇不遇之象,求名利者,宜改图勿守旧。

新而真人喜笑谈,谁知心地隔千山。

崧然尾犹欢娱处,花开花落两三番。苏武

家宅不吉,住基平,交易不成,婚姻不成,官事破才,求名未遂,求财不利,成事不成,散事散,出行无益,置货不宜,脱货不脱,行人未至,六畜有损,失物急寻,占孕女,六甲十分,蚕花半收,迁移口舌,文书未,田财半收,种作有损,起造不好,开店无利,走失难见,占雨有,占晴未,捕捉不见,养鱼不利,船作不利,医人无效,占坟吹, 病人犯土神灶司旧愿未了祖先求食退寅午戌日吉。

【第五十五签】

上天竺

观音灵签第五十五签 中平 信士 敬刊

云散月重明,天书得志诚。

虽然多阻滞,花发再重荣。

注解:月暗重明,忧散喜人之兆。花发再荣,厚利之吉。

病者无妨不用忧,劝君切莫皱石头。

农人若问今年事,管理今年大丰收。刘秀

家宅安,住基顺,交易人阻,婚姻难成,官事破财,求名迟好,求财迟好,成事难成,散事散,出行有阻,置货后利,脱货难脱,行人未回,失物东北,六畜有损,占孕女,六甲月半,蚕花 半收,迁移有,文书动,田财半收,种作薄,起造后益,开店守旧,走失东北,占雨无,占晴晴,捕捉难见,养鱼无利,造船中,医人有效,占坟丁向,病人星辰不顺禳吉。

【第五十六签】

上天竺

观音灵签第五十六签 大吉 信士 敬刊

透[38]涯喜复忧,未老先白头。

劳心千百度,方遇贵人留。

注解:先历艰辛而后得,享富贵也。

半凶半吉事堪嗟,莫道时乖运亦乖。

行到水穷山尽处,事方成就放宽怀。苏东坡

家宅得财,住基顺,交易得贵,婚姻成,官事后吉,求名后吉,求财十分,成事成,散事散,出行吉,置货有利,脱货有利,行人即回,失物失,六畜防损,占孕子,六甲寅午,蚕花十分,迁移有喜,文书动,田财十分,种作有利,起造后吉,开店守,走失不失,占雨无,占晴未,捕捉见,养鱼有利,造船有益,医人有效,占坟戌向,病人犯南方伤才△谢之吉。

【第五十七签】

上天竺

观音灵签第五十七签下下信士敬刊

欲渡长江涧[39],波深未息流。

前津风[40]浪静,重整钓鱼[41]钏。

注解:乃有待而为之象,占此不可造次猛勇。

去个人儿进个人,求谋如是一天云。

多成多破却有成,破了重来却又成。韩信

家宅防灾,住基不利,交易难成,婚姻重吉,官事无尾,求名难成,求财少成,成事难成,散事未散,出行欠利,置货无利,脱货难脱,行人未,失物难寻,六畜有损,占孕女,六甲有灾 ,蚕花半收,迁移迟,文书不动,田财半收,种作半收,起造宜过,开店无利,走失难守,占雨未,占晴△,捕捉难得,养鱼利少,造船宜迟,医人有效,占坟吉,病人犯水边伤亡谢吉。

【第五十八签】

上天竺

观音灵签第五十八签下下信女 敬刊

有径山[42]河隔,车行峻岭危。

亦防多进退,犹恐小人亏。

注解:主有阻隔,并小人窥视之象。

劳心费力未成功,花正开时又遇风。

欲向外边成事业,番来复去一场空。孙权

家宅不安,住基防灾,交易不成,婚姻不成,官事有鬼,求名不遂,求财少成,成事不成,散事不散,出行不利,置货无利,脱货难脱,行人有阻,失物西方,六畜有损,占孕女,六甲有京,蚕花六分,迁移防灾,文书未,田财五分,种作半收,起造不利,开店附利,走失西方,占雨无,占晴有,捕捉难见,养鱼无利,造船不利,医人无效,占坟不吉, 病人犯东方血光伤亡宜保福吉。

【第五十九签】

上天竺

观音灵签第五十九签下下信士敬刊

去住心无定,行藏亦未宁。

一轮清皎洁,却被黑[43]云乘。

注解:主人心事不定,进退未决,忧滞之象也。

几番忧去几番来,怀抱如何得放开。

久病至今今未起,门前又见说官灾。吕纯阳

家宅不安,住基欠利,交易不成,婚姻不合,官事不胜,求名不遂,求财难得,成事未定,散事未,出行不利,置货无利,脱货难脱,行人有信,失物难觅,六畜有损,占孕有失,六甲△,蚕花半收,迁移不好,文书有阻,田财无利,种作有损,起造不利,开店不好,走失不见,占雨有,占晴未,捕捉不见,养鱼无利,造船不美,医人无,占坟不好, 病人在△方水阳祖先求食宜△过申子日吉。

清代杭州上天竺寺版《观音灵签》

每签四周有边框,最上方均有横书“上天竺”三字,表明是上天竺寺的灵签。“其余文字均从右到左书写,每签签题均作”观音灵签第○○签“,每签的签题下方有吉凶等级的判定,现存部分有”大吉“”中平“”下下“三等。之后接着是出资刊刻灵签的信士、信女,不过没有写明姓氏。随后根据内容大体可为分以下几个部分:

第一“五言四句签诗”。这一部分基本上录自《天竺灵签》,不过,如脚注所示,个别文字与宋版签诗稍有不同。

第二“注解”。这一部分相当与《天竺灵签》的“解曰”,只是清代刻本文字相对比较简练。

第三“七言四句签诗”,诗后分别还有“张良”“苏武”“刘秀”“苏东坡”“韩信”“孙权”“吕纯阳”等历史名人的名字,企图说明这些诗文是他们的作品。实际上都是假托。这一部分不见于《天竺灵签》,具体摘自何处,待考。

第四“吉凶解说”,这一部分相当于《天竺灵签》的“标解”,但比“标解”文字要详细和复杂得多,反映了当时人们生活的各种祈求内容。

这种《观音灵签》原来应有一百签,遗憾的是,现存内容不全。不过,仅根据这现存的七签内容我们大致可以知道,杭州上天竺寺自明代以后依然有抽签,只是使用的签本已不是《天竺灵签》,而是根据《天竺灵签》改编的另一种观音签本。

第二种与《天竺灵签》有关的签本是笔者近期通过孔夫子旧书网在辽宁大连一家书店购得的[44]。该签本是1995年由耿庆喜(不知何许人)整理,于1996年元月印制的。现存内容完整,封面题有“西明寺 观世音灵箴”字样。但它不是一百签,而是一百零八签。有趣的是,至第一百签为止,内容大致与《天竺灵签》对应,为了方便说明,兹录以下三签加以对照。

《天竺灵签》

《观世音灵箴》

第十五签

年乖数亦孤,久病未能甦。

岸危舟未发,龙卧失明珠。

解曰:此卦不利占病,患则服药,在庆虑有危也。龙卧失明珠者,乃不宜之兆也。如别求望似在患难之中,所求不吉。

(标解)求官迟、公事宜和、求财无、孕生女、婚不成、蚕损、忌移动、出往□利、行人未至、失脱、口舌。

第十五签下下

命乖数亦孤,久病未能甦。

岸危舟再发,龙卧失明珠。

解曰:此签不利上病,服药在症,此有危也。龙卧失明珠者,乃不祥之兆。别求望,亦不能如意。

圣意:求官迟、公事宜和、求财无、孕生女、婚不成、蚕损、病危、移徙不利、行人未至、未至、失脱、口舌、行善自吉。

第三十三签

枯木逢春艳,芳菲再发林。

云间方见月,前遇贵人钦。

解曰:此卦枯木逢春,阳艳雨至,月出浓云,灾厄已退,文书光起者,前遇贵人提携,鹿背合者,主成合功名前途功有望也。

(标解)求官吉、求财遂、孕生男、婚成、蚕熟、病安、移徙利、出往吉、公事吉、行人至、失物在、谋事成。

第三十三签上上

枯木逢春艳,芳菲发上林。

云开方见月,前遇贵人钦。

解曰:此签有官禄文书之喜,兼获财宝,所求先难后易,枯木逢春,云开见月,灾危已退,名利成就之时也。

者,前遇贵人提携,鹿背合者,主成合功名前途功有望也。

圣意:求官吉、求财遂、孕生男、出往吉、公事吉、行人至、失物在、谋事成。

第七十八签

但存公道正,何愁理未忠。

松柏苍苍翠,前山禄马重。

解曰:此卦宜出入,求望心获遂意。卦中松柏苍苍翠乃茂盛之意,利见贵人,整顿文书,求望有气,虽迟必有禄。

(标解)求官吉、求财遂、孕生男、婚成、蚕熟、病安、移徙利、出往吉、公事吉、行人至、失物在、谋事成。

第七十八签 大吉

一鞭凭着手,此日快心胸。

松柏郁苍翠,满山尽光辉。

解曰:此签得志有为,利见大人,出入谋望,有重重之喜。松柏苍翠乃茂盛之意,所求无不顺适。

圣意:求官吉、求财遂、孕生男、婚姻成、病人安、出行吉、行人至、讼有理、失物在、交易顺、谋事夸,凡事顺利。

从上表的对照可知,有关签诗两者之间除了第七十八签下线所示部分的显然差异之外,其余仅是个别文字不同而已。至于两者的“解曰”部分,有些文字虽然表述不一,但内容大体可以对应。而《观世音灵箴》的“圣意”即相当于《天竺灵签》的“标解”部分,两者内容大同小异。

通览《观世音灵箴》全文,除了从一百零一签至一百零八签来源不明之外,至一百签为止实际上是承袭《天竺灵签》而来,或者说是《天竺灵签》在后世流传过程中演化出来的产物。根据《观世音灵箴》整理者耿庆喜交待,该签本是“公元一九九五年正月重抄,几经传录,难免与原本有误,望猜测之”。这里所说的原本不知何指,该签本封面所题的“西明寺”也不知指哪个地域的寺院。不过,从该签本被东北大连一家书店所得来看,或许是流传于我国东北地区。其实,郑先生原藏的宋版和明版《天竺灵签》也都购自北京,而且明版还是北京法源寺佛教内腹的藏品。由此可知,《天竺灵签》虽然起源和刊刻于南方,但它的流传地域非常广泛。

此外,附带一提的是,笔者近日在收集灵签文本过程中,于孔夫子旧书网上还看到温州乐清一家书店藏有一部题为《琅山灵签》的签本,共一百签,网页附有第二签、第十七签、第八十签和第八十三签等四张签诗。可惜订购之后,店主回复说,该签本已不知去向。不过,从网上所附的几张图影可以知道,该签本的百签实际上就是《天竺灵签》的签诗,而它的“注曰”与“吉凶解说”部分与前面介绍的清代上天竺寺的《观音灵签》极其相似。同时,该本卷前有两篇序言,其中一篇署名为“狼山麓逸人士谨识”,并且还录有“僧伽和尚欲入涅槃说六度经”的经文,卷末有抽签时应该注意的事项,最后署印制时间是“中华民国二十五年”,为1936年印制的签本。据店主告知,该签本从南京购得。因此,其中所说的“狼山”,可能是指江苏南通狼山,甚至我们怀疑《琅山灵签》正确的写法应该是《狼山灵签》。我们知道,江苏狼山是著名的风景名胜区,山上有广教寺,此灵签或许就是该寺院的签本。总之,《狼山灵签》的存在说明了《天竺灵签》对后世的影响是多方面的,有时虽然没有称之为观音灵签,但实际内容与《天竺灵签》密切相关。

当然,《天竺灵签》对后世签本的影响远不只以上所提到的部分,我们还应该注意它对道教类签本的交涉,比如,《玄真灵应宝签》第九签中有“十一口相扶,相承百事如”签诗,其中的“十一口”指的就是“吉”字,同样事例可见于《天竺灵签》的第六十一签。还有《玄真灵应宝签》第十签中有“三女已消亡,忧情自渺茫”签诗,其中“三女”指的就是“奸”字,同样事例亦见于《天竺灵签》的第二十四签。再者成书于南宋的《护国嘉济江东王灵签》,如第一签即有“功名遂、福禄全、讼得理、病即痊、桑麻熟、婚姻圆、孕生子、行人还”等字样,这与《天竺灵签》的“标解”几乎一致。凡此这些,都值得我们进一步作比较研究。

附记:2014年10月25日,我所在的上海师范大学敦煌学研究所主办“经典、仪式与民间信仰”国际学术研讨会,本文即为其参会论文。会后,由于种种原因,该会议论文集迟迟未能出版,所以率先将本文收入我自己的论文集《佛教文献论稿》,并于2017年4月公开出版。今年8月,上述会议论文集——侯冲主编《经典、仪式与民间信仰》,已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本文内容即见于该书第183-204页。如此一来,同样一文分别见于上述两书之中,特此说明,望诸者谅察!

此外,本文公开发表后,我在上海图书馆查阅到一部民国时期出版的《上天竺观音大士签》,其内容基本是承袭本文讨论的《天竺灵签》而来,但又有所增删,由此可知《天竺灵签》对后世的影响程度,实可补充说明本文最后讨论的一节内容。但是,因时间关系,未及补入,故并记于此,期待今后能予以进一步考察。

注释 :

[1] 古代印度的占卜术相当盛行,甚至还有一批专门以占相、占卜为职业的婆罗门。此外,印度还有一种习俗,新生婴儿还要让婆罗门相师占相与取名字。据说,悉达多太子刚出生时曾经也请过阿私陀仙人给他占相,当时就预言说,如果在家可以作转轮圣王,如果出家当成法轮圣王。

[2] 比如,玄奘译《大般若波罗蜜多经》第327卷“为净命故,不行咒术、医药、占卜诸邪命事”(见2014CBETA《大正藏》第6册,第674页中栏)。实叉难陀译《大方广佛华严经》第35卷“菩萨住于正道,不行占卜,不取恶戒”( 见2014CBETA《大正藏》第10册,第185页中栏)等。

[3] 笔者最早于2002年去过上天竺寺,寺内已经没有抽签了。近年来,笔者又去过上天竺寺多次,询问该寺僧人,他们已不太了解甚至也不太关心本寺的灵签历史。

[4] 根据日本岩手县净法寺町天台寺所遗留下来的签筒铭文(该铭文见中村公一《一番大吉》,大修馆书店,1999年12月。第218至219页),《天竺灵签》至少在日本应永十六年(1409)之前就已传到了日本。此后,该签在日本流传甚广,尤其对比叡山元三大师的信仰产生过极大的影响,目前在日本流行的《元三大师百签》实际上依据的就是《天竺灵签》,《元三大师百签》也是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出版的。相关材料还有《元三大师百签抄》、《元三大师御阄钞大全》、《元三大师百签和解》、《元三大师御阄之记》、《元三大师御阄详解》、《元三大师御阄笺》、《元三大师御阄诸抄》等著作。此外,日本还流传有《天竺灵感观音签颂百首》以及一些相关的《观音签注》。另,日本奈良金刚山寺还收藏有附和解的《天竺灵签》江户刊本版片,(见《金刚山寺の版本》,元兴寺文化财研究所,2010年)。笔者管见所及,目前日本京都比叡山延历寺、京都三千院、东京浅草寺等一些寺院流传的均是《天竺灵签》系统的签本,甚至有些神社也使用这种签本。有关《天竺灵签》在日本的流传与影响情况,笔者将另文探讨。

[5] 本篇跋文,均附在影印文之后,全文可参见《中国古代版画丛刊》第一册,第301-30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8月。

[6] 这两种《天竺灵签》,在《西谛藏书善本目录》中均有著录。

[7] 参见张秀民《中国印刷史》,浙江古籍出版社,2006年10月,第68页。

[8] 郑先生在他的《西谛书话》中也说到:“余所藏洪武板天竺灵签,其插图刻工之幼稚,似较之唐五代为尤甚。持以较宋刊原本,人物依稀犹是,而神情则全非矣“。

[9] 1958年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中国古代版画丛刊》之后,当年因郑先生出国途中不幸飞机失事,原定计划的编印工作遂告中辍。1983年台湾广文书局作作“仙佛灵异丛书”之一影印了《天竺灵签》。随后,1988年上海古籍出版社重新编印《中国古代版画丛刊》,并增加了一些其它版画,分全四册印行,第一册中收入《天竺灵签》。

[10] 比如第二十四签,虽然宋版此签内容脱落,但据其它版本补遗可以知道,本签诗内容作“三女莫相逢,盟言说未通。门里心肝挂,缟素子重重“。此中的“三女”即“奸”字,“门里心肝挂”即“闷”字。再如,第四十七签“更望身前立,何期在晚成。若过重山去,财禄自相迎“,共中的”重山“即”出“字。第七十四签“蛇虎正交罗,牛生二尾多。交岁方成庆,上下不能和“,其中的”牛生二尾多“即”失“字。

[11] 参见卫绍生《中国古代占卜文化》(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年),林国平《灵签渊源考》(《东南学术》2006年第2期)、《论灵签的产生与演变》(《世界宗教研究》2006年第4期)。

[12] 本书在《四库四书》、《四部丛刊》以及《道藏》中均有收录。据传本书的秦末汉初时期黄石公授于张良的作品,但据余嘉锡先生《四库会书总目提要辩正》考证,本书乃东晋法味道人所撰。

[13] 伍小劼《〈大灌顶经〉研究——以〈灌顶拔除过罪生死得度经〉为中心》,上海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10年。

[14] 文本脱落的现象并不罕见,仅以《梵天神策经》而言,我们对敦煌遗书斯01322号《灌顶经》卷十写本与大正藏本进行了比较,结果发现少了两处八句,即“是人福力多,每每获神护。所求自如意,无不安稳度“四句与”得善无恶缘,戒神常拥护。梵天说神策,吉祥不相误“四句。

[15] CBETA电子佛典2014,T21,p.528c。

[16] “占察经二卷。右一部二卷,检群录无目,而经首题云“菩提登在外国译”,似近代出,妄注。今诸藏内并写流传,而广州有一僧行塔忏法,以皮作二枚帖子,一书善字,一书恶字,令人掷之,得善者好,得恶者不好。又行自扑法,以为灭罪。而男女合杂,青州亦有一居士,同行此法。开皇十三年,有人告广州官司云。其是妖,官司推问,其人引证云:塔忏法依占察经,自扑法依诸经中五体投地,如太山崩。广州司马郭谊来京,向岐州具状奏闻。勅不信占察经道理,令内史侍郎李元操共郭谊,就宝昌寺问诸大德法经等。报云:占察经目录无名及译处,塔忏法与众经复异,不可依行。勅云:诸如此者不须流行“(CBETA电子佛典2014,T49,p.106c)。

[17] 有关圆光的事迹主要见道宣《续高僧传》卷十三、朝鲜的《海东高僧传》卷二和《三国遗事》卷七等。此外,有关真表的事迹主要见《宋高僧传》卷十四与《三国遗事》卷四等。

[18] CBETA电子佛典2014,T17,p.919a。

[19] 如宋代智聪《圆觉经心镜》中说“书二十五名于签上,于佛前诚心祷之,乞求冥力加被,勿起少疑心。祈祷忏悔已,至于三七日,诚心深固为之,即非造次。然后信手抽签,不宜简择“。参见CBETA电子佛典2014,X10,p.415a。

[20] 明代智旭《梵纲经合注》中亦说“又出家人欲决疑虑,自有圆觉经拈取标记法,占察经掷三轮相法,及大灌顶经梵天神策百首,可依用之”。参见CBETA电子佛典2014,X38,p.679b。

[21] 参看《宋史》卷264,中华书局,1985年,第9116-9120页。

[22] 见林国平《论灵签的产生与演变》(《世界宗教研究》,2006年第4期,第87页)。该文中提到道教编造的灵签有十二真人签、吴真人签、北极真圣签。佛教编造的天竺灵签、上天竺观音签、大士签、定光佛签等。民间神庙设置的灵签有护国嘉济江东王庙签、使君庙签、张亚子庙签等。不过,须要指出的是,这些所说的天竺灵签、上天竺观音签、大士签实际上是一种签的不同称呼而已,并没有三种不同的签。

[23] 杜洁祥主编《中国佛寺史志汇刊》第1辑第26册,明文书局,1980年1月,第30页-第43页。

[24] 有关“天竺香市”的盛况在明代张岱《陶庵梦忆》卷七有详细记载,可参看。

[25] CBETA电子佛典2014,X75,p.298b。

[26] CBETA电子佛典2014,T49,p.318c。此条记录后来也被清代的弘赞《观音慈林集》转引。

[27] 参见志磐《佛祖统纪》卷47载:“四月上驻跸于会稽,天旱,诏道法师祷于圆通(寺在城内),即日雨至”(CBETA电子佛典2014,T49,p.424b)。

[28] 《夷坚志》,中华书局,2006年10月,第867页。

[29] 唐宋史料笔记丛刊《癸辛杂识》,中华书局,1988年1月,第256页。

[30] 本签宋版《天竺灵签》脱落,此根据日本现存的《元三大师百签钞》(宝永年间刻本)补。

[31] 西湖文献集成《西湖百咏》,杭州出版社,2004年10月,第132页。

[32] 同上。

[33] 有“髹漆经笥”“黑钿香盒”“古铜牌”“白铜军持”“香炉”“花瓶”“铜烛台”“铜报钟”“铁磬”“巨钟”“云板”“铜塔”等。

[34] 杜洁祥主编《中国佛寺史志汇刊》第1辑第26册,明文书局,1980年1月,第233页。

[35] “文”,宋版《天竺灵签》作“云”。

[36] “遇福亨迁”,宋版《天竺灵签》作“亨禄自还”。

[37] “纶”,宋版《天竺灵签》作“轮”。

[38] “透”,宋版《天竺灵签》作“生”。

[39] “涧”,宋版《天竺灵签》作“濶”。

[40] “风”,宋版《天竺灵签》作“逢”。

[41] “鱼”,宋版《天竺灵签》作“鳌”。

[42] “山”,宋版《天竺灵签》作“江”。

[43] “黑”,宋版《天竺灵签》作“白”。

图书2020|2020年巫术类著述经眼录

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 王宏超

我去年曾整理《2019年巫术类著述经眼录》,得到了一些师友的肯定和支持,今年勉强接续去年的工作,整理2020年巫术类著述书目。需要特别交代的是:以下书目,仅是本人有限的阅读范围所及,而未及寓目的相关著述定然不少,决非有意忽略之。2019年岁末所出版的著作,未及列入去年书目者,也尽量补入。本书目抱持“宁滥勿缺”的原则,修订、重版、重印的著述,以及书中部分涉及巫术内容的著述,也尽量搜罗其中。每本书下零星有所点评,乃是仓促浏览后的粗浅看法,自然是挂一漏万,不当之处,尚祈方家正之。

一、西方巫术类译著

1.《巫师:一部恐惧史》

[英]罗纳德·赫顿(Ronald Hutton)著,赵凯、汪纯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9月版

英国学者罗纳德·赫顿(Ronald Hutton)花了25年时间写成的《巫师:一部恐惧史》,是西方学界有关巫术研究最新的集大成之作。本书首先梳理了学术史上有关巫师的几种看法:一是“以神秘手段伤害他人的人”;二是“使用魔法的人(为了有益的目的而使用魔法的人通常被称为‘好巫师’或‘白巫师’)”;三是“某种基于自然的非基督宗教的修习者”;四是“独立女权和反抗男性统治的象征”。本书采用的是第一种定义,即把巫师用来指称“使用破坏性魔法的人”,而将其他把巫术用作善意目的的人称为“服务型魔法师”(service magician)。本书又列举了巫师的五种类型特征:巫师以离奇的方式造成伤害;巫师对社区内部造成威胁;巫师施术有某种传统;巫师是邪恶的;巫师可以被抵抗。本书的分析,新见迭出,尤其是将巫术及巫师放置于文化、社会、社区等结构中去思考其利弊。比如说,书中专门提到猎巫事件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发挥积极的作用:“在某些情况下,通过对异常或反社会行为的阻止,它可以强化文化规范,从而加强社区团结。”巫术有时会成为弱者的武器和社会的矫正剂。

尽管作者也提到他对东方巫术关注较少,但他所强调的欧洲巫术的独特性,恰可以作为比较巫术研究中的关注点。本书尤其谈到欧洲巫术的两个特点:一是“欧洲大陆的居民在巫术与本质的恶(essential evil)之间发展出了一套普遍公式(common equation),这是其他地方都没有的。他们认为巫术代表了某个反宗教的异端组织,崇拜宇宙中某种邪恶的化身。”二是欧洲“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在传统上笃信巫术存在,又(至少在官方意识形态上)自发地拒斥这种信仰的地区。”欧洲有关巫术和宗教的认识,随着传教士传到中国,自然地也被运用到对中国宗教的理解上。在此意义上,此书对于研究中国巫术,亦有着一定的参考价值。

2.《猎巫:塞勒姆,1692》

[美]斯泰西·希夫(Stacy Schiff)著,浦雨蝶、梁吉译,上海:文汇出版社,2020年8月版

2020年出版的巫术类著作中,最受关注的当属斯泰西·希夫(Stacy Schiff)所著的《猎巫:塞勒姆,1692》。此书在美国出版后,随即登上诸多图书榜单,引起广泛的关注。中译本出版后,已有多篇书评发表。此书的魅力首先在于塞勒姆女巫案的情节如同一幕制作精良、悬念丛生、离奇曲折的戏剧,能满足现代人猎奇的兴趣。中译本的“编辑说明”就吊足了读者的胃口:

1692年的冬天,在波士顿附近的塞勒姆,一位牧师的外甥女开始抽搐、尖叫,随后他的女儿也陷入同样的状态:扭曲、颤抖、打滚、吐白沫……医生闻讯赶来,牧师查阅卷宗,邻家妇人占卜,都指向一桩古老的罪行:巫术。很快,恐慌蔓延至整个马萨诸塞湾殖民地,所有人都被卷入了声势浩大的猎巫运动。邻人之间互相指控,亲子之间彼此出卖,牧师、富绅、高官也难逃一劫。这场猎巫运动历时九个月,二十余人最终惨死,另有近两百人被指控为巫师。风浪平息后,塞勒姆仿佛失忆了一般,陷入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

其次,此书的魅力还在于作者的写法,行文如同一部精彩的小说,史料考证精细入微,同时也不乏言之有理的想象力发挥,背后亦有精辟的理论分析。

3.《萨勒姆的女巫》

[美]阿瑟·米勒(Arthur Miller)著,梅绍武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20年8月版

本书中译本初版于2011年,此为重版。萨勒姆女巫案的故事性和戏剧性,可由诸多据此题材创作的文艺、影视作品体现出来。在这些同题材作品中,最有名的恐怕就是美国著名剧作家阿瑟·米勒的剧本《萨勒姆的女巫》(The Crucible)了。据说米勒创作此剧是“有意识地借这部关于宗教迫害的剧本影射当时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对无辜人士的政治迫害。”但米勒本人认为此剧“具有远比只是针砭一时的极右政治更为深远的道德涵义,旨在揭露邪恶,赞颂人的正直精神。”(梅绍武《导言》)由历史事件改编的文学作品,也可以引发有关“本事”和“故事”的讨论,亦可从中观察文学和历史对于事件的不同处理方式。另值得一提的是,1978年,米勒曾来华访问,后来还写过一本《访问中国》。1981年上海人民艺术剧院计划演出米勒的作品,他亲自推荐了这部《萨勒姆的女巫》,由黄佐临先生执导。当时中国刚走出“文革”,剧中的内容在中国观众那里得到了广泛的共鸣。

4.《巫术的历史》

[英]蒙塔古·萨默斯著,陆启宏等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20年9月版

本书是一本颇具分量的欧洲巫术史著作,但本书更值得关注的与其说是其观点,毋宁说是其立场。作者是一位天主教徒,但他并不赞同天主教会在巫术问题上的官方主张。而且作者的观点与许多学者亦有不同,他自己强调说:“我与我所尊敬的一些大学者,在许多细节上有所不同。”这种不同立场尤其体现在对于中世纪猎杀女巫运动的态度上。书中多处引述的默里(Miss M. A. Murray)的观点,在学界有一定的接受度:“在巫术的名义下流传下来的是一种被基督教战胜的宗教,它的术语及对其仪式的描写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基督教征服者将打败的宗教的核心归纳为与撒旦签订契约。”(第2页)但本书作者并不认同这一立场,而是认为学界对于镇压巫术的历史充满了偏见,而文学艺术中则又将女巫不切实际地浪漫化了。真实的女巫其实是这么一群人:

邪恶的存在者;社会的寄生虫;一种令人厌恶的、淫秽的教义的信奉者;善于下毒、勒索和犯其它罪行的人;一个与教会和国家对抗的强大秘密组织的成员;言行上的亵渎者;通过恐怖和迷信控制村民的支配者;江湖骗子;老鸨;施堕胎术者;求爱和通奸的黑暗顾问;邪恶和堕落的代理人。

在作者看来,猎杀女巫及宗教裁判所在某种程度上说有其必要性,巫术和异端往往会卷入对社会秩序的攻击,他们总是无政府主义和政治性的,异端有时是依据民法而被处死的,而非出于宗教迫害的原因。为本书做序的费利克斯·莫罗(Felix Morrow)对作者的许多观点并不支持,相反支持被作者反对的默里的一些看法。但莫罗也肯定了本书的价值:

如果我们将这样的极端言论放在一边,那么萨默斯的观点是很有价值的,因为它们提供给我们这些现代英国人罗马天主教版本的关于巫术和教会反对巫术历史的最好叙述。

5.《灵魂猎人》

[丹麦]拉内·韦尔斯莱夫(Rane Willerslev)著,石峰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年6月版

本书研究的对象是俄罗斯科累马河(Kolyma)上游的一个西伯利亚土著狩猎小民族——尤卡吉尔人(Yukaghirs),作者以猎人的身份参与了当地人的狩猎和生活,经过了18个月的田野调查,并以此为基础写成此书。作者以“万物有灵论”观察尤卡吉尔人处理猎物和神灵的各种实践和巫术,作者写道:

对我们西方人而言,习惯上假定人的属性包括具有语言、意向、推理和道德意识,所有这些皆人之独有。动物则被理解为是一种自然物,它们的行为被典型地解释为是自发的和本能的。但在尤卡吉尔人之中却流行着不同的假设。在他们的世界,人(persons)可有多样的形式,人类(human being)只是其中之一。他们可以变化为河流、树木、灵魂和神灵,但总体上都是哺乳动物,尤卡吉尔人视之为“非人类之人”(other-than-human persons)。而且,人和动物从各自的视角可以互相进进出出并暂时取代对方的身体。

人类学对于原始文化的研究成果已有很多,但本书绝非只是在诸多案例中增加一个族群的例证而已,其中涉及到的一些问题,颇能补以往研究之空缺,比如对于尤卡吉尔人萨满信仰的研究。尤卡吉尔人的萨满其实已在20世纪70年代消失,尽管现在的生活中还有萨满文化的遗存。萨满消失的原因,主要是来自于18世纪初东正教在西伯利亚发起的第一次宗教改革,使得“东正教圣徒在某种程度上替代了古代尤卡吉尔人的神灵”,在后来的语境中,萨满被称为“撒旦”。另一个原因是社会主义思潮,以当时的社会主义立场来观察,尤卡吉尔人虽然在土著民族中最落后,但却是最纯粹、最简单和最具有社会主义特性的民族,因此被认为没有自己的萨满。斯大林时期对于宗教的系统性迫害并没有波及到尤卡吉尔人,但这种运动的威慑力足以让他们自觉放弃掉萨满信仰。

6.《魔法、节日、动植物:一些奇异文化传统的历史渊源》

[英]莫尼卡-玛丽亚·斯塔佩尔贝里(Monica-Maria Stapelberg)著,高明杨、周正东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20年9月版

这是一本视角很有趣的书,正如作者所言:“人们通常意识不到,我们日常观察和表现出的某些特定行为、姿态及礼仪规范,实际上是基于早已被人遗忘的远古信仰、仪式魔法、祭祀传统或者可怕的迷信思想。”在这些久远的历史渊源中,巫术是最重要的内容。按照弗雷泽在《金枝》中的说法,巫术分为两种类型:模拟巫术和接触巫术。相应地,这两种类型的巫术在现代社会中亦有遗存。比如说,到现在为止有些文化中还存在的照片禁忌,就源自肖像巫术。这是一种模拟巫术,其原理为:“根据某人形象制成的肖像如果受到伤害或毁坏,这个人本身也会受到相应的伤害,这是由于人与其肖像之间存在身体上的同感。”在历史中,经常有破坏他人人像或人偶以达到伤害他人的巫术事例。在照相术产生的初期,有关照片神秘性的观念,亦与之有关。许多文化中,“人们处理自己的身体代谢物时十分谨慎”,这源自接触巫术的观念。西方曾流行君主触摸治病,也是一种接触巫术,这一现象在马克·布洛赫的《国王神迹》一书中有充分的探讨。本书也谈到了这一事例的巫术观念基础:“人们认为,君主和统治者至高无上的地位给他们带来了与众不同的、卓越的能力。因此,君主和统治者被认为拥有治愈能力,而一般百姓认为,这种治愈效果可以通过触摸传递到自己身上。”(9页)书中提到的例子非常之多,如打喷嚏禁忌、刀叉不能交叉放置的习俗、影子禁忌、名字巫术等,都是现代人所乐于了解的。

7.《自然史》

[古罗马]普林尼(Gaius Plinius Secundus)著,李铁匠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8年8月版

老普林尼的《自然史》是名副其实的百科全书式的作品,该书引述的学者有473位,引用资料达34707条,涉猎广泛,非现代某一个狭隘的学科可以容纳。至20世纪,《自然史》已有222种译本。此书涉及巫术的内容不少,尤其是第三十卷专章论述巫术。他提出巫术是以“三重镣铐控制着人类的情感,即医学、宗教和占星术”:

没有人怀疑巫术起源于医学,也没有人怀疑它是打着促进健康的旗号偷偷地、不知不觉地发展起来的。它似乎是医疗艺术更高尚和更神圣的形式。它以这种方式获得了宗教界诱人的、无限的允诺,而即使现在,宗教对于人类而言,仍然是一本合上的书;此外,它还控制着占星术,因为没有人不渴望知道自己的命运,也没有人不相信最准确的方法就是观天象。因此,巫术以三重镣铐控制着人类的情感,竟然达到了这样的高度,以至于今天它还有力量控制着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统治着东方的众王之王。(第291页)

普林尼对巫术的态度很清晰:“巫术是虚假的,不论在何时、何理由或何原因,它们都是虚假的。”(第291页)“巫术坏透了,它什么也得不到,毫无用处。”(第295页)书中其他地方散见的关于巫术的内容亦有很多,可使我们得以窥见那时的生活和文化。

8.《通灵者之梦》(第二版)

[德]伊曼努埃·康德著,李明辉译,新北:联经出版公司,2020年4月版

康德的《通灵者之梦》,是一本在康德诸多名著中不太受关注的小书。台湾的联经出版公司在1989年出版了李明辉先生的中译本,这也是第一个中译本。李秋零先生翻译的《康德著作全集》第二卷(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收录了此书,译名为《一位视灵者的梦》。联经出版公司2020年推出了李明辉先生译本的第二版。本书是康德在看到瑞典通灵者史威登堡(Emanuel Swedenborg)通灵事迹之后的即兴之作。史威登堡是当时知名的科学家,晚年在经历了一场信仰危机后,走上了神秘主义的道路,自称“上帝赋予他异常的禀性,可随意与死去的灵魂交通。”并把这些神异之事写成了八巨册的《天上的奥秘》(Arcana coelestia),在当时颇有影响。康德看了此书之后,深觉受骗,于是写了这本《通灵者之梦》。此书的主旨正如李明辉先生总结的:

康德在此书中故意将形上学家与通灵者相提并论。在康德的全部著作中,此书的风格是独一无二的,其笔调亦庄亦谐,类乎游戏之作。但在其讽刺性的笔调背后,实寓有极为严肃的意义。此书一方面批判西方传统的形上学,而重新规定形上学的任务与界限,并且为之寻找新的基础;另一方面则试图为知识、信仰和迷信三者划定界线。它包含康德日后形成的批判哲学的基本哲学构想。

9.《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

[法]涂尔干著,渠敬东、汲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年6月版

本书中译本已出版多年,今年收入“涂尔干文集”再版。《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是一部学术名著,广为学界所知。在涂尔干看来,巫术与宗教有诸多相似之处,如信仰、仪式、神话、教义等,“巫师所乞求的存在及其所调动的力量,与宗教所专注的力量和存在不仅性质相同,而且往往是一码事儿。”(第54-55页)两者之间真正的区别在于,“真正的宗教信仰总是某个特定集体的共同信仰”,但巫术虽有追随者和普遍性,但“这并没有使所有巫术的追随者结合起来,也没有使他们联合成群,过一种共同生活,不存在巫术教会。”(第57页)巫术所缺少的就是宗教那样的共同体。正是在与巫术的对比中,涂尔干提出了他关于宗教的定义:

宗教是一种与既与众不同,又不可冒犯的神圣事物有关的信仰与仪轨所组成的统一体系,这些信仰与仪轨将所有信奉它们的人结合在一个被称之为“教会”的道德共同体之内。(第60页)

10.《北欧神话:世界开端与尽头的想象》

[德]保罗·赫尔曼(Paul Herrmann)著,张诗敏、许嫚红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20年10月版

北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没有处在欧陆历史舞台中心,再加上基督教直到11世纪左右才传到这里,所以“北欧神话有足够的空间发展,产生显著的变化,并且获得重生。”(导论)在很大程度上,基督教所覆盖的地方,其原有的神话与巫术都会逐渐被压制、吸纳和转化,而在北欧这样的地理和文化环境中,神话和巫术都得以充分发展,“在长久且缓慢的发展中,北欧人已经知道如何天马行空地想象他们身处的大自然,使其更加生气蓬勃,并将其中的图像氛围以韵文的方式相互联结,优美地呈现于诗歌中。”(第9页)如女巫传说,广泛地存在于北欧神话中,女巫可以是死者的灵魂,也可以是现实中的女性,女巫有着变形的能力,也能通过灵魂出窍附身到其他生物上:

作为死者的鬼魂,正如其他灵体,女巫特别会在沃普尔吉斯之夜(Walpurgisnacht)、5月1日,或是施洗者约翰节前夕,甚至在隆冬之时,跑出来到处作祟,她们会召唤恶劣天气、狂风、骤雨、冷气团、闪电、雷鸣、冰雪以及酷热,侵袭田地和牧场。霜害冻坏花朵、冰雹摧毁谷物、瘟疫肆虐农民或牧人的牲畜,人们会把这些现象归咎于女巫的法术。……到现在仍然有民间信仰相信这种女巫的存在。(第62页)

北欧的文学以想象力著称,神话就是其生长的土壤。

11.《稻、鸟和太阳之道——追寻日本文化的原点》

[日]荻原秀三郎著,李炯里、刘尚玉译,贵州:贵州大学出版社,2019年6月版

本书认为日本文化是以稻、鸟、太阳为原点的复合型文化。日本稻作文化源自中国云贵地区,太阳信仰(如射日神话等)在东亚地区有一定的相似性。书中专门分析了日本常见的鸟装习俗和鸟巫现象,“鸟能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所以被认为更容易到达祖先灵魂,和神灵居住的世界。同时也被看作是神的使者,能运送灵魂,因而倍受崇拜。”(第6页)作者还认为东亚巫术在谱系上存在着关联性,通古斯的萨满教与中国文化相互影响,“对于西伯利亚的巫师来说必不可少的铜镜和铃不正是从汉代流传而来的东西吗?也就是说包括东北亚和朝鲜、日本在内,萨满教的文化应在中国寻根问源。”(第72页)作者有着丰富的田野调查经验,书中提到的许多习俗,让本书读起来颇为生动有趣。

12.《黑魔法手帖》

[日]涩泽龙彦著,蕾克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年7月版

近几年,涩泽龙彦有多种著作被译成中文。涩泽龙彦被称为“暗黑美学大师”,本书被称为其“神秘学入门指南”,三岛由纪夫曾评论此书,充满“职业杀手的纨绔主义(Dandyism)”。书中除诸多神秘学的内容,巫术占据了较多的篇幅。如其中专章论述“巫魔会幻景”,这是在西方巫术史中经常谈及的话题。尤其在猎巫运动中,女巫被认为能在夜间飞行,去参加巫魔会。流传下来的关于巫魔会的资料,“几乎都是宗教审判时的巫师自白,其中大部分又是在严刑拷打下的胡言乱语。与其说是自白,更像是巫师在混乱之中产生的幻觉和迷梦……所以,所谓‘巫魔会’,也许只是昏迷谵妄导致的痴梦幻想。而近代的鬼神论者们,却努力想把这种状态解释成借助灵媒等神秘之力后的浮游飞翔。”(第92-93页)这些光怪陆离的内容,对于现代人来说,充满着猎奇的趣味。

13.《成神:早期中国的宇宙论、祭祀与自我神化》

[美]普鸣(Michael Puett)著,张常煊、李健芸译,李震校,北京:三联书店,2020年1月版

在这部极富反思精神的著作中,作者首先梳理了自马克斯·韦伯以来有关中国研究的两大范式:理性化与特殊化。前者将理性作为历史演进的标准,后者则强调中西文化各有其特殊性。这两种范式分别以冯友兰和葛兰言为代表。此后两种范式又在进化论模式(雅斯贝斯、史华慈等)和文化本质主义模式中得以发展。尤其是文化本质主义死模式,继葛兰言之后,又在李约瑟、牟复礼、张光直、葛瑞汉、郝大维、安乐哲那里得以发展。此处难以对其中复杂的脉络做详尽梳理,但需强调的是,在文化本质主义者那里,中西之间存在着文化和思维的根本差异,前者是关联性思维,后者是分析性思维;前者是连续性文明,以萨满式宇宙观为基础,后者是断裂性文明,发展出了西方特有的文化与宗教。有关萨满的理论,伊利亚德曾有系统性地阐述,张光直、秦家懿等学者以此来阐释中国早期文明,在学界有较大影响。本书对这些观点进行了反思。书中涉及到的关于巫术的诸多话题,都值得做进一步的专门探究。

14.《中国思想的两种理性:占卜与表意》

[法]汪德迈(LLéon Vandermeersch)著,[法]金丝燕译,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2020年10月版

本书2017年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此次收入“汪德迈全集”,由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修订再版。汪德迈是法国著名的汉学家,关于中国研究的成果颇多。本书所论述的核心问题,就是从中西文字的不同起源和特征,来看文化和思想间的差异。在书的开头作者就提到:

此书就如下论题展开:中西文化间有着深度的不同,两者尤因表意文字与字母文字相去甚远而相异,其对立之源在于,中国一方,思想最初以一种极为讲究的占卜方程式为导向,希腊—拉丁并犹太—基督教一方,思想最初以宗教信仰为导向。(第1页)

在作者看来,中国文化最深的根基就是表意文字,基于此形成了关联性思维方式,这与西方的因果思维不同。早期中国文化受到萨满教的深刻影响,萨满师即是甲骨时代的占卜师,萨满师将巫术信仰理性化为占卜学。萨满之所以有如此重要的作用,乃是因为萨满的作用被国家化了,萨满从而承担了类似其他国家神职人员的作用。本书由文字比较上升到文化与思维模式的比较,有不少分析颇值得进一步深入探讨。

二、中国巫术类著述

1.《中国方术考》及《中国方术续考》

李零著,北京:中华书局,2019年12月版

2019年末,中华书局推出李零先生《中国方术考》和《中国方术续考》精装“典藏本”。从文字上来看,较之此前中华书局2006年版,并无变化。《中国方术考》初版于1993年(人民中国出版社),2000年由东方出版社推出修订本,并同时出版了《中国方术续考》。2006年,中华书局出版新的修订本,只是《中国方术考》改名为《中国方术正考》。2019年的“典藏本”则改回原名《中国方术考》。

李零先生在“新版前言”中提到,自己写过十几本书,这两部书是其代表作,其特点,“不夸张地说,用考古材料填补空白,系统总结中国早期的方术知识(主要是战国秦汉的方术知识,或道教、佛教以前的方术知识),这是第一部。”这部书在中国巫术研究的学术史上,有着重要地位。中国现代意义上的巫术研究,始于晚清民国时期,刘师培、王国维、周氏兄弟等开其端,巫术研究在民国时期亦出现一段热潮。但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至七十年代这段时期,巫术研究基本被排除在正常的学术研究之外。而在八十年代之后,随着当时出现的文化热,巫术研究重新兴起,出现了一批有份量的研究著述,如裘锡圭《说卜辞的焚巫尪与作土龙》(1983)、宋兆麟《巫与巫术》(1989)、张紫晨《中国巫术》(1990)、王振复《巫术:周易的文化智慧》(1990)、高国藩《敦煌巫术与巫术流变》(1993)和《中国巫术史》(1999)、李泽厚《说巫史传统》(1999)等。李零先生的《中国方术考》(1993)及其后续的研究,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著作之一,对后来的巫术研究影响深远。

2.《人鬼之间:宋代的巫术审判》

柳立言著,上海:中西书局,2020年10月版

就中国巫术的断代研究而言,宋代大概是被研究最多的朝代。本书为宋代巫术研究的最新力作,作者精于法制史研究,以此学术背景来研究宋代有关巫术的法律政策和判例,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全书关注的核心问题是:宋代是否禁巫?依照作者的考察,关于宋代禁巫的说法,起自日本学者中村治兵卫,其后学界多沿袭了这一判断。但本书作者意在申明,“宋代在立法上不曾禁巫,我们不能把局部看作全部,把政府禁止巫的某些非法行为视为禁巫。”(本书70页)作者主要的论证方法是辨析“巫”的群体构成,按照行使巫术功能的角度来说,巫大致包括僧尼、道士、术士等,而并非只是狭义的巫觋。“宋代所打击的,不是巫教作为一种民间宗教,而主要是某些巫师的非法行为,如诳惑、淫祀、异行和妖术等,只能泛称为‘惩巫’(其实是惩罚坏巫)而非‘禁巫’。”以此来看,“禁巫”所禁的乃是某些不当的巫术行为,而非所有的巫,所以“禁巫”之说难以成立。这一论断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改变学界对于宋代巫术的一些认知,至少可以提醒学界关注某些被忽视的角度。但作者的观点或有可值得商榷之处,作者所理解的“禁巫”的“巫”,似仅指狭义的巫觋而言,真实语境中似乎可做广义的理解,将此处的“巫”理解为“巫术”。“禁巫”即是在禁绝一些不当的巫术行为。若照此理解,言宋代“禁巫”与本书的观点并非截然矛盾。

3.《扶箕迷信的研究》

许地山著,北京:商务印书馆,2020年8月版

本书初版于1946年,商务印书馆曾多次重印,2020年收入“碎金文丛”再版。许地山先生是民国时期巫术研究领域代表性学者之一,《扶箕迷信的研究》是其代表作之一。扶乩(箕)是一种占卜的形式,属于预测巫术。扶乩源自古代的紫姑信仰,在明清时期颇为流行,因为要借助文字,文人们尤热衷于此。本书从各种文献中收集有关扶乩的资料132则,比较系统地梳理了扶乩的起源、形式、功能和目的等,同时从心理学角度进行了解释,尤其强调“扶箕并不是什么神灵的降示,只是自己心灵的作怪而已。”算是利用现代理论研究古代巫术文化的开创性著作。

4.《闻一多全集》

闻一多著,朱自清、郭沫若、吴晗、叶圣陶编,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书店出版社,2020年1月版

闻一多先生去世后,朱自清、郭沫若、吴晗和叶圣陶主持编订了《闻一多全集》,1948年由开明书店出版。1982年三联书店重版,上海书店新版据三联版重印。闻一多先生治学涉猎很广,在古代文学、民俗学、神话学等领域均有建树,在他诸多研究著述中,涉及巫术的内容不少,对此学界已有专门的研究。如他对于道教的看法,就认为道教“实质是巫术”。更著名的是他运用巫术观念对楚辞的研究,认为《九歌》中的九神“实际是神所‘凭依’的巫们”,也同时指出《九歌》中的“巫音”与“巫术”是不同的:

《吕氏春秋·古乐篇》曰:“楚之衰也,作为巫音”。八章诚然是典型的“巫音”,但“巫音”断乎不是“巫术”,因为在“巫音”中,人们所感兴趣的,毕竟是“音”的部分远胜于“巫”的部分。

闻一多先生的许多研究,都开后来研究之先河,在巫术研究方面的影响也延续至今。

5.《儒门内的庄子》

杨儒宾著,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20年8月版

杨儒宾先生的著述陆续在大陆结集出版,在其多种研究中,均体现出对于巫术主题的重视。本书对庄子的研究,就特别重视庄子的巫文化背景。书中第一部分“庄子与东方海滨的巫文化”就是关于这一主题的专论。在上古文献中,巫术是思想和文化的背景和底色,但在轴心转型之后,人文理性成熟,使得巫术逐渐褪色。但是诸家学说中仍旧保存了许多巫术文化的内容,巫术思维虽经过了转化,但仍有遗存。对于这一思想转型,近年学界颇多关注,尤以余英时先生的《论天人之际》为代表。本书关注的是庄子思想中被湮没的巫文化要素。《庄子》文本历经改删和净化,据今人所搜罗的《庄子》古本佚文来看,其中涉及到巫术的内容所在多有。本书从巫术空间(姑射山、昆仑山)、人格型态(天文知识与升天)、神话飞禽(鸟与凤)、生命基质(风气)等方面,分析了庄子与巫文化的关联。作者最后认为庄子与殷商文化有关联,“庄子浸润甚深的巫文化乃是燕齐海滨的类型,这是种典型的萨满教型态的文化。”(本书第120页)这一思想史线索的梳理,对于学界探讨庄子及道家文化,以及中国哲学的轴心转型过程,都有着诸多可资参考的内容。

6.《中国医药与治疗史》

[美]艾媞捷、[美]琳达·巴恩斯编,朱慧颖译,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20年1月版

上古时期,巫医不分,两种历史差不多就是同一个历史。本书所研究的中国医药与治疗史,其中关于巫术的内容,自然也非常多,其中极为精彩的便是巫医关系的历史变化。书中非常扼要地概括说:“商、周、秦时期,人们普遍认为疾病是由超自然,尤其是诅咒造成的。自然世界里日常的相互作用、远祖或近祖的不满,都有可能使人得病,因此古代的治疗者对于地方传说,病人的家世和医学技术不得不了如指掌。治疗者主要的治疗工具是占卜,主要的治疗方法是驱邪逐祟。随着周代宗法制度及相应的变化莫测的祖先神灵的等级制度渐趋衰落,尤其是在春秋时期(前770—前476),对病因的解释逐渐从超自然的力量转向自然的因素。”(本书第9页)汉代巫者在治疗中的权威地位逐渐下降,“到了汉末,学者所著的医书已开始嘲笑巫者不了解新的医学知识,对其病人一无所知,并嘲笑巫者想必也没有合适的医书。”(第58-59页)后来随着宗教团体(佛教、道教)医学功能的提升,巫者在治疗中的地位更加边缘化。正如本书作者之一的林富士先生曾指出的那样,汉代是巫者地位变化的关键时期,巫者的医学权威地位也是在这一时期发生了转变。但亦需强调的是,在现代医学兴起之前,巫者也从未在医学治疗中缺席,直到非常晚近的时期,民间的治疗中亦还有巫术的影子。

7.《死与重生:汉代的墓葬及其信仰》

李虹著,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20年8月版

墓葬是宗教和民心信仰研究中的重要问题,本书是对汉代墓葬及信仰的系统研究,其中涉及到巫术的内容实属不少。书中提到:“春秋以降,巫对祭祀的垄断权的消失使他们远离神权中心和政治中心,转而向下层发展,成为专事鬼神的神职人员。同时由于古代巫医不分,巫也是医,他们在无法医治好病者后,只好再承担包办死者入葬的任务。”(本书第14页)巫觋参与葬礼,尤其是处理解除术。“解除术又名解适或解谪,是秦汉魏晋时的一种避祸除殃方术,也是汉代墓葬信仰的核心内容。”(第74页)解除术主要有墓门区域的解除术和墓室内部解除术,后者又有以下几种类型:假人代形,药石厌镇,符箓劾鬼,使用解注瓶等,其中的许多形式都是典型巫术中常用的手段。

8.《唐宋民间信仰》

贾二强著,北京:科学出版社,2020年2月版

本书专论唐宋民间信仰,直接论及巫术的内容不算很多,但其中所探讨的问题却大多与巫术有关。作者指出,“所谓民间信仰,是相对于正式的宗教或得到官方认定的某些信仰,是一定时期广泛流传于民间或者说为多数社会下层民众崇信的某些观念。”(第1页)民间信仰有几种特征:信仰的多样性、神秘性语言多变性。这些都与巫术相似。如在民间信仰中的自然神和人格神,经常会在巫术中出现,如扶乩就起源于紫姑神信仰。又如道教中的许多方术,都源自于巫术。

9.《笔记语境下的宋代信仰风俗》

范荧著,郑州:大象出版社,2020年10月版

本书是“宋代笔记研究丛书”之一,以《全宋笔记》为基础,对宋代宗教观念和信仰习俗进行了比较系统地梳理。笔记资料对研究宗教及巫术有着其独特的价值,正如作者在书中所言:“因语涉鬼神而难登‘大雅之堂’的民间信仰习俗,在正统史书中实难见其错综复杂、丰富多彩的本来面目。”而笔记资料恰好可以补正史之不足。作者亦专门提到两宋时期信仰习俗变化的新特点:城市发展与经济多元化,信仰习俗之趋势与世人现实诉求关系密切;原始崇拜所具有的神秘虚妄色彩淡化,增添了许多世俗情趣和生活气息等。这些特点在宋代巫术中均有所体现。

本书从自然与自然物崇拜、鬼魂信仰与祖灵崇拜、佛教信仰习俗、道教信仰习俗、俗神信仰与淫祀、巫术与禁忌等六个方面展开,巫术虽只是宋代信仰习俗之一种,但实则其他一些方面亦与巫术有关密切的关系。在对巫术的具体分析中,本书聚焦于两种类型的巫术:预测巫术与祈禳巫术。虽有代表性,但略显简单。

10.《权力的黑光:中国传统政治迷信批判》

王子今著,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20年11月版

本书初版于1994年,此为修订本。巫术虽非本书中心论题,但谈及“政治迷信”,巫术必定是核心话题之一。在早期文明中,巫师均是知识和权力精英,“其智能上下比义,其圣能光远宣朗,其明能光照之,其聪能听彻之”(《国语·楚语下》),这样的人物,自然也有领袖的才能。所以巫师与首领往往兼具一身。著名的例子如大禹,他是君王,又是大巫,因为他巫术能力的强大,其步态被称为“禹步”,成为后世巫师效仿之对象。后来巫师和君王两种身份逐渐分离,但巫术与政治的关系一直很密切。本书提到的例证如西汉著名的巫蛊之祸,东汉末董卓军中的巫术活动,唐代王玙以巫事致位将相等。政治人物常借助巫术以建立政治迷信,以确立政治权威,但正如书中引述弗雷泽的话:“没有一种仅仅是建立在迷信,也就是建立在虚伪之上的制度是能持久的。一种制度,假如不是适应了人类某些实质性的需要,假如它的基础不是牢牢地建筑在事物的自然属性之上,那么它就一定会灭亡,灭亡得越早越好。”这种政治迷信最后必定以败局收场。

11.《中国色彩史十讲》

肖世孟著,北京:中华书局,2020年11月版

近年有关色彩史研究的著述已有多种,对上古时期颜色的研究,往往就涉及巫术的内容。巫术中的色彩,具有法器之功能,依照的是相似律原理,如汪涛在《颜色与祭祀:中国古代文化中颜色涵义探幽》(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中所言:“针对不同的祭祀对象和祭祀目的,要选用不同颜色的牺牲。白色、赤红色和杂色动物,经常用于祭祀祖先,黑色的羊经常用于求雨,黄色动物专门用于祭祀四方或土地神,也可以说商代已经有了一个成形的颜色体系。”比如本书专门分析了朱砂在巫术中的应用情况。朱砂因颜色与血液接近,常“被当做血液的代用品,具有血液的神力,在墓葬中呼唤生命,在盟誓中对神灵作出保证、在祭祀中向鬼神鲜血。”(本书第25页)朱砂在早期巫术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本书还提到了殷商之之前在巫术中所常用的其他色彩颜料,如赤铁矿粉(赭石)、石绿、石膏、炭黑(百草霜)等,都值得做专门的研究。

12.《广东民间信仰文化探析》

贺璋瑢著,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0年9月版

广东古为越地,该地域自古即流行巫鬼信仰,至今仍有遗存。本书专门分析了广东地区巫鬼信仰较之其他地方盛行的原因,一是其独特的地理位置,广东地处热带,尤其春夏之交炎热潮湿,流行“瘴疠之气”,容易引发疾病,得病之后,多求助于巫术来治疗;二是岭南民间信仰多保留了百越民族原始宗教之遗风,以巫觋文化为之底色。“越是受中原文化影响小的地方,巫觋传统的特色越是浓郁。”(第161页)书中还专门分析了客家人的民间信仰,巫觋信仰是其中最重要的形式之一。客家文化中主要的巫术有:请神、招魂、问仙、扶乩、喊惊、认契娘、卜卦、测字、看相、算命、求签、画符等。客家的巫术文化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有学者认为,客家人的巫术文化与北方的萨满巫术非常相似。巫术之所以能顽强地生存于客家聚居地,可能因为古时山高水险的恶劣的自然环境,以及求生存、求发展的强烈愿望和当地原住民本崇尚巫鬼的习俗间的相互影响及交融所致。(第86页)

13.《元代风俗史话》

陈高华著,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年10月版

在有关巫术的断代研究中,元代相对是比较薄弱的。本书作者元史专家陈高华先生说,有关元代巫术,“还没有人对此作过研究”。“元代的巫觋与巫术”,是本书之一章,篇幅不大,但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其中按照以巫为医、以巫为害两个部分,列举了元代的一些巫术事例。结构比较简单,梳理也过于简略。尤其重要的是,关于元代巫术,必定要涉及到蒙古萨满与汉地巫术文化的关系问题,书中也没有提到,让人意犹未尽。

14.《中国古代小说中的动物形象变迁研究》

张瑞芳著,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0年10月版

巫术与动物的关系,是巫术研究中的重要问题。卡西尔尝言:“原始思维中人与动物的基本关系,既不是彻底实用性的,也不是经验-因果性的;而是一种纯粹的巫术关系。”本书聚焦于古代小说中的动物形象,其中涉及到巫术与动物关系的内容,尤其是在先秦时期作品和六朝志怪小说中。在巫术中,“利用动物来实施巫术或将动物作为灵物以辅助巫术,成为动物在巫术文化中具有的特殊意义。”(第77页)《山海经》中有十几则关于巫师珥蛇、双手操蛇、足下践蛇的记载,蛇即是一种典型的巫术灵物。又如作者在书中所谈到的,古代巫师均有“头上长角”的装扮,高国藩先生将之看作是古代巫师最主要的特征。或因本书所处理的时段跨度太大(从先秦一直到明清),有些问题并未完全展开。

15.《再造“病人”——中西医冲突下的空间政治(1832-1985)》(第2版)

杨念群著,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年12月版

本书初版于2006年,此为最新的再版。全书探讨的核心话题之一,是西方医学进入中国后,中西医之间产生的观念与实践冲突。这自然就涉及到巫术,尤其是巫医问题。在传统社会中,巫医不分,有时民众反而是“信巫不信医”,甚至到了晚清民国时期,巫术仍在治疗活动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在民间社会中,医生与巫者虽在医治理念和技术上有所不同,但都是针对身体出现异常状况所可能采取的治疗选择之一。”(第208页)普通民众会把治疗效力作为选择的依据,而影响治疗效力的诸多因素中,文化与信仰的因素是很重要的。而且,“治疗疾病不是一种单独的行动,而是属于整体社区事务的一个组成部分。”(第244页)所以治疗亦依赖于书中所提到的“地方感觉”。但随着西方现代医学知识的传入,卫生现代性观念及城市治理理念的传播,“追剿巫医”逐渐成为普遍现象,“地方感觉”也逐渐消失,人们对于疾病、身体、治疗等观念也发生了改变。

16.《精神的复调:近代中国的催眠术与大众科学》

张邦彦著,新北:联经出版公司,2020年4月版

本书虽非严格意义上的巫术研究著作,但涉及的一些问题却与巫术有着极强的关联性,尤其是对于思考巫术的古今转变问题。近代中国曾有一段催眠热潮,广受社会大众所关注,催眠术的神秘感让人顿觉“脑脏中有一种不可思议之变化”。当时学界组织了“中国心灵研究会”之类的诸多组织,来研究催眠术。同时代中国也有灵学会等研究组织,这与西方的通灵论(spiritism)、灵学研究(psychical research)、超心理学(parapsycholgy)等研究相类似,都希望借助“科学”来研究灵魂、心灵沟通、特异功能、死后世界等诸种“不可思议”之问题。作者在书中强调了当时社会中对“科学”内涵的多重理解,形成了“科学的复调”。当时也有许多传统的巫术形式,在利用“科学”来完善巫术实践(如扶乩)和原理阐述(如灵魂显形)。此书所探讨的内容,在科学话语盛行的语境中,尤其能引人去思考有关科学、宗教、心理、迷信等议题。

责任编辑:黄晓峰

校对:徐亦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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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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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似鹄飞来自入笼 欲得翻身却不通 南北东西都难出 此卦诚恐恨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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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进身可得 退步为难 低头直去 悉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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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典故】:

春秋时代,强大的秦国消灭了一个小国——滑国——之后,满载而归,接着进兵晋国。大军到一个叫上天梯的险要地方,人马皆困乏,要 前进也很难。这时突然发现乱木阻塞,晋国兵士大队杀出,后面也有晋兵夹攻,喊杀声四起,晋兵又放火烧山,烟火漫天,秦兵走投无路,被杀者无数。三位元帅:孟明、白乙丙 、西乞术也就束手被擒了。后来晋王释放了三人。东周列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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