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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结快速解开的方法(死结)

死结快速解开的方法(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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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吴越两国的恩仇录

夫差为什么会放过勾践?真的是因为西施吗?

  公元前494年,吴王夫差在夫椒之战中大败来犯的越军后,乘胜长驱攻入越国腹地。越王勾践仅剩五千残兵,退保会稽山。大好形势之下,吴国君臣却就如何处置越国发生了重大分歧——以伍子胥为代表的一派,指出越国“与我同壤而世为仇雠”“三江环之,民无所移,有吴则无越,有越则无吴”,生存竞争的矛盾不可调和,主张乘势灭越;而太宰伯嚭一派则认为“闻古之伐国者,服之而已。今已服矣,又何求焉”,主张按中原争霸的规则办,接受越国的求和。

  经过一番激烈争论,吴王夫差最终采纳伯豁的意见,接受了越国的求和。此后,夫差又对越国长期采取怀柔羁縻的政策,让越王勾践得到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战略喘息期,最终成功翻盘,灭吴取霸。

后世史家,多将吴国之败归咎于夫差在会稽山下的这次决策。

  很多人实在看不懂夫差和勾践这两大高手对弈的棋路,他们又勇于替古人分忧,于是便“列(编)举(排)”出了一大堆干扰夫差决策的花边八卦——比如说,伯嚭被越国的糖衣炮弹击倒、夫差本人惑于女色,刚愎自用等,硬是将越国的公关运作和战略忽悠拔高到了中国史上的顶尖水平。

历史就这么简单?

非也,非也。吴越之争,由来已久。

  越国自称夏禹之后,为少康庶子封于会稽以守大禹之祀者( 《史记·越王勾践世家》)。

  吴国则为姬周之分支。史称周太王欲传位给小儿子季历之子姬昌(即周文王),季历长兄太伯、次兄仲雍遂主动推贤让能,托词采药而离国南奔,远走江淮流域,建立了吴国( 《史记·吴太伯世家》)。吴太伯十九世传至吴王寿梦,吴国始强。

  吴、越两国的上层统治者,虽都从中原南迁而来,凭借文化或武力优势征服了当地土著,建立起国家,但越国作为南迁的先行者,生存空间却遭到后续络绎而来、拥有更先进文化以及农业、军事技术者的不断挤压。至吴越相继崛起之际,两国间的地理形势大致如此:

  吴国立国于江淮流域,其核心区为富庶的太湖平原;越国则被挤压到了钱塘江和杭州湾南岸之间,一片东西向的狭长海岸平原及其以南山地。这片狭长的海岸平原,西起杭州湾喇叭口(在杭州兴起之前,以会稽/绍兴为中心),东至宁波海岸,即今之宁(波)绍(兴)平原。这片平原由钱塘江、曹娥江、姚江、奉化江、甬江等多条江河冲积而成,肥沃且适于稻作。

  从宁绍平原再往南,即进入浙西南山地,为龙门山、会稽山、四明山等山系切割成无数小碎片。当时居住在这片山地的越族因地理阻隔而极其分散,故被称为“百越”。时至今日,浙江仍然“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语”。

  对于越国而言,宁绍平原是其最后一块平原根据地,若失去这块平原,就只能向西向南退入浙闽山区。山地既不适宜稻作农耕,贫瘠的产出也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的人口聚落,无论是政权规模、军事组织,还是以冶金、铸剑为代表的手工业技术,都将迅速而全面地退化——言以蔽之,若失去宁绍平原,越国就要遭受降维打击,从奴隶制到封建制过渡期的文明程度,跌回蛮荒的部族时代。可预期的最好结果,也不过是在群山环绕的金衢盆地继续维持一个规模极有限的小政权——比“夜郎自大”中的夜郎国好不了多少。越族历史上至少遭受过两次这样的降维打击。

  第一次是自然灾害。从考古发现来看,从河姆渡文明较高水平的水田稻作至越国早期粗糙的旱地农业之间,就曾有一次明显的文明退化断层。断层的原因,就是距今6000—7000年前达到最高峰的“卷转虫海侵”事件,海平面上升破坏了宁绍平原的农耕基础,导致河姆渡文明大幅退化,即《吴越春秋》所载古越传说“乃复随陵陆而耕种,或逐禽鹿而给食”的情况。

  第二次是军事失败。战国后期楚国攻越,设郡江东。越王在楚军逼迫下“走南山” (即退入浙南闽北山区),“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江南海上,服朝于楚”。越王退入山区后,族群分散,政权瓦解,越国再也没能翻身。

  鉴于宁绍平原关乎国运兴衰,故越国建都于平原西端头之会稽(即今绍兴),以“君王死社稷”的姿态保卫这一核心区域。从人类历史的规律来看,但凡两个文明的核心区之间存在一条狭窄的陆桥,则这条狭窄陆桥的两端必是战争频发之地。

原因很简单。

  因为无论哪一个文明强势起来,都必然尝试在陆桥的对面建立一个桥头堡——既有利于拱卫己方核心区,又有利于伺机向对方核心区出击。弱势方也必须拼死阻止这一企图,因为控制住陆桥的狭窄出口,是阻止对方袭扰最省力的办法。

  以中国历史为例,如雁门关之扼阴山孔道,山海关之扼辽西走廊,都是典型的陆桥防御。

  宁绍平原与太湖平原之间,恰好就有这么一条狭窄的陆桥,即杭州湾喇叭口顶点,在天目山、龙门山与海岸线之间,由钱塘江冲积而成的一小段狭窄陆岸——这块地,当时称之为钱塘,后世称之为杭州。

也就是说,因为有了杭州,所以苏州人跟绍兴人便无法和平相处了。

  对于占据宁绍平原的越国而言,若能从钱塘陆桥硬挤过去,夺据太湖以南的杭(州)嘉(兴)湖(州)平原,不但相当于给宁绍平原上了双保险,而且有了与吴国隔太湖对峙的本钱,还随时都能威胁吴都姑苏——这是多么诱人的一件事!

  但残酷的事实是,吴国实力远强于越国——看看地图上两家的平原面积就能明白。两个同质化的农耕国家,平原面积基本决定了农业产出,进而也就决定了人口基数和可供养的军队上限。

吴国当然不能容忍越国北上控制杭嘉湖平原。

  然而吴国也有它的难处。虽然吴国更强一些,但它西邻强楚,北邻霸齐,在两个主要方向都有强大威胁,无暇收拾越国。因此虽然吴强而越弱,但吴国反而长期对越国采取防御姿态,基本上是你不过钱塘江,我可以不理睬你;但若过江靠近太湖,那就必须往死里打!所以太湖以南、钱塘以北的杭嘉湖平原,就成了两国常年拉锯作战的修罗场。这就有点像“一战”中的英德海军战略,德国拼命想冲出北海,而英国则竭力堵住,不让它冲出去。

  只有捋清了吴越之间的地理形势和各自的关注点,才能理解两国的战略抉择。

  公元前584年,晋国接受楚国叛逃大夫巫臣的建议,与吴国通使,结成了针对楚国的军事同盟。

  虽然中原史官站在晋人角度,将吴国的崛起全部归因于巫臣父子所教授的车战之法,但从吴国崛起的历次战役史料来看,新兴的步兵才是吴军的绝对王力,车战的记录倒是无处可寻。

  晋吴联盟之于吴国,更大的意义是使它减少了一个主要的防御方向:可把与晋国同属一条战线的北方大国齐、鲁从假想敌名单里剔除。想想看,要是1870年的普鲁士背后有个虎视眈眈的俄国,这普法战争还能打得起来吗?

  与晋国结盟后,吴国一方面高调派遣王子季札北上中原,与鲁、齐、郑、卫、晋等国展开外交;另一方面,则频频在楚国东线搞事,伐楚、伐巢、伐徐、灭钟吾、入州来,分化瓦解楚之属国唐、蔡,等等。

晋扰其北,吴扰其东,搞得楚国疲于奔命。

  楚国当然也要思考对策。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依葫芦画瓢,扶持吴国的南方宿敌越国,把吴国从齐、鲁削减下来的战略负担再加回去。

  既有地缘死结,又有历史血仇,还有两个超级大国的幕后怂恿,吴越关系自然剑拔弩张。

但关于吴越早期的战争记录相当模糊。

  虽然史载公元前544年(鲁襄公二十九年)之前,吴越就已经发生过战争——吴国用这次战争中抓获的越俘看守船只,结果这些俘虏却伺机刺杀了吴王馀祭——但战争的原因和经过并不清晰。

公元前537年,楚国联合越国等伐吴。

  公元前514年,吴公子光弑君自立,是为吴王阖闾。他在楚国亡臣伍子胥、伯嚭、齐人孙武等人的帮助下,整军经武,积极筹划伐楚。

几乎同期,越王允常也在楚国的支持下发展壮大起来。

  公元前510年,吴王阖闾发起了一次伐越作战,破越军于携李。機李在今嘉兴以西、太湖之东南,距吴都姑苏直线距离不足百里——所以阖闾此役或是为了在伐楚之前先解除近在咫尺的越国威胁。

  这次战役的过程与结果均不详,但从4年后阖闾敢放心大胆地倾巢而出远征楚国来看,越国应当吃亏不小,很可能丧失了杭嘉湖三角区,甚至已经退过了钱塘。

  公元前506年,吴国出兵三万,联合唐、蔡两国攻楚。吴军在柏举之战中大败楚军主力,随即穷追不舍并“五战五胜”,直入楚都郢。

但入郢之后,吴国兵力不足,无力控制辽阔的楚国腹地,且吴国君臣又贪恋郢之财富、女色,不肯撤军,于是逐渐陷入被动。

  接下来连续发生了三件事,让吴国灭楚之冀望彻底破灭。一是秦国派兵援楚,在沂邑击败吴军;二是吴军大将、阖闾之弟夫概率军回国并自立为王;三是公元前505年春,越王允常趁吴国内空虚之机伐吴。

  在内忧外患之下,阖闾只得放弃楚国,班师回吴。夫概不是其兄的对手,兵败出逃楚国,吴国基本安定下来。越王允常的偷袭未完全得手,但吴国在接下来的一年中忙于应对楚国的反攻报复,暂时也无力大举攻越。虽然史料不载,但双方显然是达成了停战协议,越国重新控制了杭嘉湖三角区。

  但伐楚功亏一篑这笔账,阖闾是不能不找越国算的。9年后(公元前496年),越王允常去世,勾践继位。吴王阖闾趁机伐越,双方再次战于携李。史书对此战记载详细——勾践以死士三行自尽于吴军阵前,吴军因阵型扰乱而落败,吴王阖闾被越将灵姑浮用戈击伤脚趾,感染而亡。

  如前所述,槜李与吴都姑苏近在咫尺,脚程一日可达。但获胜的越军并未乘胜追击,估计其损失也相当惨重。吴军方面虽云战败,但阖闾死处距榜李仅七里,可见吴军是小却而非溃退——且很可能是阖闾受伤后的混乱所致。

  第二次携李之战,越军最拿得出手的战果,也就是阖闾的脚指头和鞋。但击杀一位名震天下的老英雄,足以让新登王位的勾践自我膨胀,他被这一充满偶然性的胜利冲昏了头脑,竟觉得百战之师的吴军也不过尔尔。

  经过一年多的休整后,勾践于公元前494年初主动攻吴。这一次,越军没有走陆上的老路。

  勾践想打夫差一个措手不及,企图穿越太湖直扑姑苏,结果却与拥主场之利、水战经验又更丰富的吴国水军遭遇于太湖东侧之夫椒山水域。轻敌冒进的越军惨败。吴军则祭出对楚作战的穷追绝招,竟一路长驱,将溃退的越军撵过了钱塘——连钱塘天险都不守了,可以想见溃退中越军之张皇失措。

一旦钱塘弃守,宁绍平原就更无险可守了。所以在溃过钱塘之后,勾践就要面对一个事关生死的问题了——接下来该往哪里去?

如前所述,宁绍平原是一条东西向的S形狭长带状平原。

摆在勾践眼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路是沿着平原的S形走向逃,从绍兴一路狂奔到宁波,如果对手还跟着,那就只好上船出海了。一千多年后的宋高宗就是这样跑的,那次追他的是“搜山检海”的金兀术。

  另一条路则是在宁绍平原的西端上山。如果手里还有一定的兵力,对手倒也不敢在干掉你之前就钻进S形平原腹地里,因为那很可能会被截断后路。

勾践选择了后一条路,率残兵“五千”上了会稽山。

  会稽山本是越人的发祥地,群众基础和物质基础都好,且身后还有群山沟壑可供回旋,至少短期内吴兵难以捕捉。

  所以勾践大胆向夫差提出了和谈。初期的接洽中,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牌。

  勾践最大的和谈本钱,所谓“余兵五千人”,出于越国谈判代表文种的单方说辞。从越军溃退的情况来看,连钱塘天险都无力防守,勾践手里究竟还剩多少兵力其实相当可疑。

  吴国伐楚之战,倾国投入的水陆之军才不过三万人,且此后征战损耗,疮痍不断。这次对越作战显然也很难超过伐楚之战。夫椒之战又是一场恶战,吴军虽胜,损耗也当不小。战后又从太湖之滨穷追数百里至会稽山下,掉队失散的又不在少数,且已成强弩之末。

  勾践对吴军的情况并不陌生,若他手里真有五千甲士,就算不守钱塘,诱敌深入到会稽山下也足可反击。然而他就是不打,却带着五千大军上山蹲着,还一门心思地请降。

无他,如前所述,即便是近现代的农耕水平,山地的物产也不足以养活大军,更何况是春秋之吴越!所以文种是在使诈。

  他的算盘打得很清楚,吴军总数不过三万,除战场损失外,剩下的也不可能悉数攻越,毕竟西边还有成天想要报仇的楚国,能攻到会稽山下的吴军充其量万余人。

  若勾践手里还有五千敢拼命的甲士,客场作战的吴军仅凭万余人,毫无必胜的把握。

  但是文种低估了吴国君臣的战争经验,尤其是伍子胥这样的